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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年史铁生散文 史铁生的散文探求着人之生在的终极目标,诉说着生的悲与欢,充满着沉郁的人生况味:母爱、友爱、情爱的大融合,是史铁生散文的另一显明主题。下面就是学习啦我给大家整理的史铁生散文,希望大家喜爱。 史铁生散文一:老海棠树 假如能有一块空地,不论窗前屋后,我想种两棵树:一棵合欢,纪念母亲;一棵海棠,纪念奶奶。 奶奶和一棵老海棠树,在我的记忆里不能分开,因为奶奶一生一世都在那棵老海棠树的影子里张望。 老海棠树近房高的地方,有两条粗大的枝丫,弯曲如一把躺椅。儿时我常爬上去,一每天地在那儿玩,奶奶在树下喊:下来吧,你就这么一天到晚待在上头?是的,我在那儿看小人书、射弹弓,甚至写作业。饭也在
2、上头吃?她又问。对,在上头吃。奶奶把盛好的饭菜举过头顶,我两腿攀紧树丫,一个海底捞月把碗筷接上来。觉呢,也在上头睡?没错,四周都是花香呢。奶奶只是站在地上,站在老海棠树下,望着我。她必定是艳羡,猜我在上头都能望见什么。 春天,老海棠树摇动满树繁花,摇落一地雪似的花瓣。奶奶坐在树下糊纸袋,时常地冲我唠叨:就不说下来帮帮?你那小手儿糊得多快!我在树上胡乱地唱歌。奶奶又说:我求过你吗?这回活儿紧!我说:有我爸妈养着您,您干吗这么累啊?奶奶不再吭声,直起腰,喘口气。 夏天,老海棠树枝繁叶茂,奶奶坐在树下的浓荫里,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补花的活儿,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缝。天色暗下来时她冲我喊:你就不能去洗
3、洗菜?没见我忙不过来吗?我跳下树,洗菜,胡乱一洗了事。奶奶生气了:你上学也这么糊弄?奶奶把手里的活儿推开,一边重新洗菜,一边说:我就一辈子得给你们做饭?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工作?我不敢吭声。奶奶洗好菜重新捡起针线,或者从老花镜上缘抬起目光,或者又会有一阵子愣愣地张望。 有年秋天,老海棠树照旧落叶纷纷。天还没亮,奶奶就起来主动扫院子,刷拉刷拉邻居都还在梦中,那时候她已经腰弯背驼。我大些了,听到声音抓紧跑出去说:您歇着吧,我来,保证用不了3分钟。可这回奶奶不要我帮:咳,你呀!还不懂吗?我得劳动。我说:可谁能望见?奶奶说:不能那样,看不看得见是人家的事,我得自觉。她扫完院子又去扫街了。 我这才明白,曾经
4、她为什么执意要糊纸袋、补花,不让自己闲着。她不是为挣钱,她为的是劳动。什么时候她才能像爸和妈那样,有一份工作呢?也许这就是她的张望吧。不过,这张望或许还要更远大些她说过:得跟上时代。 所以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每一个冬天的晚上,奶奶都在灯下学习。窗外,风中,老海棠树枯干的枝条敲打着屋檐,摩擦着窗棂。一次,奶奶举着一张报纸当心地凑到我的跟前:这一段,你说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耐烦地说:您学那玩意儿有用吗?就算都看懂了您就有文化了?奶奶立即不语,只低头盯着那张报纸,半天目光都不移动。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但知已无法弥补。奶奶。奶奶!奶奶她最终抬起头,眼里竟全是惭愧,毫无对我的责怪。 但在我的记忆里,奶奶
