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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23辑：菊花诗12首菊花诗（第三十八回）【说明】菊花诗十二题，咏物兼赋事。题目编排序列，凭作诗者挑选。限用七律，不限韵脚。诗作皆署“雅号”，即： “衡芜君”（宝钗）、“怡红公子”（宝玉）、枕霞旧友”（湘云）、“潇湘妃子”（黛玉）、“蕉下客”（探春）。忆菊（祷芜君）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空篱旧圃秋无迹，冷月清霜梦有知。念念心随归雁远,谁怜我为黄花瘦,寥寥坐听晚砧迟。慰语重阳会有期。1 .“怅望西风”一联这一联是说在西风飕飕、景象萧瑟的秋天，最能引发人的哀伤，诗作者也难免惆怅 烦闷。这是渲染秋天悲凉的气氛，以烘托下面的“忆菊”。怅望：惆怅地想望。西风：指秋风。唐李白长干行：“八月西风起
2、，想君发扬子。蓼红：指秋天的 水蓼。因秋凉叶枯而红，故称。苇白：指秋天的芦苇。因此时芦苇花像棉絮般飞扬，故称。旧圃：指曾种菊花的 园圃。断肠：形容极度哀伤。2 .“空篱旧圃”一联这一联是说时至深秋，天气变冷，菊花已经枯死，但诗作者思念菊花，以致形诸梦中。空篱旧圃：是指曾种菊花的园圃只剩下周围的篱笆了。秋无迹：是指到了深秋，菊花已无影天踪。冷月清霜： 指清冷的秋夜。梦有知：是指菊花只能出现在梦中。3 . “念念心随”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由于片刻不忘菊花，想到南方的菊花可能正旺，因此心随大雁飞 到了遥远的南方，但终归空想，所以只能无可奈何地久久听着黄昏的捣衣之声。念念：片刻不忘。寥寥：寂寞，孤单。
3、唐宋之问温泉庄卧疾寄杨七炯诗：“移疾卧兹岭，寥寥倦幽独。” 晚砧：黄昏的捣衣声。唐李顾九月九日刘十八东堂集诗：“清切晚砧动，东西归鸟行。”迟：很晚。4 . “谁怜我为”一联这一联是诗作者以曲折的手法抒发思念菊花之苦：因思念菊花而消瘦，以至于引起 别人同情，以明年重阳时还会看到菊花来抚慰她。黄花：菊花的代称。礼记月令：“季秋之月菊有黄华。（“华：通“花”。）黄花瘦：语出宋李 清照醉花阴菊花词：“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里似有三层意思：其一是指诗作者为菊花 而瘦；其二是形容诗作者如黄花般瘦；其三是曹雪芹的恶作剧，即故意让富态的薛宝钗自称如黄花般瘦，显得十分 滑稽而颇具挖苦意味。重阳：
4、即农历九月初九。古人以“九”为最大的阳数，故称九月初九为“重阳”或“重九”。 重阳时正当菊花盛开，故称“重阳会有期”。薛宝钗的这首忆菊诗，采用堆砌手法制造悲凉气氛，以紧扣诗题：一方面堆砌“西风”、“蓼红”、“苇 白“、“空篱”、“旧圃”、“冷月”、“秋霜”、“归雁”等标志秋天的景物，一方面堆砌怅望”、闷思”、 “断肠”、“梦”、“念念”等形容悲凉的词语，构成了情景交融、凄凉哀婉的意境，从而突出了 “忆菊”的效果。 同时也借此凄凉景象以形容其思念菊花之深切。这首诗当隐寓薛宝钗将来守活寡时，也只能如忆菊般以回忆来打发 时光。访菊（怡红公子）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
5、何处秋?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假设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注释】1“闲趁霜晴”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因闲暇无事，乘这晴朗的晚秋天气，到处漫游，就连酒宴、疾病也 不能消除他的游兴。这是为其“访菊”预做铺垫。趁：乘机，借机。霜晴：晴朗的晚秋。此时正当菊花盛开之时。酒杯：指酒宴。药盏：指疾病。淹流：滞 留，逗流，犹豫。2.“霜前月下” 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在漫游中发现，无论是“霜前月下”，还是“槛外篱边”，到处都 是菊花。这是渲染菊花深受人们的喜爱。种：指所种的菊花。槛：门槛，代指门。秋：也指菊花，因菊花为秋花之故。何处秋一一即何处花，修辞说 法。“谁家”、“何处”都为了写“访”
