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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38卷第12期2017年12月经济与管理研究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V0138 No12Dee2017DOI：1013502jcnkiissnl0007636201712008基于欧盟卡特尔案件的生存分析王继平徐则华内容提要：迄今为止，卡特尔稳定性研究的文献仍旧主要集中在理论方面，经验研究相对较少。本文以欧盟委员会2001年至2016年5月裁决的75起卡特尔案件为样本，运用生存分析方法，考察卡特尔成员企业的8种行为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研究发现：企业连续逐渐提价、划分地理市场及销售配额对卡特尔的稳定性具有显著性影响，其中连续逐渐提价会增加卡特尔
2、的死亡风险，对卡特尔稳定性具有负面作用，而划分地理市场与销售配额会降低卡特尔的死亡风险，提高卡特尔的稳定性。关键词：卡特尔稳定性 生存分析Cox比例风险回归中图分类号：F26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36(2017)12006311一、问题提出卡特尔稳定性一直是产业组织理论和反垄断经济学关注的重要问题。凭借卡特尔协议，卡特尔成员能够获得超额利润，但高利润本身就成为卡特尔不稳定的源泉。一方面，高利润会吸引产业中既有的、非卡特尔成员企业扩大产量，也会吸引新企业进入市场。这是卡特尔稳定性的外部威胁。另一方面是内部威胁，高利润会诱导卡特尔成员企业偷偷地背叛卡特尔协议。卡特尔稳定性理论研
3、究的基本范式是施蒂格勒(Stigler，1964)的激励兼容约束框架，运用的主要工具是无限重复博弈。在理论研究中，卡特尔稳定性是用临界贴现因子测度的。临界贴现因子是满足本期背离所得等于背离后未来损失的贴现因子。只有贴现因子大于临界贴现因子时，卡特尔才是稳定的。因此，临界贴现因子越小，卡特尔就越稳定。如果在理论模型中发现某个影响因素提高了临界贴现因子，那么，就认为该因素降低了卡特尔的稳定性；反之则该因素提高了卡特尔的稳定性。理论研究发现，影响卡特尔稳定性的因素很多，大致可以分为外部经济环境(经济周期)、行业特征(企业数、进入壁垒、产能约束等)、反垄断政策(如宽大政策)、卡特尔组织特点(卡特尔成员
4、数量、卡特尔规模、涉及的地理范围等)以及卡特尔成员企业的行为(按顺序宣布新价格、成员间相互购买产品等)五个方面。与丰富的理论研究文献相比，卡特尔稳定的经验研究要少得多。不同于理论研究，经验研究文献是用收稿日期：20170710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反垄断视角下优势企业的忠诚折扣行为研究”(71573189)作者简介：王继平天津商业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天津市，300134；徐则华天津商业大学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作者感谢匿名审稿人的评审意见。63万方数据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年第12期)1 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12，2017)卡特
5、尔存续时间的长短测度其稳定性的。卡特尔稳定性的经验研究可以追溯到波斯纳(Posner，1970)、海和凯利(Hey&Kelly，1974)旧3 o。之后，雅克曼等(Jacquemin et a1，1981)、马奎斯(Marquez，1994)、迪克(Dick，1996)和萨斯洛(Suslow，2005)基于国际合法卡特尔数据，考察了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因素H一。7。最近，德(De，2010)、莱温斯坦和萨斯洛(LevensteinSuslow，2011)和范伯格等(Feinberg et a1，2016)分别基于欧盟、韩国的非法卡特尔数据，分析了相关因素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80|。本文以欧盟委员
6、会(以下简称欧委会)2001年至2016年5月期间裁决的75起卡特尔案为样本，运用生存分析技术卡普兰一迈耶(KaplanMeier)生存函数非参数估计、考克斯(Cox)比例风险回归模型，考察卡特尔成员企业实施卡特尔协议的具体行为(策略)对卡特尔稳定性是否具有影响以及作用方向、强度。与既有的经验研究有三点不同：一是样本新，数据截止到2016年5月；-是关注点不同，本文焦点是卡特尔成员企业行为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三是研究更加深入。本文将深入考察分配市场的不同方式(划分地理市场、分配客户、固定市场份额、销售配额)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本文余下部分的结构如下：第二部分提出卡特尔存续时间生存分析模型；
