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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舞剧 霸王别姬 的音乐叙事艺术*【内容提要】大型原创舞剧 霸王别姬 在音乐叙事上颇具特色，成为叙事类舞剧音乐的典范。这里从音乐叙事理论视角入手，通过分析舞剧音乐叙事的倒叙、奏鸣曲式、三部性结构，音乐叙事的“主导者”，音乐符号叙事、音色叙事等辅助手段，来探讨舞剧音乐叙事艺术之魅力，兼谈舞剧音乐在叙事上是如何体现创作者对传统文化、历史文化的哲学思考，以及对创作技法的追求和探索。【关键词】舞剧 霸王别姬;音乐叙事;结构;主题【中图分类号】J71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018(2021)04-0073-06The Musical Narrative Art of the Dance
2、 Drama Farewell My ConcubineLU Jia-min(College of Dance，Shanghai Theatre Academy，Shanghai 200336，China)Abstract:The large-scale original dance drama Farewell My Concubine is quite distinctive in musical narrative and has become amodel of narrative dance drama music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 brand-ne
3、w musical narrative theory，this paper analyzes theflashback，sonata form and three-part structure of its musical narrative;the“leader”of musical narrative;musical symbol narrative，timbre narrative and other auxiliary means It explores the charm of dance drama s musical narrative and discusses how the
4、 musicalnarrative reflects composer s philosophical thinking on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historical culture，and the pursuit and exploration ofcomposing techniquesKey words:dance drama Farewell My Concubine;musical narrative;structure;theme【收稿日期】2021 05 16【作者简介】陆佳敏(1971)，女，硕士，副教授，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舞蹈音乐教研室主任，主
5、要研究领域:舞蹈音乐、电影音乐、钢琴教学。*本文为 2020 年度上海市艺术科学规划项目“舞剧的音乐叙事研究”(项目编号 YB2020D02)阶段性研究成果。大型原创舞剧霸王别姬 诞生于 2003 年，是中国当代著名舞蹈编导赵明和作曲家张千一的杰作，当年在上海国际艺术节中首演获得成功之后，成为中国艺术宝库中的一部佳作。张千一为舞剧所做的原创配乐功不可没，受到观众的好评和业界人士的高度赞扬。舞剧音乐是舞剧的重要组成部分，“舞剧音乐的抒情性、叙事性和冲突性所产生的戏剧性，在舞剧中是舞剧戏剧性显现的一个有效因素，对舞剧戏剧性的呈现起着积极的辅助作用。”1 因此，音乐和舞蹈的配合就具有了视觉和听觉的双
