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_堂吉诃德.pdf》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重读_堂吉诃德.pdf（6页珍藏版）》请在taowenge.com淘文阁网|工程机械CAD图纸|机械工程制图|CAD装配图下载|SolidWorks_CaTia_CAD_UG_PROE_设计图分享下载上搜索。
1、2001 年 3 月 2001 年第 2 期 外国文学 Foreign Literature Mar. , 2001 No. 2, 2001 重读堂吉诃德 摘要: 塞万提斯宣称, 他塑造骑士堂吉诃德是为了消除骑士小说的影响, 国内外的一些批评家 对塞万提斯的说法也信以为真, 其实, 塞万提斯是枉顾左右而言他 , 他的真正目的是展示他的伟大 抱负和理想。 堂吉诃德的行为举止被世人视为疯和傻, 为人欲横流的社会所不容, 这恰恰表现了 堂吉诃德的人格魅力。 关键词: 堂吉诃德; 骑士; 理想; 戏仿 中图分类号: I551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 _5529( 2001) 02_007
2、5_06 一位身材精瘦、面貌清癯、年近 50 岁的绅士, 身 跨瘦马、全身披挂、手持长矛, 与一身村夫打扮、胖乎 乎、矮墩墩、骑着骡子的侍从闯荡世界, 他们就是为 世人熟知的主仆形象: 堂吉诃德和桑丘潘沙。 堂吉诃德中世纪的骑士装束令生活在 17 世纪 的人们瞠目结舌, 惊诧不已。 早已销声匿迹的骑士 制度竟然在 17 世纪的堂吉诃德身上死灰复燃。 毕 竟时代不同了, 曾经风靡中世纪的骑士已失去了昔 日的光辉, 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 可是, 奇思异想的 堂吉诃德却逆潮流而动, 扮演了一个反潮流的英雄 角色, 仿效中世纪的骑士, 自备骑士行当, 戴上用几 根铁条做衬里的头盔, 手执长矛, 骑着一
3、匹瘦马, 仿 佛中世纪的一个幽灵闯入了 17 世纪。 在中世纪, 并非人人都能当骑士, 只有上层社会 中的贵族和具有财产的人才授封骑士, 不过, 也有富 裕的商人用钱购买骑士称号的; 也有些为贵族服务, 表现出色的武士被破格升为骑士的。 堂吉诃德的骑 士封号是客店老板封赐的, 似乎有点儿不合规矩, 但 他拥有一些薄田和家产, 当一名骑士也问心无愧。 中世纪的骑士中都有一个意中人, 骑士对意中人的 爱并非现实中的性爱或爱情, 而是一种柏拉图式的 爱, 不会导致实际上的婚姻。 骑士的意中人一般是 有夫之妇, 或贵族中的贵夫人, 而堂吉诃德的意中人 名叫杜尔西尼亚, 家住拉曼却的托博索村, 按堂吉诃
4、 德的说法, 他的意中人是一位公主、绝代佳人, 她的长发是金丝, 她的天庭是宽阔的净土, 眉毛是天 上的霓虹, 眼睛是太阳, 脸颊犹如玫瑰, 双唇如似珊 瑚, 牙齿是珍珠, 白玉般的脖子, 大理石一样的胸脯, 象牙似的双手, 白皙得像皎洁的雪。 但在桑丘眼里, 杜尔西尼亚不是什么公主, 只是拾缀 家务的农家女。 骑士之所以要有意中人是为了在战 场上所表现的勇敢能获得意中人的芳心, 在骑士看 来, 能得到意中人的青睐是骑士的最高荣誉。 堂吉 诃德在征战中只要打败敌手 , 必定命令战败者立即 前往托博索村去拜见杜尔西尼亚, 叙述他盖世的武 功, 炫耀他的本领以赢得意中人的心。 中世纪的骑士已形成一
