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国改元探索.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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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97年第 1期 No. 1. 1997 杭 州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JOURNALOF HANGZHOU TEACHERS COLLEGE 1997年第 1月 Jan. 1997 吴越国改元探索 朱馥生 吴越王钱不忘 “ 事大 ” 之义，后人所称。但其立国数十年，曾否改元，素有存疑。历 来各家对此约有三说 :未改元说，改元说，讳称说。 持未改元说者，以吴越备史为代表。备史谓钱于其建国之时，仪卫名称，多如 天子之制，惟不改元。资治通鉴亦谓于境内，仪卫名称，多如天子之制，谓所居曰宫 殿，府署曰朝廷，教、令下统内曰制、敕，将吏皆称臣，惟不改元。表疏称吴越国而不言军。 备史所记，可与钱的曾孙

2、、北宋天圣年彭城郡王钱惟演所撰的庆系谱序合读。 钱惟演说： 昔者唐室丧乱，天下分割，传袭世纪，凡十余姓，有自建年号，不尊王命者。 及海宇混一，而子孙仅存。惟钱氏中原未定，鼎 I奉正朔，而修贡赋；真人既出，鼎刂献版图， 而归有司。太祖太宗尝申誓于山河，许永保其富贵。 ” 持改元说者，首见于欧阳修。他在新五代史。中国世家年谱序中提出：予闻于故 老，谓吴越亦尝称帝改元，而求其事迹不可得。颇疑吴越后 自讳之。及旁采闽、楚、南汉诸 国之书，与吴越往来者多矣，皆无称帝之事。独得其封落星石为宝石山制书，称 宝正六年 辛卯 ，则知其尝改元矣。 后来，由于实物史料 (主要是石刻碑铭）的不断发现，提出吴越改元建元

3、之说者渐多。 如洪迈容斋四笔卷五 “ 钱武肃三改元 ” 条、阮元西湖金石志等。吴越史事编年的作 者诸葛计、银玉珍综合诸家考证，认定：吴越自开平二年 (908)改元天宝，私行境内，后又 凡两次，即宝大与宝正。 ” 在上述 “ 建 (改 )元 ” 与 “ 未建（改 )元 “ 两说 ” 之间，又有一种说法，可称为 “ 讳称说 ” ，就 是 :钱在世时，曾经自立年号，但隐讳其事。持此说者，亦见于阮元两浙金石志。其根 据是刻于杭州西湖慈云岭山石壁上的吴越钱武肃王开慈云岭记。原石己佚，有拓片为 淮阴陈氏 (陈伯钧 )石墨楼所藏。碑文篆体凡 8行 57个字，每字径一寸余。 录之如下： 梁单阏之岁兴 建龙山至

4、裙滩 之年开慈云岭 便建西关城宇 台殿水阁今勒 真珉用纪年月 甲申岁六月十五 ?1日吴越国 王记 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 第 1 期 朱馥生 :吴越国改元探索 45 据 (两浙金石志说盖兴建龙山，始于梁贞明五年，至是又开岭，建西关城宇等，己越数 年。故溯其事而并记之。十国春秋，于天宝十三年失载。甲申 （ 924)岁为吴越宝大元年。 武肃私建国号，有天宝、宝大、宝正三号，其时但行之境内。后奉中原，正朔皆讳不称。故 石刻中有书有不书。 “ 讳称说 ” 实际上是建筑在 “

5、 改元说 ” 的基础上的，所不同的是隐讳不称，它与 “ 未改元 说 ”有根本上的不同。但是，他既不纪吴越年号，也不纪中原年号，与 “ 改元说 ” 还是有区别 的。 这一 “ 讳称说 ” 也可包括钱后代的事后讳饰。通鉴考异谓：纪年通谱云虽 外勤贡奉，而阴为僭窃，私改年号于其国。其子孙奉中朝正朔，渐讳改元事。及钱纳土，凡 其境内有石刻伪号者，悉使人交午凿灭之。 ” 钱改元，从现象上看，有三个特征。 第一，只用于吴越本境之内。对中原皇朝及邻邦皆不使用。当时，吴国杨隆演曾改年 号为武义，其后杨浦又自立顺义、乾贞、大和、天祚等年号；闽国王审知之后王延钧亦于中 原的后唐岗帝长兴四年时改年号 为龙启元年 ;