7、第三部分为样本描述、变量选择及赋值；第四部分为考克斯比例风险回归模型的输出结果及分析；最后为结论。二、卡特尔存续时间生存分析模型(一)生存函数与风险函数卡特尔生存函数S(t)，又称累积生存概率，表示卡特尔生存到时间t的概率，是一个非增函数。假设卡特尔的持续时间为r，那么，卡特尔生存函数S(t)的表达式为：S()=P(Tt)=1一P(T0，那么，协变量z；是危险因素，表示风险函数值随时间的增加而增加，此时，随着zi取值的增大，卡特尔的死亡风险越大；如果_IB。0，那么，协变量xi是保护因素，表示风险函数值随时间的增加而减小，此时，随着zi取值的增大，卡特尔的死亡风险越小；如果展=0，那么，戈i的
8、取值对卡特尔的死亡风险无影响。考克斯模型被称为比例风险模型，是由于假设存在两个卡特尔，它们的协变量的值分别为石，石，那么，它们的危险率之比为：粉=芸鬻p(黔iLpkt,x。川危茗 。(t)exp(茎：p。戈，。) 5P、t= “7 (5)该比值是一个常数，表示具有因素z的卡特尔相对于具有因素戈的卡特尔的风险比率(hazard ratio，HR)。如果该HR大于1，那么，因素戈相对于因素戈对卡特尔的死亡具有促进作用；如果HR小于1，那么，因素戈相对于因素并7对卡特尔的死亡具有阻止作用；如果HR等于1，那么，因素z与因素石对卡特尔的死亡具有相同的作用。特别地，对于影响因素石的取值为0和l(1表示采
9、取某种行为；O表示不采取某种行为)的情况，如果因素算。的取值由0变为1，那么，它们的危险率之比(相对风险度)为：i垒(!：兰2 一(t，并)ho()exp(尾戈t)I=lho(t)exp(反戈。)=l=exp(3t) (6)假如有两个卡特尔，其中一个卡特尔在其成员间划分地理市场(菇。=1)，而另一个卡特尔成员间没有划分地理市场(戈。=0)，其他自变量的值相同，那么，比值h(t，x)h(t，z)=exp(3。)表示，划分地理市场的卡特尔所面临的死亡风险是没有划分地理市场卡特尔死亡风险的exp(3。)倍。该比值大于1，表示划分地理市场会提高卡特尔的死亡风险；该比值小于1，则表示划分地理市场该会降低
10、卡特尔的死亡风险；比值等于1，表示没有影响。三、样本描述及变量的选择(一)样本描述欧盟对卡特尔的关注由来已久，已经裁决了大量的卡特尔案件。欧盟委员会公布的裁决书详细程度各不相同，在笔者研究的案件中，有的多达341页，有的仅20多页，总体而言，裁决书提供了较为详细的案件材料。这些材料为经验研究者进行学术探讨提供了宝贵的素材。据其官方网站，在2001年到2016年5月，欧盟委员会共裁决了99起卡特尔案件，除去无法识别相关信息的案件，本文最终以剩余的75起案件作为分析样本。这75起案件的裁决书合计多达6 992页。75起卡特尔案件共涉及546家企业，罚款总额高达17412亿欧元。图1表示样本期间欧盟
11、委员会裁决的卡特尔案件数、涉案企业数的年度分布情况。65万方数据日2006图1 2001年至2016年5月欧盟委员会裁决的卡特尔案件数及涉案企业数的年度分布706050企40竖(二)变量的选择及数据统计1卡特尔存续时间(即卡特尔寿命)卡特尔稳定性的经验研究中一般用卡特尔存续时间测度卡特尔稳定性。本文沿用此做法，用卡特尔存续时间的长短表示卡特尔的稳定性：存续时间越长，卡特尔越稳定；反之则越不稳定。所有样本中，最短命的是法国牛肉卡特尔，存续时间仅为4个月，最长寿的是饲料用磷酸盐卡特尔，存续时间达419个月。样本中卡特尔的平均存续时间为10151个月，中位持续时间为77个月，存续时间的标准差为800
12、9个月。2主要解释变量上文提及，理论研究发现，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因素大体上可以分为五个方面：外部经济环境、行业特点、反垄断政策、卡特尔组织特点及卡特尔成员企业的行为。本文关注卡特尔成员企业的行为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更具体地，考察卡特尔成员企业的如下8类行为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企业逐渐提价、有顺序地宣布价格变化、划分地理市场、分配客户、销售配额(固定销售量)、企业间限制产量、固定市场份额以及企业问相互购买产品。(1)企业逐渐提价。卡特尔成员企业在实施新的价格时往往会连续、逐渐地提高产品价格，如每隔一定时间将价格提高一点，而不是一次将价格提到很高水平。从理论上讲，一方面，逐渐提价使未来的价格会