5、的目光渐渐地离开那张报纸,离开灯光,离开我,在窗上老海棠树的影子那儿停留一下,接着离开,离开一切声响,飘进黑夜,飘过星光,飘向无可安慰的迷茫而在我的梦里,我的祈祷中,老海棠树也随之轰然飘去,跟随着奶奶,陪伴着她;奶奶坐在满树的繁花中,满地的浓荫里,张望复张望,或不断地要我给她说说这一段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形象,逐年地定格成我的思念,和我永生的痛悔。 史铁生散文二:八子 童年的伙伴,最让我不能忘怀的是八子。 几十年来,不止一次,我在梦中又穿过那条瘦长的小巷去找八子。巷子窄到两个人不能并行,两侧高墙绵延,巷中只一户人家。过了那户人家,出了小巷东口,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宽敞的空地上有一棵枯死了半边的老槐
6、树,有一处公用的自来水,有一座山似的煤堆。八子家就在那儿。梦中我望见八子还在那片空地上疯跑,领一群孩子呼喊着向那山似的煤堆上冲锋,再从煤堆爬上院墙,爬上房顶,偷摘邻居院子里的桑椹。八子穿的还是他姐姐穿剩下的那条碎花裤子。 八子兄弟姐妹一共十个。一般状况,新衣裳总是一、三、五、七、九先穿,穿小了,由排双数的继承。老七是个姐,故继承一事常让八子苦恼。好在那时无论男女,衣装多是灰、蓝二色,八子所以还能坦然。只那一条碎花裤子让他倍感羞辱。那裤子紫地白花,七子一向珍爱还有点舍不得给,八子心说谢天谢地最好还是你自格儿留着穿。可是母亲不依,冲七子喊:你穿着小了,不八子穿谁穿?七、八于是齐声叹气。八子把那裤子
7、穿到学校,同学们都笑他,笑那是女人穿的,是娘们儿穿的,是臭美妞才穿的呢!八子惭愧得无地自容,以至蹲在地上用肥大的衣襟盖住双腿,半天不敢起来,光是笑。八子的笑毫无杂质,完全是承认的表情,完全是接受的看法,意思是:没错儿,换了别人我也会笑他的,惋惜这回是我。 大伙笑一回也就完了,惟一个可怕的孩子不依不饶。(这孩子,姑且叫他k吧;我在务虚笔记里写过,他矮小枯瘦但全部的孩子都怕他。他有一种天赋本事,能够精确区分孩子们的性格强弱,并据此常常地给他们排一排座次-我第一跟谁好,其次跟谁好.以及我不跟谁好-于是,孩子们便都屈服在他的威势之下。)k平常最怵八子,八子身后有四个如狼似虎的哥;k因此常把八子排在我第
8、一跟你好的位置。然而八子独立独行,对k的威势从不在意,对k的拉拢也不领情。如今想来,k肯定是对八子记恨在心,但苦于无计可施。这下机会来了-因为那条花裤子,k敏觉到降服八子的时机到了。k最具这方面才能,望见谁的弱点立即即知怎样利用。拉拢不成就要打击,k生来就懂。比如上体育课时,老师说:男生站左排,女生站右排。k就喊:八子也站右排吧?引得哄堂大笑,全部的目光一齐射向八子。再比如一群孩子正跟八子玩得火热,k踅步旁观,冷不盯捡其中最软弱的一个说:你干嘛不也穿条花裤子呀?最软弱的一个发一下懵,便窘况地退到一旁。k再转向次软弱的一个:嘿,你早就想跟臭美妞儿一块玩儿了是不是?次软弱的一个便也犹迟疑豫地离开了
9、八子。我说过我生性软弱,我不是那个最,就是那个次。我惶惶然离开八子,向k靠拢,心中竟跳出一个卑鄙的希望:或许,k因此可以把跟我好的位置往前排一排。 k就是这样孤立对手的,拉拢或打击,天生的本领,八子身后再有多少哥也是白搭。你甚至说不清道不白就已败在k的手下。八子所以不曾请他的哥哥们来帮忙,我想,未必是他没有过这念头,而是因为k的手段超群,甚至让你都不知何以申诉。你不得不佩服k。你不得不承认那也是一种天才。那个矮小枯瘦的k,当时才只有十一、二岁!他如今在哪儿?这个我童年的惧怕,这个我一生的迷惑,如今在哪儿?时至今日我也还是弄不大懂,他那恶毒的实力是从哪儿来的?如今我已年过半百,所经之处仍旧常能见