6、。3,“蜡屐远来” 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访菊虽然辛苦，却兴致勃勃，志得意满，以致不禁诗兴大发，口吟 咏菊之诗。蜡屐（ji基）：用蜡打过的木底鞋。以其耐磨防水，古人穿以远游。唐刘禹锡送裴处士应制举诗：“登 山雨中试蜡屐，入洞夏里披貂裘。”得得：兴致勃勃，志得意满。南朝梁何逊西州直示同员诗：“誓将收 饮啄，得得任心神。”冷吟：闲吟。唐白居易舟中晚起诗：“退身江海应无用冷吟闲醉二三年。”悠 悠：连绵不尽貌。4. “黄花假设解”一联 这一联是诗作者虚拟与菊花的对话：你假设理解我是爱你的人，你就不要辜负了我如 今把你挂在杖头上带回家的一番苦心。黄花：菊花的代称。怜诗客：即爱菊花的人。这是诗作者自称。挂杖
7、头：把菊花挂在拐杖头上带回家。语用世说新语阮修“以百钱挂杖头，至店，便独醉酣畅”事。这里 取其兴致很高的意思。又重阳有饮菊花酒的习俗。贾宝玉的这首访菊诗，是以菊花比较林黛玉，以访菊人自比，曲折地向林黛玉倾诉爱情。种菊（怡红公子）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处处栽。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 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 泉溉泥封勤护惜，好和井径绝尘埃。【注释】1 “携锄秋圃” 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因爱菊花，亲自用锄头将菊花从菊花园移植到“篱畔庭前”，以 致“到处”都是菊花。秋圃：即菊花园。移：移植。庭：院子。2 .“昨夜不期” 一联这一联是说想不到移植菊花的当夜，恰好下了一场好雨，从而使
8、被移植的菊花在次 日早晨就开花了，而且花上还挂着秋霜，显得格外艳丽。不期：不料，想不到。朝：早晨。3 .“冷吟秋色”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因为种菊大获成功而酒兴和诗兴大发，以致醉中连吟菊花诗“千首”, 并以酒祭奠菊花。秋色诗：即菊花诗。因菊花为秋天增色，故以“秋色”代指菊花。酹：以酒浇地，表示祭奠。寒香：也指菊 花。因菊花盛开于已冷的晚秋，故称。4 .“泉溉泥封” 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精心护理菊花，为其浇水，为其遮挡，使其免受尘世污染。泉溉：用泉水灌溉。泥封：亦称“封泥”。本义为用泥封住书信之口，并加盖印玺，以防泄秘。如东观汉 记卷九邓训传：“邓训尝将黎阳营兵屯狐奴，后遣护乌桓校尉，黎阳营故吏皆
9、恋慕。故吏最羸者举国，念训 尝所服药北州少乏，又知训好以青泥封书，从黎阳步推鹿车于洛阳市药，还过赵国易阳，并载青泥一楼，至上谷遗 训。其得人心如是。”王国维齐鲁封泥集存序：“窃谓封泥之物，与古玺相表里，而官印之种类，较古玺印为 尤夥，其足以考正古代官制地理者，为用至大。”这里引申为用泥墙、布幕加以遮挡之意。井径：田间小路。南 朝宋鲍照芜城赋：“边风起兮城上寒，井径灭兮丘陇残。”这里引申为田野、野外，更引申为尘世。绝： 隔断，隔绝。尘埃：指尘世的肮脏。贾宝玉的这首种菊诗，以菊花比较林黛玉，以种菊人自比，与神瑛侍者以甘露浇灌绛珠仙草的故事遥相呼 应，曲折地暗示了贾宝玉对林黛玉铭心刻骨的爱情。对菊（
10、枕霞旧友）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 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 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注释】1 .“别圃移来”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亲自从别人家的菊花园里移植了一些菊花到自家庭院，其花色或淡 黄或金黄，以为比黄金还珍贵。这是形容诗作者极爱菊花，为其下面的“对菊”预作铺垫。别圃：别人家的菊花园。移：移植。2 .“萧疏篱畔” 一联 这一联是说诗作者看着或金黄或淡黄的菊花，因爱不忍离，竟然忘了戴帽子，迎风 坐在篱笆之前，一边享受菊花的清香，一边抱膝曼吟菊花诗。萧疏：形容篱笆稀疏的样子。科头：不戴帽子，光着头。3 .“数去更无”一联既是对菊花的赞
