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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2 2016 年 7 月 浙江万里学院学报 第 23 卷 第 6 期 浙江万里学院学 报 Vo1 23 No 6 2010 年 11 月 Journal of Zhejiang Wanli University November 2010 救赎的伟大与毁灭的悲怆 严歌 苓 老师好 美 苦难书写的个案分析 周月杏 （ 浙江万里学院 ， 浙 江 宁 波 315100） 摘 要 ： 严 歌 苓 在 老 师好 美 这 部 作 品 中 ， 塑 造 了 一 个 崭 新 的 受 难 女性 的 文 学 形 象 。 文章 从 在 “ 爱 ” 与 “ 害 ” 的 张 力 中 痛 苦 挣 扎 的 女 性 形象
2、分 析 入 手 ， 阐 述 了 小 说 对 人 物 内 心 世界 予 以 严 格 解 剖 的 心理 分 析 方 法 以 及 为 适应 作 品 内 容 而 积 极 创新 的 叙 事 手 法 。 小说 也 能 根 据 内 容 的 需要 表 现 出 多 方 面 的 创 新 ， 这 部 长 篇 小 说成 为 严 歌 苓 苦 难 女 性 书 写 的 一 个 新 拓 展 。 关 键 词 ： 严歌苓 ； 苦难书写 ； 叙事手 法 中 图 分 类 号 ： I24 文 献 标识 码 ： A 文 章 编 号 ： 1671 2250 （ 2016 ） 04 - 0062 - 05 DOI:10.13777/ki.i
3、ssn1671-2250.2016.04.013 严歌苓对于女性的生存与 命 运长期保持着真切而又深 刻 的关 心 ， 她不 但表现了女 性 生存的艰 难 ， 而 且还深刻描 写 了女性在自己受苦受难 时 还能伸出救赎的双手去救 助 那些更需要帮助的弱 者 。 值 得进一 步 关注的是 ， 这几年严歌苓又 连 续出版了好几部反映女性 苦 难生活的长篇小 说 ， 如 娘 要 嫁人 （ 2013 年 ） 、 老师好 美 妈阁是座 城 （ 2014 年 ）、 床畔 （ 2015 年 ） ， 这些作品不但 对 女 性在艰难生活中表现出 来 的美 好品德和坚韧品性作了更 为 全面的反 映 ， 而且更充分
4、地 揭 示了女性在 救赎他人时 所 遇到的复杂情况和内 心世 界 的痛苦冲 突 ， 在女性苦难 书 写方面寻得新的拓 展 。 笔者 认 为 ， 老师好 美 在思想内容 与 表现形式 上 都具有较为丰富的指标性 意义 ， 所以以这部作品为个 案 ， 试 着对严歌苓在创作上的 新 突破作一些分 析 。 1 在 “爱 ”与 “害 ”的张力中痛苦挣扎的女性 严歌苓在长期的小说创作 中 ， 塑造了一系列 在血水中浸 泡 在碱水中煎熬的受难女 性 ， 这些女性形 象 都有善良温 柔 的美好心 灵 、 甘愿牺牲的 菩 萨心肠与反复遭受蹂躏的 悲 惨命 运 。 尤其值得人们敬 仰 的 是 ， 这 样一些在苦难
5、中受尽折磨 的 受侮辱与受损害 者 ， 却能够 用 自己的仅存的力量去关 爱 那些更弱小的受难 者 ， 严歌 苓 曾经这样说 过 ： “ 王葡萄和 我 所有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一 样 天然保持着佛 性 。 ” 1所谓佛 性 ， 是指 那 些虽然生活在水深火热的 苦 难之 中 ， 但当她们看到 周围 还 有比自己活得更艰难更 痛苦 ， 总是会伸出施救 之手 ， 竭 尽 微薄之力帮着分担一点 苦难 ， 送去一丝慰 籍 ， 就是这样 的 救苦救难的善 行 ， 使受难 女 性的在 慈 悲为怀的人性光 辉 照耀 下 ， 心灵向着佛陀的 境 界升 华 。 在严歌苓以往的女 性 人物形象塑造 中 ， 这一特点
