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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维吾尔族民间文学中的原始信仰 古代维吾尔人在八世纪中叶之前曾长期 信仰过萨满教。在伊斯兰教徒们对维吾尔异 教徒进行的圣战中，与庙宇殿堂、神象一 起，无数古代文献也同时被付之一炬。因 此，古代维吾尔人信仰萨满教时期的文学作 品保留甚少。不过，少虽少，但在有限的文学 作品中，在流传于民间的民歌、叙事诗、民 间故事中，我们也时时可捕捉到萨满教的一 些踪迹。 一、至高无上的腾格里 腾格里 （ tangri) 词源于公元前 三世纪古匈奴语，即 苍天 、 上天 之 意。信仰萨满教的维吾尔人把腾格甩视为 神祇之统称 、 天之主宰 ，是 上 界 、 天堂 。他们认为人炎的一切，包 括土地、食物、权力、海命，甚
2、至妻子儿女 等等全是腾格甲 .赐予的，一切要由腾格里而 定。如：建于八世纪上半叶的几个突厥卢尼 文碑铭甩，象 上天、女神及神蚤水土必无 疑助吾人（喑中 ）打击之 、 蒙天之佑 (暾欲谷碑 ， 承上天之志 、 因天 赋以力 、 由天之意 、 然人生孰不有 死，一至上天注定时附之时 （ 阙特勤 碑 ） 、 承上天下土之福 （ 毗伽可汗 碑）等语句随处可见。这甩的 上天 、 天 的原文都是 腾格里 。维吾 尔英雄 史诗乌古斯传里也时时离不开 腾格 甩 。比如 : 腾格里赐给你犬地 ， 在腾 格里而M我履行了 _己的职责 、 愿腾格 袁舍利 里在梦中启示，我的应验 更有趣的 是，乌古斯可汗的头一个妻子
3、正是他 祈祷 腾格里 时，随蓝光从天而降的，这不也意 味着腾格里赏赐的吗？显而易见，古代维吾 尔人是无限崇拜腾格里的。 萨满教这种对腾格里的崇拜，一直遗存 了很久。 古代维吾尔人到信仰摩尼教、佛教之 时，对腾格里的崇拜有增无减。高昌出土的 突厥语序尼教文献赞美诗、摩尼大赞 奕诗、祈祷诗等诗歌中， 腾格 里 一 词频繁出现，尤其赞美诗几乎句 句都有。在这些诗歌里，它不仅有 苍夭 、 上天 之意，并含有 神 的意思了。 如 黎明祌 、 智葸神美妙之神 、 光明之神 、 日神 、 月神 、 善 神 之中的 祌 字原文 :都是 腾格 里 。另有 我们向你 一 一至高无上的腾格 甩顶礼膜拜！ 我们向你柯
4、求幸福，啊， 我的腾格里 1 等诗句。回鸦文佛教文献中 也可见到 腾格甩 一词。以 .两个王子的 故事和恰希塔那王的故事为例。 腾格里 在这两篇作品中，即表示自 然界 的天。如： IH开天 （ Ungri)辟地以来， 就有贫富之分。 （两个王子的故窄） 又表示 天神 之意。如： 地神、水神和 夭神 （ tangri)不忍心看太子这样痛其。 你是拿你天神 （ taiigri) 样的掌上明珠 去送死呀 等。另外，仍把君王尊称为 腾 格里（这在匈奴时代就有了，汉文古书译为 单于 ） 。由此，我们对萨满教的腾格 m 29 崇拜融入摩尼教、佛教的情形便可略见一斑 了。 那么，信仰伊斯兰教以后又如何呢？完
5、 成于 1069年的回鹘文古典名著福乐智慧 里仅有两处有 腾格辑 一 词， 一 处夜 W序 言之一 的头一句：一切贽美、感谢和颂 扬全归于至尊至贵的腾格里。 另 一 处是第 一章的题目 对至尊至大的腾格里的赞扬。 福乐智慧是伊斯兰教气息相当浓厚的作 品 /全书充满了对真主的赞颂，因此可以断 定，这两个 腾格里 已不是原萨满教、摩 尼教和佛教里 苍天 、 神 、 天神 的概念，而是指伊斯兰教的 真主 了。而 真主 这个词，茴鹘 ;文除上面两处 m 了 腾格里 外，其余全部用的是 巴亚特 (bayat) 词。与 福乐智煑同时的突 厥语辞典 :为 巴亚特 *词条注释为 是伟大 的腾格里的名称 。另外
