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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英国脱欧的政治经济学逻辑英国脱欧的政治经济学逻辑木基于国际公共品供给的双层博弈分析李娟娟摘要：欧盟及在其基础上形成的欧洲一体化收益具有国际公共品的性质。而国际公共品的供给是多个民族国家集体决策与单个国家内部利益集团交织作用的结果，是国内国际双重博弈的产物。随着“逆全球化”的兴起，这种双重博弈现象愈发明显。为此，本文首先构建了一个对国际公共品供给中双层博弈进行分析的理论框架，然后以此为基础，剖析英国脱欧背后蕴合的政治经济学逻辑。研究结果表明，欧盟及在其基础上形成的一体化收益的分配是不均匀的，即表现出明显的非中性特征，以致在英国国内选民中形成了两大利益集团从一体化收益中获益较多的精英集团及获益较少
2、、甚至为负的中低收入集团，各利益集团彼此博弈，以谋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在国际层面，英国从欧洲一体化中所获收益与成本付出的不相匹配，导致其与欧盟之间讨价还价，以提升英国的国家利益。在公投所体现的直接民主制度下，中低收入集团的利益最终决定了国家利益，于是脱离欧盟即不继续参与欧盟这一国际公共品的供给遂成为英国的最终选择。关键词：英国脱欧国际公共品供给非中性双层博弈中图分类号：D8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4812(2017)050145157+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双层博弈视角下的国际公共品供给研究：一个理论分析框及应用”(项目编号：17YJC790071)；吉林省科技厅软科学研
3、究项目“经济新常态下吉林省人才流失问题及对策研究”(项目编号：20160418071FG)；东北师范大学校内青年基金项目“吉林省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成本与财政转移支付挂钩机制研究”(项目编号：130021620)的阶段性成果。145万方数据国际观察2017年第5期一、引言2016年6月23日，英国脱欧公投以519的支持率通过，这被认为是当年最重大的“黑天鹅”事件。英国从欧盟这一被国际社会公认为最成功的区域性国际组织中退出，无疑是对欧洲一体化进程的沉重一击；而对世界而言，在以全球化为核心的国际经济秩序下，英国此举也必将对地缘政治和世界经济带来重大影响。因此，英国脱欧一时引起学者的广泛关注。综观既有
4、研究，其关注的焦点主要集中于英国脱欧的影响，包括对英国自身、欧盟及其他相关国家乃至全球治理等宏观层面的影响，以及对就业、留学等微观层面的影响，等等。笔者认为，探讨英国脱欧后的影响固然重要，但深入剖析其脱欧背后的理论逻辑同样具有不容小觑的意义。只有探明原因，才能更清晰地把握其影响，进而寻求应对之策。现有关于英国脱欧原因的分析，主要可归纳为以下四个方面：(1)独立主权论。该论点认为英国作为孤悬海外的岛国，历史上一直与欧洲大陆保持一定距离，具有孤立主义的传统。然而，英国早在1973年加入欧共体(欧盟的前身)时便已意识到对部分主权的放弃是换取一个更大的市场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况且当今的世界早已与19世纪
5、英国“光荣孤立”的时代迥然不同；(2)疑欧隋绪论。这一观点主要为建构主义者所持有，其认为英国自始至终存在强烈的疑欧理念，一直担心欧洲由德国主导，但该理论难以解释英国脱欧的时间点问题；(3)经济拖累论。该论点认为作为欧盟第二大经济体，英国每年需向欧盟缴纳100多亿欧元的预算，以补贴欧盟中经济相对落后的成员国，这加重了英国的财政负担，制约了其经济发展。但加入欧盟后的英国依靠欧洲这一强大市场的支持，从“欧洲病夫”一跃成为世界金融中心，从中获得的收益显然远远超出每年向欧盟缴纳的会费；(4)社会治安论。该论点强调中东战争爆发后，大量叙利亚难民涌人欧洲，增加了恐怖主义爆发的风险，尤其是2015年11月发生