6、重效果和更强的情感表现力。20 世纪 80 年代，受文学叙事学影响而发展起来的音乐叙事理论，成为一种多元文化视角下的音乐分析方法，同时也涉及电影、电视音乐叙事等领域。笔者在研究舞剧音乐时，发现舞剧音乐同样具有叙事的功能和意义，然而有关“舞剧音乐叙事的研究”目前很少有学者问津。通过对中国知网及相关专著的查询和研读，发现相关的论文也不多。曾有北京舞蹈学院学报 2011 年第1 期吴芳的论舞剧 睡美人 中的音乐的语言叙事功能、北京舞蹈学院学报 2013 年第 3 期高峰的37 斯巴达克 舞剧音乐的艺术形象、戏剧性与叙事特征 等，对古典芭蕾舞剧的音乐叙事功能有所触及。本文以中国大型原创舞剧霸王别姬 的
7、音乐叙事为研究对象，从音乐叙事理论视角入手，通过舞剧音乐叙事的倒叙、奏鸣曲式、三部性结构，音乐叙事的“主导者”，音乐符号叙事、音色叙事等辅助手段，探讨舞剧音乐叙事艺术之魅力，兼谈舞剧音乐在叙事上是如何体现创作者对传统文化、历史文化的哲学思考以及对创作技法的追求和探索。一、音乐叙事的结构布局普遍认为，一部舞剧的音乐并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曲式结构，就如歌剧、电影音乐那样。其实无论何种艺术，都是通过一定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而艺术家把握形式的主要手段之一就是“结构”。有了一定的结构原则，就有了组织自己乐思情感的依据，其音乐创作才不至于杂乱无章。著名舞剧音乐作曲家石夫曾说，“舞剧音乐创作是依据对已有的舞剧台
8、本所规定的内容和情节来进行音乐构思的，从这一意义上讲，舞剧音乐结构是受舞台剧本所支配，是从属于舞台剧本的。”2 舞剧霸王别姬 的音乐创作，也是根据舞剧文学台本的内容框架而展开的，其音乐叙事的结构布局也是根据舞剧所要表达的故事内容进行剪裁、编排，从而产生每一幕、每一场的音乐，在此基础上，编导赵明才根据音乐编创舞蹈动作。从这个创作的过程来讲，舞剧音乐不是伴奏，而是舞蹈编导构思的依据，是整部舞剧最为重要的因素。舞剧音乐的创作不仅要符合音乐本身的结构特点，还要与舞剧主题所要表达的情绪以及人物形象相关联，尤为重要的是“结构”的表达。一定程度上讲，舞剧艺术之美实际上是在音乐结构中的美，深入了解其结构的特点
9、，有助于我们全面地理解和体会音乐叙事结构的布局予以舞剧的重要意义。(一)倒叙结构舞剧音乐属于一种戏剧音乐的形式，如同歌剧音乐一样，音乐叙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情节发展顺序的影响。而“每一部故事都有它的发生、展开和结束，但剧作家却可以选择故事进行的任何一点作为叙述的切入。这一点可称为起诉点。”3 舞剧中的音乐和舞蹈都属于抽象性、表现性的艺术，这两者的结合更需要突出其抽象语言的秩序性，因此舞剧可以自由决定故事的起诉点。编导为了加强舞剧霸王别姬 悲剧的力量和戏剧的张力，从故事情节的末尾说起，在叙事结构上采用了“倒叙”，一开始就以极强的情感来吸引观众，达到引人入胜的戏剧效果。张千一在舞剧的序幕中，选取了琵
10、琶古曲十面埋伏 的第一部分乐曲，配合舞剧编导以“垓下之战”作为故事的“倒叙起诉点”。十面埋伏 是一首为大家熟知的琵琶曲，全曲充满了紧张、壮烈、悲怆的气氛，极具悲剧特质，情感极为强烈，无论从情节内容还是情绪上都应和了舞剧作品倒叙的结构，起到了音舞同步的效果。(二)奏鸣曲式结构“奏鸣曲式是一种适合于表现戏剧性内容和交响性构思的结构”4，是并置、对比或矛盾冲突的两个或两组主题在不同的调性上呈示展开，体现了矛盾对立与统一的辩证性思维，是主调音乐中最高级的结构形式。舞剧霸王别姬 全剧分两幕。以“十面埋伏”为序，呈倒叙线性叙事结构。接着倒叙开始，依次是“骏马红颜”“剑胆琴心”“破釜沉舟”“江山美人”“鸿门