6、， 腾格里 词条 单虽提到 异教徒的首领祈祷腾格M。 却 又下定义说： 腾格里是至尊至大的 。可 见，在当时的维吾尔人头脑里，腾格里不但 是异教徒 文中所指出的那样 : 史诗 “ 3 * 中的 阔克，（蓝天、天蓝色）一词的多次 出现亦是古代维吾尔人苍天崇拜的一种折射 反映。 直至今日，维吾尔族民间依然喜 欢天蓝色。他们喜欢把房屋墙壁里里外外刷 成天蓝色，賓欢用天蓝色的被套，喜欢戴天 蓝色的头巾，喜欢穿天蓝色的衣服 这不 也可以从他们古代信仰中找到答案吗？ 和腾格里同处上界的日月星辰也是信仰 萨满教的古代维吾尔人崇拜的对象。苏联著 名宗教学者约 “ 阿 “ 克雷维列夫在宗教 史一书中指出： 在宗
7、教发展的最初阶 段，只有人经常接触的周围环境中的那些同 生命悠关的对象，才能成为崇拜 ,物。 蓝 天是这样，日月屋辰也是这样。请看福乐 智慧 中的诗句： 太阳每天出现，光照宇宙， 光辉遍及万物，不差毫厘。 当它成 .了圓月，光照宁宙， 世人因它而得到了光明。 天上的 “ 星体，一些是点缀， 一些是向导，一些是斥候。 在维吾尔族古往今来的文学作品中，以 日月星辰为比喻的描写举不胜举。譬如： 乌古斯传里，乌古斯将大孩子起名叫 太阳，二孩子起名叫月亮，最小的孩子起名 叫星星，去征战时 让太阳作旗帜。 维吾尔民间故事、民间叙事诗和民歌 里，借日月星辰赞誉美女佳男、赞许美好爱 情的词句随处可见。比如：
8、说她是太阳 吧，又有小巧的嘴巴；说她是月亮吧，却有 乌溜溜的眼睛。 （ 维吾尔族民间故事 选 ） 喀什噶尔姑娘宛若天上的星星，谁 也比不过娜芝桂牡月亮。 （ 民间叙事诗 娜芝桂牡 ） 月亮般皎洁的jt人啊，太 阳般俊美的情人！ （ 维吾尔民歌 ，选自 维文遗产 S6年第二期）十八世纪末、十 九丨 H： 纪上半卟维吾尔族杰出诗人阿不都热依 木 “ 那扎里汲取了民间文学的丰富营养，也 留下了同一类诗句： 希琳象夜空的一頰启明星， 紧紧地伴随着月亮帕尔哈迪。 帕尔哈迪与希琳 她的脸頰象早晨的太阳， 看一眼就使 人心里 温暖； 她的眉毛象雨后的彩虹， 又象蓝天上升起的弯弯新月。 美丽与麦古依 今天，维
9、吾尔人仍认为太阳是神蚤的。 因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所以他们的 厕所不能向西，也不能向东；晚上睡觉时， 要头朝西，绝不能把脚向着太阳休息的正 西。 冬季来临，白雪自天而降，世界万物都 披上银装。信仰萨满教的古代维吾尔人把白 雪当作由腾格里派来的喜庆，幸福的使者， 是吉祥的徵兆，预示着来年的丰收和万事如 意。萨满教的教义又尊奉白色的物体，而雪 恰恰是内色的，因此他们对内雪有着特殊的 宠爱。如：福乐智慧中喻 内畀 为 龙脑香 ： 龙脑香消失了，大地铺满了肩香， 世界将把自己打扮得五彩缤纷。 从古至今，维吾尔人把每年冬季下第一 场雪那夭当作 雪节 ，要投雪笺，进行初雪 游戏，对白雪力卩以欢迎和祝
