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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浅谈中国书法的艺术境界 王德成书法是用笔墨在纸上造型的一种艺术，以表现一定的内容、意趣与思想情感。书法与诗、画一样，在一定程度上，以生动可感的形象反映着时代、社会的面貌。作为艺术的书法，是应当把形象思维作为创作的根本规律的。诗、书、画是有着密切关系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书画同源，书画相通。黄宾虹先生说过：“诗、书、画合一不朽。”我国的文字从象形的图画发展而来，这些形象的图画取法于星云、山川、草木、兽蹄、鸟迹等各种形象而成。古文字中的象形字比重是很大的，试看殷商的甲骨文、两周金文、战国的鸟虫书与其它古文，图画的意味就很强。其后汉字虽发展演变成篆、隶、楷、行、草各种书体，但仍然是表意体系的文字
2、，书画之间仍有着密切的关系。沈尹默先生说“书法家是精通技法的画师，善书者则是文人画家。”“字的造型虽然是在纸上，而它的神情意趣，却与纸墨以外的自然环境中的一切动态，有自然相契合的妙用。”中国画与书法一样，是通过墨线的顺逆顿挫、徐疾轻重、回旋曲折、驰骋飞舞等来表现某种形态与意趣的。试看传统国画中所描绘的飞翔着的仙人，画面上虽无那拂面的大风、飘缈的烟云，但看了人物的衣袖飘带、衣纹皱摺、旌旗流苏等流动的墨线，就使人联想到仙人凭虚御风的美妙景致。气象万千的书法艺术作品，主要是通过笔画、结构、篇章几方面来体现的。笔画瘦挺，显出清俊刚劲；笔画肥厚，表现健美沉实。结构茂密，感到严谨蕴藉；结构疏朗，以示开阔豁
3、达。章法有度，字里行间，自然会疏密得体，揖让有致，顾盼有情。一幅书法作品，尽可能做到笔画、结构、布白的和谐统一，孙过庭书谱序言“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这样就能充分发挥其艺术效果。书家常用“内擫”、“外拓”来区别笔致的紧敛疏朗。内擫法用笔含蓄，讲求骨力，结构严谨，象一个藏而不露的学者；外拓法用笔放纵，讲求气度，结构疏朗，象一个乐观豁达的诗人。沈尹默先生说：“内擫法是骨胜之书，外拓是筋胜之书。” 书者也常用“锥画沙”、 “屋漏痕”的形象说法来说明用笔。当锥子在地上画沙运动，则留下的线条不是平滑死板、拖沓柔弱，而是起伏变化、骨力十足的。当天雨屋漏，雨水顺墙而下，所形成的线
4、条则是直中有曲，动中有静，抑扬顿挫，别有一番意趣。 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记：“夫欲书先乾研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齐平，此不是书，但得其点画尔。”这里道出了意在笔先的过程和重要性。 写字和写文章一样，预先要作一番布局谋篇；写字和绘画一样，要作认真的构图立意；又和作诗一样，借着感情的兴起和物象的启发，胸中酝酿着诗句。这个过程就贯穿着形象思维。 小孩子初学书法，有人提倡先进行“双钩”练习，即用铅笔描摹字体笔画的轮廓。这是一个好办法。因为这样可以熟悉基本笔画的形态特点，当日后拿起毛笔写字的时候，每一笔的形态已熟
5、记在脑子里，从而做到“意在笔先”。在学“永字八法”的时候，又懂得“侧、勒、弩、趯、策、掠、啄、磔”分别取势于“侧头、勒马、张驽、趯球、策马、掠发、啄米、磔肉”，那么对于基本笔画如何取势，也做到心中有数。张旭是草书的能手，每每醉后作狂草，从而得名张颠。他用笔如神，极尽笔法之妙。他常留心观察事物，把书法艺术与事物形象联系贯通起来。他看见担夫争路，听到鼓吹的音节，或看见舞蹈的姿态，便从中得到启发，与运笔理通神会。苏轼是个大书法家，而且善画竹。他说“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就是说只有成竹在胸才能把竹画好。意在笔先，这个“意”，不但是字形的预想，篇章的安排，而且是作者内在情
6、感的酝酿。 作文赋诗，要有神彩。刘勰文心雕龙说：“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王昌龄诗格说：“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会于物，因心而得。”没有神彩的作品，是不会有艺术力量的，势必味同嚼蜡。书法也是如此，正如南齐王僧虔笔意赞里说的：“书之妙道，神彩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以斯言之，岂易多得。必使心忘于笔，手忘于书，心手达情，书不妄想，是谓求之不得，考之即彰。”“书之妙道”，在于正确处理“形质”与“神彩”的关系。“形质”，指的是字体的笔画结构；“神彩”指的是作品所表现的精神面貌。两者是互相联系的，都要“兼之”。两者相比较来看，应当是“神彩为上”。另一方面，作品的神彩又来源于“心”
7、 作者的思想感情，这种感情是通过运笔而倾注在书体上的。总之，要写出形神兼备的好作品，达到高度的艺术境界，必须要用形象思维。 各种各样不同性质、不同神彩的作品出现在书法艺术中，形成各种不同的风格。有妩媚的，有清秀的，有遒劲的，有雄强的，有古朴的，有粗拙的而且透过不同的字体面貌，多少可以看出作者的精神面貌和性格气质，这就是所谓“字如其人”。王羲之习字的蒙师卫夫人，世人评其书“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这对羲之的姿媚风格不能说没有一定的影响。颜真卿的书体刚健丰伟，笔力透背，气度轩昂，反映唐朝盛世繁荣富强而富有生机的社会面貌，也表现了颜真卿刚毅的性格和昂扬的精神面貌。其中的争座位帖，是颜真卿在代宗广德二
8、年（七六四年）写给仆射郭子仪的书信手稿，告诫他不要谄媚那个骄横跋扈、朝野侧目的宦官鱼朝恩。全篇书法气势磅礴，劲健气足，表现了颜真卿刚直而厚实的性格。有人评元朝的书法家赵孟覜的字体过于绵软妍媚，讥讽为“奴书”，还把他的书法与政治上的变节联系起来。可见，人们论书往往不局限于形质，而更重于神彩，同时顾及作者与时代。一字一贴，竟引出如此丰富的内容，是书法艺术所固有的形象性的反映。 历来人们都强调，学书者在临帖时切莫追求描头画角的形似，而须在力求形似的同时在神似方面下功夫。要做到这样，首先要把帖读懂，深入领悟字帖的神采。当某一作品的艺术特点为读者所理解，当作品的艺术力量叩动读者心扉的时候，读者才能成为这一作品的知音者。相传欧阳询不惜重金，购得王羲之教儿子习字用的“指归图”，如获至宝，日夜揣摩，喜而不寐。又传他酷爱索靖书写的碑帖，在碑前反复观摩研究，倦了就在碑前坐卧，直到三天后才回家，终于领会了其中的精神内涵，提高了书法水平。王德成，中国书法艺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青岛市书法家协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