13、高于现在的价格，如果企业继续进行合谋，那么将获得更高的利润，使合谋更加容易维持下去。但另一方面，连续提价容易引起反垄断执法机构的注意，增大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不利于合谋的维持。因此，卡特尔成员企业逐渐提价行为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在理论上并不明确，是一个经验问题。在样本中，23个(307)卡特尔成员企业是逐渐提价的，如荷兰沥青卡特尔，1999年3月2000年4月6次提价，将价格提高了218。23个逐渐提价的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991个月、71个月，非逐渐提价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1026个月、77个月。卡普兰一迈耶检验发现，企业是否逐渐提价对卡特尔的生存概率并没有太
14、大的差别，在一定程度上逐渐提价会加速卡特尔“死亡”，但对数秩(109rank)时序秩检验统计不显著(x2=0039，P=0844)。逐渐提价行为对卡特尔生存的影响曲线如图2所示。(2)企业间有顺序地宣布价格变化。除了逐渐提价，卡特尔成员企业在提价时，往往不会同时宣布价格变化，而是选择有顺序地宣布价格变化。例如，领导企业先提价，其他卡特尔成员在其后一定时间(一周、一个月或几个月)再提价。当企业间有顺序地提价时，如果领导企业没有按协议宣布新价格，那么跟随企业便会很快发现，也不会宣布新价格；同样，如果跟随企业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宣布新价格，那么领导企业也会立即将价格降至之前水平。由此可见，企业间有顺序地
15、宣布价格变化会使其他企业快速发现背叛者，从而会，家000年J1l5，盈盈舢匿舢5-，岔龇4上虽洲弋誓面概6一，野几Ul；万方数据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12，2017)I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年第12期)降低背叛利润，使合谋更加容易维持下去。同时，与所有参与合谋的企业同时提价相比，企业间有顺序地宣布价格变化降低了被反垄断执法机构发现的概率，有利于合谋的维持。在样本中，30个(40O)卡特尔是有顺序地提价的。以铜水管卡特尔为例，每个国家的市场领导者先提价，其他企业在之后的l周或2周内宣布提价。轮流提价卡特尔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111
16、9个月和80个月，而同时提价卡特尔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953个月和66个月。卡普兰一迈耶检验发现，企业轮流提价卡特尔相对于同时提价的生存概率要高，但差别较小，对数秩时序秩检验在统计上并不显著(=0484，P=0487)。生存曲线如图3所示。图2关于是否逐渐提高价格行为的卡特尔生存曲线 图3关于是否顺序宣布提价的卡特尔生存曲线(3)企业间分配客户。卡特尔往往会对某些重要客户进行分配，将某一客户分配给某个成员，或者将某一客户按一定比例分配给多家成员。以一氯醋酸卡特尔为例，阿托化学(Atochem)是泰森德洛(Tessenderlo)的唯一供给者，阿克苏(Akzo)不能向泰森德洛供货。一方面
17、，在企业间分配客户后，如果某一企业违背协议向不属于它的客户提供产品，那么很快便会被其他企业发现，从而降低背叛利润，有利于合谋的维持。但是另一方面，分配客户会使得客户难以转换产品供给者，会引起客户的怀疑，增大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不利于合谋的维持。在样本中，51个(680)卡特尔对客户进行了分配。分配客户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1154个月和95个月，而未在企业间分配客户的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720个月和47个月。卡普兰一迈耶检验发现，分配客户卡特尔的生存概率明显高于未分配客户卡特尔的生存概率，对数秩时序秩检验统计显著(疋2=5727，P=0017005)。生存曲线如图
18、4所示。(4)划分地理市场。卡特尔在划分地理市场时，往往采用所谓的“国内市场原则”，将特定的地区、国家分配给该国的特定企业。以变压器卡特尔为例，欧洲企业不在日本市场销售产品，日本企业不在欧洲市场销售产品。一方面，当企业间划分了地理市场后，如果某一企业违背协议进入不属于它的地理市场，那么，很快便会被其他企业发现，从而降低背叛利润，使合谋更容易维持下去。但是，另一方面，划分地理市场会造成某一地区内仅有极少数或者仅仅一家企业的产品在销售，容易引起反垄断执法机构的注意，增大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不利于合谋的维持。67万方数据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年第12期)l Research on Economic
