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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古代衣食住行 作者:许嘉璐 北京:北京出版社, (大家小书丛书) 作者介绍 许嘉璐,年生于北京,祖籍江苏淮安”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并留校任教,先后担任系主任、副校长等职”年获国务院颁发的“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称号。曾任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领导小组语言学组组长、中国训诂学研究会会长、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主任。现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主席。 主要从事古代汉语、训诂学、音韵学、说文学、古代文化学、应用语言学等方面的教学和研究工作。 目录 写在前面 再读中国古代衣食住行记 “大家小书”序言 第一编服装和佩饰() 一、头衣() 冠() 冠的形制和部件() 冕、弁()
2、胄() 头衣的质料() 平民百姓的头衣() 妇女的头饰() 二、体衣() 衣与裳() 寒衣() 上衣的形制和部件() 胫衣() 制衣的质料() 三、足衣() 鞋() 袜() 附:寝衣() 四、佩饰() 玉() 其他() 第二编饮食和器皿() 一、主食() 二、肉食() 三、烹调() 四、酒() 五、食器和饮食习惯() 第三编宫室和起居() 一、宫室() 穴居与版筑() 城市布局() 庭院() 堂室() 其他建筑() 室内() 二、陈设和起居() 室内陈设() 起居习惯() 三、观阙园林() 第四编车马与交通() 一、车与马() 二、车的部件和马饰() 车的部件() 车的附件() 马饰() 三、
3、乘车的礼俗() 立乘与驭马() 乘车位次() 超乘() 四、车的种类() 牛车、羊车() 栈车、辎车、安车、温车、传车、辇() 五、兵车() 六、步行() 七、道路() 写在前面 这并不是一本对古代典章制度进行考证的著作;虽然其中时而也有些异于成说的一得之见,但主要的还是从古代诗文中把常见的事实加以概括,并力求通俗地介绍给读者。 在长期从事古代汉语和训诂学的教学过程中,常常发现学生阅读古书的障碍并不完全是由于古今语言的隔膜。有时,古书中的句法、词儿都懂得了,但对原文的理解却还隔着一层。其所以如此,原因之一就是现在的青年对古人生活的情况缺乏了解。语言方面的生疏,还可以凭借着多读和查工具书帮助克服
4、,而关于典章制度,则几乎没有专为今人而写的书可资参考。典章制度的范围很广,上自天文,下至地理,举凡职官、朝仪、婚嫁、丧葬、学校、科举等等,上层建筑的许多领域,都包括在其中。哪些是一般的读者(例如从事与古代文化有关的工作的同志、语文教师、喜欢读点古代诗文的人们)所常见、所急需,同时也容易理解的呢?我觉得是服饰、饮食、宫室和车马等方面。 编写时考虑到读者水平不一,在有的地方征引了一些前人的说法,而对所引诗文又随时略加注释。前者是为具有一定阅读古书能力的人着想:借此扩大点儿知识面,理解得深些;后者则系针对接触古书机会较少的人而设。一人难调百人口。我想,这样做或许能适应更多的读者的需要吧。 作者 再读