10、到k的影子,所以我在务虚笔记中说过:那个可怕的孩子已经长大,长大得到处都在。 我投靠在k一边,心却追随着八子。全部的孩子也都一样,向k靠拢,但目光却艳羡地投向八子-八子仍在树上欢乐地攀爬,在房顶上自由地蹦跳,在那片开阔的空地上风似地飞跑,独自玩得投入。我记得,这时k的脸上全是忌恨,转而愤怒。最终他又喊了:花裤子!臭美妞!怯懦的孩子们(我也是一个)于是跟着喊:花裤子!臭美妞!花裤子!臭美妞!八子站在高高的煤堆上,脸上的羞惭已不那么纯粹,好像也有了畏怯,疑虑,或是忧哀。 因为那条花裤子,我记得,八子也几乎被那个可怕的孩子打倒。 八子要求母亲把那条裤子染蓝。母亲说:染什么染?再穿一季,我就拿它做鞋底
11、儿了。八子说:这裤子还是让我姐穿吧。母亲说:那你呢,光眼子?八子说:我穿我六哥那条黑的。母亲说:那你六哥呢?八子说:您给他做条新的。母亲说:嘿这孩子,什么时候挑起穿戴来了?边儿去! 一个礼拜日,我避开k,避开全部别的孩子,去找八子。我觉着有愧于八子。穿过那条瘦长的小巷,绕过那座山似的煤堆,站在那片空地上我喊:八子!八子-!谁呀?不知八子在哪儿答应。是我!八子,你在哪儿呢?抬头,这儿!八子悠闲地坐在房顶上,随即扔下来一把桑椹:吃吧,不算甜,好的这会儿都没了。我暗自庆幸,看来他早把那些不开心的事给忘了。 我说:你下来。 八子说:干嘛? 是呀,干嘛呢?灵机一动我说:看电影,去不去? 八子回答得干脆:
12、看个屁,没钱! 我心里突然一片光明。我想起我兜里正好有一毛钱。 我有,够咱俩的。 八子立即猫似地从树上下来。我把一毛钱绽开给他看。 就一毛呀?八子有些悲观。 我说:今日礼拜日,说不定有儿童专场,五分一张。 八子兴奋起来:那得找张报纸瞅瞅。 我说:那你想看什么? 我?随意。但他突然又有点迟疑:这行吗?意思是:花你的钱? 我说:这钱是我自己攒的,没人知道。 史铁生散文三:老家 常要在各种表格上填写籍贯,有时候我写北京,有时候写河北涿州,完全即兴。写北京,因为我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大约死也不会死到别处去了。写涿州,则因为我从小被告知那是我的老家,我的父母及祖上若干辈人都曾在那儿生活。查词典,籍贯一词的
13、说明是:祖居或个人诞生地。我的即兴碰巧不错。 可是这个被称为老家的地方,我是直到四十六岁的春天才第一次见到它。此前只是不断地听见它。从奶奶的叹息中,从父母对它的思念和恐惊中,从姥姥和一些亲戚间或带来的消息里面,以及从对一条梦幻般的河流拒马河的想象之中,听见它。但从未见过它,连照片也没有。奶奶说,曾有过几张在老家的照片,惋惜都在我懂事之前就销毁了。 四十六岁的春天,我去亲眼证明了它的存在;我跟父亲、伯父和叔叔一起,坐了几小时汽车到了老家。涿州我有点儿不敢这样叫它。涿州太详细,太实际,因而太生疏。而老家在我的印象里一向虚虚幻幻,更多的是一种心情,一种声音,甚或一种光线一种气息,与一个实际的地点相距
14、太远。我想我不妨就叫它Z州吧,一个非地理意义的所在更适合连接起一个持续了四十六年的传闻。 然而它果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方,有残断的城墙,有一对接近坍圮的古塔,市中心一堆蒿草丛生的黄土据说是当年钟鼓楼的遗址,当然也有崭新的酒店、餐馆、商厦,满街的人群,满街的阳光、尘土和叫卖。城区的格局与旧北京城近似,只是缩小些,简洁些。中心大街的路口屹立着一座仿古牌楼(或许确凿是个古迹,唯因旅游事业而修葺一新),匾额上五个大字:天下第一州。中国的天下第一着实不少,这一回又不知是以什么为序。 我们几乎走遍了城中全部的街巷。父亲、伯父和叔叔一路指指引点感慨万千:这儿是什么,那儿是什么,此一家商号过去是什么样子,彼一
15、座宅院曾经属于一户怎样的人家,某一座寺庙当年如何如何香火旺盛,庙会上卖风筝,卖兔爷,卖莲蓬,卖糖人儿、面茶、老豆腐庙后那条小街曾经多么偏僻呀,风传有鬼魅出没,天黑了一个人不敢去走城北的大石桥呢?哦,还在还在,倒还是老样子,小时候上学放学他们每天都要从那桥上过,桥旁垂柳依依,桥下流水潺潺,当时可是Z州一处闻名的景观啊咱们的小学校呢?在哪儿?那座大楼吗?哎哎,真可是今非昔比啦 我听见老家在渐渐地扩展,向着尘封的记忆深化,不断推新出陈。往日,像个昏睡的老人渐渐醒悟,唏嘘叹惋之间慢慢生气勃勃起来。历史因此令人怀疑。循着不同的情感,历史原来并不确定。 一路上我想,那么文学所求的真实是什么呢?历史难免是一