6、表 现得非常鲜 明 。 而在 老师好 美 这部长篇 中 ， 女 主人公丁佳 心 ， 可以说把生 命 的全部力 量都奉献给学 生 ： 为了使自 己 的学生少受应 试 教育所带来的身心摧 残 ， 她 就像捧着一只只已经多处 碎 裂的 细瓷瓶一样保护着 他 们 ， 却 因为未能准确把握爱 的 尺 度 ， 对学生的某些不合 理 的情感要求未能加以坚 决 的 阻止而铸成大 错 。 高三 学 生 由 于青春期的生理欲望和 人 生经验之间的强烈反 差 ， 导 致 对爱的丰富内涵缺乏准 确 的理 解 ， 把师生 之 间最纯洁 的 敬 爱 、 关爱 ， 糊里糊涂地缩 小 为男女之间的情爱甚至性 爱 ， 最后导
7、致三个家庭的悲 剧 。 对这 一 收 稿 日 期 ： 2016 - 05 - 16 作 者 简 介 ： 周 月 杏 （ 1979-） ， 女 ， 安 徽 马 鞍 山 人 ， 浙 江 万里 学 院 教 务 部 科 员 ， 研究 方 向 ： 海 外 华 文文 学 。 第 29 卷 第 4 期 2016 7 年 月 浙江万里学院学报lVo1 29 No 4 July 2016 周月杏 ： 救赎的伟大与毁灭的悲怆 第 4 期 惨剧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的 丁老 师 ， 如果 和严歌苓以往 塑 造的女性形象相 比 ， 显现 出 不少新的特 点 她具有 高 尚的敬业精 神 ， 无论是在 知 识的传授还是做
8、人的引导 中 ， 都获得了同学们的高度 的 崇敬和真挚 的热爱 ； 她能够 走 进男女学生的内心世 界 ， 让 同学们把她当作知心姐 姐 ； 她 了 解学生在高考重压下的 心 理 失衡 ， 想尽办法帮助失 眠 的学生得到好的治 疗 ， 巧 妙 地 运用心理暗示法帮另一 个 学生摆脱考试综合症的 折 磨 。 在学生们眼 里 “ 丁老师真 的 好 美 ” ， 她的相貌跟专业水 平 、 敬 业态度融合 在一 起 ， 使她 成 为情窦初 开 的男女学生心目中 的 “ 女神 ” 。 但是 ， 一个对学生无微不至 关 爱的好老 师 ， 却被无情地卷 进 一场血 案 ， 她很喜欢的学 生 刘畅竟然为了 爱她
9、而冒天 下 之大不韪杀 人 ， 而死的又 是 她最喜欢的优秀学生邵天 一 。 残酷 的事实轰毁了丁佳 心 老师全 身心投入的教书育 人 工 作 ， 爱的播撒所蕴涵的 希望 、 奉献和美 好 ， 已经在死 的 残 酷面前摔得粉身碎 骨 。 处 在 高 度危机中的丁老师回顾 自 己和这两个男生的交 往 ， 看 到 了自己种下的祸 根 ， 意识 到 自己为了照顾学 生的情绪 以 保证他们顺利通过高 考 ， 在 迁就 、 哄劝与宠爱 中 ， 在言谈 、 交 往中 ， 都有较为轻率的情 感 应 诺 ， 尤其是在短信交流中 没 有对学生所表达的爱的 索 取提出严肃的批 评 ， 也没 有 采 取理智的做法加
10、以明确地 阻 止 。 更不应该的是在邵天 一 以自残相威胁的情况 下 ， 竟 然 半推半就地和他发生了 性 关 系 。 在流氓前夫 骚 扰她和女儿 时 ， 又有意无意 地 让刘畅作为一道防火 墙 ， 让 学 生过多地卷入到 自己的 私 生活 中 ， 在情感上 不 可避免 地 对刘畅形成了某种误 导 ， 这 种误导对于最后惨案的发 生 也是一种间接的推 力 。 所 以 ， 丁佳心老 师 在痛惜两个年轻的生命一 个 已经被毁灭另一个也面临 法 律严惩的同 时 ， 对 自己的 不 当行为进行了深刻的 自责 和 痛苦的忏 悔 ： “ 你最后向天 一 举刀的动 作 ， 霹雳一般的动 作 ， 是由巨大的