5、中国古代衣食住行记 朱小健 老师的中国古代衣食住行要再版,出版社让我写几句话作点说明。这当然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再次学习老师著作的机会。 老师是语言学家,但从上世纪年代末跟随老师学习以来,我却感到文化是老师研究语言的终极目的。“大革文化命”结束后,老师是最早提出要关注语言与文化关系研究的学者之一。在其后的多年里,老师始终坚持以汉语本体为出发点,以古今礼俗为观照系,以既往与当代的史实为依据,以现代科学的方法为指导,在这个领域中辛勤耕耘。一方面在教学中以此指导学生,使一些后学深受启发而专心钻研,写出了一批汉语汉字与文化的著作,如礼俗辞典、汉字文化等;另一方面,老师自己身体力行,在一系列论著中专门探讨了
6、传统文化及其现代化问题。中国古代衣食住行是其中较早写作的专论古人服饰、饮食、宫室、车马等生活的情况及相关文化现象的一种。 度人金针、深入浅出、系统周密是我再读此书的深切感受,这也许就是出版社希望我说明的中国古代衣食住行的基本特色吧。 一、度人金针 从语言观察文化,以文化印证语言,是近年来流行的方法。只要其凭借的语言现象是事实,其依据的文化现象是实际,这就是科学有用的方法。对近年有些人自命为语言文化学的开山者,老师总是宽容地说:罗常培先生早先就写过语言与文化嘛。对一些后学从汉字个别笔画中追索想象古代文化,老师常微笑着提问:文字负载的是不是语言呢?中国古代衣食住行实际上体现了老师关于语言与文化关系
7、的两个重要思想:一是语言是文化最重要的载体,二是文化主要凝聚于词汇。这既是老师对语言与文化关系的认识,更是研究语言、研究文化的重要方法。而选取古代衣食住行为例阐释这两个认识,又体现了老师另一重要思想:语言学、训诂学是实用的学科,应用是其最重要的特性。这些思想和方法,在进入世纪,举国重视文化建设的今天,更具特殊意义。 老师把文化分为物质文化、社会文化、哲学文化三类。而语言是这三类文化最重要的载体,全面地储存着这三类文化的整体信息见老师所著语言与文化,载中国教育报年月日版古人的衣食住行,作为物质文化,是当时的经济基础和思想观念在人民生活中的直接反映,从古代文献语言中尽可能最大限度地还原其面貌,是研
8、究古代文化的可靠途径和基础工作。其前提固然是古人文风质朴,所记多为“信史”,更重要的是古代文献中的词汇积淀着人力不能随意更改的文化信息。词汇是文化意识的结晶。故中国古代衣食住行所论,皆以古代文献语言中的词汇为依据。老师说这并不是一本考证著作,然其从衣冠器物形制到典章礼仪民俗,介绍所及,都有词义分析、皆具文献例证,实不乏精到的考证。其分析论证,固然有与字形关涉者,而要在以词汇为根本。这是值得简单地一味从汉字点画中分析文化的学者们深思的。 介绍古代衣食住行,本来只说明其形制质料作工即可,而老师则更阐明了其功用与其中蕴含的古人的观念意识。如介绍堂前有阶梯,左右各一,称西阶、东阶,于说明古人之“住”似
9、已足够。而老师则又言及古人在室外尊左,因而尊者(宾客)走西阶,并举史记魏公子列传赵王引信陵君就西阶而信陵君侧身辞让走东阶事证之(见第三编堂室)。显然,这样的介绍,使今天的读者在明了堂阶形制的同时,更了解了这种形制体现的古人的观念意识,甚至会联想到今天餐桌上主陪(北)右手(西)为上座的习俗也许就是古人这种观念意识的遗痕,并且也进一步理解了史记原文的所以然。这种介绍的出发点,是读者在阅读古代文献文本时的需要。这样介绍堂阶,强调了名物诠释的实用性,从而使读者获得了最大限度的信息量。我在北师大讲授了十多年古代汉语和训诂学课,我从未将老师的中国古代衣食住行列为参考书目,但几乎每届学生中都有人拿着这本书(
10、有从图书馆借得者,亦有自行复印者)来与我讨论有关的一些问题。以读者为本,自然受读者欢迎。 从语言实际出发,发掘汉语词汇的文化积蕴,注重语言学的应用性,为读者解决常见、急需解决的问题,是中国古代衣食住行最重要的治学方法。元好问说:“鸳鸯绣了从教看,莫把金针度与人。”老师的著作不单教给了我们知识,更度给了我们金针。 二、深入浅出 我总怀疑“深入浅出”的内部逻辑结构是前因后果能够浅显地讲清要说的问题,根本的原因是对该问题进行了真正深入的钻研。中国古代衣食住行是介绍古代文化的著作中比较好读的一本。这不仅体现在书中列举大量古代诗文对所论加以印证时为这些诗文略加了注释,更重要的是老师对所论了然于胸,故能一
