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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何兵：我的朋友贺,卫方_何兵然书涂称贺卫方为挚友，有点乱了辈分。严格地说，贺是我的老师。我在北大法学院求学期间，贺已在此任教，我曾经零星地听过贺的法理学课程。说是零星地听，是因为有时去，有时就不去。课堂上讲了啥，于今早已没有了记忆。记忆深刻的倒是第一堂课。贺匆忙忙忙赶到，一看就是没有备课的样子。先说几句开场白，然后拿出一叠纸来是本学期要讲的内容和建议阅读的书目。这样的资料，其实可以在课后发给学生，或者散下去，由同学自己分发，可是贺不允许。他以他一以贯之的柔软的语调说：还是大家一个一个来取吧呃，再把名字填上。于是就一个一个地取，一个个地填这样大约花费了20分钟，贺起先了慢条斯理的贺氏漫谈。者涂我
2、不知同学中有识破贺氏计策的没有。作为一个有阅历的老师，我知道，贺正在行缓兵之计。在这20分钟里，在冷静的笑颜下，贺正高速地转动他那才智的头脑！备课。这正是北大的一面轻松、散漫，但却有才智的光线时常闪耀。北大当然也有另一面，那是在一门经济学课堂上呈现的。老师的名字，我按例是忘了去，只记得是讲当代经济史。老师满头皆白，却稀奇地仔细。每节课总是提前20分钟到教室。教室里，散坐着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老师就在讲台上，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写，写，写。将全部要板书的内容，预先满满地写了一黑板！他想节约出上课板书的时间来。无方贺卫方能为天下学子所爱戴，依我想，其一是因为他的为文，其二是因为他的为人。者处相识贺卫方的
3、文，是在比较法探讨上。当时，那是一份文采神采兼备的法学杂志后来知道，贺是编者。几乎每期杂志上，都有一个叫慕槐的写上二三百字的补白。文字清爽，意韵悠长。我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所谓法学大家的宏论，时常看不入眼。我总觉得，他们其实可以写得更短点，更好看一点，没有必要装腔作势。或许是声气相投吧，慕槐的补白，我时时忆念，但始终不知慕槐是谁。相识贺卫方很久以后，一次酒席上，贺告知我，他曾任比较法探讨的编辑。我打听：那么，慕槐是谁？贺吃了一惊，问：你真不知道啊？我说：是啊。贺颇有点得意地说：我就是慕槐啊！我茅塞顿开，连连点头：应当如此，应当如此无涂再后来，就是那篇传诵一时的复转军人进法院。当时我在滨海的一所
4、高校里教书，无意中读到南方周末上的这篇文章。反复几遍后，我将报纸放在了一边，摇头叹气：这才叫文章啊。书安没出大名之前的贺卫方，文章写得有书卷气，散淡而柔软。到了贺卫方名动天下，和几位名教授在报纸上开专栏的时候，文章就差了些间或也有精品这期间，我更喜爱读的，是他的演讲报告，机灵幽默中寒光时常一闪。我感到惊异的是，依我看来，如此忙劳碌碌贺卫方，应当没有时间好好读书。可他的演讲，总是旁征博引，意气风发。中学读书时，老师教育我们：当老师的，你要想倒出桶水，肚子里必需有十桶水。当时听了，心里佩服不已：老师肚子里，还有剩九桶水呢。如今想：有十桶水才能倒出一桶，这算什么能耐？肚子里明明只有一桶水，偏偏即能倒
5、出十桶水，这才叫能耐啊！我疑心，贺卫方就有这样的能耐！者老生活中的贺卫方，风趣、随和而不势利，知妥协而有决断。真正相识一个人，不是在文章上，而是在酒席上。写文章可以装腔作势，但酒席上难，尤其是酒过八成之后。酒过八成还能装腔作势的人，最好不要拿他做挚友，这种人是做国家jia主zhu席的料你能拿国guo家主zhu席做挚友么？者译言贺卫方酒席上的挚友，真可谓三教九流，形形色色。报社记者、网络版主、公司白领、高校教授，还有不大不小的官员，一名不文的学生。酒过八成的贺卫方，神釆飞扬，妙语连珠，俨然有当年梁实秋、闻一多等人在青岛高校的气概。据说这几位文人，当年在青岛号称“酒中八仙。三日一小饮，
6、五日一大宴。三十斤坛的花雕，罄之而后已。薄暮入席，深夜始散，自诩酒压胶济一带，拳打南北二京。胡适路过青岛，见他们划拳豪饮，吓得将夫人交付的刻有戒酒二字的戒指慌张戴上，要求免战。酒席上的贺卫方，有齐人之风，善饮且敢饮。酒席甫开，贺卫方会提示大家和自已：今日不要喝多，今日不要喝多等到酒过五成，你就听到：喝，喝一书是真学者，自有真性情。一在因为不善拒绝，贺卫方在酒席上是弱者，但贺氏却是一个有决断的人。我们只要看他主编北大中外法学以及当年编辑比较法探讨的成果，就可以约略推想得出。贺氏主编中外法学前，中外法学几乎是北大法学院老师们的自留地。贺氏入主后，认文不认人，风格大变。能做出这样的成果，我想，贺卫方定是敢于说不并擅长说不。贺卫方是一个随和的人，一个平易近人的人，但我们看他敢为天下先的犀利言谈，看他为民请命时毅然决然的气概，我们就会信任，这是一个值得信任和值得爱戴的平凡时代的英雄。我始终纳闷的是，以贺氏言谈，就没有有关部门提示他留意一下？有一次，我将这个问题提交给贺卫方。贺想了想，笑着说：我也纳闷，或许是因为我有几个同学在做高官吧？我想，这并非真实的缘由。真实的缘由可能是，贺卫方骨子里是一个建设者，而不是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