11、积蓄能量引 发的 ， 我那条 信 息应该是误给你的第一盎 司 能 量 。 我的犯罪开始 了 。 ” 这就是 说 ， 丁佳心这个人物 形 象不同于严歌 苓笔下的那 些 逆来顺受的受难 者 ， 也不 同 于那些在外 在 丑恶势力压 迫 下忍无可忍的反抗 者 。 在 她 的身 上 ， 占主导地位的是高 度 敬 业 、 极端负责和热爱学 生 ， 是 一 个富有女性魅力的美 丽 少 妇 ， 但她没有妥善地处 理好对学生的帮助和爱 护 ， 跟 个 人的私生活应当保持适 当 距 离的重要问 题 ， 师生关系 带 上了过多的情感内 容 ， 使懵 懂 而又冲动的青春期男性 陷 入了迷 茫 。 她在 关 键时刻没
12、有能够清醒地意 识 到老师的身 份 ， 没能对 学生 的 胁迫加以坚决的拒绝与 严 肃的教 育 ， 这样的 纵 容给了 学 生更多地想入非非的机 会 。 这样一个人物形象就像有 两 种力量朝着 相反的方向 拉 扯 ， 一种是 强 有力的正能 量 ， 另 一种是微弱得多的负能 量 ， 甚至是给学生带来危害的 邪 恶力 量 。 原本两者根本不是 处 于 势均力敌的地 位 ， 但害人的 那 股力就像剧毒物质一 样 ， 规 模 小毒素却 大 ， 一 丁点儿就 会 要了人的性 命 。 丁 佳心老师就 在 “ 爱 ” 与 “ 害 ” 两种 力 量的强烈的撕扯中使自己 陷 入了万劫不复的境 地 。 这是令人
13、痛心的悲 剧 ， 三个 在 这场悲剧中遭 到毁灭的人 物 都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 任 ， 而丁老师的 责 任最大 ， 应该 受 到最严厉的谴 责 ， 她自己 也 确实在受到毒 打之后放弃 了 报 警 ， 以最宝贵的生命为 代 价 ， 承 担了自己的过 失 、 错误和罪 过 。 从 “ 爱 ” 与 “ 害 ” 的白热化冲突中 走 向 “ 死 ” 的境地 ， 这样的人物 形 象既令人 悲 哀又让人感 叹 ， 所以说她是 独 特 的 、 崭新的艺术形 象 。 2 对人物内心世界予以严格解剖的心理分析方法 老师好 美 这部小说在艺术 上 的新拓 展 ， 还表 现在细致入 微 的心理分析 上 ， 这是小说
14、 一 个十分重 要 的特点 。 小说描 写 的是隐 蔽 、 炽热而又陷入 三 角状态的师生 恋 ， 复杂的情 感 纠 葛 、 强烈的内心冲突造 成 的 德行在不自觉中失控的 无奈 ， 对于直接陷入此事的 每 一个人来 说 ， 都在激情 的疯 狂 与理智的清 醒 、 行动 的 直接 与 动机的糊 涂 、 爱的强烈渴 求 与恨的迅速积 聚 ， 以及当下 的 冲动与事后的悔悟等等 矛 盾的白热化冲 突中激起翻 江 倒海的心理狂 澜 ， 无法摆 脱 的精神魔障似乎 控制了他 们 的知 觉 、 想象 、 感情和思维 ， 围 绕 着 这一突发事件展开了难于 言 说的心灵搏 斗 。 小说从刘畅转学师生第一
15、次 见面开 始 ， 接着展现了两个 学 生先后对老 师由感激到 依 恋再到爱恋的全 过程 ， 回溯 了 导致他们错误地把老师 的 关爱当作男女 两性的情爱 而 陷入师生恋的过 程 ， 并且 为 了争夺 老 师的爱而都出现 的 相互仇 视 、 嫉恨的情 绪 、 言 语 和行 动 ， 由于在这一情感纠 葛的矛盾中占主导地位的老师 63 2016 年 7 月 浙江万里学院学报 错误地认为同学之间的感 情 冲 突 ， 在高考结束之后 两人 各 奔东西而烟消云 散 ， 没有 能 够对此引起高度重 视并采 取 果断行 动 ， 反而由于自己 的 某些不当的言 语 、 行为 ， 对两 个 毛头小子 各自在仇恨