5、个重要的阶层, 从事各 种形式的战争, 他们效忠教会和国家, 成为镇压异 端、翦除异己的工具, 是欧洲历史上 5 次十字军远征 的主要力量。 同时, 骑士又依靠战争, 掳获战俘, 抢 劫财物, 获得自己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地位。 然而, 堂 吉诃德醉心于骑士的目的比起中世纪的骑士要单纯 得多, 既不为权又不为利, 而是为了“铲除强暴, 惩处 75 摘引自董燕生译 堂吉诃德( 浙江文艺出版社, 1995) 。有关堂吉诃德的引文均见该书。 罪孽, 匡正不义, 制止恶行, 讨还血债” 。 他骑着瘦马 闯荡世界, 挥舞着长矛要扫尽天下的不平事, 向世人 宣称,“ 本人的唯一职责即在于救助弱小, 昭雪无辜,
6、 惩处恶行” 。 堂吉诃德的伟大抱负和崇高理想常被世人视为 “ 疯”和“ 傻”, 他的言谈和举止与社会格格不入, 以致 常遭人毒打, 被揍得鼻青脸肿, 差点被人打死。 他第 一次出游后是被横搭在驴背上驮回来的; 第二次出 游后是被塞进木头笼子放在牛车上运回家的。 堂吉 诃德何以遭此大难? 道理很简单, 他的抱负和理想 不为人们所理解。 他见不得牧羊少年被人殴打, 听 不得被拆散的恋人痛不欲生的诉说, 甚至对囚徒失 去自由也不能容忍。 这种嫉恶如仇的行为, 在物俗 横流的社会中超越了常人的概念, 被看作不正常的 举动, 堂吉诃德常遭厄运就不言而喻了。 的确, 堂吉诃德也有发疯的时候, 在他的眼里
7、风 车是巨人、坏种; 羊群是军队; 商人是骑士。 总之, 世 间万物都走了形, 变了样, 但不管是风车、羊群还是 变成骑士的商人都是人间要扫除的“ 害人虫”, 只要 社会存在着黑暗的罪恶, 他就要去战斗, 就要尽骑士 的职责, 高举替天行道的大纛, 惩恶扬善, 除暴助弱。 这就是堂吉诃德在犯病时所表现出来的本能冲动, 一种个人无意识。 堂吉诃德虽疯, 但疯得可爱, 只要路见不平, 便 拔刀相助。 他在路上遇见一伙判了刑的苦役犯, 被 押解者送往海船服刑, 经他盘问的几个犯人都够不 上重刑犯, 他们只不过是盗马贼、小偷、还不起欠账 的、拉皮条的, 其中只有一个是绿林大盗。 经堂吉诃 德调查后认定
8、, 这些犯人“ 有的是屈打成招, 有的是 没钱通融, 有的是无人说项” , 对他们应从轻发落, 还 他们自由。 堂吉诃德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些犯人之 所以被判苦役, 这是因为法官的徇私枉法, 他们动辄 便给无权无钱的百姓判以重罪来维护统治者的利 益。堂吉诃德不仅放走了那些犯人, 而且不顾桑丘 的劝说: “国王逼他们去划海船” ,“ 国王的话就是金 科玉律” 。 堂吉诃德藐视国王的淫威, 不把国王放在 眼里, 我行我素, 公然与社会旧秩序对抗。 他认定了 一条死理, 人应该自由自在地生活, 不受各种清规戒 律的束缚, “ 上帝本来要人们自由地生活在天地之 间, 如今偏偏逼其为奴, 我总觉得太残忍
9、了。 ” 堂吉诃德明白, 他不是圣徒, 不是在普渡众生, 为“ 神道而战” ; 他只是个凡夫俗骨, 对不平、不公、不 义之事仗义执言, 打抱不平, 为“ 人道而战” 。 堂吉诃 德的这种思想境界要比中世纪沉湎于为了自我的个 性解放者高出一筹, 他活着不是单纯地为了自我, 而 是为了他人能像样地活着。 他骑着瘦马, 与仆人一 起像“ 疯子”、“傻子”那样走南闯北, 历经坎坷, 还常 被人讥笑、戏弄、欺侮, 为的是追求一个不知道“ 你 的” 、 “ 我的”的大同世界, 憧憬桃花源式的理想社会。 按照田园牧歌式的情调重建人间乐土 , 在这里 唱歌, 在那里吟诗; 口渴时自有清冽的泉水、明净的 溪流、
10、滚滚的江河; 橡树伸开慷慨的双手供给咱们甜 蜜的果实, 坚硬的软木树任咱们在它的枝干上歇息, 还有垂柳的绿荫, 玫瑰的芳香, 广阔草原五颜六色的 绒毯; 呼吸清新洁净的空气, 夜深人静沐浴星月的光 芒; 在歌声中陶醉, 在泪水里寻欢。 堂吉诃德的乌托邦不仅表现在追求理想的境界, 也 体现在“ 你”“ 我”不分的人人平等的思想。 在现实生 活中, 对在封建社会中深受迫害的女性尤为关切, 并 身体力行地为女性伸张正义 , 称他为女性主义者也 不为过。他对意中人杜尔西尼亚崇拜得五体投地, 只要他在打斗中得胜, 必令人向意中人通报; 不论何 种名嫒、淑女的引诱、欺骗都不为所动, 坐怀不乱, 秀 色不餐