11、惊宴”“楚河汉界”，至“四面楚歌”倒叙结束，最后以“霸王别姬”作为故事的结局。根据这样的舞剧内容，作曲家首先运用奏鸣曲式结构来建构整部舞剧的音乐框架，以此契合舞剧的叙事结构。当然，舞剧音乐会受到舞剧情节发展、舞段时间长短等限制，其奏鸣曲式结构的运用较为灵活，不像古典奏鸣曲式那样严格。(三)三部性结构由于舞剧音乐的特殊性，曲式结构不仅体现在整体音乐的结构概念，还要顾及每一幕的每一个场景，更要顾及作品的情感叙事表达。在上海歌舞团的舞剧创作中，霸王别姬 中“情感架构是舞蹈叙事的一个重要的方法和手段”5。分析霸王别姬每一场景的音乐，可以发现音乐叙事中“三部性”结构不仅被大量运用，而且串联起了情感架构，
12、并围绕爱情、豪情、悲情展开。究其原因，音乐的“三部性”结构与事物发展的普遍叙事结构“起因 经过 结果”是最为相互协调、统一的。47舞剧 霸王别姬 音乐奏鸣曲式结构表奏鸣曲式结构舞蹈段落舞剧结构序战斗场景、手抱琵琶的玉女舞等序幕“十面埋伏”呈示部主部骏马舞连接部虞姬出场副部虞姬乌骓马双人舞结束部项羽虞姬双人舞第一幕第一场“骏马红颜”展开部侍女群舞等第一幕第二场“剑胆琴心”战斗场景第一幕第三场“破釜沉舟”宫廷乐舞、黄袍舞等第一幕第四场“江山美人”鸿门宴第二幕第一场“鸿门惊宴”刘邦独舞、项羽刘邦双人舞等第二幕第二场“楚河汉界”战斗场景第二幕第三场“四面楚歌”再现部项羽虞姬双人舞第二幕第四场“霸王别姬
13、”尾声(主题歌)项羽虞姬生死诀别尾声首先，整部霸王别姬 的音乐叙事结构 “奏鸣曲式”，其本身就是“三部性”结构的曲式，包括“呈示部”“展开部”和“再现部”。其次，“序曲”中先由男声合唱的“核心旋律”(谱例 1)，奠定了舞剧悲壮的情绪基调。接着琵琶古曲“十面埋伏”和“箫”吹奏的旋律，前者叙述刘邦项羽的“垓下之战”，而后者则是抒情之作。最后再现“核心旋律”，用低沉的弦乐演绎，悲壮而深情，刻画了战争带给人们的沉思与伤痛。再次，舞剧中“骏马舞”的音乐也是“三部性”结构。乐曲以轻快的节奏和竹笛作为引子，运用女声合唱，唱出战马奔腾的飒爽英姿。乐曲的中间部分则是舞剧的主部主题之一。谱例 1:这是一段大气磅礴
14、的史诗性旋律，展现出豪放的英雄气概。最后回到女声合唱，描绘项羽、刘邦起义初期，并肩作战时的兄弟情义。通过上述分析，不难发现“三部性”结构，有时体现为一种“首尾呼应”的关系。舞剧最后一场戏“霸王别姬”的音乐，同样呼应了第一场戏的“骏马红颜”。音乐叙事中首尾呼应的“三部性”结构，不仅具有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而且可以起到点题的作用，对加强音乐结构的整体感也是有很大帮助的。二、音乐叙事的“主导者”“主导者”，即指统领全局，推动全局发展的人或事物。音乐叙事的“主导者”，意指推动音乐发展的动机或核心主题。音乐叙事理论研究学者王旭青在她的 音乐叙事理论导论 中提出:“在音乐文本中，主题动机 往往具有很强的塑
15、形性，满足其情节架构过程中的功能性。作曲家一方面通过对主题动机 的塑形，使之成为一个个鲜活的具有叙事性质的 行为者，表现出情节的意义。另一方面，主题动机 往往基于同源的音乐素材，通过不同形态的衍展、种种材料的增减，形成一条变化的、动态的、富于行动感 并相互关联的主题链。这种主题链接在相互连接中多重结合、叠置或对位，表现对抗、张力、包容甚至推拉，构建出一条条精妙平衡的叙事线索，也彰显了叙事的力量。”6 舞剧霸王别姬 音乐的叙事“主导者”在“序曲”部分就有所呈现，同时也是整部舞剧音乐发展的核心素材，形成舞剧音乐叙事的核心力。“主导者”们构成的音响一开始就让观众沉浸在凄婉而悲壮的情绪之中，展现出一首