16、的 推 动下向着焦 虑烦躁 、 激愤难 抑 的恶行方向发展起了推 波 助澜的作 用 。 正是由于这样 的 疏 忽 、 拖延和失 当 ， 最终导致 惨 案的发 生 。 对于这一师生 恋 与三角恋重叠的畸形爱恋 的 形成原因与惨烈结 局的 心 理分 析 ， 构成了小说 的 主体内容和基本框 架 。 作家对于几乎涵盖了整部 小 说的心理分 析 ， 做了精心的 构 思和合理的布 局 ， 从叙事 视 角的设定到 作 品篇幅的分 配 都体现了一种匠心独运 的 周密与精 致 。 首先 ， 作家把丁 佳 心老师设定为心理分析 的 主 角 ， 这 不但因为她是整个事件的 核 心人 物 ， 具有和这两个 学生 进
17、 行集体活动和个别交往 的 机 会 ， 而且作为班 主 任和任 课 教 师 ， 她对于学生的学习 状 态 、 身心健 康 、 生活 困难和情 感 困惑都具有及时掌握的 条件 ， 作为 一 个负责任的班主 任 本来就具有很好地把握 学 生的思 想 、 行为走向和可能 出 现的危机的能 力 ， 所以让老 师 在作品中担任心理分析 的 主角是非常合理的选 择 。 其 次 ， 作品在容量上把 大量篇 幅 安排给丁老师作自我 剖析 ， 比 起她对邵天 一 、 刘畅两位 学 生的分 析 、 解剖要深 入得 多 ， 全 面得多 。 这说明丁老师是 有 自知之明 的 ， 她对自己在整 个 事件中的责任是很清楚
18、 的 ， 应该说也是勇于承担 的 。 小 说 在心理分析具体手段的运用 上表现得十分的丰富生 动 ， 不 但通过对往事的系统梳理 并 清算了自己和学生 的感 情 孽 债 ， 对那些懵 懂 、 糊 涂甚至 有 些昏聩的言行作了条分 缕 析的清 理 ， 同时对 两个学生 在 特定场合产生的情感的 困惑 、 爱情的 激 动以及误会的 痛 苦 ， 都进行了入木三分的 描写 ， 不但对事件的来龙去脉 给 出了 一个完整的交 代 ， 而且 把 老 师本人和两个学生分 别 在这场感情惨剧中表现出 来 的缺点错误和过 失 、 罪 孽 及 由此造成的各种责 任 ， 也 在 心 理分析的过程中基本上 加 以厘 清
19、 。 特别值得注意的 是 ， 丁 佳心老师绝不会想到师 生 间的关 爱 、 帮助 会 转化为这样巨大的不 幸 ， 但 事 情偏偏无可挽回地发生 了 ， 家 破人亡的惨痛结 局让人 震颤 ， 无法用语言表达 的心理创伤在痛定思痛的 回 忆和忏悔中引人深 思 、 发人 深 省 ： 自己的责任甚至说罪 过 绝对是不可推卸 的 。 后悔是人类心理活动中一 项 十分重要的内 容 ， 虽然人们 用 “ 世上没有后 悔药 卖 ” 的俗 话 来为陷于痛 苦 的后悔者解 脱 ， 但后悔其实在现实生活 中 确实必需 的 。 它是回顾并且 深 化对 那些已经发生过的 错 误的认 识 ， 以便今后不犯相 同 或类似的
20、错 误 。 这就是 说 ， 只 要不是在后悔中陷得太 深 ， 那 么 ， 这种心理活动的适度 展开就对人生具有积极的 意义 。 在 老师好 美 这部小说 中 ， 丁 佳心老师在回顾师生三 人 关系的演变过 程 ， 意识到虽然事情决没有像 人 们所想象的那样污 秽 ， 但对 于 一开始就出现的那 种 “ 混 乱 ” ， 却没有找到适当 的对策 ， 没 有 采取必要的措 施 ， 在辛苦 恣 睢的工 作 、 家务 的重压 下 ， 还 要 为三人的感情关系操碎 那 颗已经 不堪承受的 心 ， 而最 后 那惨不忍睹的结 局 ， 简直 可 以说已经把自己碾得粉 碎 。 小 说通过女主人公的自我反 省 ，
21、一 方面毫无保留地揭示了 事 件的真 相 ， 另一方面又向人 们 展示了阴差阳 错 、 复杂诡 谲 的现实生活的严 酷 ， 用血的事实呼吁人们更 加 严肃认真地对待生 活 ， 就像 捷 克作家尤利乌 斯 伏契克 在 绞刑下的报 告 中 发出的 “ 人 们 ， 我爱你 们 ！ 你们要警惕 啊 ！ ” 2的 真诚呐 喊 。 小说的心理分析没有停留 在 后悔的层次 上 ， 而是向着忏 悔 深 入 。 忏悔是 具 有 “ 向人发 露 自己的过 错 、 求容忍宽恕之 意 ” 3， 也即把隐匿的过 错 、 罪孽 坦 诚地说出 来 ， 让 大众看清自 己 的责 任 ， 使内心痛苦由于得 到宣泄而相对减 轻