11、, 对意中人忠贞不贰; 当得知意中人中了魔, 则坐立不安, 废寝忘食, 千方百计为意中人解除身上 的魔法; 在处理玛尔塞拉事件中, 尤其能看出堂吉诃 德对女性的理解和爱护, 也是他“ 为人道而战”的直 接表现。 牧羊女玛尔塞拉因天生丽质而为青年人所 爱慕, 一个名叫格拉索斯托莫的青年人由爱生嫉, 最 后为牧羊女自杀身亡。 社会流言飞起, 纷纷指责牧 羊女心狠, 傲气, 见死不救, 牧羊女有口难辨。 后来, 牧羊女隐于山林, 洁身自好, 不愿委身于人, 过一种 独立自在的生活, 安安静静地活一辈子, 但牧羊女的 想法得不到仰慕她的青年人的理解, 不时地骚扰她, 破坏她宁静的生活。 堂吉诃德对玛尔
12、塞拉的人生态 度深为同情, 对那些青年人提出警告: 她一点过错没有。 她生平就没有想过迁就任何一个 追求者的心愿。 如此看来, 不仅不该追赶和纠缠她, 相反地, 世上所有好人都理应尊崇和赞赏她, 因为她 已经表明, 这世上只有她一人决心洁白无瑕地度过 此生。 堂吉诃德对女性的关爱和尊重已超出了常人对女性 的呵护, 在父母包办婚姻和对女性岐视的封建社会 中, 堂吉诃德对女性的态度具有跨越了时空的超前 意识, 在西班牙文学史上还没有一部作品, 乃至哲学 著作对女性的认识是如此深刻的。 对黑人的解放, 堂吉诃德也有不俗的见解, 在 17 世纪就指责那些奴 隶主所谓给黑奴自由 , 名曰解放奴隶, 实为
13、节约开 76 2001 年外国文学第 2 期 支, 把年老无用的黑奴赶出家门, 任其忍饥挨冻。 这 些被“ 解放了”的奴隶最后饿死、病死才能获得彻底 的解放。在林肯“ 奴隶宣言”出台之前, 有谁能像堂 吉诃德那样在 17 世纪初就为黑人说话! 世人都说堂吉诃德疯和傻, 王公贵胄更把堂吉 诃德当作制造笑料的对象。 堂吉诃德果真是那么 疯, 那么傻? 他在公爵和公爵夫人面前的一段精彩 的独白, 让人看到他的伟大人格: 有的人踏上雄心勃勃的坦途, 有的人攀登趋炎 附势的阶梯, 有的人依靠伪善狡诈的手段, 有的虔诚 敬神走向天国, 而我, 由福星指引, 选择了游侠骑士 的崎岖小径; 为了事业, 家业财
14、产可以弃之不顾, 但 是名誉不容分毫有损。 我救助过困厄之人, 匡正过 不义之举, 惩戒过狂徒, 战胜过巨人, 摧毁过妖魔。 我满怀绵绵情思, 因为所有的游侠骑士都必须是情 种。 我尽管缱绻缠绵, 却绝非那种轻薄之辈, 而是心 神向往、恪守礼仪。 我从来都是一心向善, 设法有利 于天下, 而决不加害于人。 面对堂吉诃德的慷慨陈辞, 自以为聪明的公爵和公 爵夫人无言以答。 他们可以捉弄堂吉诃德让他出洋 相, 看他的笑话, 但堂吉诃德的人格要比他们高尚得 多。在桑丘即将前往一个海岛就任总督的前夕, 堂 吉诃德特意向他指出为官之道:要自知之明, 谨慎 行事, 崇尚美德, 秉公执法, 公正无私总之,
15、为官 一任, 造福于民, 而不要鱼肉百姓, 贻害一方。 堂吉 诃德的做官术并非空穴来风, 无的放矢。 17 世纪的 西班牙国运衰落, 经济凋敝, 朝廷腐败,“ 在朝廷只要 做做门路, 送送人情, 再棘手的事也能办妥” , 贪官污 吏使本已严峻的局势雪上加霜。 可见, 堂吉诃德虽 不为官, 但他的为人、他的人格光彩照人, 哪个至高 至尊的国王、权贵能与其媲美。 堂吉诃德是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他对理想 越执著, 对残酷的现实越反感; 美好的理想使他想入 非非, 残酷的现实使他精神抖擞, 勇敢地投入战斗。 然而, 堂吉诃德的二次出游都以失败而告终, 在现实 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理想主义者往往绘制