19、s and Management(No12，2017)在样本中，39个(520)卡特尔划分了地理市场。划分地理市场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1261个月和113个月，而未划分地理市场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748个月和65个月。卡普兰一迈耶检验发现，划分地理市场的卡特尔的生存概率显著高于未划分地理市场卡特尔的生存概率，对数秩时序秩检验统计显著(疋2=9451，P=0002001)。生存曲线如图5所示。图4关于是否分配客户的卡特尔生存曲线 图5关于是否划分地理市场的卡特尔生存曲线(5)企业互购产品。卡特尔成员企业相互购买产品，往往是由于某些卡特尔成员可能在有意或无意的情况下
20、，使自己的销售量超过了协议所规定的销售量，以至于某些成员的销售量低于协议所规定的销售量。为了补偿后者，经常会要求前者求从后者购买产品。以预应力钢材卡特尔为例，1998年尼德利(Nedri)在比利时的销售量超过配额，作为补偿不得不从泰费欧洲(Tr6fileurope)处购买了500吨产品。除作为一种补偿手段外，企业间相互购买产品的另一个目的是阻止某企业进入或让某企业退出某个地理市场。以食用香精增味剂卡特尔为例，为了保护它们向欧洲主要客户的销售量，日本企业武田制药(Takeda)和味之素(Ajinomoto)与韩国企业杰尔(Cheil)和美源(Miwon)达成协议，日本企业将从韩国企业购买产品，韩
21、国企业则不能向欧洲3家最大的客户销售产品并限制在日本的销量。在理论上，很难判断企业间相互购买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因为一方面，作为一种补偿受损失成员企业的方式，企业间相互购买产品能够降低企业所获得的背叛利润，具有威慑背叛协议的作用，有利于合谋的维持。但另一方面，这种行为很容易引起反垄断执法机构的注意，增大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不利于合谋的维持。样本中18个(24o)卡特尔有企业间相互购买产品的行为，企业互购卡特尔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1242个月和103个月，而无互购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944个月和70个月。卡普兰一迈耶检验发现，企业间有相互购买的卡特尔的生存概率明显高于企
22、业间无相互购买卡特尔的生存概率，但对数秩时序秩检验统计不显著(r=1279，P=0258)。生存曲线如图6所示。样本中有31个(413)卡特尔实施了市场份额分配，固定市场份额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1 140个月和103个月，而无固定市场份额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927个月和65个月。卡普兰一迈耶检验发现，固定市场份额卡特尔的生存概率高于未固定市场份额的生存概率，但对数秩时序秩检验统计不显著(=1149，P=0284)。生存曲线如图7所示。68万方数据Research Oi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12，2017)I经济与管理研究(20
23、17年第12期)图6关于是否相互购买的卡特尔生存曲线 图7关于是否固定市场份额的卡特尔生存曲线(6)固定市场份额。卡特尔成员为了自身利益，常常会暗中降价来扩大自己的市场份额。为了阻止这种欺骗行为，企业间往往会固定市场份额。例如，1992-1994年，磷酸锌卡特尔的成员霍伊巴赫(Heubach)每年的市场份额维持在24，布丽坦尼娅(Britannia)的维持在24，詹姆斯布朗(James Brown)的维持在6。一方面，固定市场份额使企业暗中降价无利可得，同时也能防止针对需求或成本变化的价格调整引发价格战，进而使卡特尔更稳定。但另一方面，由于市场份额很难观测到，且导致实际市场份额与协议规定的份额
24、出现不一致的原因有多种：可能是企业背叛卡特尔造成的，也可能是需求的波动所造成的。在实践中，往往难以确定具体是哪种原因造成两者不一致的。因此，难以对背叛者实施有效惩罚，增大背叛利润，不利于合谋的维持。此外，市场份额长期稳定会引起反垄断执法机构的注意，增大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也不利于合谋的维持。(7)销售配额(固定销售量)。卡特尔为了实施关于产品价格及固定市场份额的协议，往往会固定各成员企业的销售量。以山梨酸盐卡特尔为例，1984-1988年，郝斯特(Hoechest)的销售量一直维持在2 3002 400吨，智索(Chisso)的维持在529554吨，大赛璐(Daicel)的维持在844884吨