11、美，也是自赞。数去：算来算去，把世上的万物比来比去。君：这里是对萄花的爱称。傲世：眼界很高，对世人不屑一顾。 晋成公绥啸赋：“逸群公子，体奇好异，傲世忘荣，绝弃人事。”知音：典出列子汤问：“伯牙善 鼓琴，锤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锤子期曰：善哉，峨峨兮假设泰山！志在流水，曰：善哉，洋洋乎假设 江河！”后遂以“知音”或“高山流水”喻知己、同志。这一联是诗作者自许为菊花的知音：我遍观世上的万 物，你是最高傲的，世上大概只有我是你的知己。4 .“秋光荏苒” 一联这一联紧接上一联，是说你我既为知音，我们就不应该辜负这短暂的大好秋光，更应 该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史湘云的这首对菊诗，以菊花的知
12、音自许，曲折地反映了她对自己高尚品 格的自信。荏苒：形容时光易逝。汉丁虞妻寡妇赋：“时荏苒而不留，将迁灵以大（太）行。”孤负：通“辜负”。 惜寸阴：语本淮南子原道训：“故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时难得而易失也。”后即以“惜寸阴”或 “寸阴”比喻应该珍惜时间。供菊（枕霞旧友）弹琴酌酒喜堪侍，几案婷婷点缀幽。隔坐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 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游。 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注释】1 .供菊一一将菊花插在瓶中，放在房间里供观赏。2 .“弹琴酌酒”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把菊花看作是可以陪自己弹琴饮酒的最好伴侣，因而把它插瓶供在 几案上，闺房中果然被它婷婷玉立的身姿
13、点缀得更加幽静清雅。这是一开头就切入了 “供菊”的诗题，可谓单刀直 入。堪傍：可以做伴侣，恰好是伴侣。婷婷：姿态美好貌。这里是形容菊花。幽：幽静清雅。3 .“隔坐香分”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被几案上瓶菊散发的清香所陶醉，以致不由自主地抛下了手中的书, 像朋友一样面对着菊花。香分三径露：倒装结构，可以理解为“三径露分香”，即菊花散发出清香。三径露：指带露水的菊花。语本 晋陶渊明归去来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分香：散发香味。一枝秋：也指菊花。此乃套用南朝宋盛 弘之荆州记引陆凯赠范晔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见太平御览卷九七。）“一枝春”指梅花。 史湘云因菊花为秋花，故套用此典，以“一枝秋
14、”代指菊花。4,“霜清纸帐”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由于深爱菊花，以至于在深秋的夜里，连做梦都只梦见从前在夕阳 照耀下的菊花园里赏菊的情景。霜清：原指秋水明净。唐张九龄赴使洸峡诗：“霜清百丈水，风落万重林。”这里引申为秋天。纸帐 来新梦：语或本宋辛弃疾满江红卢国华移漕建安席上和韵：“纸帐梅花寻梦觉，尊羹鲸绘秋风起。” 纸帐：“纸帐梅花”或“梅花纸帐”的省略。是一种由多种物件组合、装饰而又可插梅花的高级单人床，至迟在宋 代已有。宋林洪山家清事梅花纸帐有详细介绍：“法用独床（单人床）。旁置四黑漆柱，各挂以半锡瓶，插 梅数枝。后设黑漆板（宽）约二尺，自地及顶，欲靠以清坐。左右设横木一，可挂衣。角安斑竹书