16、英雄气概与美女情怀的史诗。(一)核心旋律序曲中的男声合唱，是一段具有悲壮情怀的旋57律，同时也是舞剧音乐的核心旋律。谱例 2:这是全剧音乐赖以发展的核心旋律。舞剧音乐奏鸣曲式的主题就是由此核心旋律发展而来的，象征着项羽和虞姬的爱情。随着舞剧故事的展开，这一核心主题时而柔美缠绵、时而凄切悲伤，将项羽和虞姬初识、相爱、殉情等故事情节黏合起来，构成一种音乐叙事线索。在进行方式上，以主七和弦分解音 d2、e2、g2构成音乐的主导动机(谱例前两小节)，继而发展成核心旋律以及主题。这一动机还通过“倒影”的作曲技法，扩展甚至衍生出变奏，运用到每一幕音乐中。比如，第一幕第一场中的女声合唱旋律，正是这个主导动机
17、的“倒影”发展而成的。(二)核心节奏型当大幕拉开，出现剧名“霸王别姬”四个字时，战鼓就擂响了全剧音乐的核心节奏型。谱例 3:“霸王别姬”是演绎西楚霸王项羽战败后与其宠妃虞姬诀别的历史故事，有不少战斗场景的描绘。舞剧在表现两军对峙、互相搏杀的战斗场景时，就会出现与这个核心节奏相关联的鼓点，使这一核心节奏型成为叙事的行为者。比如，第一幕第一场“骏马红颜”中“骏马舞”的段落，就是由这个核心节奏变化发展来的，并贯穿主题旋律的始终，营造激烈、紧张氛围的同时也增添了现代音乐创作的气息。(三)特性音程“序曲”中有一段“箫”演奏的旋律。这段宁静凄美的旋律，是带变徵音的六声商调式，清雅而古韵十足。变徵音到宫音的
18、增四度音程(谱例第 9 10小节)作为舞剧音乐的特性音程出现在虞姬与乌骓马的舞蹈段落中，以及作为一种象征刘邦的音乐符号，在第一幕第四场的哑剧音乐中出现。谱例 4: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原创舞剧与传统西方芭蕾舞剧的“序曲”在演奏方式上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传统西方芭蕾舞剧的“序曲”大多是开幕前，由指挥和管弦乐队演奏员在乐池中现场演奏，而中国原创舞剧已经将“序曲”直接融入剧情的发展，将音乐融合在舞剧的整体构思之中了。三、音乐叙事的辅助手段音乐叙事的各种功能不会自然地出现在舞剧中，而是要通过作曲家使用各种音乐叙事的辅助手段才可能将抽象的音乐，配合舞蹈的肢体语言，转换为鲜明的“具象性”“直观性”“指向性”
19、的叙事语言进行人物形象的刻画、事件的描绘、历史文化的呈现以及审美意蕴的传达。(一)音乐作为符号叙事在某种情况下，可以把音乐的音响当成像语言一样表现某种概念的符号。例如在1812 序曲 中，柴可夫斯基就用“马赛曲”代表拿破仑军队、柏辽兹创用“固定乐思”代表他的恋人、瓦格纳使用“主导动机”代表各种事物。这就是音乐符号学研究的意义。舞剧中的“音乐”与“舞蹈”同为表现艺术，因此，要求舞剧音乐有更强的“符号性”，用音乐作为符号来指代舞剧中人物的形象，从而完成音乐叙事。1、指代虞姬的核心旋律舞剧 霸王别姬 的音乐叙事中，舞剧一开始的核心旋律(谱例 2)发展成主部主题，指代虞姬，多次出现在舞剧中，给观众带来
20、音乐符号的内涵解释。第一幕第四场“江山美人”，描写黄袍加身的庆典活动，宫中一派笙歌燕舞的景象。项羽不想穿上黄袍，更多的是思念家乡的红颜知己虞姬。当核心旋律飘出时，舞台上并没有虞姬的身影，有的只是宫女们的群舞，但音乐作为一种符号，指代了霸王项羽内心思念的虞姬。暗示着在江山和美人的选择上，霸王虽爱江山，但更爱虞姬，最终回到了虞姬的身边。2、指代刘邦的特性音程“电影中有一种顺序式结构，称为线性叙事结构。从故事线索的角度划分线性叙事一般可以分为线性单线叙事结构和线性复线叙事结构。”7 赵明大型原创舞剧霸王别姬 故事的主线是西楚霸王项羽和虞姬的活动，复线就是汉高祖刘邦的活动;而作曲家则巧妙地运用增四度的