25、，立邦(Nippon)的维持在323339吨，上野(Ueno)的维持在403423吨。当企业间固定销售量之后，如果某一企业的销售量超过协议所规定的数量，其他企业便会很快发现，从而降低背叛利润，有利于合谋维持。此外，固定销售量基本上不影响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样本中有34个(453)卡特尔固定了各成员的销售量。有销售配额的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1288个月和108个月，没有销售配额的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789个月和68个月。卡普兰一迈耶检验发现，前者的生存概率显著高于后者，对数秩时序秩检验统计显著(r=7738，P=0005001)。生存曲线如图8所示。(8)产量限制
26、。卡特尔成员企业限制产量，往往是为了实施它们之间达成的提价或者销售配额协议。此外，限制产量也是一种威慑机制，因为产量限制意味着企业存在富余产能，而富余产能提高了对背叛者实施惩罚的可信度和严厉度，进而降低背叛企业在惩罚阶段所能获得的利润。因此，限制产量有利于维持合谋。但另一方面，当行业内较多的企业同时存在剩余产能时，虽然在经济衰退期不会明显影响卡特尔被发69万方数据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年第12期)l 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12，2017)现的概率，但当处于经济繁荣期时，剩余产能会提高发现的概率，不利于合谋的维持。样本中有8个(107)卡
27、特尔限制成员的产量。例如，电视和计算机显像管卡特尔限制各成员的产量，其中生产CDT(彩色显像管)的卡特尔成员在1996年10月一1999年11月和2000年1月_2003年12月，涉及商讨限制产量问题的会议分别多达23次与22次。产量限制卡特尔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1630个月和108个月，而无产量限制卡特尔的存续时间的均值与中位数分别为942个月和71个月。卡普兰一迈耶检验发现，前者的生存概率显著高于后者，对数秩时序秩检验统计显著(r=3504，P=o061o1)。生存曲线如图9所示。图8关于是否存在销售配额的卡特尔生存曲线 图9关于是否存在限制产量的卡特尔生存曲线除了选择以上8个主要
28、的解释变量外，还选取了涉案企业数、是否存在重犯企业、成员企业的市场份额以及是否存在行业协会等7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相关变量的赋值及描述性统计情况见表1。表1 变量的赋值及描述性统计70万方数据Research Oi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12，2017)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年第12期)变量名称 变量赋值 均值 标准差 最大值 最小值注：(1)分配市场有四种方式，即分配客户、划分地理市场、销售配额及固定市场份额；(2)该市场份额为卡特尔死亡前最后一年的份额。四、考克斯回归分析(一)共线性检验在进行生存分析时，如果解释变量间存在共线性，那么会造成参数估计不准确
29、、结果的稳定性降低、不能通过显著性检验、不能正确反映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等问题。因此，共线性检验是生存分析的前置条件。本文运用了常见的方差膨胀因子(VIF)检验方法。因篇幅所限，这里未报告检验细节，检验结果显示，8个模型的解释变量之间均无共线性问题，可直接进行回归分析。(二)考克斯比例风险回归结果将卡特尔存续的绝对时间(绝对寿命)作为被解释变量存在诸多问题，如高成本加成与存续时间之间的权衡问题以及内生性问题。因此，最近的经验研究基于风险回归(hazard regression)，关注的焦点是卡特尔死亡的条件概率，而不是其绝对寿命。下面通过估计8个考克斯比例风险回归模型，分析卡特尔成员
30、企业行为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8个模型的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表2考克斯比例风险模型的回归结果变量 模型1 模型2 模型3 模型4 模型5连续及逐渐提高价格按顺序宣布新价格分配客户划分地理市场企业间购买产品固定市场份额销售配额限制产量分配市场涉案企业数成员所占市场份额重犯企业行业协会行业101601105052302361669+082706290478062214160464“05321574095706200605+064013530467+05981676078506180484”064013940454”05351669085806440498+0732154304430542模型619