15、贮一，藏书三四。 挂白廛一。上作大方目顶，用细白楮衾作帐罩之。前安小踏床。于左植绿漆小荷叶一，置香鼎，燃紫藤香。中只用 布单、楮衾、菊枕、蒲褥。”这里是泛指精致的床帐。5.“傲世也因”一联这一联是诗作者与菊花相约：我们的友谊基于高洁的义气相投，因此既不留恋于荣华 富贵，更不齿于争名逐利之徒。史湘云的这首供菊诗，以菊花的朋友自许，也是曲折地反映了她对自己高尚 品格的自信。同气味：气味相投，义气相投，志同道合。春风桃李：泛指世俗的荣华富贵。春风：“春风得意”的简称。 原指科举及第的土子。唐孟郊登科后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引申以指荣华富贵。桃 李：比喻争名逐利之徒。唐李白赠书侍御黄
16、裳诗其一：“桃李卖阳艳，路人行其迷愿君学长松，慎勿作 桃李。”咏菊（潇湘妃子）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嗡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注释】1 .“无赖诗魔”一联 这一联是说诗作者被菊花所吸引，以至于魂牵梦绕，一天到晚都围着菊花转，就是 想做咏菊诗。一开头便单刀直入，切入诗题。无赖：指令人讨厌，引申为纠缠不休。南朝陈徐陵乌栖曲其二：“帷憎无赖汝南鸡，天河未落犹争啼。” 诗魔：指强烈的做诗欲望。唐白居易醉吟诗其二：“酒狂又引诗魔发，日午悲吟到日西。”昏晓侵：一天 到晚纠缠不休。欹石：倚石，靠着石头。沉音：即沉吟，思量
17、，考虑。“音”为“吟”的通假字。这里指构思咏 菊诗。2 .“毫端蕴秀” 一联 这一联是说菊花的灵秀使诗作者的咏菊诗在深秋中从笔端流淌，菊花的清香使 诗作者的咏菊诗在月光下从香口中涌出。毫端：笔端，笔尖，笔头。泛指书写工具。毫：毛笔。汉韩婴韩诗外传卷七：“是以君子避三端：避 文士之笔端，避武士之锋端，避辩士之舌端。”蕴秀：有双关之意：一那么是指菊花本身饱含灵秀，再那么是指菊花 的灵秀使诗作者的诗笔更加灵秀。蕴：包含，蕴藏。临霜写：亦有双关之意：一那么是指诗作者在秋霜中写咏菊 诗，再那么是指诗作者面对菊花写咏菊诗。这里的“霜”字既指秋霜，又指菊花。嗡香：也有双关之意：一那么 是指诗作者的香口，再那
18、么是指菊花使诗作者的香更香。嗡：含。3 .“满纸自怜”一联这一联是说即使把诗笺写满也写不完菊花的哀怨，何况一首诗的几句话怎能写尽菊花 的哀愁，世上又有谁能理解菊花之愁。形容菊花有无限哀愁，也是诗作者自况。纸：指诗笺。自怜：有双关之意：一那么指菊花的自我怜惜，一那么也暗指诗作者的自我怜惜。素怨：指菊花的 哀怨。因“素”即白色，秋天尚白，菊花为秋花，故称。片言：指简短的语言或文字。晋陆机文赋：“立 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这里借喻咏菊诗即使写得再好，容量毕竟有限。谁解：无人能理解。诉：诉 说，倾诉。秋心：有双关之意：一那么用拟人化手法，指菊花（“秋”为菊花的代称）的心事；再那么用拆字格，“秋”
19、 与“心”合之为“愁”。4 . “一从陶令”一联 这一联是说诗作者以为再写咏菊诗其实是多馀的，因为陶渊明已经写尽了菊花的高 风亮节，所以后人的咏菊诗不过是学舌罢了。林黛玉的这首咏菊诗，采用了拟人化的手法，将自己与菊花融 为一体，使人难分究竟是咏菊还是自咏；又采用了曲折委婉的手法，几乎没有直接咏菊，而菊花的魅力却跃然纸上。 末联尤为画龙点睛之笔，一箭三雕：既借陶诗称赞了菊花的高风亮节，又贬尽了千古的咏菊诗，更为自己不为菊花 直接下评作了辩护。真可与诸葛亮的“草船借箭”相媲美，难怪被李纨评为十二首菊花诗之冠。而且此诗也显示了 林黛玉灵慧过人，才情出众，不愧为群芳之冠。一从：自从。唐王昌龄寄穆侍御出
20、幽州诗：“一从恩遣度潇湘，塞北江南万里长。”陶令：即晋代诗 人陶潜（字渊明），因他做过彭泽县令，故称。唐杜甫奉寄河南韦尹丈人诗：“浊酒寻陶令，丹砂访葛洪。” 平章：评论，品评。魏书李彪传：“闻彪评章古今，商略人物”。这里是暗指陶渊明对菊花的品评，见其和 郭主簿诗：“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名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画菊（衡芜君）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莫认东篱闲采掇，黏屏聊以慰重阳。【注释】1 . “诗馀戏笔” 一联这一联是诗作者的自谦之词：我已经写过一首忆菊诗，况且自己又不是画工， 却自不量力，斗胆再写画菊诗，所以颇感吃