22、。 忏悔可 以 说是这部小说的基 调 ， 沉 重 、 痛苦的忏悔主旋律一遍又 一 遍的回响在作品 中 ， 让人们 在 深化对事件本质的认识 的 同 时 ， 在感情上也受到深深 的 触 动 一个出于善良 美 好的动 机 ， 并且敢于牺牲自 己 甚至家人的幸福为代价 的 忘我付 出 ， 却由于把个人私 生 活 跟关爱学生混杂在一 起 ， 再 加上未能发挥严格要求和 严 肃批评在教育中的作 用 ， 过 分 的 爱 、 片面的爱就 变成溺 爱 ， 列宁在谈到对于真 理的把 握 时曾经这样说 过 ： “ 只要再 多 走一小 步 ， 仿佛是向同一方 向 迈的一小 步 ， 真理就会变 成 错 误 。 ” 4
23、丁 佳心老师在爱学生时就多 走 了那么一小 步 ， 就是这 一小 步 给这么多人造成了无可 挽 回的伤 害 ， 她的忏 悔 当然是 十 分真诚而且又无比痛 苦 。 3 为适应作品内容而积极创新的叙事手法 任何一个优秀的作 家 ， 在艺 术 创作上必然会选择最能体 现 作品特定内 容的表现形 式 。 由于社会生 活 64 周月杏 ： 救赎的伟大与毁灭的悲怆 第 4 期 在日新月异的发展中表现 出 非常强烈的丰富性和生动 性 ， 现成的艺术表现 方法不 可 能完全能够满足表现 新的 生 活内容的需 要 ， 于是 ， 表现 手 法的创新就成为优秀作家 艺 术创造的突破 口 ， 严歌苓 在 老师好 美
24、 这 部小说的表现形式的处理 上 体现出很强的创新自 觉 。 作为心理分析小 说 ， 主人公 的 内心独白可以说是建构整 个 作品最重要 的环 节 。 作家 选 择第一人称 展 开叙事 ， 应该 说 是顺理成章的事 了 。 这既 很 好地保留了传统第一人称 叙 事在 认识上的真实性和 抒 情上的 亲切性 ， 让人物把自 己 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叙说 出 来 ， 能够把客观事实和主观 感 受更加紧密地融合起 来 ， 让 人 物对于具体事件的情感 体 验在自然而然地流露中得 到 抒 发 。 在这里 ， 第一人称的 运 用是恰当 的 ， 它不 但 使读者能够跟上女主人公 的 心理活动的前进方向和运 动
25、节 奏 ， 更深刻地接 受作品 中 描写的生活内容和抒 发的 思 想情 感 ， 尤其是在主要人 物 相互间的爱 恋 、 嫉妒 、 误会 、 冲 突 直至凶杀的 情节所表现 出 来的言 语 、 行 动和内心世界的复杂变 化 ， 第 一人称叙事把这一事件跌 宕 起伏的心理冲突展现得 完 整而深 刻 。 此外 ， 这部小说的 第一人称 进 行叙 事 ， 还有很多独特的创 新 ： 它不是简单的局限在自 我 诉说的格 局 中 ， 而是创造性 地 突破了自我独白的局 限 ， 运 用老师对学 生心理活动较 为 准 确 、 全面与深入的掌 握 ， 在 老 师的心目中推测着学生 的 内心世 界 ， 而其中的 过
26、程 和 内容确实是一个作为高三 年 级的班主任应该把握 的 ， 这 样 的推测乃至猜想也就有 了 相当强的可信 性 。 在具体的 叙 事过程 中 ， 作家有效地扩 展 了第一人称的 传统视 野 ， 主人公从自己的 亲 身经历的事情出 发 ， 去想象 两 个学生在特定情境的刺 激 下所产生的心理反 应 ， 并通 过 他们的具体行动使这些 心 理反应在外化为 客观事实 的 同 时 ， 推进着人物性格的 发 展和事件的 进展 。 也就是 说 ， 第一人称的叙事 有 时只是一个外 在的框 架 ， 实 质 上在特定的内容中已经 转 化为第二人称 叙事了 。 在传 统 的文学叙事手法中是没 有 第二人称这