31、630，83506430566+063015000453”0524企业后加入卡特尔0747企业提前退出卡特尔0674卡特尔数量 75 75 75 75 75 75模型7 模型81724082906570477066014250j47l05402256、。10760732O449料058715300329+“0456万方数据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年第12期)I 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12，2017)表2(续)注：、”、4分别表示在1、5、10的水平上显著。模型3一模型8是在模型2的基础上分别加入企业后加入、提前退出，行业协会，重犯企业，涉
32、案企业数，行业，市场份额等变量调整后的结果。(三)回归结果分析模型1显示，卡特尔成员企业分配市场会将卡特尔死亡的概率降低764，这一结果与莱温斯坦和萨斯洛(2011)及德(De，2010)的研究结果极为相近旧q J。但是，从模型2可以发现，在企业常用的四种分配市场的方式(分配客户、划分地市场、销售配额及固定市场份额)中，分配客户、划分地市场、销售配额均会降低卡特尔的死亡概率，而固定市场份额的作用与之相反，对卡特尔的稳定性具有负面作用，会促进卡特尔的死亡，将卡特尔的死亡风险提高353一543。原因可能是，在协议的实施过程中，产品总需求可能出现波动(增加或减少)，而企业对于需求增加或减少的具体数量
33、并不知道，因此，企业在增加或减少销量时很可能使得其市场份额与卡特尔协议中的份额不一致，最终造成卡特尔的死亡。表2中的回归结果还显示，除了固定市场份额外，企业连续、逐渐提高产品价格对卡特尔的稳定性具有显著性的反作用(除了模型1和模型3)，企业连续、逐渐提高产品价格的卡特尔所面临的死亡风险，是不连续、逐渐提高产品价格的卡特尔的15742236倍。换言之，企业连续、逐渐提高产品价格将卡特尔的死亡风险提高了574一124，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卡特尔的稳定性。回归结果显示，企业间划分地理市场会将卡特尔的死亡风险降低4055左右，企业间进行销售配额则会将卡特尔的死亡风险降低53一67左右，并且回归结果均具有
34、显著性。分配客户、企业间购买产品及限制产量分别将卡特尔的死亡风险降低2738、2741、4754，在不同程度上提高了卡特尔的稳定性，但统计不显著。企业按顺序宣布新价格，在多数情况下(模型2一模型7)会提高卡特尔的稳定性，但是其作用相对较弱(卡特尔所面I临的死亡风险降低了421)，且回归结果不具有显著性。四、结论卡特尔是竞争者的“梦想”，但却是竞争的头号敌人，是各国反垄断(竞争)执法的最重要领域。卡特尔稳定性研究对于针对卡特尔的反垄断立法和执法具有十分重要实践意义。卡特尔稳定性影响因素的探索，不仅有助于立法机构更好地设计诱导卡特尔成员企业主动报告的“宽大政策”，而且也有助于执法机构尽早发现、起诉
35、和惩罚卡特尔。文献检索和研究发现，迄今为止，关于卡特尔稳定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理论层面，尽管经验研究也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仍旧相当有限。欧盟对卡特尔的关注由来已久，已经裁决并公布了大量的卡特尔案件。欧盟委员会公布的裁决书较为详细，它为经验研究者进行学术探讨提供了宝贵的素材。尽管如引言部分已经提及的，之前已有研究者基于欧盟公布的案件考察卡特尔的稳定性，但本文的研究基于更新的样本(欧盟2001年至2016年5月裁决的75个卡特尔案)，运用生存分析技术考克斯比例风险回归模型，深入考察了卡特尔成员企业的8种行为对卡特尔稳定性的影响。这是之前的研究不曾有的。研究发现：企业间连续、逐渐提高价格与固定市场份额的
36、行为会降低卡特尔的稳定性；而划分地理市场、销售配额、按顺序宣布新价格、分配客户、企业间互相购买产品及限制产量等行为则会提高卡特尔的稳定性。具体而言，销售配额对卡特尔稳定性提高的作用最强，接72万方数据Research o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12，2017)l经济与管理研究(2017年第12期)下来由强到弱依次为限制产量、划分地理市场、企业问相互购买产品、分配客户和按顺序宣布新价格。卡特尔是违法的，企业之间达成的卡特尔协议一定是秘密的。因此，反垄断执法机构的首要问题就是尽早尽快发现卡特尔以减少对竞争和消费者的损害。不幸的是，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极低。根据康纳(
37、Connor，201 1)的估计，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不足三成1|。本文的研究结论对于筛选嫌疑企业，提高卡特尔被发现的概率有一定的意义。为了提高卡特尔的稳定性，企业往往会有一些特殊行为。因此，反垄断执法机构可以通过关注企业是否具有这些行为及其产生的结果(市场表现，如企业突然退出某地理市场)，初步判断其是否参与卡特尔，进而缩小调查范围，提高执法效率。参考文献：1STIGLER G JA theory of oligopolyJJournal ofPolitical Economy，1964，72(1)：44612POSNERR AA statistical study of antitrust e