21、力。开章以自谦切入诗题，为自己预留地步，可谓老谋深算。诗馀：吟诗（指其已写了忆菊诗）之后。戏笔：这里指随意再作画菊诗。不知狂：谦词。不自量力， 自不量力。丹青：本义为红色（丹）和青色。因这两种颜色是中国画的主色，故以代指绘画或画工。这里指画工。 三国魏曹丕与孟达书：“丹青画其形容，良史载其功勋。”费较量：这里指费心思构思画菊诗。2 .“聚叶泼成”一联这一联是诗作者用专业术语虚拟画菊的步骤：先用聚叶法和泼墨法画好菊叶，然后再 用攒花法和渲染法画出菊花。聚：指中国画画叶之法，即画叶要有疏有密。泼：指中国画之“泼墨法”，就是用水墨涂抹，犹如把水墨泼 在画面上似的。攒：指中国画画花朵之法，即逐一勾勒出
22、花瓣。染：指中国画之“渲染法”，就是用水墨或淡彩 色在画面上涂染，以烘托所画主体，增加艺术效果。这里是指往花瓣上涂颜色。几痕：几朵。霜：是指将菊花画 成白色，也就是白菊花。3 . “淡浓神会”一联这一联是对菊画的要求：菊画不求逼真，只求“神似”，即不仅要画出菊花的浓淡, 而且要使菊花婀娜多姿，又像菊花在散发香气。神会：指画出菊花的精神，即中国画的最高标准“神似”。风前影：形容要把菊花画得像风前影一般婀娜多 姿才算做到了 “神似”。跳脱：有二义：一为灵活，二为手镯。明顾起元客座赘语女饰云：“饰于臂日 手镯又日臂钗、日臂环、日条脱、日条达、日跳脱者是也。”这里兼取二义：一那么说明画者动作灵活自如，
23、一 那么暗示画者为女子。秋生腕底香：有双关之意：一那么形容画上的菊花好像发出了香气，一那么形容女画者手腕上发 出了香气。4 .“莫认东篱” 一联这一联是说作者想象中的画菊效果：由于菊花画得逼真，观画者可能误认作真正的 菊花，其实只是一幅菊画，只能贴在屏风上，姑且应重阳之景罢了。薛宝钗的这首画菊诗，外表谦虚，暗中 炫耀：以“戏笔”开头，以“聊慰”收尾，而中间却极力卖弄绘画的专门术语、画菊的前后步骤、菊画的最高要求, 以显示其多才多艺，无所不知。这恰好表现了薛宝钗外表上温柔敦厚，暗地里争强好胜的两面派性格。莫认：不要认作，误认作。东篱闲采掇：化用晋陶渊明饮酒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里 借
24、指天然生长的菊花。采掇：采摘。粘屏：指把菊画贴在屏风上。“欲讯秋情” 一联一一欲讯：想问，很想询问。秋情：指有关菊花的一切。喃喃：象声词。低语声。负手：背着手。扣：同“叩”。探询，发问，询 问。这一联是说诗作者很想探询有关菊花的一切，而众人却一无所知，只好自己背着手走到东边的篱笆旁，低声 向菊花询问。开章单刀直入，切入诗题；且说明众人都不了解菊花，从而为下文所说菊花的“孤标傲世”预作了铺 垫。问菊（潇湘妃子）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扣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 一样开花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雁归虱病可相思？ 莫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注释】1 .“欲讯秋情”一联这一联是说诗作者很想探
25、询有关菊花的一切，而众人却一无所知，只好自己背着手走 到东边的篱笆旁，低声向菊花询问。开章单刀直入，切入诗题；且说明众人都不了解菊花，从而为下文所说菊花的 “孤标傲世”预作了铺垫。欲讯：想问，很想询问。秋情：指有关菊花的一切。喃喃：象声词。低语声。负手：背着手。扣：同“叩”。 探询，发问，询问。2 .“孤标傲世”二联这两联外表上是诗作者向菊花提出了四个问题，实际上是对菊花高洁品格的称赞及孤 苦伶仃的感叹，答案就在不言之中。如果我们将这些答案揭示出来，就是：其一，因为菊花不同流合污，所以孤独 无伴；其二，因为菊花不争名逐利，所以很晚才开花；其三，因为菊花不怕霜露而众花皆怕，所以只能寂寞；其四,