6、于巴黎的系列恐怖袭击，恶化了社会的整体治安状况，英国民众拟通过脱欧这种“关门”的方式避免难民、恐怖主义等问题的干扰。但在全球化背景下，恐怖主义等安全危机并不会因英国是否为欧盟成员国而发生变化，况且英国并不处于应对难民潮的第一线。指所发生的出乎意料且影响重大的事件，但这并不意味着英国脱欧是难以解释的偶发事件，本文便旨在阐释这一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后所蕴含的必然逻辑。处于应对难民潮第一线的欧盟国家是希腊和匈牙利等客观上接收难民能力较差，主观上更不愿接收难民的欧盟成员国。详见叶江： “2016年欧盟面临的挑战和机遇”，载国际关系研究2016年第1期，第106119页。146万方数据英国脱欧的政治经济学逻
7、辑虽然上述观点为透视英国脱欧的原因提供了多个角度并使研究者从中受到启发，但存在三个问题：第一，分析层面局限于国内，仅探讨英国民众的情绪和诉求，忽视了英国与欧盟之间的利益博弈过程；第二，视英国脱欧为偶发事件，仅从英国与众不同的特性出发探究其原因，但欧盟其他国家的调查数据显示，脱欧可能并非个案；第三，上述两个问题自然导致对英国脱欧事件的解读缺乏一个系统、完整的理论分析框架j欧盟的成立，一方面旨在促进贸易、资本以及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产生一体化的经济收益；另一方面则通过强化成员国之间的相互依赖，形成和平与安全的政治收益。因此，欧盟在本质上具有国际公共品的性质，英国脱欧可以被视为在维持该国际公共品供给的
8、过程中遇到的障碍。然而，纵观关于国际公共品供给的文献，无论是早期对霸权供给机制的研究，还是现阶段对国际合作供给机制的探讨，基本上将分析层次限定在国际层面，即对国家进行实体化处理，只探究国际公共品供给中国际层面的影响因素，忽略了相关决策的国内微观基础。这一研究思路的一个基本前提是国际公共品带来的收益是中性的，即每个个体均可从中受益，但事实是相对于传统的国内公共品而言，国际公共品具有更为明显的非中性特征。而这种非中性的存在将导致一国内部不同群体之间的利益分配冲突，并进一步对该国的国际合作倾向产生影响。因此，国际公共品的供给实质上是多个民族国家的集体决策与单个国家的国内政治交织作用的结果，是国内和国
9、际双重博弈的产物。为此，本文首先构建了一个国际公共品供给的双重博弈分析框架，然后以此为基础，剖析英国脱欧背后蕴含的政治经济学逻辑。二、国际公共品供给的双层博弈分析框架(一)国际公共品的非中性特征和利益集团的形成根据经典定义，公共品是指收益上具有非竞争性与非排他性的产品。但这可参见Charles Kindleberger,“Intemational Public Goods without IntemationaI Government”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No1，、，0176，1986，pp1一13；Robert Gilpin and Jean Gilpi
10、n，ThePo，jtical Economy D厂International Relations,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l 987圆可参见Inge Kaul，Isabelle Grunberg and Marc Stem，Global Public Goods：InternationalCooperation in the 21st Century，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 999；Todd Sandier,GlobalCollective Action，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
11、ess，2004；Scott Barrett，腑y Cooperate?The Incentive to Supp如Global Public Goods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7该框架构建深受Putnam(1988)及李增刚(2012)启发，详见RobertPutnam，“Diplomacy andDomestic Politics：The Logic of TwoLevel Games”，in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No3，Vbl42，1988，PP427-460；李增刚： “国际经济关系的双层博弈框架：一个新政
