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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化空间营造：突破城市主题文化与多元文化生态环境“悖论”文化空间营造：突破城市主题文化与多元文化生态环境的悖论 Cultural Space Creation:Breaking through the Paradox between City Theme Culture and Multicultural Ecological Environment 作者：傅才武作者简介：傅才武(1966- )，男，历史学博士，武汉高校国家文化发展探讨院院长、博士生导师，国家文化和旅游探讨基地主任（湖北 武汉 430072）。原发信息：山东社会科学(济南)2021 年第 20212 期 第 66-75 页内容
2、提要：城市主题文化建设与其多元文化生态的维护之间的两难选择，构成了我国当下快速城市化进程中城市政策和城市规划的难题。一方面，城市主题文化建设塑造了城市独特的文化品牌和城市形象，避开了城市化过程中的同质化陷阱；但另一方面，通过特定政策和文化规划强力介入城市文化生态系统，又导致了城市文化生态的单一化和线条化。在城市地理空间和政策资源限定的条件下，城市规划和文化政策必需超越传统的功能城市理论，借鉴文化生态学和空间生产理论，重建城市文化战略和城市规划的文化空间理论框架，并在这一理论框架下统筹规划城市的空间结构和产业结构，实现城市主题文化建设和城市文化生态多样性爱护的平衡，并以文化空间规划和文化旅游产业
3、规划连接历史之城当代之城和将来之城三种城市文化形态，通过理论创新和规划思路创新，建构城市转型升级和内生发展的文化力气。Cultural Space Creation:Breaking through the Paradox between City Theme Culture and Multicultural Ecological Environment关键词：城市文化/文化生态/文化规划/空间生产/文化空间期刊名称：文化探讨 复印期号：2021 年 06 期中图分类号G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145202102-0066-10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工业化和城市化的高歌猛
4、进，同时由于地方政府GDP 锦标赛的激励作用，很多城市大干快上，陷入千城一面的同质化逆境。为应对这一问题，多个城市实施了城市主题文化战略，这又引发了学界关于城市主题文化建设和城市文化生态系统维护问题的探讨。 城市主题文化的概念最早由西方学界提出并付诸实践。麦克尼尔(Donald McNeill)认为主题文化是辨识城市的关键。阿兰德洛维奇(Biljana Arandjelovic)分析了格拉茨设计之都的主题文化塑造，认为其通过主题建设调整了城市的文化遗产爱护和现代发展的冲突。戴维(David Pearson)和托马斯(Thomas Pearson)以意大利美食之都的主题文化经营为例，论述了主题文
5、化在塑造城市品牌、拉动投资、增加居民文化骄傲感等方面的主动意义。国外对城市文化系统与环境(生态)系统之间互动关系的探讨起步很早。1955 年，斯图尔德(J.H.Steward)考察了文化与环境的关系，提出了文化-生态适应理论。雅各布斯(J.Jacobs)认为多样性是城市的本性，多元文化生态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芒福德(Lewis Mumford)认为城市文化的发展是对城市环境变迁的适应过程，城市生态系统和文化系统是一种相互制约的关系。哈恩(E.Hahn)和西蒙尼斯(U.E.Simonis)认为城市是环境系统与文化系统相互作用的产物。波尔内尔(Jerry Pournelle)认为特定的生态
6、环境产生特定的城市文化，环境的变更会深刻地影响城市文化的发展。阿佩蒂诺(Federica Appendino)和吉里韦托(F.Giliberto)认为文化生态是城市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有重要的意义。 国内历史文化学界和城市规划界最早关注文化生态学理论。1983年，王庆仁从美国文化和社会人类学选读材料(Cultural and Social Anthropology Selected Readings)一书中摘译了斯图尔德的文化生态学的概念和方法(The Concept and Method of Cultural Ecology)。(11)20 世纪 90 年头初，冯天瑜教授