6、其他如南唐、前蜀、后蜀、南汉、北汉，均有称 帝改元的记载，查十国中，仍用中原五代年号而未自立年号者仅楚与荆南 (南平 ） 二国。 而钱与诸国往来通书，均没有使用 “ 天宝 ” 等年号，这在欧阳修新五代史。十国世家年 谱中已经提到：旁采闽、楚、南汉诸国之书，与吴越往来者多矣，皆无称帝之事。此后也 一直没有发现过。 第二、只见于塔幢墓碣，未用于敕令制诰等公有文书。诸如 ： 1、 杭州石屋崇化寺尊胜经幢。幢题 “ 时天宝四年岁次辛未四月某日元帅府府库使王 口 ”等字； 2、 杭州庆明寺白伞塔盖陀罗尼经幢。幢题 “ 吴越国女弟子吴氏十五娘建 ”“ 天宝五年 太岁壬申年月题 ” ； 3、 临安海会寺两经

7、幢：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真言陀罗尼经 ” 、 “ 守 护国界主陀罗尼经 ” 。末题 时宝大元年岁次甲申五月一日天下都元帅、吴越国王建 ； 4、 公元 925年重修淳安龙华寺 (旧名永泰寺 )。据图经云 :寺有宝大二年都岩将方 邺等乞重修状及有宝大三年睦州清僧住持帖； 5、 公元 926年钱许以重建武康风山灵德庙，有新建风山灵德庙记碑，题称 “ 时宝 正六年重光单阏岁，为相之月，二十有三日记 ” 。（两 浙金石志四注云：今碑中 宝正二 字及都城 、寡人 等字皆经去，犹隐隐可辨也。） 6、 钱龙简。钱投告太湖龙简文银牌镌有 “ 宝正三年岁在戊子三月丁未朔，二 十六日壬申投 ” 字样；

8、 7、 上虞县舜井得宝物 iS。 内有 “ 宝正三年闰八月初九日奏上，当月十四日 至井 所开掘。六月重掘，有记云：吴越国王宝正三年八月十九日重开舜井，收得重华石一片， 切恐年移代远，莫测端由，特令镌刻，用记年月 ” ； 犯 8、 杭州西湖落星山塔院中有钱封此山为麵 .宝石山之题识 ： 宝正六年，岁在辛 46 杭 州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1997 年 卯，； 9、 吴越改建杭州钱明观，筑观前石桥。桥柱刻 “ 宝正岁在辛卯，四月八日改建钱明观， 造此石桥。吴越国王记 ” ； 10、 阮元两浙金石志。四载有吴越宝正砖，印文曰 “ 宝正六年二月造 ” 。 此类记有吴越年号的碑刻，后世发现较多。尚有

9、 “ 衢州司马墓志 ” 、 “ 朱府君墓志铭 ” 、 “ 婺州观音院钟 ” 、 “ 临安水月寺幢 招贤寺幢 ” 、 “ 杭州小昭庆、金牛、玛瑙等九幢 ” 、 “ 海州 许俊墓 ” 等等。 由此所列，足见钱自立之年号，并非限于内廷，境内民间亦己习用。它是瞒上不瞒 下的私改年号，这也反映了钱既欲称帝改元、又心存顾虑不敢明目张胆的矛盾心理状 态。至于现留碑石其中有凿灭之处，当系钱氏后裔出于畏惧心理的灭迹行为，非出于钱 本人。 第三，钱自立年号，往往在中原朝廷发生变动递嬗之际。钱在唐昭宗天复四年 (904)闰四月己受封为吴王，当时唐廷多事，未行册命之礼，而正式册封则己在唐哀帝天 三年 (906)正月。

10、钱尝求唐廷封吴越王，未获允。 公元 907年后梁篡唐，进封钱为 吴越王。自此至钱去世 (932)凡26年，其间自立年号 “ 天宝 ” 、 “ 宝大 ” 、 “ 宝正 ” 三号共 13 年。其余各年则仍奉中原 大梁年号，计有凤历、乾化、贞明、龙德等年号。 钱自立年号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就是均在中原皇廷新朝与旧朝交替之际。钱 受梁进封吴越王在公元 907年 5月，在 5月之前，用唐昭宗年号天，这是当然的。但 在后梁代唐之初，天下并未大定，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淮南杨渥仍奉唐天年号，不 承认这个新朝 ;西川王建仍称天复 (唐昭宗年号 ） 拒绝向后梁称臣，并于下半年就干脆称 帝立国，明年改元武成，