21、特性音程来代表复线叙事结构中刘邦的人物形象。增四度音程最早出现在“序曲”中(谱例 4)，它67作为一种音乐符号，为之后代言刘邦埋下“伏笔”。比如，第一幕第一场“江山美人”中，项羽无意黄袍加身，刘邦却借机抢占龙廷，这段男子双人舞在人物性格的表现上非常细腻到位。指代刘邦的增四度音程出现在下行的 d2、#c2、b1、g1四个音列中的#c2g1，增四度不稳定、不协和的音响，营造出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当刘邦紧盯项羽，时而对项羽俯首称臣，时而又想试图引导项羽脱下那一半黄袍，自己披上的心理活动刻画得惟妙惟肖。除上述“江山美人”外，在第二幕第二场“楚河汉界”里，刘邦独舞的旋律也同样出现了增四度音程，与代表项羽
22、的旋律，构成复调的写作手法，把刘邦狡猾奸诈、心怀叵测、背信弃义、争夺天下的野心描绘得淋漓尽致。(二)配器中的音色叙事1、传统民族乐器糅合出璀璨的历史叙事霸王别姬 的故事发生在秦朝末年(约公元前202 年)，音乐要配合舞剧讲好故事，必须要交代故事发生的时代、地域和文化背景。为此，作曲家将配器中的音色作为音乐叙事的一种辅助手段进行历史叙事。因为音色诉求是音乐思维中最鲜活生动的，音色可以将生活现象之间抽象的关系与音乐的表现手法联系起来。比如，作曲家经常用小提琴的音色隐喻温柔的女性;用大管的音色表示沉稳的品性;用小号的音色象征胜利的号角等等。舞剧 霸王别姬 的配器是在常规交响管弦乐队编制上，糅合了琵琶
23、、箫、编钟等中国传统民族乐器，这些典型的音色会使观众将历史事件与舞剧中的叙事紧密联系起来，赋予音乐叙事鲜明的时代指向和浓郁的历史感，具有很强的历史情境的揭示作用。舞剧的“序曲”直接选取了琵琶古曲十面埋伏 的片段，相应手抱琵琶的白衣玉女们的群舞;第二幕第二场“楚河汉界”中，用琵琶独奏来描绘项羽刘邦的双人舞、琵琶女独舞以及两军对峙的群舞。琵琶音色与舞剧画面相合相应，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视听体验。“箫”是中国古代吹管乐器，其音色非常有特点，特别具有古代文人雅士的韵味。在赤壁赋 中有“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的记载。作为主奏乐器，在“序曲”和“虞姬和乌骓马舞段”中出现;作为伴
24、奏乐器，在“楚河汉界”刘邦的独舞中点缀性地出现，起到增添情绪提示和烘托气氛的作用。舞剧 霸王别姬 还选用编钟奏响了全剧第一个庄严的音符，在“江山美人”里也以编钟的音响来展现富丽堂皇的宫廷场景，编钟清脆、沉稳的音色不仅加强音乐浓郁的历史厚重感，同时也呈现了博大的中国历史文化。舞剧音乐的叙事，体现为音乐中高度具象化的主题、结构形态，甚至是配器中的音色等，依靠这些契合点与舞蹈肢体语言共同完成作品立意与历史文化的呈现。舞剧 霸王别姬 的配器充满现代感，又不失传统音乐的古朴、清雅与浑厚，在历史的言说中彰显出中华民族灿烂悠久的历史文化。2、声乐的运用凸显创新的叙事手法纵观舞剧音乐声乐的运用还是不多见的。特
25、别是古典芭蕾舞剧，只有为数不多的作品运用了少量的合唱形式。交响乐大师柴可夫斯基在舞剧胡桃夹子 第一幕第二场“雪花舞”中加入了充满稚气的合唱，这在舞剧音乐史上，尚属首次运用合唱形式。然而舞剧霸王别姬 音乐中，有大量的合唱。舞剧的“序”和两幕八场中，只有“破釜沉舟”和“楚河汉界”两场没有合唱，可见合唱运用的篇幅之大了。人声作为合唱艺术的表现工具，具有音域宽广、音色丰富、音响层次多、力度变化大、表现力强的特点。合唱能够最直接地表达音乐作品中的思想情感，激发听众的情感共鸣，传递审美意蕴。“序曲”中的核心旋律是男声合唱，浑厚而悲壮，揭示了舞剧悲剧性的情绪基调。女声合唱的主题取材于核心旋律中的动机，运用在