12、治经济学的思路”，载制度经济学研究2012年第3期，第213230页。147万方数据国际观察2017年第5期两种属性并不能保证公共品一定能够进入行为主体的效用函数或生产函数。即使其能够进入，所产生的收益也可能大相径庭。换言之，对同一公共品而言，有些主体可从中受益，有些则可能受损，且受益或受损程度也存在差异。一些学者将这种公共品的净收益在不同主体间分布不均的状况概括为“非中性”。国际公共品“非中性”特性形成的原因有：(1)消费者偏好的差异。早在1955年，萨缪尔森(Samuelson)就指出，“每个人从公共品中获益的程度不同，而获益的程度取决于个人偏好”。以全球卫生治理这一国际公共品为例，良好的
13、卫生环境对任何人都是有益的，但与富人相比，穷人对它的偏好相对较弱，因为他们最迫切的需求是温饱。于是，富人从良好的卫生环境中获得的收益多于穷人；(2)消费者获取能力的差异。相对于消费者偏好的差异而言，其获取能力的差异经常受到忽视。非竞争与非排他并不意味着该国际公共品一定会进入人们的效用函数或生产函数，预算约束、先决条件的缺乏以及社会经济体制等因素均会制约人们对公共收益的最终享用。例如，外太空理论上是属于全球所有国家和居民共同开发利用的国际公共品，但实则很难为各国共同拥有和平等地使用。因为消费太空这一产品的前提是拥有从事太空活动的技术手段和工具，而目前只有60个国家具备上述条件；(3)供给的非中性
14、。在供给决策的过程中，拥有不同资源禀赋、权力的主体对决策结果的影响各不相同。如在针对国际金融制度、国际贸易规则等国际公共品供给的谈判中，国家的发展水平、国际地位必然会对最终收益的分配产生重要影响。从国家层面看，国际公共品的非中性意味着偏好、资源禀赋及参与供给的能力相同或相近的选民因不同的共同利益，从而形成不同的利益集团。后者广义上为具有相同社会学或人口统计学特征，信仰、利益或政策偏好相同的选民所构成的群体，狭义上即对特定政策问题具有相同偏好的选民组成的可确认的组织。Paul Samuelson“The Pure Theory ofPublic Expenditure”，in Review of
15、Economics andStatistics，No4，V0136，1954，PP387389可参阅张宇燕，李增刚： “全球公共产品的政治经济学分析”，载中国世界经济学会组编：现代国际经济学理论发展综述，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78-300页。Paul SamuelsonDiagrammatic Exposition ofa Theory ofPubhc Expenditure”，The Review ofEconomics and Statistics，No4，V0137，1 955，PP350356美】尼古拉阿克塞拉著，沈卫译： “全球性共用品供应的分配问题”，栽经济理
16、论与经济管理，2001年第8期，第9页。Gene Grossman and Elhanan Helpman，Special Interest Politics，Cambridge and London：MITpress，2001，PP1148万方数据英国脱欧的政治经济学逻辑(二) 从利益集团利益到国家利益的合成w在对单层国际公共品供给的分析中，国家被视为一个不可分割的“实心球”，各国以追逐本国利益最大化为目标，就供给做出决策。若国际公共品的收益完全中性，即在国家内部所有群体间呈均匀分布时，它们的共同利益即为国家利益，二者等价。然而当国家内部不同集团的利益存在冲突或不完全一致时，国家利益便只能代
17、表一部分人的利益，且这可能是一种常态。因此，国家利益在本质上即为国家内部各集团的利益。如果各集团的利益完全一致，它就是所有集团的利益；如果它们的利益不完全一致，它便只能是一部分集团的利益。若用ui表示集团i的利益，那么国家利益(N)的一般形式就可以表示为：N=f(Ul，u2，Ui)。在该函数中任何利益集团收益的增加均将提升国家的利益，国家利益是各利益集团利益的增函数，有aNauiQ。显然，利益集团利益最终合成国家利益的方式与函数形式密切相关。借鉴福利经济学中个体福利合成社会福利的方式，可能有如下几种：(1)功利主义式，即国家利益是各利益集团利益的加权加总，其中第i个利益集团利益的权重为ki。公