11、言中的。如“深衣”,今人十分陌生。清人有过专考,然因深衣有异称,其考证繁琐而使人不得要领。老师指出深衣与襦相对,故为长衣,深衣外有罩衫,故为中衣,是深衣即为贴身长衣(见第一编衣与裳)。令人涣然冰释。 能深入,源于对研究对象的热爱。与同龄人相比,老师更像经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熏陶出来的老一辈学者,对国家民族以及与之相关的文化充满炽热情感。其研究之专注投入,学林罕见。如为了解古天文知识,老师曾在仲夏夜于学校操场仰望星空,拿着用红布蒙着的手电筒与手中星图对照,来识别星的方位、等级,记忆星宿位置。这样“笨”的学习、研究方式,恐怕是今天很多学者不屑学,也学不了的。这种下苦功夫对中华文化进行基础性研究,正是
12、对中华文化热爱关注的体现。 要深入,就要有科学的研究方法。除了上文提到的从语言实际出发,发掘汉语词汇的文化积蕴,注重语言学的应用性,为读者解决常见、急需解决的问题等宏观方法外,老师还注重语言资料的积累。从通读的大量古代文献中搜集、积累第一手材料的具体方法,也是这本书成功的重要因素。老师年轻时惯于在吃饭时、公共汽车上乃至走路时读书,推想起来是只能诵读而不便落笔的,而我们这些学生当年见到老师并不太多的藏书时,印象最深的却是上面画满了各种记号,老师亲手摘录的语料卡片数量也曾大大地震撼过我们。这一点从中国古代衣食住行中征引诗文例证之丰赡可见一斑。这些例证,不是简单地通过经籍籑诂之类的工具书就能检索得到
13、的。即使在电脑和网络资料已十分丰富的今天,也还不可能轻松地检索到这么多切合适用的例证。更不用说中国古代衣食住行中所举相关诗文还有相当多的部分是以文化证语言,是对其中词义的发明考释了。 执着钻研,无徵不信,真正全面把握研究对象,浅出就有了基础。而表达的流畅生动,则来源于老师的深厚文学功底和长期的教学实践。这也是北师大中文系老一辈学者的传统,陆颖明、俞叔迟、启元白等先生均以此见长。而继承并发扬这一传统,老师的中国古代衣食住行及古语趣谈(湖南人民出版社,年出版)自是典范。 三、系统周密 科研工作,尤其是社会科学研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科学地对研究对象进行分类。分类成功与否,体现了研究者对客观世界、研究
14、对象的认识程度。中国古代衣食住行内部有着严谨的结构与层次。如论头衣”(帽子),首先分为头衣、头饰两大类,在头衣下又分出贵族头衣、平民头衣两小类,于贵族头衣下又分论头衣的形制和头衣的质料,而在头衣形制下再分述平时头衣、战时头衣,平时头衣下复分冠与冕、弁两类。通过这样分层分类的介绍,虽然仅是一本小书中的一个章节,却已为读者勾勒出了古代头衣的完整内部系统。而全书则构成了古人服饰、饮食、宫室、车马的系统基础知识库。当然,这样的知识库,建立在对古代文化整体把握了解的基础上。 其实,老师原本打算撰写有关古代礼俗的一套著作,分论古代的衣食住行、婚丧嫁娶、宗族宗法、姓名避讳、迷信禁忌、医疗保健、朝野礼仪,然后
15、在这基础上再撰写总论中国文化的专著。但教务和政务占去了老师太多的时间精力,目前完成的还只有中国古代衣食住行这一种。王国维说王念孙欲为释始、释君诸篇而未就,令人有俄空之憾,然其所成之释大已足示后人治诂训之矩矱,“盖大家之书,足以启迪来学者,固不以完阙异也。”(观堂集林页,中华书局,年出版)从治学方法的角度,我想只好以观堂之论暂释老师不能遂其初愿的遗憾了。 以上是我再次学习中国古代衣食住行的体会,出版社和责编陈金华同志还命我介绍一下这本书出版以来的社会影响。囿于见闻,我就不敢置喙了。我只知道国外的一些学者曾多次来信向老师索要此书,这当然不足据以论其“影响”。我还知道,在此前此后所公开刊行的一些谈古