16、一幅乌托 邦的蓝图, 面对这幅蓝图只能望图兴叹, 无能为力。 堂吉诃德为他的理想心力交瘁, 最后在遗憾中死去。 塞万提斯一再声称, 他创作堂吉诃德的初衷 是为了反对骑士小说,“ 消除骑士小说在世人中造成 的影响和迷狂” , “把骑士小说那些呼神唤鬼的谎言 扫除干净” , 甚至在全书的结尾说出“ 这类读物已经 遭到我这部堂吉诃德信史的磕绊, 必将全军覆没无 疑” 。 事实上, 骑 士小说流行于查理一世(1500 1558) 统治期间, 当时的查理一世为神圣罗马帝国皇 帝, 帝国的疆域辽阔, 称为日不落帝国。 他还力图重 建中世纪时代的“世界帝国” 。 而为查理一世野心效 力的便是骑士阶层, 他们
17、连年征战, 声名卓著, 反映 他们生活和业绩的骑士小说在坊间流传。 当时, 塞 万提斯才 11 岁, 骑士小说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腓 力二世继任后, 保全帝国的版图和对抗伊斯兰和新 教势力为其治世的国策, 24 岁的塞万提斯参加了消 灭土耳其舰队的勒潘托战役。 1588 年西班牙与英 国在争夺制海权的战争中, 西班牙的“ 无敌”舰队被 英国击败, 从此一蹶不振, 骑士小说也随着帝国的没 落而被埋葬。 人们不禁要问 , 销声匿迹的骑士小说 却在 17 世纪风靡西班牙? 作者自己在堂吉诃德 中做了否定的回答,“ 我( 店主) 还不至于发疯去当游 侠骑士。我很清楚如今不时兴先前时兴过的东西。 据说
18、过去那些尽人皆知的骑士确实满世界逛荡。 ”塞 万提斯明白地告诉我们, 在西班牙早已不时兴骑士 小说, 因为它已过时了; 也没有人因读骑士小说而中 毒, 自称为骑士“ 满世界逛荡” 。 既然骑士小说已不 流行, 塞万提斯创作堂吉诃德的用意何在? 令人 不得不怀疑作者的创作意图。 作者是否通过制造一 个又疯又傻的堂吉诃德, 让他满世界疯跑, 倾诉他对 社会的不满, 抑或叹息人心不古, 世风日下? 塞万提 斯的堂吉诃德, 虽然又疯又傻, 但也没有疯到神志不 清、傻到麻木不仁的地步, 他的疯与傻只是一种表面 现象, 迷惑世人的假象, 在他疯傻的表层下面却蕴涵 着塞万提斯的伟大理想。 当他发疯犯傻时,
19、处于一 种非理性状态, 劲头十足, 云游四方, 企图用他骑士 的手臂把丑恶的现实反转过来, 使现实变得美好、光 明, 他一路冲杀不就是为了实现他的理想吗! 此时 的堂吉诃德, 形象高大、高尚。 相反, 在他像常人那 样生活时, 这时的堂吉诃德平庸、猥琐, 浑浑噩噩, 没 精打采, 犹如一个无所事事的乡绅。 堂吉诃德的人 格反差恰恰折射了塞万提斯的人生道路。 塞万提斯 在堂吉诃德中讲述了一个战俘的经历, 其实这名 战俘就是塞万提斯本人。 塞万提斯曾像堂吉诃德那 样闯荡世界, 只身来到了意大利, 参加过勒潘托海 战; 在回国途中被海盗劫持, 多次越狱潜逃都被抓 回。这时的塞万提斯像堂吉诃德那样英勇
20、, 百折不 挠。后来用重金赎回的塞万提斯则忙于生计, 活得 艰难、无奈, 仿佛清醒中的堂吉诃德。 堂吉诃德既有 着塞万提斯的痕迹, 又有着塞万提斯的人生抱负和 理想。 不少的文学批评家似乎都同意塞万提斯创作 堂吉诃德的目的就是他宣称的消除骑士小说的影 77 李德恩重读堂吉诃德 响, R. O . 琼斯在塞万提斯和堂吉诃德 一文中说, “ 这部作品是对骑士小说的嘲弄, 因为塞万提斯认为 此类文学作品纯属谎言连篇, 从艺术角度看, 也是荒 诞无稽。 ”其实, 塞万提斯反对骑士小说则是一种表 象, 他的真正用意是表述他对理想的向往与追求, 如 果听信了作者声东击西的障眼法, 则对堂吉诃德 的解读误入