18、式为N=了ni=lki Ui；(2)贝努力一纳什式，国家利益通过各利益集团利益的连乘来定义，可表示为N=I-Ii：1(ui)oi，其中ki也表示权数；(3)罗尔斯式，即国家利益由利益最小的那个集团的利益所决定，表示为N=min(Ui)等。(三) 国家利益与国际公共品供给现实中国际公共品供给的决策是在国家间进行的，无论在国际金融稳定、全球气候治理等低级政治领域，还是在全球和平与安全等高级政治领域，国际公共品的供给均体现为国家行为。因此，国内利益集团的收益和损失最终都将通过从国际公共品中获得收益的不同在不同国家间呈非中性分布。根据传统的公共品理论，只要一国在国际公共品供给中可获得的净收益大于零，它
19、便会选择参与。该结论成立的前提是，行为体只从独立行为的角度考虑个体收益，未将收益分配的均衡性纳入效用函数。然而，以国际制度为主要表现形式的国际公共品与传统公共品不同，它不仅是消费品，同时还作为非常重要的生产要素，对一国实力产生影响。因而以生存为核心利益的国家对“任何侵蚀自己维持生存的相对能力的现象保持高度警惕，这决定了它们的基本目标是阻止他国获取比自己更强的相对能国家利益合成思想以及从公共选择角度分析国家利益的详细分析可参见张宇燕，李增刚：国际关系的新政治经济学，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7172页。李增刚：双层博弈框架的国际贸易政策选择理论研究，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0
20、年版，第104页。149万方数据国际观察2017年第5期力，即相对收益，因为它们担心这种能力将来会转变成对自己生存的威胁”。因此，国际公共品分配的差异将会导致合作供给的低效或无效。关于这一问题可用下例说明。假设世界上存在A、B两国，二者围绕一项国际公共品的供给进行决策。因国际公共品的非中性特征，各国获取的收益不同。假设A国获益为x，B国获益为Y，则A国的相对收益以=Xa(V一)。，其中tl为敏感系数(口0)，表示A国对收益分配差异的敏感程度。当B国所获收益确定时，口越大，A国所获取的相对收益越小，合作供给激励越弱。当供给议题是安全而不是经济问题、本国实力处于下降阶段、产生的收益被供给者转换为相
21、对能力的可能性较高，或这种能力较容易被供给者从一项议题转至另一项时，8值会增大，合作供给难度随之增加。此时需要国家间的谈判与协商，在“讨价还价”基础上达成各供给主体均可接受的收益分配方案。综上所述，国际公共品供给与收益分配是“从下到上”与“从上到下”相结合的过程，是国家内部利益集团之间以及国家之间双层博弈的结果，如图l所示。国际博奔国内博奔非中一生 非中洼图1国际公共品供给的双层博奔分析框架图中表示国际公共品的非中性导致各国内部不同利益集团的形成；表示各利益集团彼此博弈，最终合成国家利益；表示国家作为国际公共品供给决策的执行者，与利益集团形成委托代理关系，在国际层面进行决策；表示国际公共品收益
22、在各国间的分配；表示国家的供给决策影响国际公共品收益在一国内部利益集团间的分配；表示国际公共品收益最终在国内部各集团间分配，利益Joseph Grieco，Anarchy and the Limits ofCooperation：a Realist Critique ofthe Newest LiberalInstitutionalism，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No3，V0142，1 988，PP497-498150万方数据茎里堕堕塑堕塑丝鎏兰望翌集团是其最终消费者；表示关于国际公共品供给的决策实际发生于各国的利益集团之间。三、英国脱欧的双层博弈分析(一)欧盟的
23、国际公共品性质欧盟的前身为1967年成立的欧洲共同体，是一个集政治经济实体于一身、在世界上具有重要影响的区域性一体化组织。经过60多年的发展，其在空间上覆盖了愈来愈多的国家，在深度上实现了越来越多政策领域的区域层面协调，为战后欧洲繁荣奠定了有利基础。因此，欧盟作为一个致力于解决成员国的共同问题、谋求共同利益的国际组织，具有公共品的性质。它的成立促进了从贸易、金融等经济领域到外交、安全等政治领域的一体化收益的产生，若将这些收益称为最终国际公共品，则欧盟乃是为使其落到实处提供服务的中间国际公共品。(二)欧盟一体化收益的非中性与英国国内利益集团的形成欧盟本身及欧盟功能的发挥体化收益的实现具有国际公共