16、代文化的书本(恕我就不称之为“论著”了)不重事实者有之,以洋说中者有之,断章取义者有之,歪批错解者有之(当然,袭用老师的论述而不注明者亦有之)。不是还有把尔雅释诂中的文字断句为“林烝、天帝”,从而判定古人把树林称为上帝的吗?所以,我非常理解那些在没有购到中国古代衣食住行而图书馆所藏又很不容易借到的情况下不得不破费复印此书的学生。北京出版社慧眼识珠,决定重版此书,于这些学生不啻福音,我这里预先替他们为出版社喝彩。 年月日匆识于香山 “大家小书”序言 袁行霈 “大家小书”,是一个很俏皮的名称。此所谓“大家”,包括两方面的含义:一、书的作者是大家;二、书是写给大家看的,是大家的读物。所谓“小书”者,
17、只是就其篇幅而言,篇幅显得小一些罢了。若论学术性则不但不轻,有些倒是相当重。其实,篇幅大小也是相对的,一部书十万字,在今天的印刷条件下,似乎算小书,若在老子、孔子的时代,又何尝就小呢? 编辑这套丛书,有一个用意就是节省读者的时间,让读者在较短的时间内获得较多的知识。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补习,遂成为经常的需要。如果不善于补习,东抓一把,西抓一把,今天补这,明天补那,效果未必很好。如果把读书当成吃补药,还会失去读书时应有的那份从容和快乐。这套丛书每本的篇幅都小,读者即使细细地阅读慢慢地体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可以充分享受读书的乐趣。如果把它们当成补药来吃也行,剂量小,吃起来方便
18、,消化起来也容易。 我们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想做一点文化积累的工作。把那些经过时间考验的、读者认同的著作,搜集到一起印刷出版,使之不至于泯没。有些书曾经畅销一时,但现在已经不容易得到;有些书当时或许没有引起很多人注意,但时间证明它们价值不菲。这两类书都需要挖掘出来,让它们重现光芒。科技类的图书偏重实用,一过时就不会有太多读者了,除了研究科技史的人还要用到之外。人文科学则不然,有许多书是常读常新的。然而,这套丛书也不都是旧书的重版,我们也想请一些著名的学者新写一些学术性和普及性兼备的小书,以满足读者日益增长的需求。 “大家小书”的开本不大,读者可以揣进衣兜里,随时随地掏出来读上几页。在路边等人的时
19、候、在排队买戏票的时候,在车上、在公园里,都可以读。这样的读者多了,会为社会增添一些文化的色彩和学习的气氛,岂不是一件好事吗? “大家小书”出版在即,出版社同志命我撰序说明原委。既然这套丛书标示书之小,序言当然也应以短小为宜。该说的都说了,就此搁笔吧。 第一编服装和佩饰 一、头衣 我们之所以沿用“头衣”这个古代的说法,而不说“帽子”,是因为上古文献中没有“帽”字。直至秦汉时期,头衣还没定名为帽(冒)。 古代的头衣又称元服。因为元本指头。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先轸(晋大夫)免冑入狄师,死焉。狄人归其元,面如生。”仪礼士冠礼:“令月(好月份)吉日始加元服。”郑玄注:“元,首也。”汉书昭帝纪:“元凤四
20、年春正月丁亥,帝加元服。”头衣,元服,都是统称。细分起来,上古贵族男子的头衣有冠、冕、弁。 l冠 冠,是一般贵族所戴的普通帽子。男子长到二十岁要行冠礼。礼记曲礼上:“男子二十,冠而字。”(“冠”与“字”都是动词。冠读去声 gun,贯。字,另取别名行冠礼时有很繁缛的仪节。少年男子一经行过冠礼,社会和家庭就按成人的标准要求他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合于封建道德。正因为如此,所以古人把戴冠看成是一种“礼”。晏子春秋内谏下:“首服(元服)足以修敬,而不重也。”晋语:“人之有冠,犹宫室之有墙屋也。”于是冠就成了贵族的常服。左传哀公十五年记述卫国内乱,子路被人砍断了系冠的缨,他说:“君子死,冠不免。”于是,停