21、了岐途, 上了塞万提斯的当。 塞万提斯创作堂吉诃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枉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 塞万提斯对骑士小说的批 判搞得像模像样, 天衣无缝, 让人觉得作者在大力挞 伐骑士小说。 从小说的开篇和结尾、篇章结构上前 后呼应, 使人不得不信作者对骑士小说恨之入骨。 堂吉诃德之所以发疯是因为骑士小说读得太多, 一 头钻进骑士小说里出不来了。 他如痴似狂, 忘乎所 以, 竟然不惜变卖成片好地去买骑士小说看, 对骑士 小说异想天开的胡说深信不疑, 直到“ 脑汁枯竭, 失 去理智”的地步。 但当他真正地恢复理智时已病入 膏肓, 不仅不再承认是游侠骑士堂吉诃德, 而且不让 他的外甥女嫁给熟知骑士小说的
22、人, 否则要剥夺她 的全部遗产。 塞万提斯嘲讽堂吉诃德失去理性, 同 时又调侃堂吉诃德恢复理性,“ 从来没有一个骑士像 堂吉诃德那样, 安详虔诚地死在自己的卧榻上” , 干 过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堂吉诃德应死在战场上才 是。 塞万提斯设定的堂吉诃德令人不敢恭维, 身材 瘦长, 外貌平平, 俨似一个干瘪的老头, 既没有骑士 的堂堂仪表, 又无骑士虎背熊腰之躯、高大勇猛之 态, 把堂吉诃德贬低得惨不忍睹, 哪里还有中世纪骑 士的风度。 塞万提斯对堂吉诃德的嘲讽无以复加, 用戏仿的方式突兀堂吉诃德的疯与傻, 扭曲堂吉诃 德的人格, 从而瓦解或颠覆骑士的形象, 达到解构骑 士小说的目的。 作者让堂吉诃德
23、事事处处按中世纪 骑士的方式活动 ,“ 一个游侠骑士越是用心仿效他 ( 阿马迪斯 堂吉诃德心目中的骑士), 就越能靠 近骑士道的峰巅”。 堂吉诃德被一骡夫打翻在地, 疼 痛得爬不起来, 他就想到游侠骑士遭灾受难是常有 的事, 不以为然, 十分欣然; 堂吉诃德大战风车时, 他 平端长矛, 策马飞驰向前, 一枪扎在旋翼上, 把长矛 折成几段, 堂吉诃德也被摔得鼻青脸肿, 在地上翻 滚, 没有了兵器, 不知如何是好, 即刻想到骑士小说 中也有把枪弄折了, 弄一根棍子当兵器的。 堂吉诃 德也如法炮制, 掰下一根棍子, “ 我想用它干下一番 轰轰烈烈的事业” ; 堂吉诃德为了他的意中人杜尔西 尼亚, 模
24、仿骑士苦修赎罪, 钻进深山老林, 下身赤裸, 自我折磨。 三天后桑丘再见到他时又黄又瘦, 饿得 要死, 还一个劲地念叨着意中人杜尔西尼亚。 总之, 堂吉诃德按照游侠骑士规章来规范自己的言行, 对 他的侍从也不例外, 拒绝给桑丘工钱, 只给他赏赐。 不过, 堂吉诃德虽然是桑丘的主子, 仍按骑士道的规 矩,“对万物一视同仁” , 与桑丘同用一个餐碟, 同喝 一杯酒。 但堂吉诃德年老体衰, 与中世纪的骑士形 象大相径庭, 让他去完成除暴助弱的重任已力不从 心, 待他再次远游回家已命不保夕了。 塞万提斯使用戏仿的方式, 模似中世纪骑士而 塑造的骑士堂吉诃德备受作者辛辣的讽刺、刻薄的 挖苦, 这也造就了
25、堂吉诃德人格的完美, 堂吉诃德如 不疯不傻就没有堂吉诃德的伟大。 塞万提斯的这种 戏仿一直为人们所使用, 作为一种文学技巧更适于 当今作家对文本的颠覆、解构, 使其失去本来的意 义。 后现代主义作家唐纳德巴塞尔姆, 根据家喻户 晓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 , 创作了同名小说白雪公 主 , 这个现代的白雪公主不再清纯、纯朴, 还得了性 病; 王子保罗只是个自命高贵的失业者; 林间木屋里 的那些小矮人只是几个制造东方婴儿食品的商人。 巴塞尔姆的白雪公主摧毁了人类童话的美好, 像 碎片似的成为一堆废墟。 巴塞尔姆的戏仿与塞万提 斯的戏仿略有不同, 但本质上都是推翻原创的文本, 骑士小说经塞万提斯的戏仿已面
