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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车次表慢车列车时刻表上见不着这样的命名。那些密密麻麻的被确定下来的时间总是与密密麻麻的行程有关,与纵横交错的路线有关。一个个响亮的地名被圈定后作为旅客熟谙于心的站台。镶嵌在沿途的小站台一晃而过,来不及记忆就匆匆遗忘了。某趟车的出现似乎竭力弥补这样的疏忽,尽管车次隐没成漫长铁路线上一棵会跑的树,等车的人总能记住那个固定下来的时间,熟悉的身影如何晃至跟前。慢车。从命名上摆脱了与生俱来的快速与疾驰,显得闲适,带着几分性情。它的关于过去的印迹被现在抛却,不知不觉旧下来的绿颜色和沉重的窗口,努力接近着一个个远去的记忆。剩下的是硬座,需要温和地吐出,它们占据了一节又一节漫长的车厢。那些包着皮革的、斑
2、驳的硬座,硬座上晃晃荡荡的旅客,满耳朵咣咣当当的声响。坐下来的人挨得近,肩并着肩,胳膊碰着胳膊,腿蹭着腿,伸出去的脚总免不了触在一起。面对面坐着的人,需要安放的还有各自的视线,他们小心翼翼的,为投出去的射线找寻暂时的寄居。这些拥有同一段行程的旅行者不约而同地计算着途经的大大小小的站台,计算着时间从眼前从耳畔从脚底的游走。与挤在硬座上的大部分沉默的旅客不同,有人不时在狭窄的过道穿行。“来来来,两块钱一本,看完一本能换。消磨时间啊,看着玩”。操着方言的男性乘务员怀抱一摞杂志已经在同一节车厢走了三回。“列车时刻表了,一块钱一张啊。卖全国各地的列车时刻表。”一个女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再慢一点儿就跟不上
3、脚底行进着的那双落伍的黑皮鞋。“开水泡面”、“热奶茶”,“对肩周炎腰肌劳损有特效”拥有巨大腔体的车厢,并不介意闯入的活跃分子。车厢浮现一张张面孔。这些骤然出现的走近了的面孔,由于视野的顾及生动地绽放。陌生是一扇门,只需轻轻推开,伴随一声问候或温情的一瞥。穿大红羽绒服的小女孩,五岁还是六岁?她举起母亲递过来的手机,大声问她的父亲,“你,坐过火车吗?”。当火车浩浩荡荡地从孩子口中跑出来,也是高仰着头颅,一路呼啸,充满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一个人的童年究竟可以积攒多少快乐,会跟火车一样长吗?年轻的母亲给孩子买了方便面和火腿肠。她一边搅动添了热水的面,一边安抚怀里挣扎的孩子,然后吹气、捞面,俯下身,像一只
4、鸟-2-一样用嘴给孩子喂食。那对老年夫妇,中途上车。女的瘦弱,坐下后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也不跟身旁的男人言语。相比妻子的沉默,男的表现出对这次行程的满足。闭目养神的他先于旁人察觉广播里响起的一首老歌。很快,周围的人听见清澈的女声下出现的伴唱,微弱、低沉、不依不饶,相距甚远的两个声部持续而默契地响起,不离不弃,直至曲终。对于多年以后出现的老歌,仿若不同场合现身的旧友,制造着一次次当事人与过去时光的不期而遇。站台上落到地上的影子被拉得极长,走着走着的人好像随时都会被自己的影子拽走。双目深陷老者的继任是一个黝黑的男孩。他一找着座位就把一副耳塞填进去,然后,闭上眼睛,世界骤然止步,消失在咫尺之外。充耳不
5、闻的他对现实的漠视仿佛天外来客。此时,天外来客盯着窗外一只白色的箭头。这是一列被命名为“和谐号”的动车,由上海驶往青岛。车实在是白净,像雪。直到白色的箭头闪电般消失,一双眼睛才迟疑地收回。这个走神的年轻人一定没听见此前的播报“列车前方到站,泰山车站。到达泰山车站的时间是14 点 40 分,距离 85 千米,行车1 小时 24 分”。车厢始终是满的,仿佛端平了的一碗水,无论怎样颠簸,也还是稳稳的,溢不出丝毫。旅行者的神思一次次被穿行的脚步打断,那是啤酒、雪碧、大碗面和可乐的集体行动,它们希望自己能够引起更多的人的关注。过道里走着的除了提着行李找座位的,肯定有去十车厢冲泡大碗面的那里是整列车唯一的