21、下战斗来“结缨”,被对方杀死了。在当时的贵族社会中,当冠而不冠是“非礼”的。例如晏子春秋内篇杂上载:“齐景公被发,乘六马,御妇人,以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返之,曰:尔非吾君也。景公惭而不朝。”(闺:宫门。刖跪:因罪被砍去脚的人,这里指受过刖刑而守闺门的人不仅帝王将相如此,有“教养”的平民也如此。后汉书马援传载,马援未做官时“敬事寡嫂,不冠不入庐”。 这种规矩一直贯穿在整个封建社会中。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二:“先左丞平居,朝章(朝服)之外,惟服帽衫。归乡,幕客来,亦必著帽与坐,延以酒食。伯祖中大夫公每赴官,或从其子赴仕,必著帽,遍别乡曲。”如果犯了罪,就如同奴仆罪犯,不应戴冠。所以当战国时的赵国公子平
22、原君得罪了信陵君,信陵君准备离开赵国时,平原君要“免冠谢,固留公子”史记魏公子列传)摘去冠,以示自己有过错,自降身份。 正因为冠是贵族到了一定年龄所必戴,所以也就成了他们区别于平民百姓的标志,成了达官贵人的代称。李白古风二十四:“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盖:车盖鲍照代放歌行:“冠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如果与“童子”等表示年龄的词语对称,“冠”的意思便偏重于指成人(当然也不是庶民)。论语先进:“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沂:水名,在今山东省。风:吹风、乘凉。舞雩:祭神求雨的坛。雩:y,鱼曲礼上又说:“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意思是从十岁到不满二十是幼年,任务是
23、学习;二十至二十九岁是弱年,进入这个阶段时要行冠礼。后代即以“弱冠”连称表示年岁。王勃滕王阁序:“等终军之弱冠。”按,汉书终军传载,终军年十八选为博士弟子,谒者给事中,几年后,“自请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王勃所说的“弱冠”就是指二十多岁。同时,因为戴冠就要束发,所以古人又用“结发”、“束发”表示二十岁。如史记主父偃列传:“臣结发游学四十余年。”陈子昂感遇三十四:“自言幽燕客,结发事远游。” 古人不戴冠的只有四种人:小孩、罪犯、异族人和平民。 先说小孩。“二十而冠”,二十岁以前则垂发,称为髫(tio,条)。后汉书伏湛传:“髫发厉志,白首不衰。”李贤注:“髫发,谓童子垂发也。”陶潜桃花
24、源记:“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黄发:指老人。老人长出黄色的头发,是有寿之征古人是不剪发的,小孩的头发长了,就紧靠着发根扎在一起,类似后代的“凤尾头”散披于后,这就叫做总发。如果不是把头发扎成一束,而是扎成左右两束,类似后代的抓髻儿,就叫总角,因为它像兽的两只角。诗经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即以总角指年幼之时。 再说罪犯。古代有一种刑罚叫髡(kn,昆),即剃去头发。当时的奴隶多为受了刑罚的罪人,既已剃发,自然不用头衣。未受过髡刑的奴隶通常是青布束头,所以“苍头”也是奴隶。汉书鲍宣传:“苍头庐儿,皆用致富。”颜师古引孟康曰:“汉名奴为苍头,非纯黑,以别于良人也。”上古军队也多由奴隶组成,同