38、nforcementJThe Journal oflawEconomics，1970，13(2)：3654193HAY G A，KELLEY DAn empirical survey ofprice fixing conspiraciesJThe Journal ofLaw and Economics，1974，17(1)：13384JACQUEMIN A，NAMBU T，DEWEZ IA dynamic analysis of export cartels：the Japanese caseJThe Economic Journal，1981，91(363)6856965MARQUEZ JL
39、ife expectancy ofinternational cartels：an empiricalanalysisJReview ofIndustrialOrganization，1994，9(3)：3313416DICK A RWhen are cartels stable contracts?JThe Journal of LawEconomics，1996，39(1)：2412837SUSLOW V YCartel contract duration：empirical evidence from interwax international cartelsJIndustrial a
40、nd Corporate Change，2005，14(5)7057448DE OAnalysis of cartel duration：evidencefrom Ec prosecuted cartel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the Economics ofBusiness，2010，17(1)：33659LEVENSTEIN M C，SUSLOW V YBreaking up is hard to do：determinants of cartel durationJThe Journal of lawEconomics，2011，54(2)45549210FE
41、INBERG R M，KIM H，PARK MThe determinants of cartel duration in KoreaJReview ofIndustrial Organization，2016，48(4)：43344811CONNOR J MCartel detection and duration worldwidezCompetition Policy International：Antitrust Chronicle，2011Survivor Analysis of Cartel Cases in the European UnionWANG Jiping，XU Zeh
42、ua(Tianjin University of Commerce，Tianjin 3001 34)Abstract：The empirical studies on the cartel stability are still far Iess than theoretical literaturesBased on 75cartel cases decided by EU Commission from 2001 to May，2016，using the survivor analysis，this paper examines theimpact of cartel member fi
43、nns8 behaviors on the cartel stabilityIt is found that：gradually and continuouslyincreasing price，and partitioning geographical markets and sales quotas markedly influence the cartel stability，among which，gradually increasing price can increase the risk of cartel breakup，while partitioning geographicalmarkets and sales quotas can decrease the risk of cartel breakupKeywords：cartel stability；survivor analysis；CoxS proportional hazard regression责任编辑：姜莱73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