16、部御制经典,文学要弥补它,所以看重的是那些缄默的心魂。历史惯以时间为序,勾画空间中的真实,艺术不满意这样的简化,所以去看这人间戏剧深处的困难,在被普遍所遗漏的地方去询问独具的心流。我于是想起西川的诗:我打开一本书,/一个灵魂就醒悟/我阅读一个家族的预言/我看到的苦痛并不比苦痛更多/历史仅记录少数人的丰功伟绩/其他人说话汇合为缄默 我的老家便是这样。Z州,一向都在缄默中。但缄默的深处悲欢俱在,无比生动。那是因为,缄默着的并不就是普遍,而独具的心流恰是被一个普遍读本简化成了缄默。 汽车缓缓行驶,接近史家旧居时,父亲、伯父和叔叔一声不响,唯睁大眼睛望着窗外。史家的旧宅错错落落几乎铺开一条街,但都久失
17、修整,残缺不堪。这儿是六叔家。这儿是二姑家。这儿是七爷爷和七奶奶。那边呢?噢,五舅曾在那儿住过。简短的低语,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以致那一座座院落也似毫无生气,一片死寂。 汽车最终停下,停在了我们家的门口。 但他们都不下车,只坐在车里看,看斑驳的院门,看门两边的石墩,看屋檐上摇动的枯草,看屋脊上露出的树梢伯父首先声明他不想进去:这样看看,我说就行了。父亲于是附和:我说也是,看看就走吧。我说:大老远来了,就为看看这房檐上的草吗?伯父说:你知道这儿现在住的谁?管他住的谁!你知道人家会怎么想?人家要是问咱们来干吗,咱们怎么说?胡汉三又回来了呗!我说。他们笑笑,笑得依旧谨慎。伯父和父亲执意留在汽车上,
18、叔叔推着我进了院门。院子里没人,屋门也都锁着,两棵枣树尚未发芽,疙疙瘩瘩的枝条与屋檐碰撞发出轻响。叔叔指着两间耳房对我说:你爸和你妈,当年就在这两间屋里结的婚。你望见的?当然我望见的。那天史家的人去接你妈,我跟着去了。那时我十三四岁,你妈坐上花轿,我就跟在后头一路跑,直跑回家我细致端详那两间老屋,心想,说不定,我就是从这儿进入人间的。 从那院子里出来,见父亲和伯父在街上来来回回地走,向一个个院门里望,惊慌,又似抱着期盼。街上没人,到处都宁静得近乎怪诞。走吗?走吧。虽是这样说,但他们仍四处张望。要不就再歇会儿?不啦,走吧。这时候街的那边出现一个人,渐渐朝这边走。他们便都往路旁靠一靠,看着那个人,
19、看他一步步走近,看他走过面前,又看着他一步步走远。不相识。这个人他们不相识。这个人太年轻了他们不行能相识,或许这个人的父亲或者爷爷他们相识。起风了,风吹动屋檐上的荒草,吹动屋檐下的三顶白发。已经走远的那个人还在回头张望,他必是想:这几个老人站在那儿等什么? 离开Z州城,仿佛离开了一个牵魂索命的地方,父亲和伯父都似吐了一口气:想见她,又怕见她,哎,Z州啊!老家,只是为了这样的惦念和这样的恐惊吗? 汽车断断续续地挨着拒马河走,气氛轻松些了。父亲说:顺着这条河走,就到你母亲的家了。叔叔说:这条河也通着你奶奶的家。伯父说:哎,你奶奶呀,一辈子就是艳羡别人能出去上学、读书。不是你奶奶一再坚持,我们几个能
20、上得了高校?几个人都点头,又都缄默。好像这老家,恒久是要为她缄默的。我在奶奶的星星里写过,我小时候,奶奶每晚都在灯下念着一本扫盲课本,总是把国歌一课中的吼声错念成孔声。我记得,奶奶总是艳羡母亲,说她赶上了新时代,又上过学,又能到外面去工作 看过史铁生散文的人还看了: 1.史铁生散文好词好句 2.史铁生散文好句赏析 3.史铁生散文好词佳句 4.史铁生散文好词好句摘抄 5.史铁生经典哲理散文 第12页 共12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