26、“骏马舞”“宫女群舞”以及“项羽虞姬双人舞”等音乐中，悠扬的女声合唱以抒情为主。混声合唱以它更丰满的音色、更丰富的层次，描写气势宏大的古代战争场景。尤其是最后一场“霸王别姬”，踏着悲歌的节奏，虞姬的身体从项羽手中滚落，耳畔响起由谭晶演唱的舞剧原创主题歌 江山美人。音乐凄恻缠绵，催人泪下，把全剧推向了高潮，让人长久地沉浸在英雄末路、斯人永逝的惋惜、感慨和哀叹之中。这就是舞剧霸王别姬 声乐(合唱、独唱)运用的魅力之所在。在舞剧音乐中，加入主题歌的做法，其实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和探索。古典芭蕾舞剧音乐中是没有主题歌的，而代表中国经典舞剧诞生的红色娘子军77和 白毛女 也是因为其改编自电影和歌剧，因此利用
27、了原作品中那些已经在观众心目中留有深刻印象的歌曲。而舞剧霸王别姬 的主题曲不仅是作曲家为舞剧量身定制的，之后还引领了中国舞剧音乐主题曲创作形式的新风尚。新世纪以来舞剧主题歌曲就较为常见了。如舞剧粉墨春秋(2011)、梅兰芳(2014)、诺玛阿美(2015)、朱自清(2020)、骑兵(2020)等都有主题歌。舞剧主题歌的创作，可渲染舞剧氛围，对舞剧起推动和锦上添花的作用，让观众更清楚地理解舞剧的叙事内容及主题思想，传递审美意蕴。结语在舞剧 霸王别姬 的音乐创作中，作曲家张千一成功地运用了写作标题交响乐的原则，用奏鸣曲式整体布局音乐的结构，根据变奏等手法发展乐思，在音乐形式上不拘一格，并结合中华民
28、族传统乐器，塑造了表现特定故事内容和情节的艺术形象，呈现出悠久历史和审美意蕴。舞剧霸王别姬 的音乐叙事艺术，其实也是一种语言艺术，有着自己独特的语法和修辞，甚至有自己的语义，与舞蹈的肢体语言共同言说“霸王别姬”的故事。舞剧中的音乐，作为一种声音语言辅助舞剧共同叙述故事情节、抒发人物的情感、刻画人物的性格、揭示主题的深刻内涵等，因此，舞剧音乐叙事的作用是不能被忽视的。中国舞剧是一门年轻的艺术，中国舞剧音乐创作也还在摸索中前进的阶段。舞剧音乐如何更好地与舞蹈相结合，如何深入体现舞剧的叙事性和抒情性，这是舞剧音乐作曲家们在不断思考和探索的问题。上海歌舞团多年来致力于海派、新海派舞剧的建构，霸王别姬
29、舞剧音乐结构手法与音乐叙事理念充实了上海歌舞团的海派风格，也“践行和探索着当代中国舞剧美学风格的构建”。8 中国舞剧音乐创作有着美好的前景和未来;有可以走向国际舞台的大师级舞剧音乐作曲家;有可以经久流传的舞剧主题歌;有可以脱离舞剧而独立成章的、极具欣赏价值的管弦乐舞剧组曲。【参考文献】1 张麟 何为舞剧:舞剧的属性、特征和规律研究D 上海:上海戏剧学院，2018:50.2 石夫 舞剧音乐的结构 J 音乐研究，1982(1):71.3 林华 歌 剧 概 论M 上 海:上 海 音 乐 出 版 社，2020:60.4 钱亦平 音乐作品分析简明教程(下)M 上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6:1.5 黄惠民 舞剧佳作自原创来:上海歌舞团金奖原创舞剧评析 J 当代舞蹈艺术研究，2019(2):88.6 王旭青 言说的艺术:音乐叙事理论导论 M 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13:63.7 金鑫 新编古典舞剧霸王别姬 编导技术D 长春:吉林艺术学院，2017:26.8 张麟 当代中国舞剧美学风格构建 上海歌舞团舞剧代表 作 述 评J 当 代 舞 蹈 艺 术 研 究，2019(2):85.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