6、热水供应点。隔段时间响起来的播报总能让人提神。听着亲切的即将抵达某站的提示,眯着的眼会不觉地眨动,陷落到座位下方的身体开始寻找可靠的椅背。旅行者几乎同时看见了被火车携带着的那只巨大的钟表。K8272次列车,由日照开往烟台,途经莒南、临沂、费县、平邑,泗水、兖州、曲阜、瓷窑、泰安抵达济南火车站的时间是15 点 39 分,停车39 分。到达终点站烟台,估计得到夜里。火车总是与远方相连。由火车延伸的一次又一次的迁徙,令步履匆匆的旅行者怀揣热切的希望。眼下这列火车断断续续地奔跑,沿途的停靠是在践行事先的约定。它载上大站蜂拥而至的人流,不遗落小站台孤单的旅行者。共同的目的地使得方向就是风向标,每一个登上
7、火车的人都是摇旗呐喊的士兵。对这列车而言,等待是一件不容回避的问题。行驶在共同的铁道线上,它需要安心等待,等待一列又一列车先行通过。于是,交汇处寂静的铁轨上常常卧着同样寂静的火车。于是,慢,与等待相连的慢成了这列车最大的特点。其间,所有的时间被叠加,忠实地记录,旅途时光也慢下来。慢成为积聚下来的气氛,一种节奏,与某种气质类型接近。有谁真的会去抗拒“慢”?当时光驻留在每一个事物上,当它真的不再稍纵即逝,而是以缓慢的方式深情凝视,有谁希望再“快”一些?能够在一片锈住了的时光上面刺绣,想想也会让人心动。拿火车与列车相较,个人倾心前者,因为温热的名字里充满抹不掉的记忆和力量。-3-夜车隐藏在夜晚的事物
8、总能成功脱离视线的追踪。谁能够左右那尾在深海游弋的巨鲸?陌生的城市轻易地陷入巨大的阴影,转眼间消失了边际。夜晚从来不拒绝黑,一步一步地把光亮驱逐,甚至想拭去静卧在铁轨上的月色。每一桩事物都选择在夜里悄然生长,没有耳语,没有眼神,只有呼吸在黑暗中的碰撞。车站上看得见的是高悬的站牌,站牌上顶着的那抹淡淡的光,看不见眼前集聚的人群,一张张重叠而交错的面孔,依次出现又义无反顾地沉没。时间这匹忠实的老马,不管走出多远,总能踩着点归来。18 时 28 分,三车厢是满的。18时 28 分之前,三车厢就是满的了。刘婷婷的母亲抱着她,父亲扛着行李,赶在此前找到了座位。刘婷婷像个布娃娃被母亲放在座位上。一旁黑黑的
9、车窗玻璃里面人影晃动,刘婷婷没有在那里找自己的影子。她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刘婷婷记不得有多少次被母亲抱上抱下,坐上一辆又一辆的车。从吉林到老家郯城到底有多远?三岁的刘婷婷还没打算考虑这个问题。她好容易才数清了手指头,可以口齿清楚地说出“刘婷婷”,剩下的那一段长长的黑黑的路途,属于母亲的怀抱属于甜蜜的充满诱惑的糖。车厢尽头写着“禁带危险品”,红色,很是警示。刘婷婷的母亲时时守护着自己的“危险品”,怜爱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这个在吉林做小本生意的中年女人和她的丈夫一样,外表和善,区别是更健谈。言语中羡慕本地人花钱大方,“人家买肉都买一扇,那还不得200多块”。可卖年糕赚的钱她不舍得。儿子二
10、十岁了,处了对象,也在那边帮工,还有这个小不点儿。刘婷婷的母亲常忍不住摸小女儿顺滑的头发,一双大手上上下下拢着。她说每年坐车回家倒来倒去的也习惯了,这次打算过了年再回去。她说那边人爱吃年糕,回来的话估计那东西不好卖。她说坐这趟车,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困,到了临沂有车的话,就回去,没有的话就住一宿。夜晚降临。降临了的夜晚展开深酽而漫长的幕布,正是那种密匝匝的底色填补了每一处空白,打消了每一个欲言又止的疑虑。相比于同车厢的其他旅伴,毗邻无疑最有可能成为攀谈对象。话题缘自真实的生活,带着经久的风尘和新鲜的汗渍,在敞开的言语中浮现。没有谁怀疑车窗里映照着的场面,那些萍水相逢的人,那些迥异的面孔,那些暗自
11、生长着的力量和向往。一列奔驰在夜晚的火车充当着理想的发生地,而位于固定场景中的人物远远近近,或坐或立,高低错落。窗外,灯火影影绰绰,远远地成为黑夜最引人瞩目的地方。沿着一节节晃晃荡荡的车厢,那两个乘警的身影威严地在眼前一晃,“注意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防小偷哦”。镇定自若的人们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视行李架、脚边以及身体的某一部位。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刘婷婷重新-4-被母亲牢牢抱在了怀里。那些关于火车的故事总是需要不同的人物。翻滚着的轰鸣是不容回避的现场音。警察和小偷交替现身。前者威严正义,后者由于隐蔽而诡秘无常。这一夜会成为双方较量的某一特殊时刻。怀抱婴儿的母亲,保持着最舒适的姿势,丝毫不在意疾驰的速度