10、贺。民间歌谣唱 道： 在瑞雪初降的时候， 而你投下吉祥的重笑。 银装素衷，白雪垲皑 , 良善的游戏叫大家喜笑颜开。 . 维吾尔人仿仰伊靳 $教之后，虽然把氕 当作吉祥如意的肴法没变，但初古时投雪笺 游戏却常被涂上伊斯兰教的色彩，把白雪视 作是真主的恩赐和怜悯了。请看下面的歌 摇： 仁慈真主暘予大地瑞重， 为其奴仆显示自身圣洁。 冬天为穹苍旷野披上雪衣， 我们把雪笑投向白茫茫的田野。 二、英武的狼，亲切的树 萨满教崇拜某种动植物，具体到佶仰萨 满教的古代维吾尔人，他们崇拜的是狼和 树。 狼是维吾尔男子的代名词。突厥语辞 典 中 狐狸 一 词条的注释是 ： 妇 女分娩，问产婆生了狼或狐。倘若生女孩
11、 V 答曰狐，女子狐媚，故曰狐。男子美武，故 曰狼。 （ 维文版卷一第 559页）在维吾尔 族文学作品中，常常用狼来比喻英勇善战的 男子。例如： 因天賦以力，吾父可汗之军如狼， 敌人有如羊。 - 特勒牌 男人们象狼一样吼叫， 撕开了衣领哭号。 我如苍很一样和你一起行走， 我如黑鷹一样留在大地上。 颂丨次 而乌古斯传里，乌古斯征战前下诏令说 让苍狼作为我们的战斗口号 ，无非是让 战士们在战斗中个个成为美武的苍狼，一往 无前，所向披靡，取得节节胜利。 至今，狼也裤维吾尔 A看作是吉祥，晕 福兆，是保护神。他们把狼的拐骨羿成 伴 侣 收藏在身边，为自 LV祈榀。离家远行， 如果路上遇见狼，他们就认为
12、是一路平安、 旅途顺利的预兆。他们让临产的孕妇躺在狼 皮上，据说这样生的儿子将来会长成个无畏 的战士 信仰萨满教的古代维吾尔人对狼 的崇拜 是远古时代图腾崇拜的遗迹。 首先，他们认为自己是狼转化而来，狼 是自己的先祖。日本学者安部健夫著西回 鹘国史的研究一书中记录了这样一个古老 的传说i_: 高车（古维吾尔）是由匈奴单干的 两个美丽姑娘中妹妹与雄狼配合为其祖先， 故，其人好引声长歌，又似狼 。周书 卷五十异域传下、突厥中说包括维吾尔 人在内的突厥是 狼所生 ， 然终狼种 也 ， 旗蠢之上，施其狼头， “ 侍卫 之士谓 之附离， S言亦狼也。盖本狼生，志不忘 旧。 w并有狼与人合，有孕，生突厥各
13、族的 情节。这些都可看成是由其他民族文分记载 的维吾尔民间神话传说。 其次，在民族的危难之中和关键时刻， 狼总会出来解救。如：维吾尔古代歌谣安 哥南霍（拉施德史集与阿卜勒 “ 哈齐 突厥世系里额尔古涅 - 毘 （ Argura- un)传说的内容与此相似 ） “ 描述了他们被 杀得血流成河，困顿山中，狼出现了，带领 他们 找到了一个栖身之所 。请看民歌中 有关狼的片断： 这只狼见有个山洞就从中穿过， 有个铁匠紧紧盯着， 狼对铁匠进了 一言， 使铁匠戴上王冠，登上可汗宝座， ，他亲自探索引路， 他用右手高擎着旗 “ 翥。 狼的名字叫博坦友纳， 这块故地的名字叫安哥南霍。 同柞，乌古斯传里在征战的
14、每一个 关键吋刻，苍毛苍鬃大公狼就会出现，在前 面引路，干是乌古斯他们所向无敌，无往不 胜 。 正如 .突厥语辞典提到的那样： 异 教徒 还把所见到的各种庞然大物一一高 山、大河和高大的树木叫 同此， .他们特别董视梦境。不论是早期的英雄史 诗、神话传说，或是后来的民间叙事诗、民 间故事里，关于梦的情节简直俯拾即是。 乌古斯传中，大臣乌鲁克 “ 吐尔克 一天，在梦中梦觅一张金弓和三支银箭， 这张金弓从东方一直伸延到西方，三支银箭 则指向北方。 后来，乌古斯可汗的六个儿 子出外打猎，果然在路上捡到了金弓和银 箭，预示了三个拾到金号的兄长和三个梧釗 银箭的小兄弟未来各自不同的命运 /同样 卜古汗的