26、大雁南飞是为了生存，蟋蟀短命是天生如此，所以不必想念。这实际上也就是诗作者的自赞与自叹：虽孤苦伶仃， 而不畏霜露，不同流合污，不争名逐利。孤标：原指山、树等突出的顶端。北朝魏郦道元水经注谏水：“东侧碓溪万仞，方岭云回，奇峰霞举, 孤标秀出，罩络群山之表。”引申以形容人品行高洁。旧唐书杜审权传：“冲粹孕灵岳之秀，精明泽列宿之 光，尘外孤标，云间独步。” 一样开花：是指菊花与那些只在春天和夏天开花的花一样也开花。为底：为何。迟: 指菊花很晚才开花。母病：指蟋蟀将到尽头。相思：想念。3 .“莫言举世”一联 这一联是诗作者以菊花的知己自许：你（菊花）不要以为世上没有知己，我就是你的 知己，我们何妨互相
27、倾诉，互相抚慰啊！林黛玉的这首问菊诗，以问代答，紧扣诗题，含蓄蕴藉，惜墨如金; 且将菊花与自己融为一体，令人几乎难以区分究竟是咏菊还是自咏，物情交融，天衣无缝。难怪被李纨评为十二首 菊花诗之亚军。莫言：别说，不要说，不要以为。解语：是指如果菊花能懂人言之意。簪菊（蕉下客）瓶供篱栽日日忙, 长安公子因花癖, 短鬓冷沾三径露, 高情不入时人眼,折来体认镜中妆。 彭泽先生是酒狂。 葛巾香染九秋霜。 拍手凭他笑路旁。【注释】1 . “瓶供篱栽” 一联 这一联是说诗作者天天忙于将菊花插瓶和栽种，并将菊花插在头上，不是为了打扮 自己，而是因为酷爱菊花。开章未用“簪菊” 一词，却用“折来休认镜中妆” 一句，
28、巧妙地暗示了 “簪菊”之意， 从而切入了诗题，同时又为下文的两个著名的爱菊故事预作了铺垫。瓶供：指将菊花插瓶以供欣赏。篱栽：指将菊花种在篱笆之旁。休认镜中妆：不要以为将菊花插（簪）在头上 是一般的梳妆打扮。言外之意是为了庆贺重阳节。2 .“长安公子”一联长安公子因花癖：当指唐代诗人杜牧。杜牧为长安人，其祖父杜佑又历任德宗、顺宗、 宪宗三朝宰相，称之为“长安公子”可谓名副其实。杜牧更有名诗九月齐山登高，中有句曰：“尘世难逢开口 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叹落晖。”称之为“花癖”也很恰当。彭泽先生是酒狂：指陶渊明，因他曾任彭泽县令而得名。陶渊明的耆酒更是名闻千古，在他现存一百二十
29、馀首 诗中，专门写饮酒的即达二十三首，其他诗中也随处提到饮酒。南朝梁萧统陶渊明传更记述了他的一桩耆酒 趣事：有一次陶渊明酿酒已熟，尚未过滤，他因酒渴如狂，竟然“取头上葛巾漉酒，漉毕，还复着之”。称之为“酒 狂”当不为过。3 . “短鬓冷沾”一联 这一联是说陶渊明因为爱菊成癖，常把带露水的菊花插在自己的鬓角和头上，以致 葛巾上满是菊花的香味。短鬓：指老头子（这里指陶渊明）的鬓毛。三径露：带露水的菊花。参见本回供菊诗“隔坐分香一联” 注。葛巾：葛布头巾。九秋霜：带霜的菊花。九秋：即深秋，因九月为秋天的最后一个月而得名。这里代指菊 花。4 .“高情不入” 一联 这一联是作者的判断，意谓陶渊明和杜牧酷
30、爱菊花是一种高尚情操的表现，因此当 时的俗人一定看不顺眼而嘲笑，但他们我行我素，不屑一顾。贾探春的这首簪菊诗，主要通过杜牧之、陶渊 明爱菊成癖，以致满头插菊的故事，以证明只有人品高洁的人才会爱菊，也才配爱菊。既紧扣簪菊的诗题，又 赞美了菊花的高贵品格，同时也暗示了自己人品的高洁。高情：高尚的情趣或情怀。唐杨炯为薛令祭刘少监文：“良辰美景，必躬于乐事；茂林修竹，每协于高 情。”菊影（枕霞旧友）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窗隔疏灯描远近，篱筛破月锁玲珑。 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 珍重暗杳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注释】5 “秋光叠叠”一联 这一联是描绘秋天日光下的菊影不但重重叠叠，而
31、且在人们毫不发觉中随着日光的 移动而移动。秋光：指秋天日光下的菊影。叠叠复重重：即重重叠叠。潜度偷移：是指菊影的移动令人难以发觉。三径: 原指院中的三条小路。引申为庭院。“窗隔疏灯” 一联 这一联是描绘屋内的灯光透过窗户射向屋外，以平行光照向菊花，使菊影变得很长； 而月光那么穿过篱笆照入菊圃，由于月光被篱笆分割得支离破碎，因此菊影也就变得斑斑点点，绚丽多姿，而且一动 不动。窗隔疏灯：透过窗户射出的灯光。描：指灯光照出的菊影。远近：形容菊影很长。篱筛破月：形容月光穿 过篱笆，就像穿过多孔筛子，被分割得支离破碎。锁玲珑：形容月光下美丽多姿的菊影一动不动。锁：固定，不 动。玲珑：姿态美好貌。6 .“