12、、嘈杂的空间,她的世界小得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确定自己的臂膀足够安全。那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亲密呈现出的不仅仅是偎依着的身体,一对连在一起的两个耳塞更是设法让两人息息相通。对于有情人来说,浪迹天涯是天底下最浪漫的旅程。刘婷婷要喝水,自己抬手拿杯子时,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那杯水。刘婷婷的母亲忙起身擦拭四溢的桌面,朝溅湿了衣裤的邻座道歉。稍后,这个四十多岁的母亲撩开衣襟,三岁的女孩猫一样趴了过去。邻座的男孩低着头,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指头。偶尔抬起头,视线也总是被陌生人的脸、蜷曲的腿以及椅背挡了回来。他的左手戴一枚体积庞大、不明材质的戒指。如果没人跟他言语,这个夹在别人中间的单薄的年轻人没打算开口说话
13、。可既然开口说了,这个操东北口音的小伙儿一点儿也不隐瞒。他说他十八岁了,在济南一家饭店打工。老家是莒南的,现在坐车回家。从前,他的家在鹤岗,那里产煤。地下差不多挖空了,但是自己家下面保准塌不了,让火车道和国道给围起来了。他一直都怀念自己的出生地,觉得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如果不是因为户口问题,父母决定回老家,他应该会跟姐姐一样在当地上大学。尽管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跟着父母回来了。从前学习成绩不错,回老家后就不对劲了。课程内容不一样,老师和同学一说快了就听不懂,没有朋友。后来就不想上学了。他说自己对以后的生活还没有打算,现在没事就是上网,和朋友玩,今后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店吧。车厢关节处有人打呵欠,好像
14、费老大劲吞了列火车,又张了大口等待庞然大物冒着烟跑出来。只能保持一种姿势的夜晚免不了困倦,连车厢顶上排着队的灯也开始困倦地眨眼,随时随刻准备眯上一会儿。刘婷婷的母亲睡了,小女孩也睡了。睡着了的刘婷婷被放在座椅上,熟睡中,那个蜷曲着的女孩换了一个姿势。走道那边,一个年轻的旅行者抱着自己的旅行包,把脑袋贴在了上面。习惯夜袭的睡眠,来了就让人措手不及。也有人身体力行地抗拒。靠近车厢门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尽管有人途经过道时,不得不侧身。他手握行李架,尽量伸展自己的身体。打牌也是消退疲乏的方式。昏黄的光线下,几个人集体制造坚固的堡垒。快乐从来不分高低贵贱,眼下,它正属于这个由陌生人临时组成的阵营。卖香珠的仍在坚持兜售,只是“10 块钱 2 个”的诱惑并未造成实际影响,倒是吆喝“豆干,豆皮,大碗面,啤酒、矿泉水”的不时停下来。夜车默默地行进,停靠,启程,好像是怕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旅行者。很久没有听见报站名了,那些鸟巢一样散落在铁路线上的站台开始在夜间消失。一个男人在唱京戏,唱腔婉转、悠长,穿越此起彼伏的交谈、瓜子皮落地、行走着的脚步以及窗外可闻的奔跑。深夜还有人陆续上车,如果此刻头脑清醒,能感受到火-5-车的喘息,看见站台上等待已久的灯。那灯光正沿着铁轨一步步滑行,为夜车把深幽的前途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