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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年韩愈调张籍诗歌鉴赏唐诗调张籍 韩愈李杜文章在, 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 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 可笑不自量。伊我生其后, 举颈遥相望。夜梦多见之, 昼思反微茫。徒观斧凿痕, 不瞩治水航。想当施手时, 巨刃磨天扬。垠崖划崩豁, 乾坤摆雷硠。惟此两夫子, 家居率荒芜。帝欲长吟哦, 故遣起且僵。剪翎送笼中, 使看百鸟翔。平生千万篇, 金薤垂琳琅。仙官敕六丁, 雷电下取将。流落人间者, 太山一毫芒。我愿生两翅, 捕逐出八荒。精诚忽交通, 百怪入我肠。剌手拔鲸牙, 举瓢酌天浆。腾身跨汗漫, 不着织女襄。顾语地上友: 经营无太忙!乞君飞霞佩, 与我高颉颃。李白和杜甫的诗歌成就,在盛行王、孟和
2、元、白诗风的中唐时期,往往不被重视,甚至还受到某些人不公正的贬抑。韩愈在此诗中,热忱地赞美李白和杜甫的诗文,表现出高度倾慕之情。在对李、杜诗歌的评价问题上,韩愈要比同时的人高超得多。本诗可分为三段。前六句为第一段。作者对李、杜诗文作出了极高的评价,并讥斥“群儿”谤伤前辈是多么无知可笑。“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二句,已成为对这两位宏大诗人的千古定评了。中间二十二句为其次段。力写对李、杜的钦仰,赞美他们诗歌的高度成就。其中“伊我”十句,作者感叹生于李、杜之后,只好在梦中瞻仰他们的风采。特殊是读到李、杜光彩四溢的诗篇时,便不禁追想起他们兴酣落笔的情景:就象大禹治水那样,挥动着摩天巨斧,山崖峭壁一下
3、子劈开了,被堙遏的洪水便倾泻出来,天地间回荡着山崩地裂的巨响。“惟此”六句,感叹李、杜生前不遇。天帝要使诗人永不停止歌颂,便有意赐予他们升沉不定的命运。好比剪了羽毛囚禁在笼中的鸟儿,苦痛地看着外边百鸟逍遥自在地翱翔。“平生”六句,作者惋惜李、杜的诗文多已散佚。他们一生写了千万篇金玉般美丽的诗歌,但其中多被仙官派遣神兵收取去了,流传人间的,只不过是泰山的毫末之微而已。末十二句为第三段。“我愿”八句,写自己努力去追随李、杜。诗人希望能生出两翅,在天地中追寻李、杜诗歌的精神。他最终能与前辈诗人精诚感通,于是,千姿百态的诗境便进入心里:反手拔出大海中长鲸的利齿,高举大瓢,畅饮天宫中的仙酒,突然腾身而起
4、,遨游于广漠无穷的天宇中,逍遥自在,发天籁之音,甚至连织女所制的天衣也不屑去穿了。最终四句点题。诗人恳切地劝导老挚友张籍:不要老是钻在书堆中寻章摘句,劳碌经营,还是和我一起向李、杜学习,在诗歌的广袤天地中高高翱翔吧。韩愈在中唐诗坛上,开创了一个重要的流派。叶燮原诗说:“韩诗为唐诗之一大变。其力大,其思雄。”诗人以其雄健的笔力,凌厉的气概,驱使宇宙万象进入诗中,表现了宏阔奇伟的艺术境界。这对订正大历以来诗坛软熟褊浅的诗风,是有着主动作用的。而调张籍就正象诗界异军崛起的一篇宣言,它本身的风格,最能体现出韩诗奇崛雄浑的诗风。诗人笔势汹涌澎湃,恣肆纵横,全诗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奔流直下,而其中又曲折回
5、旋,激溅飞泻,变态万状,令人心摇意眩,目眩神迷。如其次段中,极写李、杜创作“施手时”情景,气概雄伟,境界阔大。突然,笔锋一转:“惟此两夫子,家居率荒芜。”豪情壮气一变而为感喟苍凉,所谓“勒奔马于嘘吸之间”,非有极大神力者何能臻此!下边第三段“我愿”数句,又再作转折,由李、杜而写及自己,驰骋于碧海苍天之中,诗歌的内涵显得更为深厚。我们还留意到,诗人并没有让江河横溢,一往不收,他力束狂澜,迫使汹涌的流水循着河道前流。本诗在命题立意、结构布局、遣词造句上,到处可见到作者独具的匠心。如诗中三个段落,回环相扣,展转相生。全诗寓纵横改变于规则方圆之中,非有极深功力者何能臻此!尤可留意的是,诗中充溢了探险入
6、幽的奇思幻想。第一段六句,纯为争论。自其次段始,运笔出神入化,简直使人纷繁芜杂。“想当施手时,巨刃磨天扬。垠崖划崩豁,乾坤摆雷硠。”用大禹凿山导河来形容李、杜下笔为文,这种匪夷所思的奇妙的想象,决不是一般诗人所能有的。诗人写自己对李、杜的追慕是那样狂热:“我愿生两翅,捕逐出八荒。”他长出了如云般的长翮大翼,乘风激昂,出六合,绝浮尘,探究李、杜艺术的精英。追求的结果是“百怪入我肠”。此“百怪”可真名不虚说,既有“剌手拔鲸牙,举瓢酌天浆”,又有“腾身跨汗漫,不着织女襄”。下海上天,想象之奇妙令人惊羡。而且诗人之奇思,或在天,或在地,或挟雷电,或跨天宇,雄阔壮美。韩诗曰奇曰雄,如此诗者可见其风格了。
7、诗人这种奇妙的想象,每借助于夸张和比方的艺术手法,就是前人所盛称的“以想象出诙诡”。诗人这样写那些妄图诋毁李、杜的轻薄后生:“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设喻贴切,形象生新,后世提炼为成语,早已家传户晓了。诗中万丈光焰,磨天巨刃,乾坤间的巨响,太山、长鲸等瑰玮秀丽的事物,都被用来设喻,使诗歌磅礴的气概和诡丽的境界得到充分的表现。此诗是“论诗”之作。朱彝尊批韩诗说:“争论诗,是又别一调,以苍老胜,他人无此胆。”这所谓的“别调”,其实应是争论诗中的“正格”,那就是以形象为争论。在本诗中,作者通过丰富的想象和夸张、比方等表现手法,在塑造李白、杜甫及其诗歌的艺术形象的同时,也塑造出作者本人及其诗歌的艺术形象,生动地表达出诗人对诗歌的一些精到的见解,这正是本诗在思想上和艺术上的胜利之处。(陈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