32、寒芳留照”一联这一联是说菊影中包含着菊花的魂灵和精神，但像梦一样空幻而易逝，因而极其珍贵。寒芳：同“寒花”或“寒华”，指菊花。晋张协的杂诗有“寒花发黄采”句，陶渊明的九日闲居诗 有“寒华徒自荣”句。这里的“寒芳”即化用“寒花”或“寒华”。留照、霜印：皆指菊影。传神：指菊花表现 出的精神。梦也空：像梦一样空幻而易逝。7 .“珍重暗香” 一联这一联是诗作者规劝人们耍珍重菊影，不耍随意践踏，即使醉眼朦胧，也耍仔细看清 有无菊影再下脚。史湘云这首诗的诗题为菊影，诗中却始终未出现“菊影”二字，而是用了许多代称或暗示, 如“秋光”、“留照”、“霜印”、“暗香”、“暗度偷移”、“寒芳留照”、“叠叠复重重”、
33、“疏灯描远近”、 “破月锁玲珑”、“醉眼认朦胧，从而既防止了直白浅露，形成了含蓄蕴藉的效果，又启人以无穷想象，更使难 以捉摸的菊影跃然纸上，真可谓写生妙手。李纨使其落榜，实属失当。此诗同时也表现了史湘云性格的另一侧面， 即在娇憨豪爽之中，不失温柔细腻。暗香：似化用宋李清照醉花阴词：“佳节又重阳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原指菊花的幽香， 这里引申为菊影。凭谁：任凭是谁，不管是谁，任何人。醉眼认目蒙胧：倒装句，即“醉眼目蒙眺认”，意谓即使是 醉眼朦胧也要看清有无菊影再迈步。菊梦（潇湘妃子）篱畔秋酣一觉清, 登仙非慕庄生蝶, 睡去依依随雁断， 醒时幽怨同谁诉？和云伴月不清楚。 忆旧还寻陶令盟。
34、惊回故故恼虱鸣。 衰草寒烟无限情。【注释】1 .“篱畔秋酣”一联 这一联是说篱旁的菊花在酣睡中做了一梦，梦见自己飘然升天，与彩云、月亮结伴 飞行。这也正是林黛玉的愿望。秋酣一觉：指菊花睡了香甜的一觉。秋：菊花的代称。清：是指酣睡中的事情记得很清楚，暗示做了个梦。 和云伴月：同云、月在一起。和：偕。不清楚：形容梦境迷离恍惚，不清不楚。2 .“登仙非慕”一联 这一联是说菊花梦见自己飞升，并非效仿庄周梦中化蝶，而是思念故友，要去寻找 好友陶渊明。这里曲折地表现了林黛玉渴望实现她与贾宝玉的“木石之缘”。登仙：古人以为通过修炼，可以飞升成仙。如战国楚屈原远游（见楚辞）：“贵人之休德兮，美往世 之登仙。”
35、这里借指菊花梦中飞升。庄生蝶：典出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 喻适志与，不知庄也。俄然觉，那么遽遽然周也。”意思是庄周（即庄子）从前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 非常高兴，忘记了自己是庄周。一会儿醒来，原来还是悠然自得的庄周。陶令：陶渊明。以其曾任彭泽县令，故 称。盟：指朋友间的誓约。引申为朋友。3 .“睡去依依” 一联 这一联是说正当菊花在梦中依稀跟随大雁飞翔之时，却猛然被蟋蟀的叫声惊破了好 梦，因而对蟋蟀耿耿于怀，非常生气。这里反映了林黛玉生怕她与贾宝玉的爱情被人破坏的忧虑。依依：这里是形容梦境模糊不清，支离恍惚。惊回：惊醒。故故：一再，屡屡，常常。蚕鸣：蟋蟀的
36、鸣叫。4 .“醒时幽怨”一联这一联是说菊花梦醒后无人可以倾诉幽情，满目只有枯草炊烟，因而令它无限伤感。 这也正是林黛玉自感环境恶劣，自己孤苦伶仃，前途未卜心情的曲折流露。林黛玉的这首菊梦诗，同样是借 题发挥，处处不离自己而又不露痕迹，可谓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的能手，难怪被李纨评为十二首菊花诗中 的第三。至此，林黛玉的三首菊花诗，竟占尽了前三名，难怪曹雪芹将回目冠以“林潇湘魁夺菊花诗”，予以大书 特书了。林黛玉也借此大展才华，得以一舒闷气。残菊（蕉下客）露凝霜重渐倾欹，宴赏才过小雪时。蒂有余香金淡泊，枝无全叶翠离披。 半床落月虱声切，万里寒云雁阵迟。 明岁秋风知再会，暂时分手莫相思。【注释
37、】1 . “露凝霜重”二联这两联描绘了残菊的凄惨景象：重阳一过，天气渐冷，菊花逐渐枯萎，转眼就到小雪 时节，菊蒂虽带菊花馀香，菊花却已完全凋谢，就连菊叶也披离不整。露凝霜重：代指秋凉。倾欹：形容枯萎的菊花东倒西歪的样子。宴赏：指重阳节设宴赏菊，代指重阳节。小 雪：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十个节气，相当于阳历n月22日或23日，与重阳相距四十馀天，隔着霜降、立冬两个 节气，已是初冬，可见这里只是形容时间飞逝。金淡泊：指金黄的菊花已经凋谢。翠离披：指翠绿的菊叶变成了 枯萎纷乱的样子。2 .“半床落月”一联这一联以晚秋的凄凉景象作为残菊的衬托：落月的斜光照在床上，蟋蟀发出急切的哀 鸣，寒云匆匆而过，最后的