7、将文化生态的概念引入中国文化史探讨，并提出了中华文化生成的生态观。(12)2000 年以后，文化生态理论进入城市规划领域。侯鑫等将文化生态学理论引入城市空间规划，为探究城市结构供应了一种新视角。(13)张洪波介绍了城市文化生态理论对于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意义。(14)黄焕等运用文化生态学理论，从物质空间形态和经济社会两个层面探讨了历史街区的爱护与更新。(15)傅守祥指出大规模城市开发建设导致城市文化生态系统中文化遗产破坏、特色文化丢失以及城市文化趋同等问题。(16)周建明等将文化生态学作为一种探讨方法，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爱护和实践供应理论支撑。(17)从现有探讨成果看，大多是沿着城市主题文
8、化和城市文化生态两条路径演进，但如何落实到详细的城市空间规划建构，连通主题文化建设和文化生态维护两端，在空间和资源限定条件下实现城市主题文化建设与多元文化生态系统维护之间的均衡，仍旧是横亘在中国城市管理者和学界面前的一道难题。 一、城市主题文化建设与其多元文化生态系统维护之间的悖论 城市主题文化是一种由特定城市自然特质、文化特质、经济特质构成的区分于其他城市的特别性表征，也是指基于城市独特资源(自然地貌条件、历史文脉、社会群体和产业分布等)的城市主流文化形态及其呈现形式，既体现为能够被人清楚感知、记忆和憧憬的城市文化形象，也体现为特定城市的独特性及标示差异性的标记物。如李斗扬州画舫录对杭州、苏
9、州和扬州三地的总结：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亭胜，三者鼎峙，不分轩轾。城市主题文化是对城市差异性特质的总体把握，城市主题文化必需包含着以下几个要素：第一，是独具特色的文化符号和文化名片，具有其他城市难以仿照的、不行替代的核心竞争力，形成不同凡响的独特魅力；其次，必需是能突出反映城市文化特质的强势文化；第三，是能贯穿经济、社会、建筑、人文等各方面的资源而形成发展张力的文化。以上三点缺一不行，否则不能称之为城市主题文化(18)。而城市主题文化战略，是指通过选取和提炼城市的文化特质，突出或放大城市特色文化单元来塑造统一的城市文化形象，以引领和主导城市文化发展方向的一种倾斜性政策模式。 (
10、一)主题文化建设可以规避同质化陷阱，营造城市的文化特色和独特的文化旅游形象 基于主题文化战略的文化实践就是城市主题文化建设，它对于城市的特色营造具有重要的作用。 1.通过城市主题文化建设塑造城市特色符号系统，可以避开城市的同质化。在全球化和工业化的背景下，假如一个城市要突破对工业化功能城市形态的仿照和复制，就必需要有一个极其显明的城市主题文化作为坐标和轴心，在时空交织的全球城市体系中体现符号、结构和表征差异，以此建立城市的文化主体性，只有这样才能超越工业化功能城市模式的约束。霍尔(Peter Hall)提动身展城市主题文化以增加城市的可识别性，助力城市文化的崛起和复兴。(19)屠启宇和林兰提出
11、借助城市主题文化明确定位城市的功能，给予城市新的文化内涵。(20)例如，八朝古都开封，有着 4100 余年的建城史和 168 年的建都史，是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对于开封市来说，在 1000 年前就是拥有 100 万人口的世界级城市宋都，突出宋文化主题就可形成区分于其他城市如西安、南京、北京以及开罗、罗马等城市的唯一性(识别度)，锚定其在世界城市史上的清楚定位，并为开封市的将来发展供应方向。(21)2.通过标识特定城市在国家城市系统中的位置，定义特定城市的文化形象。城市主题文化的作用，主要体现在特定城市的识别、定位与供应发展动力这三个层面。基于城市空间结构之上的独特文化性格，经由城市居民和外来
12、旅客的直观体验而凝聚的特色审美结构，构成了城市文化特色，成为城市特征的标识物，如创意温州(22)、福寿衡阳(23)、长江文化之都武汉(24)、中华始祖城天水(25)、桃花源里的都市常德(26)等。对于开封市来说，宋都文化主题是从城市独特文化资源中凝练与提取的核心内容，反映了居民和游客对于开封城市气质和性格的审美评价。开封的宋文化与西安的隋唐文化、武汉的长江文化、北京的明清文化相比较，在国家城市体系中具有独特的文化形象定位。开封保存了较为完整的宋文化城市形态，有着得天独厚的宋都文化资源优势，且都具有独特性和稀缺性。居民和游客通过日常生活、文化消费与旅游体验等渠道，形成了对开封独特的文化体验和文化