26、目全非, 白雪公 主被巴塞尔姆戏仿后也支离破碎了。 塞万提斯不是堂吉诃德, 塞万提斯不疯不傻; 堂 吉诃德倒是塞万提斯, 剥去披在堂吉诃德又疯又傻 的外衣, 露出的便是塞万提斯。 塞万提斯在临终时 写道: “ 堂吉诃德为我一人而生, 我为他一人而活; 他 行事, 我记述, 我们两人融为一体。 ”堂吉诃德与塞万 提斯的关系非同一般, 塞万提斯记述堂吉诃德的叹 息、思考和愿望, 其实, 都是塞万提斯本人的所思、所 想; 堂吉诃德的云游闯荡, 也是塞万提斯对理想、抱 负的实验。 塞万提斯的乌托邦集中体现在桑丘被任 命为一个海岛的总督, 堂吉诃德在桑丘上任前的临 别赠言, 可谓语重心长, 道出了塞万提
27、斯人人平等的 思想, 通过堂吉诃德的嘴对桑丘说道,“ 千万不 要怠慢甚至撵走人家。 相反地, 倒是应该好好迎接、 照看 、款待。 ”因为“ 上天造出万物, 可不愿它们任意 受到践踏” , 只有这样, 才能“ 顺意了和谐完美的天 意, 自然会得到上苍的欢心” 。 桑丘欣然接受了堂吉 诃德的劝告, 走马上任。 桑丘凭着农民的狡黠, 机智 地处理了几件案件, 甚得岛民的好评。 桑丘当海岛 总督, 本是公爵和公爵夫人拿他开心, 出他的丑, 不 78 2001 年外国文学第 2 期 料, 弄巧成拙; 桑丘明辨是非 , 判决公正, 大得民心。 像桑丘这样廉洁的清官, 处处受到公爵手下人的钳 制、刁难, 最
28、后被迫弃官出走, 回到堂吉诃德身边, 继 续当他的侍从。 从桑丘的当官经历可以看出, 在封 建专制统治下桑丘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有所作 为, 塞万提斯的理想只是南柯一梦而已。 海岛, 这个塞万提斯乌托邦的实验场以失败而 告终。 但塞万提斯认为, 堂吉诃德虽然处处碰壁, 但 他的人格不容他人诋毁。 塞万提斯于 1605 年出版 了堂吉诃德 , 10 年后才出版了堂吉诃德的续 集。塞万提斯之所以要写他的续集, 是因为在 1614 年 7 月出版了一部由阿隆索费尔南德斯阿维亚内 达撰写的堂吉诃德第二卷 , 全称为奇思异想的堂 吉诃德德拉曼却第二卷:他的第三次出游、他的 冒险第五部分 。 翌年, 塞万
29、提斯的堂吉诃德续集 问世。对阿维亚内达的堂吉诃德第二卷 , 塞万提 斯在续集“ 致雷莫斯伯爵的献词”中写道,“ 现在居然 有人冒称堂吉诃德第二, 满世招摇, 甚是可厌。 ”称它 是胡诌乱编的冒牌货。 塞万提斯对阿维亚内达故意 扭曲堂吉诃德的形象极为恼火、痛恨, 借堂吉诃德之 口说道,“谁愿意给我画像都行,”“ 可就是别给我乱 画。如果一味地侮辱人, 总有个受不了的时候。 ”堂 吉诃德自始至终忠于他的心上人杜尔西尼亚, 但在 堂吉诃德第二卷里堂吉诃德变成了负心汉, 塞万 提斯不得不在堂吉诃德的续集里重申堂吉诃德 “ 只认准一个心上人, 那就是举世无双的杜尔西尼 亚” 。 更糟糕的是阿维亚内达把堂
30、吉诃德描写成上 天入地的怪物,“ 一会儿钻进暗无天日的地府, 一会 儿又来到光天化日的人间” ; 在堂吉诃德第二卷 里, 堂吉诃德进了托莱多天神疯人院去治病, 把堂吉 诃德糟塌得不成样子, 桑丘是个一点也不逗人的馋 鬼和笨蛋。 更令塞万提斯生气的是阿维亚内达没有 写出真正的堂吉诃德, 曲解了作者的创作意图, 塞万 提斯的堂吉诃德是忠实于自己理想的斗士, 尽管他 如疯似傻般东闯西突, 为了实现他的伟大抱负不惜 牺牲一切。 他在续集的“ 前言”中写道,“ 一名战士宁 可在战斗中死去, 也不愿当逃兵求生。 ”并谈及他的 人生态度,“ 如果时光倒转, 要我重新选择, 我还是要 置身于那个壮丽的场面,
31、决不为了保全身体而逃 避。 ”这就是塞万提斯的为人, 这就是堂吉诃德孜孜 的追求。 塞万提斯对读者对堂吉诃德的评论不以为 然, 认为读者中总有善意者和恶意者之分, 像阿维亚 内达这样的人把堂吉诃德贬得还不如一个行为猥琐 的卑贱侍从。 堂吉诃德不是救世主, 也不是碌碌无 为之辈, “如今作孽的人太多 , 需要无数的明灯来照 亮这懵懵懂懂的世界”。 堂吉诃德仿佛是一盏明灯, 用他的行动去照亮这个人性湮没、堕落的世界。 因 此, 在塑造堂吉诃德的形象时必须体现塞万提斯的 意图, 塞万提斯在堂吉诃德中也一再指出, 这是为 堂吉诃德立传, 既然是传记就要真实( 即塞万提斯的 创作意图) ,“ 史家不该按