38、雁群向南而飞。蛰声切：蟋蟀的哀鸣很急切。表示蟋蟀的生命将到尽头。雁阵迟：最后的雁群。3 .“明岁秋分”一联这一联是在凄凉之中作乐观之想：等到明年秋分时节，菊花还会再开，不必为暂时的 分别而过分思念。秋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六个节气，相当于阳历9月23日或24日，已届菊花的花期。贾探春的这首残菊诗写得直白朴素，不事修饰，不用典故；且面对残菊的凄凉景象，却能表现出相当乐观, 并不悲伤。这不但反映了探春朴实坚强的性格，而且隐寓了将来贾府虽然一败涂地，探春却能远走高飞，幸免于同 归于尽。【赏析】菊花诗与咏白海棠属同一类型，都在花事吟赏上反映了当时的都城社会习俗和贵族人士的文化生活情 趣。清代方浚颐梦园
39、丛说曾记都门赏花情况说：“极乐寺之海棠，枣花寺之牡丹，丰台之芍药，十刹海之荷花, 宝藏寺之桂花，天宁、花之两寺之菊花，自春徂秋，游踪不绝于路。又有花局，四时送花，以供王公贵人之玩赏。 冬那么招三五良朋作消寒会，煮卫河银鱼，烧膳房鹿尾，佐以涌金楼之佳酿，南烹北炙，杂然陈前，战拇飞花， 觥疣交错，致足乐也。”小说中赏桂、赏菊、送海棠以至冬日消寒大嚼鹿肉都写到了。有钱人的种种乐事完全是建 筑在财富和地位上，而财富的积攒又大部份来自于佃农每年所缴纳的佃租。彼此唱和、斗奇争新的咏物诗风行一时, 正是这种闲逸生活的反映。菊诗分咏十二题的形式好象只是宝钗、湘云偶然想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其实，也完全是当时现实生
40、活已存在着 的一种诗风的艺术概括。与作者同时代人、清宗室、袭封康亲王的爱新觉罗.永恩的诚正堂稿中就有“和松山 弟”的菊花八咏诗，其八咏诗题是“访菊”、“对菊”、“种菊”、“簪菊”、“问菊”、“梦菊”、“供菊”、 “残菊”，几乎和小说中一样。松山亦即嵩山，是敦诚的好友永恚的号。在他的神清室诗稿中也有“访菊”、 “对菊，、“梦菊”、“簪菊”、“问菊”等诗。可见，小说中的情节多有现实生活为依据，并非作者向壁虚构。和同类内容的大多数诗一样，菊花诗寄情寓兴的一面还是值得注意的。每首诗依然有选咏者各自的特点： 比方薛宝钗的“忆菊”就一味地是寡妇腔；贾宝玉的“种菊”就归结为绝尘离世；史湘云的命运从她的“册子
41、”上 看，后来虽一度“来新梦”，但终究“梦也空”，未能“淹留”于“春风桃李”的美满生活；林黛玉的诗中“孤标 傲世”、“幽怨”等等，那么更说得明白，我们既知己佚的后半部原稿中写她的死的那一回回目叫“证前缘”（靖藏 本七十九回批语），那么“登仙”的寓意就同样清楚；从“残菊”诗看探春，可之她“运偏消”时如菊之“倾欹”、 “离披”，境况也大不如前，“万里寒云”、“分手”而去正是她远嫁不归的象征，所谓明岁再会、切莫相思等慰 语，其用意也不过如同元春离别时所说的“见面尽容易，何必过悲？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不可如此奢华糜费了” 那番话罢了。林黛玉所写的三首诗被评为最正确。如果作者只是为了表现她的诗才出众，为
42、什么在前面咏白海棠时要让湘云“压 倒群芳”，在后面讽和螃蟹咏时却又称宝钗之作为“绝唱”呢？原来作者还让所咏之物的“品质”去暗合吟咏它的 人物。咏物抒情，恐怕没有谁能比黛玉的身世和气质更与菊相适合的了，她比别人能更充分、更真实、更自然地表 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是完全合乎情理的。黛玉三首诗中“咏菊”又列为第一。由于小说中众人的议论，容易使我们觉得这首诗之好就好在“口角嗡香对 月吟,，一句上。其实，诗的后半首写得更自然，更有感染力。“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我们从林黛 玉的诗中又听到了曹雪芹的心声，它难道不就是作者题于小说开头的那首“缘起诗”在具体情节中所激起的回响吗？ 这实在比让林黛玉魁夺菊花诗这件事本身更能说明作者对人物的倾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