27、一方式的 因 为传统文学理论把读者 作 为作品的 接受者 ， 不允许他们进入情 节 中 来 。 也就是 说 ， 读者只是听 故 事的 人 ， 他们 不能掺和到 所 讲的故事的情境 中来 。 但随 着 文学表现手法的创 新 ， 把 读 者拉进作品中 来 ， 让他们暂 时 地进入 作品并充任一个 角色 ， 又 使 作家的写作更显得 目 中有 人 ， 更能产生交流互 动 的效 果 ， 叙事和接受就像在 促 膝谈 心 。 小说就这样以第一 人称为基 调 ， 但在具体叙事 过 程中又变 为 “ 我 ” 和 “ 你 ” 的 对话 ， 第 二人称实际上成为这部 小 说最重要的叙 事手段之 一 。 这 样的叙
28、 事 ， 一方面揭示了 年 轻的学生抱有追求真善美 的 坚强决 心 ， 另一方面又由 于 人生经 验的浅薄与处理感情和实 际 问题的能力还很薄 弱 ， 因此 最 终把美好的爱情 逆转为 极 端的仇恨与死亡的恐 怖 。 小 说 中丁老师诉说自己在与 邵 天 一 、 刘畅的交 往 ， 从老师对 学 生的关爱演变为某种暧 昧 关系的大部分 过程以及刘畅的狱中生 活 、 女 儿在自己出事之后的疏远 与 离 开 ， 都是用第二人称的 视 角进行叙事 的 。 小说的叙事手法创新还表 现 在叙事视角的转 换 上 ， 作品 还 大量运用了第三人称进 行 叙 事 ， 虽然这 种 叙事视角属 于 最常见的传统手
29、法 ， 正如 韦 勒 克 、 沃伦在 文学原 理 中所 说 ： “ 他 可以用第三人称写 作 ， 作 一 个 全知全 能 的作家 。 这无疑 是 传统的 和 自然的 叙述模 式 。 作 者出现在他的作品的旁 边 ， 就像一个演 讲 者伴随着幻灯片或纪录片 进 行讲解一 样 。 ” 5但严歌苓在第 三 人称的运用中却体现了 新 的特点在第一人称 的大框架下使用第三人 称 ， 既 发扬了这一人称原本 就有 的 万能叙事的特 性 ， 这样可 以 消除作家在第一人 称叙事 中 受到的时间和空间的局 限 ， 同时还进一步为现实反映 和 心理虚拟之 间的跨越创 造 了条 件 。 尤 其 值得注意的 是 ，
30、 严 歌苓在这部长篇中使用 的 大多不是 第三人称叙事的 传 统方 式 ， 或者说不是严格意 义 上 的第三人称叙 事 ， 而是 在 第一人称的大的框架下使 用 第三人 称 ， 这种富有创新 意 义的手法成为叙事的主 要 手 段 ， 而严格意义上的第三 人 称却用得很 少 ， 只有出现在 两 个不长的段落 中 。 老师好 美 这部小说还在叙 事 的时序上下了很多功 夫 。 小 说 一开始就把法庭审理刘 畅 杀人案的现场 直接表现出 来 ， 这一切入点 不 但在事件的具体内容上令 人 惊 悚 ， 而且叙事的角度也 显 得十分突 兀 。 但是 这 个场景却是根本上扭转丁 佳心 、 刘畅和邵天一命运
31、 的关 键 时 刻 ， 从这一点落笔就像 青 天霹雳炸响在每个 读者的 心 头 。 在记述了现场情景之 后 ， 作家把笔锋一 转 ， 去反思造 成 这一命案 的根本原 因 ， 从 丁 老师的 内 心去追叙刘畅的心理轨 迹 。 所 谓追 叙 ， 用著名理论家热奈 特 的话 说 ， 是指 “ 对故事发展 到 现阶段以前的事 件的一切 事 后叙 述 。 ” 6小说从现场直播 式 的叙述 中 ， 很快就转向对往 事 的追 叙 ， 就是为了让读者 尽 快了解 65 2016 年 7 月 浙江万里学院学报 造成这一惨剧的前因后 果 ， 把 老师自己与两位 学生在亲 切 交往中日久生情的基本 过 程在反思中
32、进行叙 述 ， 在梳 理 中予以自 省 ， 直到追上现 实 的时间节 点 ， 然后采用顺叙 的 方法把故 事继续讲下 去 。 这 样的叙 事 结构既突出了主 要 事 件 ， 又把完整而清晰地 展 现了情节发展的线 索 ， 最后 直 面 悲惨结 局 ， 不但能使读者对 师生恋 、 三角恋的真实内 幕 有了深入的了 解 ， 对作家的 情 感倾向的多重 性 、 深邃性 有 了更真切地体 验 ， 小 说在叙事结构上的安排同 样 是非常成功 的 。 叙事上的精密布 局 ， 不仅为 小 说在言语表达上创造了更 为 广阔的空 间 ， 赋予女主人 公 以深邃的思 维 、 高超的观 察 、 精 微的体验和生动的