32、应是什么模样来写, 而按本 是什么模样来写, 不能对事实有丝毫增减”。 塞万提 斯还杜撰了一个为堂吉诃德立传的摩尔人西德阿 麦特贝嫩赫里, 他像基督那样起誓, 他写的堂吉诃 德句句说实话, 没有虚假的情节, 不过, 塞万提斯承 认, 在堂吉诃德中插进了几个与主题不相关的故 事, 如“死乞白赖想知道究竟的人” 和“ 战俘上尉”。 在本书的续集里“不再添加零七八碎的故事, 只收集 那些看来似乎离题, 实际上却是本传母题所派生的 枝节, 而且尽量做到言简意赅, 用几句话说明打住”。 总之, 塞万提斯强调它的真实性,“ 越真实越精彩”, 道出它的真理 ; 传记要“ 忠实地记载事实, 准能世代 流传”
33、, 否则,“ 从来到世上到进入坟墓也就没多长的 路了” 。 塞万提斯的真实性并不是毕肖于生活原貌, 而是要求对现实作出真理性的思考, 对希望与理想 的肯定; 即使手法的变形和夸张, 如堂吉诃德疯与傻 也无碍于对真理的表达。 如果文学批评家全神贯注 于考证堂吉诃德的古怪行为和出游时的种种笑话, 这与塞万提斯的创作初衷背道而驰了。 塞万提斯所描写的堂吉诃德, 实际上是一种人 物的假定性, 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堂吉诃德, 连为堂 吉诃德立传的摩尔人都是虚构的。 因此, 堂吉诃 德是一部小说, 而不是真人真事的传记, 但塞万提 斯像写传记那样来创作堂吉诃德。 其实, 塞万提 斯对小说和传记有明确的界定,
34、 他认为, “ 虚构的故 事( 即小说) 越是逼真, 就越有教益, 越能引人入胜; 而记实传记则越真实越精彩。 ”堂吉诃德既有小说 的逼真又有传记的真实, 它的逼真在于精确地反映 了当时的社会心态、风俗人情; 它的真实则在于作者 的思路和意图得以实现。 塞万提斯是以小说的形式来创作堂吉诃德 的, 小说的第一部描写堂吉诃德的出游, 其间掺杂着 一些情节, 它的续集讲述堂吉诃德的一系列事件和 传闻。 在堂吉诃德之前的西班牙小说如小癞子 统称为散文, 情节简单, 按主人公活动的时序展开, 线性地描写他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和接触到的人与 事。堂吉诃德才是一部真正的小说, 情节迂回曲 79 李德恩重读堂吉
35、诃德 折, 多种叙事线索交叉并进, 其中还穿插着许多的奇 闻轶事。 小说构思巧妙, 如失散的父女不意中相逢, 被迫分离的恋人在蛮荒的山野中巧遇, 都成功地运 用了小说巧合的技巧。 在堂吉诃德中, 首次出现 了对环境和景色的描写, 渲染或衬托人物的心绪, 这 是在以前的小说中从未有过的。 全书以堂吉诃德的 清醒为开篇, 又以他死前的清醒作为结尾, 前后遥相 呼应, 和谐对称, 结构合理, 称得上西班牙文学史的 第一部小说。 在堂吉诃德中, 塞万提斯把自己融入了小说 中, 直言不讳地对自己或褒或贬, 通过理发师之口 说,“我和这位塞万提斯成为至交已经有好多年了。 就我所知, 与其说他有写诗的才气,
36、 不如说他有惹祸 的晦气。 ”这无疑是塞万提斯对他人生的感叹; 在全 书收场时, 作者引用瓦尔特心智分析的话,“ 这个 世界不过是个疯人院, 人生其实是一出逗乐的喜剧, 是演出来让人发笑的” 塞万提斯亦然。 在他看 来, 人间万象更能激起的是笑声而非哭声。 塞万提 斯塑造这个又疯又傻的堂吉诃德的原因在于, 世界 只不过是个疯人院, 人生只是一出喜剧,“ 这就是我 为什么老是嘲笑的原因。 至于对堂吉诃德和桑丘这 两个人物的构思”, 作者坦言道,“ 堂吉诃德其实是精 神病理学生们熟悉的类型, 可是塞万提斯却叫他脱 离教科书, 成了活生生的形象。 桑丘也并非全新的 人物, 狡黠愚鲁的农民也是人所共知