13、认知。从这一意义上说，正是大众将宋都文化空间的符号表征与主体审美阅历相契合，建立起个人身份与族群身份的历史性和共时性连接，获得了文化认同与情感上的归属感，从而完成了对开封城市文化形象的定位。(27)依据迈克尔波特(Michael E.Porter)的竞争优势理论，在一个信息爆炸、留意力资源普遍稀缺的环境下，现代城市须要确立一个主题文化以形成留意力效应。对于一个城市来说，其最基础的竞争优势，不是这个城市的经济结构或者城市规模，而是其优势文化和特色文化。基于文化的优势是最难以替代和仿照的，也是最长久和最核心的发展资源。因此，世界上的一些国际性城市都围绕特定的文化主题进行了规划建设，如维也纳音乐之城
14、、巴黎时装之都、巴塞罗那高迪之城，这些都是主题文化凸显城市独特性和文化旅游形象的胜利范例。 (二)强调城市主题文化战略的同时，也可能导致城市多元文化生态系统的损伤 城市主题文化建设当然可以带来多方面的效益，但也可能导致城市非主题文化资源被忽视，使其在社会认知和政策关注度上处于劣势并渐渐边缘化，从而对城市多元文化生态系统的维护和发展造成负面影响。 开封在城市主题文化建设中，根据全城一景的宋文化主题战略，实施了开封府、大宋御河、双龙巷历史文化街区等宋文化复兴工程，但在这一过程中忽视了其他一些重要文化遗产的爱护和利用。 以河南贡院遗址的爱护和修复为例。河南贡院始建于明代，在历史上曾屡废屡建。清代经过
15、三次大修：顺治十六年(1659 年)重修，建号舍5000 余间；雍正九年(1731 年)迁建后，建房舍 9000 余间；道光二十二年(1842 年)扩建到考棚 10009 间，时为中国四大贡院之一(其他为北京顺天贡院、江南贡院以及广东贡院)。光绪三十年(1904 年)，这里实行了中国科举制度的最终一场考试甲辰会试，这也使得河南贡院在中国历史上有着特别的地位与影响。科举制终结后，盛极一时的河南贡院渐渐衰败，目前仅留存改建河南贡院记和重修河南贡院碑记两通碑刻。2002 年在原址旁边复建的主体建筑执事楼，被普遍认为是一大败笔，不仅与当年的风貌相去甚远，而且由于场地缘由建筑体量明显缩小，人为改建为不合
16、体制的坐东朝西(原为坐北朝南)。科举制对于中国历史和世界文官制度都具有重大影响，河南贡院本属于重要的文化遗产，但由于与开封的宋文化城市主题没有干脆联系，很难获得政策支持，因此始终没有得到与其历史文化价值相匹配的爱护与利用。 再以开封文庙(府儒文庙)为例。开封文庙作为开封文脉持续的重要标记，是古都文化完整性的重要体现和核心价值载体。原开封文庙规模宏大，如今仅存一棂星门。对于这一宝贵遗产，本应进行完整的爱护与修复，然而其历史和文化价值却没有在城市规划中得到相应的体现。2014年，开封市为协作世界客属第 27 届恳亲大会的召开，在文庙棂星门迁移请示被国家文物局推翻之后，仍旧占用文庙遗址建设了客家沟通
17、中心守望阁等仿宋式建筑，并将此地更名为珠玑巷。事实上，北宋时期珠玑巷的位置并未有官方文献的记载，因此在文庙遗址之上复建珠玑巷实属草率，反而破坏了城市文化的完整性，这对开封来说是一大缺憾。 开封的宋文化尽管是城市文化的高峰，但只是北宋建都 168 年的一个短时段。在 4100 多年的城市历史中，即使在横向的空间维度上，开封的文化形态还包括了运输河文化、宗教文化、商业文化以及民俗文化等丰富的内涵形态，既有源自宋代的铁塔和大相国寺(佛教)，又有元代修建的延庆观(道教)和明清修造的城墙、东大寺(伊斯兰教)，拥有众多与辛亥革命、北伐斗争、抗日斗争、解放斗争有关的文化景观、文物和遗址。但在打造全城一景的宋
18、文化主题公园的过程中，形成了宋式仿古的统一性，客观上消减了其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所包含的多元文化生态的完整性。城市的现代化进程中，本就蕴含着传统与现代的分立，主要体现为文物资源(城市空间)的爱护与现代化城市功能建设之间的冲突。现代城市所强调的是关于将来世界科学式的整体幻想，而这种幻想又始终夹杂对于历史情怀的怀念，这使得城市探讨始终充斥着现代主义的普遍性与历史主义的地方性，科学史的集权与民主式的大众参加之间的冲突，从而在其思想上长期处于一种紊乱状态。(28)例如，开封的繁塔、大相国寺等四周被大公园、宽公路包围。历届政府既想将城市特色文化资源保存下来，又想实现城市功能的更新和现代化改造，于是，古老城市的规划就陷入了冲突性悖论。再如，西安市为再现盛唐风采，对西大街原有的建筑进行了唐样式改造，打造了所谓的中国唯一的全仿唐建筑一条街。其间，为追求建筑形式和风格的统一，大块堆砌的现代高楼简洁套用中国传统古建筑的大屋顶进行具象性的仿照，街区主要历史遗存如钟楼、鼓楼、安定门、城隍庙等明清建筑，被沉没唐化在仿唐建筑群中。开封市虽然以宋都文化为主线，却离不开包含了唐、金、元、明、清及现代文化符号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