24、品属性，但这种收益在一国内部的分布却并不均衡，而是呈非中性状态。英国长期保持与欧盟的服务贸易顺差和商品贸易逆差。留欧带来的经济收益主要流向了服务业，特别是高收入的金融行业。产业的“金融化”系统性地放大了富人赚取财富的渠道，高资产、高收人群体的收入急剧增加。在一体化和金融化使得金融资本回报逐渐向少量精英集中的同时，相应的风险却被转嫁给暴露于外、不受保护的中产阶级，由中低收入的产业工人和农民承担，从而导致收入差距的日益扩大。再如劳动力自由流动政策。移民的流入带来了廉价和有工作经验的外来求职人员，使雇主群体从中获益，但拥有较低技能的中低收人工人则面临就业机会被挤占，工资被压低，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与质量
25、下降以及房价上涨的压力。换言之，移民所造成的负担最终由最没有承受能力的群体承受。一体化收益的非中性令英国内部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1980年至2010年，英国的基尼系数从025上升至035，2015年更是高达0404，远超欧盟0346的平均水平，成为欧盟中收入分配差距最大的国家。图2展示了自1977年到2014年英国全职工人收入的变化情况，位于收入分配上半部分(即P90、P80、P70、P60)的人群的相对收入持续增多，而处于收入分配下半部分(即P40、P30、P20、P10)的人群的相对收入却在减少。英】安东尼阿特金森著，王海哮等译：不-?-等，我们能做什么，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年版，第
26、72页。15l万方数据国际观察2017年第5期”一：0-0：，史：卜1 一一一一F了气一一一垂图2 1977年2014年英国全职工人收入的变化情况资料来源：英安东尼阿特金森著，王海防等译：不平等，我们能做什么，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年版，第94页。由此形成了两大利益集团，即处于收入分配顶端的精英选民集团与处于中低收入水平的中低收人选民集团(下文分别简称为“精英集团”与“中低收入集团”)。这一点可从脱欧公投选民特征的统计结果中得到印证(如表1所示)。支持留欧的选民以教育程度较高、居住于经济发达地区的较为年轻的居民为主，而教育程度低、居住于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年长居民则是支持脱欧的主力。表l英国脱
27、欧公投选民特征分析选民特征 支持脱欧 支持留欧年龄 平均年龄在40岁以上 1824岁占比74学历 中学及中学以下学历 大学(含)以上学历占比57出生地 大部分出生在英国 大部分出生在海外英格兰(不合伦敦)与威尔士大部 苏格兰全境、北爱尔兰和伦敦地域分布分地区 大部分地区资料来源：作者根据相关新闻报道整理。但为何在1975年就是否留在欧共体举行的公投中，667的英国选民投出了赞成票?换言之，如何对英国脱欧的时间点做出解释?欧盟从最初的煤钢联盟到欧共体，再到欧盟及欧元区，经过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自1945年到1980152万方数据英国脱欧的政治经济学逻辑年，此间加入全球经济体系的国家普遍实现了高增
28、长，且每个国家内各群体均从中受益；第二阶段从20世纪80年代初至今，利益分配失衡明显。以英国为例，基尼系数从之前025的低水平迅速升至035左右(见图2)。此次公投便处于该阶段，而且伴随着利益分配失衡出现的还有欧盟一体化收益的缩小以及社会福利制度的不相匹配。当公共收益不断增加时，分配问题被掩盖或至少不会成为公共品供给的阻碍，因为尽管个体获益的程度不同，但在绝对量上均有所增加，然而当公共收益开始萎缩之际(欧洲经济陷入衰退)，收益分配的公平性问题便变得突出。社会福利制度的不匹配则进一步加剧了中低收入选民的脱欧情绪。欧洲一体化令劳动力市场的竞争更为激烈，低技能劳动者的失业风险急剧加大。为此，二战后许
29、多国家都提升国家福利待遇，以提高就业与社会保障水平。一般而言，一国经济的开放程度与社会福利规模之间呈正相关关系。但如图3所示，英国的社会福利规模在与其经济开放程度相近的国家(如意大利、德国、法国等)中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小于平均值。社会福利支出不足对中低收入者的影响无疑更为明显，因为富人不必依赖政府获取教育、医疗、养老或人身安全。，_、=垒一t。o=瓴、一0 50 100 150进出目占GDP比重()(1960-2013l200图3经济对外开发程度与社会福利规模关系资料来源：Klaus Armingeon，Laura Konpfel，David Weisstalmer and Sarah En