37、的形象。 ”对堂 吉诃德在读者中获得的成功, 作者不免沾沾自喜, 高度评价自己的作品, 虽然流于狂妄, 却也是事实, “ 不过把两个疯子一起放出, 让他们满世界去逗人发 笑, 引起争论和疑惑, 这可是塞万提斯的创造。 ”这种 对自己指名道姓并参与其中的写法并不多见, 在现 代小说中往往采用意识流的手法描写人物的思维过 程, 或用第一人称叙事状物, 抒发作者的感受, 这与 塞万提斯在小说中对自己评头论足的写法仍有很大 的不同。 塞万提斯把堂吉诃德设计为时代的落伍者, 他 的行为举止与现实发生冲突, 生发出一桩桩的趣事, 透过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趣事可以窥见堂吉诃德纯 洁的心灵、伟大的抱负和理想。
38、塞万提斯在他创作 堂吉诃德时不会预料到今人对堂吉诃德的种种 解读,堂吉诃德生命力的常驻就在于不同时代的 人读出不同的意义来。 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第十届年会暨学术研讨会在洛阳举行 由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主办、洛阳解放军外国语学院承办的“ 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第十届年会暨学术研 讨会”于 2000年 10 月 19 日至 21 日在洛阳解放军外国语学院举行。 来自全国近 50所高校、科研院所及出版 单位的 86 位代表出席了此次年会暨研讨会。 研讨会的议题是 20 世纪美国文学的回顾。 10 月 20 日上午举行了开幕式, 解放军外国语学院院长孙小阳少将和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 南京大学刘海平
39、教授先后致词。 紧接着是大会发言, 中国社科院外文所赵一丹研究员的“结构主义回顾” 、北 京外国语大学吴冰教授的“20世纪兴起的亚裔美国文学” 、南京大学朱刚教授的“从批评理论研讨班 看美国 当代批评理论的现状”、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姚乃强教授的“ 定义的困难和归类的困惑 谈文化批评与当代美 国作家的归类”以及北京大学陶洁教授的发言受到与会代表的一致好评。 北京外国语大学郭栖庆教授的“ 哈 金和他的获奖小说等待”、上海外国语大学虞建华教授的“艺术困境的艺术再现 冯尼戈特封笔作时震 评述” 、南昌大学徐崇亮教授的“ 一个敢于向传统观念挑战的犹太女作家” 、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生石平萍的 “ 双性同体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以及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毛思慧教授和四川大学程锡麟教授的发言也受到与 会代表的普遍好评。 在此次年会上推举吴富恒、董衡巽为研究会名誉会长, 选举产生了由 43 人组成的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第 四届理事会和由 16 人组成的常务理事会, 选举刘海平为会长, 陶洁、钱青 、赵一凡、盛宁、郭继德、王守仁为副 会长, 朱刚为秘书长。 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第十一届年会定于 2002 年在南京大学举行。 80 2001 年外国文学第 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