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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姚氏以盐利接济杨吴南唐日本最后一批遣唐使团失风长江口之后,过了 37年,在晚唐僖宗乾符二年至中和四年 (875 884年),爆发了由山东曹州私盐贩子黄巢领导的农民大起义。义军转战鲁、皖、浙、 闽、粤、湘、鄂、豫、陕,历时10年,众至百万,一度夺取中央政权。后虽失败,但唐王 朝也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朝政腐败,藩镇割据,人民暴动,天下纷乱。公元907年,原 为义军、后来降唐为将领的朱温代唐称帝,建立后梁政权,华夏国土由此进入第二次南北朝 似的大分裂,历时50多年,史称“五代十国二五代十国时期,北方战乱频仍,官吏贪酷,军阀横行,农民困窘,起义丛起,走马灯 似地,平均十多年就更换一个朝代。相
2、对而言,南通地区所属的江淮地区,局势较为稳定, 经济持续开展。整个五代,南通地区先隶属以扬州为都城的吴国(902937年),后隶属以 金陵为都城的南唐国(937958年)。其时,南三县的幅员均为大陆近边、隔水相望的大海 岛大沙洲,尚未与北三县的江北大陆涨接相连。在50年的期间里,统治并经营这大块岛洲 的,是一个世代相承的姚姓大家族。20世纪出土的两块墓志,现藏南通博物苑的唐故静海指挥、都知兵马使、兼监察御 史冯翊姚公墓志,现藏南京博物院的大唐国右军散兵马使、充静海指挥使,兼都镇遏使、 屯田铃辖使、把捉私茶盐巡检使、东海都场官,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右千牛卫将 军员外置同正员,兼御史大夫、
3、上柱国,吴兴姚公夫人东海郡徐氏墓铭并序,勾画出了姚 氏实行家族统治,在南通建立文治武功的大致轮廓。姚氏一族,本是江南吴兴(今为浙江湖州)人氏。在五代史书里,这个家族有“姚存 制”、“姚廷珪”、“姚彦洪”等人留名青史。从姚公墓志,我们知道,姚铐生于杨吴武义元年(919年)。就在那一年,以扬州为 都城的吴国政府,分海陵县的如皋镇,复置如皋场,管理今为南通地区北三县的煎盐生产。 而在今为南三县的区域内,设置了东、西两个镇:在东边的为东洲镇,在西边的为静海镇。 “镇”是军事机构,它的建置,起于南北朝的北魏,一般设在边关形胜之地,驻兵戍守,未 有郡县,镇将兼理民政,位比汉代的刺史。唐末五代,节度使也在其
4、境内设镇,置镇使、镇 将,除镇捍防守外,还向人民征收器甲粮饷,掌握地方实权。东洲、静海俩镇的最初设置, 现已无从考证,应该在晚唐就已经有了。姚铐的曾祖父名叫姚存制,他的官职是东洲都镇使,品衔是检校户部尚书。南通现存 关于他的记载,是在狼山东北麓、观音禅院后面、滴珠岩右边的题名坡上,有他当年做的摩 崖石刻。狼山久居江中。自初唐高宗总章年间(668-669年)已有高僧在此肇建寺庙。在岛山 建寺,是中国佛教的趣好,为的是便于僧人静心修道。所以在南通的狼山建寺,一如在镇江 的焦山建寺同理。在江中岛崖刻石,为的是人迹罕至,较少人为损坏,便于百世流芳。摩崖 刻石,工程量大,不是权倾一方的重臣,或者专横地方
5、的豪强,不能做此雅事。在狼山的崖壁上刻石记事,姚存制不是第一个。早他四十三年,即在晚唐昭宗景福三 年(乾宁元年,公元894年),已经有人在此题名刻石,只因“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自 然规律,历经江浪海潮冲刷,残存的字迹过于模糊,如今已经看不出具体内容了。但是这个 人是那时代统治南通地区南半天的一方权臣,是可以推见的。在他之后仅仅过了 13年,绵 延289年的大唐皇朝就谢幕了,接续登台的是姚存制所处的五代十国。姚存制原是晚唐时期朝廷任命的东南官吏,只因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在昭宗天复二年 (902年)受封为吴王,随即以扬州为王都,建立吴国,而南通地区历来领属于扬州,姚存 制摇身一变,这就成了大吴国的官