11、建都于成都，要与后梁三分天下。在这一局势下，朱温能否坐得稳 这个立国 290年的大唐天下，各地藩镇势力是否会降心归顺，应该说还是个未知数 。事实 上，后梁的确也只有 17年的命运，很快就被李存勖所灭。钱在朱温代唐称帝的次年自 立正朔 (天宝 )，行于境内，这正他心存观望的表露也与他在钱塘一如天子之仪的行为相 一致的。天宝年号用了 5年 （ 08912)。 “ 自壬申 （ 912)以后，用梁纪元 ” ，不再用天宝纪 元了。 过了 12年，（ 924)，钱又自立年号为 “ 宝大 ” 。这次改元的主要原因是 “ 后梁为后唐 所灭 ” ，中原又进入了一个改朝易主的大变动。此时，钱在吴越的军事、政治、经

12、济的实 力基础己大大増强，这是他足以自立年号的主观条件，同时，天下各地立国称帝者渐次増 多，也是一个客观因素。公元 923年后梁末帝与后唐庄宗都来拉拢钱， 2月间，梁遣兵 部侍郎崔协来赐他吴越田王册暨建国之仪。 5月间，甫即帝位但尚与后梁两军主力相持 于河上的李存勖也遣使前来宣谕，仍以钱为吴越国王，并赐名马、玉带、香药等。此时， 钱面临一个归附新朝与仍然效忠旧朝的抉择时刻。他的再度自立年号，两不依违，在当 时也不失是一个明智的态度。钱建吴越国时，己行天子之制，以大元帅府为国治，所居 曰宫殿，府署曰朝廷，夫人册封为妃，教、令曰制、敕，置丞相、侍郎、郎中员外郎、客省使等 百官，实际上它己经是南方的

13、小朝 廷之一，建元不建元是同一回事。 宝大用了两年改为宝正。改为宝正这 1年，刚也值中原大乱之时，朝命断绝。这 第 1期 朱馥生 :吴越国改元探索 47 年 4月，后唐庄宗李存勖为乱兵所射杀。李嗣源率兵入洛阳为监国，旋即皇帝位，是为明 宗，改元天成。钱改吴越年号宝大为宝正，正与同时。宝正年号用了 6年，一直到钱 去世，遗命去国仪、年号，用藩镇法，仍遵中国年号为止，宝正年号用得较久，这与后唐继后 梁这一危乱局面之后并没有真正成为国家统一的中央政权有关。 钱在中原新朝刚刚建立时，就不用旧朝年号，迨新朝政权己趋巩固，就尊奉中原新 朝正朔。这一种权变的办法，是为了适应一个特定时期的政局环境。从钱的心理

14、状态 说，不能说他没有立国称帝的野心。认定他素主尊奉中朝，这是后人的推论，值得商榷。 他的改元与讳称，正是他既想称帝又审慎从事的一种心理反映，这决定于他的立国根本原 则 “ 巩固两浙，保境安民 ” 。他深知，只有培植国基，才能使自己在群雄纷争错综复杂的大 环境中立于不败之地。一切要引起战火的事，总力求避免。既改元又隐讳，也是势所必 然。 昔欧阳修言：钱氏讫五代，尝外尊中国， 岂张轨之比乎。十国皆非中国有也，其称帝 改元与不，未足较其得失。 ” 此言至当。钱改元不改元，与钱个人的历史功业及吴越 国的发展巩固，无关宏旨，但钱立国思想，心理状态及其控制政局的策略手法，还是值得 探索的。毕竟吴越是五代

15、十国中历时最长、民生安定、生产发达、商贸繁荣的首选地区。 注释： 见钱氏家乘 ,上海书店， 1996年 2月第 1版，第 18页。 参见吴越史事编年 ,浙江古籍出版社 1989年 11月第 1版，第 115、 114、 117、 106、 115页。 见东南日报 M金石书画旬刊第 18期， 1935年 3月 15日出版。 参见李崇智 :中国历代年号考中华书局 1981年 6月，第 122 136页。 洪迈 :容斋四笔转引自吴越史事编事第 140页。 (责任编辑 :严军 ) 71994-2015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