33、言 语 ， 使 小说的艺术表 现准确地体 现 了人物的个性特 点 、 思想 方 法 、 知 识水平和语言能 力 ， 而 且 在丰富而有深度的思想 活 动中展现了一个知识女性 的 灵秀之 气 ， 把她的智 商 、 情 商 的 发展水平作了较为真实 而 又细腻的展 示 。 这就为广大 读 者能够透过师生 恋 、 三角 恋 的表 象 ， 准确理 解 在应试教 育 、 拜金主义和网 络 游戏的重压下的高三 学生 所 遭遇到的严重困 境 ， 以及 老 师为了帮助学生而 承担的 巨 大牺牲和做出的各种努 力 ， 提供了全 面 、 准确而又细致 的 描 述 ， 而严 歌苓也就在这 部 小说的创作 中实现了在
34、女 性 苦难书写上的新拓 展 。 参考文 献 ： 1 严 歌 苓 ， 陈 雪 莲 严 歌 苓 访 谈 N 国 际 先 驱 导 报 ， 2011-11-25 （ 16 ） 2 捷 克 伏 契 克 . 绞刑架下的报 告 M 姜 承 俊 ， 译 . 北 京 ： 人民文学出版 社 ， 2004 ： 115 3 舒 新 城 . 辞 海 M 上 海 ： 上海辞书出版 社 ， 2000 ： 1190 4 列 宁 列 宁 选 集 （ 第 四 卷 ） M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 ， 1972 ： 257 5 美 勒 内 韦 勒 克 ， 奥 斯 汀 沃 伦 文 学 理 论 M 刘 象 愚 ， 译 . 北
35、京 ： 文化艺术出版 社 ， 2010 ： 304 6 法 热 拉 尔 热 奈 特 叙事话语新叙事话 语 M 王 文 融 ， 译 . 北 京 ：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 ， 1990 ： 17 The Great Redemption and the Destruction of Sorrow： A Case Study of Suffering Writing in Yan Geling s Beautiful Teacher ZHOU Yue-xing （ Zhejiang Wanli University， Ningbo Zhejiang 315100） Abstract： Yan Gel
36、ing created a new female image in her novel. The article made an analysis from the image of women in the tension between “ love” and “ evil” and elaborated the strict anatomical psychological analysis method and innovative narrative techniques in the novel. It s regarded as a new expansion in describing the sufferings of women by Yan Geling which showed the creativity in writing style. Key words： Yan Geling； suffering writing； narrative technique （ 责任编 辑 ： 高伟云 ） 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