6、员了。吴主杨溥天祚三年(937年),吴国镇守金陵的大 帅徐诰受封为齐王,那情形与曹操接受汉献帝册封为魏王差不多。徐诰幼年是孤儿,被杨行 密收养,后转为吴国丞相徐温的养子,取名徐知诰。温死,朝政由其专权。他把吴王所在的 扬州尊为“东都”,而把自己所居的金陵称为“西都”,形成分庭抗礼。他的受命为齐王,并 将徐知诰改名为徐诰,底下的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都料想威高压主的他,迟早会取吴王的 地位而代之。所以纷纷前往朝觐祝贺,以便为将来在他手下继续做官、乃至升迁官职预留地 步。姚存制也是其中一个。大家心照不宣。姚的西行受到徐诰的礼遇,封了新的官职,觉得 十分荣耀,所以西行归来,舟至狼山,就有了刻石纪荣的雅
7、兴。他这次的刻石分为5行,前 2行每行6字,后3行每行5字,共为27个字。字迹早已模糊,有的已经蚀落,经过今人 连估带猜,内容为:“天祚三年某月大吴国东洲静海都镇遏使姚存制西都朝觐回到此。”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就在这次朝觐后不久,徐诰就在金陵即帝位,年号昇元,国号大 齐。两年后,复改姓为李,更名李昇,自称是大唐朝皇帝的后裔,改国号为唐。为区别于唐 高祖李渊建立的唐朝,史称南唐。南唐的国度也就是此前杨吴的范围。姚愕的祖父叫姚廷珪,被李昇委任为军队将领,负责西镇静海的防务和军队调动管理, 职衔升到检校工部尚书(检校,散官名,诏赐而无正名的加官,享其衔号而无实际职守)。 姚铐的父亲名叫姚彦裕,他是大吴
8、国的左军押衙,实际职务是静海指挥使,兼东洲、静海镇 遏使,职衔升到检校吏部尚书。五代史书上所载的姚彦洪,应该是姚锣的伯叔辈,他对于南 通地区南部的贡献是建筑城池。今天南通内城的早期雏形,就肇端于姚彦洪在位的政绩。姚愕的母亲姓李,外祖父在句水(约当苏南句容县)当按察使。姚铐是家里第三个儿 子,很受父亲宠爱。生在这样累代荣宠、钟鸣鼎食的阀阅世家,姚铐从小接受很好的教养, 没到二十岁行冠礼的年纪,就已经在父亲指导下掌控东洲镇驻军的事务。后来父亲死了,他 承袭父亲的爵位,跟随叔父继续参与军事。并且转到比东洲镇更大、更重要的静海镇任职。 他的职务有三项:一是在狼山附近铸造盘铁,拓展盐场,煮海为盐;二是管
9、理军营的操练、 戍守;三是处理土著居民的日常民政事务。事情够忙碌,老百姓也拥护。为了奖励他的政绩 和忠诚,他的职衔不断晋升,最后获得了南唐国的都虞侯、都指挥使、监察御史的职衔。只 不过官通福浅,仅仅活到27岁,就得病过世了。姚徐夫人墓志是颂扬姚公夫人的。这个没写名字的姚公,应当与姚铐是同一辈人, 只不过生存的年岁比姚铐长得多了。夫人的父亲姓徐,籍贯是在淮北的东海郡(当今连云港 市海州)。徐家也是大户人家。“家缘上国,轩冕中朝”,上国、中朝都指中原大朝廷,意谓 家族里有多人曾在大唐朝的官府里做过官,是远近闻名的阀阅之家。夫人的曾祖父叫徐容, 祖父叫徐宗,都是唐朝官吏。父亲徐球,转到南方杨行密的吴
10、国来做官。他看来是个效忠尽 职的循吏,因为政绩突出,官职一路升迁,被授予的职务很多。所历职务,从低到高,包括 军务、民政,正官、散职,计有:左押衙,知江阴镇县事,黑云、长剑两指挥,都虞侯,沿 江游击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姚夫人是他的第四个女 儿。幼受宠爱,养成贤淑持重的大家闺秀风范。刚到15岁的“及笄”之龄,就被江南吴兴 的姚公娶为妻子。从姚徐夫人墓志,我们知道:吴兴姚家的先人,从始祖开始,一直在姑苏(今当苏 州市)做官,而且“蝉联位望”,累世承袭官爵职务。因为家族人口众多,人才济济,仅仅 一个姑苏范围,已经安置不下了。于是族里有的分支就渡过长江,到江北南通的海