30、gler，ComparativePoliticalDataSetll9602DJ2，Bem：InstituteofPolitical Science，University ofBerne，2014153社会像整转移支付占U，2，如1a。在直接民主制度下，不同利益集团自然选民的比例具有决定作用，即人数多的利益集团所支持的政策最有可能通过，因而此时中低收入集团的利益也就成为本国与欧盟谈判时的国家利益的代表。诚然，此时并不意味着脱欧是最优政策，因为U，、，：l、，。：与如：之间的大小以及由此决定的i与2之间的大小关系并未确定。(四)英国与欧盟之间的利益博弈根据经济发展状况以及在欧盟中所发挥作用的差异
31、(如图4所示)，可将欧盟成员国划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欧盟成立时的主导国德国和法国；第二类是经济相对落后的中东欧或南欧国家(主要为图4中净贡献为负的国家)；第三类是经济相对发达但在欧盟地位远不及德、法两国的国家，包括英国、荷兰、瑞典、意大利、奥地利、丹麦和芬兰。其中第一类主导国凭借其地位将本国偏好嵌入规则制定之中，引导集体偏好的形成，进而在谋求欧盟一体化公共利益的同时，追寻更多额外利益。第二类国家尽管地位相对较低，但可以通过“免费搭车”的形式享受欧盟一体化收益(如财政转移支付等)。只有第三类国家，一方面是供给欧盟这一国际公共品的主要成本分摊者，另一方面又不具有德法两国所享有的领导国特权。随着200
32、4年欧盟东扩以来搭便车国家的逐渐增多，此类国家需要付出的供给成本随之增加，而其中尤以作为欧盟第二大经济体的英国最为明显。这种收益分配上的不均等是英国与欧盟进行“讨价还价”的原因。154万方数据英国脱欧的政治经济学逻辑图4 2014、2015年欧盟成员国净贡献情况数据来源：作者根据European Commission网站：hppt：eceuropaeubud getfiguresinteractiveindex_encfm公布的数据整理。2015年11月，卡梅伦向欧盟提出加强非欧元区成员国竞争力、赋予成员国一体化深化中的退出权、提升各国议会自主权力以及限制外来移民享受社会福利的权利等四项改革提
33、议，以此为英国谋求更大的收益。卡梅伦申明，若欧盟不采纳上述提议，将采取公投的方式退出欧盟。鉴于英国在欧盟中的重要地位，02016年以来，欧盟与英国进行了多次磋商，双方彼此妥协和让步。最终于2016年2月19日，欧盟27国领导人与卡梅伦就改革提案签署协定，包括执行为期七年的“紧急刹车令”，以增加英国对移民福利支出的自主权、修改欧盟条约并承诺英国不被强迫政治整合以及在紧急情况下赋予英国更多金融支配权等。可见，脱欧公投只是英国为争取更多国家利益的政治筹码。这里的国家利益代表的主要是精英集团的利益。因此，留欧是最优选择，正如卡梅伦在改革提案签署后所承诺的，将在公投中极力促成英国留欧。然而，卡梅伦作为精
34、英集团的代表，低估了中低收人集团因对欧盟一体化收益分配不均所产生的不满，当公投改变了原有国家利益合成方式时，中低收入集团的利益最终决定了国家利益。英国是欧盟财政预算第三大贡献国，欧盟第一大贸易伙伴，其首都伦敦是欧盟乃至全球金融中心，对欧盟影响很大。卡梅伦在2013年就曾提出，一旦2015年保守党赢得全国大选，保守党政府将就英国是否继续留在欧盟举行全民公投。同时，他表示届时将与欧盟进行谈判，以争取其满足英国政府提出的留在欧盟的要求。155曼墨淋嘎燃引嬷蒜蜉嚣露藩错蜮槲索引蜘蕞密憔m裂对睛斟碧弧脚一甚世受“1：；=桀|菩r锹蹬删肆型纠m剖鼎鼙“r索婀簸剿蒋q刚嘲嚣畏w川0麒g农刚_：扫，蕊=l刚一
35、藩嘶曰求嚣般U蛙晦川叫掣mj_霉hU疆n主嵌引引引r引艇。|萋蚴蕈|万方数据国际观察2017年第5期四、结论国际公共品供给是多个民族国家间集体决策与单个国家内部利益集团交织作用的结果，是国内和国际双重博弈的产物。随着信息技术的进步和普及、交通运输的发展、民众外交决策的参与机会和实践日益增多，以及全球化负面效应的逐渐显露，国内政治对国际政治的影响力大大增强，“双层博弈”现象将愈加明显。为此，本文构建了一个国际公共品供给的双重博弈分析框架，并以此为基础对英国脱欧背后的政治经济学逻辑进行了解析。研究表明，欧盟及在其基础上形成的一体化收益具有国际公共品的性质。但其收益分配是不均匀的，即体现出明显的非中