15、传说也有梦的情节： &至是，不 (卜）可汗复得一梦、见一白衣男子手祷甴 杖，以块玉授之曰： 如能氷保此石，汝将 奄有四方。，其大臣得梦亦同。 梦预示了 吉兆，于是第二夫早樓 / “ 他们开始整治军 马，向西方各国进军， 二十年间，尽取大 地诸国。 （ om多桑蒙古史 )。 后期的民间叙事诗和民间敁事，有 些虽 已染上了伊斯兰教的色彩，但相信梦境依旧 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几乎事事让梦作 j先 33 兆，梦可以给人带来灾难和痛苦，也可以给 人带半幸福和欢乐 以维吾尔族民间叙事 长诗选一书里的故事为例。古扎里王作一 梦，巴巴康拜尔 .者人圆得不合他心意，就把 孝乂投入牢狱。也恰恰为此梦，优素福伯克
16、兄弟同时成了阶下囚。又因狱吏女儿喀刺库 孜的一梦，巴巴康拜尔老人和优素福伯克兄 弟得 k 了她的照娜，活到七年后得救，重见 了夭日 u古扎里王梦见末日临头，从而王国 便被攻破，他成了俘虏。（优素福一一阿 合麦特 )赛诺拜尔王子梦见 谢毕斯坦城 堡国王 法鲁赫的六儿从天巧然而下，坐布他 身边， .和他亲密 交谈。 醒后，他背井离 乡去找公主，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如愿以 偿，与公主相聚。（赛诺拜尔）而秦尼 誨秦（今和田）一国王梦见一只会说 话的鹦 鶫，于是他韋让三个儿子去寻找这只鹅巍， 并终于被三儿子艾木热江神奇地找来。 福乐智慧从 76章到诗行的中心 话题是梦。其中風也有些客观的论述，但可 看出作
17、者仍 然非常重视梦境。例如： , . .莫要似僅非 $地把梦来圆， 圆对的梦境 k会 应验。 梦中的阶梯是尊贵的象征， 高升一扃即添一份尊荣。 匕 一如既往，令天晚维吾尔人依旧相信梦。 梦见 .自己哭是好事的征兆 ？ 梦见自己笑则认 为朱吉利。梦见自己的大牙掉了，或是自己压 在倒塌的墉壁之下，说明坪亲中有人亡故。 梦见栏故的父母或近亲，说明他们的亡灵衰 弱了 5胃要帮坤，于是就祭奠他们。 四、驱鬼避邪的巫术 约 “ 阿 “ 克雷维列夫在宗教史里提 出了萨满教区别于其他宗教的五个特征。 这五个特征个个离不开萨满，而萨满教最常 见的宗教沾动形式就是由喜怒无常的萨满在 巫术中的表演及其在人和超自然物
18、（鬼 怪）的世界之间所起的媒介作用。而且萨满 似乎也真能通过巫术与鬼怪打交道，有支配 自然、呼风唤雪的本领。例如 i .多桑蒙古 史卷一谈到 i 当时畏 吾尔人 信仰名 曰 珊蛮，之术士 .（ 即萨满教师） 珊蛮自 言术能役鬼，鬼能以外事来告。 遗憾的 是，维吾尔的古代文献没有留下具体的萨满 行术（或叫巫师跳神）的资料。 .至今，诸如转神播、击手鼓、 .用利刀逼 邪、杀白鸡黑鸡歃血、念咒驱鬼等一类的巫 术活动，在库丰、阿克苏、嚀什、墨玉和伊 犁一带仍有埤存。 .艾尔西 ;r在準夸尔民间 文学及其历史述略一文中详细地记录了 和田墨玉县的一次给患者治病的巫术活动 I 巫术开始后，巫师手拿皮鼓，边敲鼓，边念 赞词 （ kasida): 我念颂圣人的名字 , 给魔鬼备上鞍褥， 让鬼怪妖麾跳吧。 敲击手鼓和念赞饲的人一般为四至十六 人，跟着巫师边敲鼓边念赞词。这种活动 几乎一直进行到深夜，最后以 麦西莱普 结束。结束时唱的是 属相歌 牛叫着追着老鼠摇摆着来了， 老虎在路上为吃饱兔予来了， 河里，鱼追着蛇来了， 我依然镇静地念诵。 马在前，羊在后，嘶叫着来了， 猴子和鸡叫着来了， 狗吠着猪榣晃着来了。 我看到，在巫术中，萨满既要念诵赞 词，又要唱 厲相歌 。那些赞词和跳神歌 谣中不乏好的诗歌作品。它们在 定程度上 反映了 人们的 认识水 平和思想愿望，有一定 的社会意义。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