11、岛沙洲上 来做官。他们先后为大唐朝和大吴国服务,世袭做官已经有了整整四代人。对于这个大家族 在南通地区南部的“文治武功。原文这样写道:“镇东陲江海之奥府,静边鄙,安民庶,务耕桑;复竭家财,赡义勇将士一千人;设 官吏,烈将校,上佐国家,已安边地;司煮海积盐,醒峙山岳,专漕运,副上供:此公家世之绩业也J在战乱频仍、烽烟四起的五代十国,南通地区幸亏有了姚氏家族的强力统治,才成就 了一方偏安局面。这里说到四个方面内容:一是军事,姚家出私财募养士兵,拥有1000人 的军队,这是稳定边疆局势的基本力量;二是民政,实行战时军事管制,军帅兼理民事,设 置并统制基层官吏,实现军政军民一致,保证杨吴、南唐东部边陲
12、乂安祥和;三是农业,屯 垦开荒,种粮养蚕,男耕女织,使人民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夯实一方安宁的物质基础;四 是盐业,也是最重要的,充分发挥资源优势,煮海积盐,多产多销,源源不断运往吴、唐二 国的东西两都,为占据东南中国一局部的小朝廷支撑军用民食和军政费用贡献“正能量”。徐夫人美丽贤惠,与姚公伉俪甚笃,而且治家有方。整个大家族包括东西两镇,内外 家眷僮仆,共有300多人口。夫人以身作那么,如履如临,“积善成家,雍睦亲党”,治理得井 井有条。夫人能生多产,自从15岁结婚,到38岁辞世,23年间,生育5子6女共11胎, 平均2年一个。儿子中较长的3个,都承当了军政要务,一个在东洲镇管事,一个当直都都
13、军头,一个名列直都十将。女儿中较大的4个,也先后嫁人,通过缔结婚姻纽带,编织更大 更广的人脉关系网。夫人的丈夫姚公,是个公而忘私的“工作狂”,“以边防警遏,戎庶事繁,无暇留心室 家”,“以夫人贞干恭和,训齐不二,家道翕然,而匪有照紊”:反正夫人能力强,家里的事 天塌下来有夫人承着,他也就乐得做甩手掌柜了。在那个天下大乱的年代,身处偏安海角的洲岛,要管理一个300多人的大家族,事务 的琐细烦劳可想而知。所以虽然物质条件优裕,徐夫人还是在38岁的中年就撒手人寰了。 隆重热闹的葬礼过后,人们将夫人的遗体安葬在“静海都镇管下永兴场王铎铺界新河北、永 兴场运盐河东二百步,以安玄寝”。考虑到沧海桑田的变迁
14、,为了让姚氏家族的业绩和姚徐 夫人的女德永世长存,聘请义丰屯田都院判官朱延著做了典雅的韵文诔辞,并在前面序以华 美的纪事散文,一起铭刻成墓志,入棺随葬,陪伴徐夫人地下长眠。直到1971年因实施水 利工程,从南通县陈桥公社第九大队第九生产队出土,得以重见天日。两块墓志具有极其珍贵的史料价值。从盐业史的角度,我们知道五代时期,因为小朝 廷统治区域减缩,为安置官吏,地方行政机构多有分置或增设,南通地区除北部增设如皋场 外,在南部增设永兴场等盐场;为统制各场盐产,设置了东海都场(总场),为强化盐政管 理,设置“把捉私茶盐巡检使”,说明盐业生产到达相当规模,盐政管理初具规范系统。从 地方史的角度,我们知道五代时南通先后作为吴、唐两国的东部边陲,实行军事管制和驻军 屯垦,置东西两镇,东为东洲镇,西为静海镇,而西镇管辖东镇,称为“静海都镇”;这里 农业开展,盐业兴旺,环境宜居,人口繁衍。经济开展带来百业兴旺,狼山已成为风景名胜, 豪杰以在此题名刻石为荣雅。幸亏有这两块出土墓志,我们得以知晓,在距今1200年以前的五代,南通人的先人们, 为了守卫南通、开发南通、经营南通,所亲历亲为、而鲜为人知的遥远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