36、性特征，导致在英国内部选民间形成两大利益集团从一体化收益中获益较多的精英集团与获益较少、甚至为负的中低收入集团，各利益集团之间彼此博弈，以追逐本集团利益的最大化。而在国际层面，英国从欧盟一体化中所获收益与成本付出的不匹配，导致其与欧盟之间进行讨价还价，以提升英国的国家利益。在公投所体现的直接民主制度下，中低收人集团的利益最终决定了国家利益，于是脱离欧盟即不继续参与欧盟这一国际公共品的供给成为最终选择。英国脱欧的政治经济学逻辑向我们提供了两个有益的启示。第一，国际公共品净收益分配的公共性对于国际公共品的供给以及后续维持具有重要影响。为此，在国际、国内层面建立起与之匹配的转移支付制度是国际公共品有
37、效供给的关键；第二，国家内部因国际公共品的非中性产生的利益集团间的博弈压力，“外溢”到国际层面的供给决策，增强了国际公共品供给的潜在难度与不确定性。因此，重视对国际公共品供给中的双层博弈问题分析，不仅有助于探寻国际公共品供给决策的国内微观基础，也有助于提升国际公共品的供给效率。156(作者简介：东北师范大学经济学院讲师，博士，长春，130117)收稿日期：2017年5月(责任编辑：胡传荣)万方数据英国脱欧的政治经济学逻辑The Political Economic logic of the Brexit-On the Basis of the Two-level Game of Public
38、Goods SupplyLi JuanjuanAbstract：The EU and its integration gains have the nature as international publicgoodsThe supply of international public goods is the result of decisionmakingbetween nations and interest groups of individual countriesIt is the outcome of thegame between domestic and internatio
39、nal levelsWith the rise of“antiglobalization”，this twolevel game becomes more and more obviousThis paper first constructs aframework of the twolevel game analysis of international public goods supply,andthen take advantage of it to analyze the logic of the political economic logic of theBrexitThe di
40、stribution of benefit from the EUS integration is nonneutrality,whichleads to the formation of two major interest groups_elite group and lowincomegroupAt the international level，the mismatch of the cost and the benefit fromintegration led to the UK to bargain to enhance national interestsThe interests oflowincome groups ultimately determine the national interests under the directdemocratic systemTherefore，getting out of the EU becomes the final choice for theI rK1Key words：Brexit；International Public Goods Supply；Non-neutrality；Two-levelGame157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