25、样以青布裹头,所以有苍头军之称。战国策魏策:“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力二十余万,苍头二十万。” 留全发、戴冠(平民戴巾),是当时中原地区的装束,至于远离中原、文化落后的地区,则以披发为常。论语宪问:“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即以“被发左衽”表示被“夷狄”统治同化。 关于平民的头衣,下文另有专节叙述。 冠的形制和部件 说冠是帽子,是就戴在头上而言,其实冠跟后代的帽子形制很不一样。冠并不像现在的帽子那样把头顶全罩住,而是有个冠圈,上面有一根不宽的冠梁,从前到后覆在头顶上。冠的作用也跟现在的帽子不同:主要是为把头发束缚住,同时也是一种装饰。 要戴冠,就要先把束在一起的头发盘绕在头顶处(髻),用纚(X,
26、喜)把头发包住,然后加冠、笄(j,机)、簪(Zn,赞阴平)。纚后来又写作縱。这是一块整幅(二尺二寸宽)六尺长的缁帛(黑帛)。因为戴冠必先以纚韬发,所以古人有时称纚以指冠。例如,扬雄解嘲:“戴縱垂缨而谈者皆拟于阿衡”,戴縱即戴冠。阿衡是商汤的宰相伊尹,这句是说士大夫们都把自己比成古代的贤臣。 笄与簪是一个东西。先秦时叫笄,从汉代起叫簪。笄、簪的作用是横插过头发与冠冕,使之固定。专用以固定头发的是发笄,固定冠冕的叫衡(横)笄。杜甫春望:“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头发短而稀少了,插簪就有了困难。 笄、簪是根细长钎子,一头锐,一头钝,钝的一头并有突出的装饰,一般是竹子做的,所以字从竹。为了防止冠冕掉
27、下去,在冠圈两旁有丝绳,可以在颔(下巴)下打结,把冠圈固定在头顶上。这两根丝绳叫缨。正因为缨关系着冠的固定与否,所以子路的缨被砍断后,他为了不“免冠”才“结缨而死”。缨打结后余下的部分垂在颔下,称为緌(wi,围),也是一种装饰。系冠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即用丝绳兜住下巴,丝绳的两头系在冠上,这根丝绳叫做纺(hng,洪)。 簪与缨既然为戴冠所不可少,所以在古代作品中常用以指代冠和戴冠之人(士大夫)。如杜甫诗:“空余老宾客,身上媿簪缨。”朱敦儒相见欢:“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陶潜和郭主簿(其一):“此事真复乐,聊用忘华簪。”鲍照代放歌行:“冠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素带曳长飙,华缨结远族。” 冕、弁
28、 冕,说文:“大夫以上冠也,邃延垂旒统纩。”延,又写作綎,是一块长方形的版。邃的意思是深远,这里指其长形,延覆在头上。旒(li,流),又写作瑬,是延的前沿挂着的一串串小圆玉。纩(kung,矿)是系在冠圈上悬在耳孔外的玉石,通常叫做瑱(tin,天的去声)。紞(dn,胆)是垂在延的两侧用以悬纩的彩绦。旒、紞、纩都是冕的部件。 冕是天子、诸侯、大夫的祭服,后来只有帝王才能戴冕有旒,于是“冕旒”就成了帝王的代称。王维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弁,也是贵族戴的比较尊贵的头衣,有皮弁、爵弁之分。皮弁是用白鹿皮做的,由几块拼接而成,缝制的形式类似后代的瓜皮帽,皮块相连接
29、处缀以许多五彩玉石,称为綦(q,奇。字又写作琪、璂、王綦。爵弁又称雀弁(爵即雀,二字古字通),是红中带黑色的弁,因其颜色与雀头相近而得名。据说爵弁的形制与冕略同,除颜色外只是旒、顶上的版前后相平而已(冕则前面略低)。据东汉的释名则皮弁、爵弁只是颜色不同,形制完全一样。 冠、冕、弁虽是三物,但由于都是男子的头服,大同小异,所以冠又是三者的总名。 胄 冠、冕、弁都是平时所服,如果是打仗,就还要戴“冑”。胄是古名,秦汉以后叫兜鍪(mu,牟),后代叫盔。兜鍪系取名于胄的形状像鍪。鍪是一种炊具,圆底敛口反唇,即肚略大,鍪边翻卷着,很像现在带翻边的锅。杜甫垂老别:“男儿既介胄,长揖别上官。”(介:铠甲。在
30、这里介、胄都当动词用,指披甲戴盔辛弃疾南乡子:“年少方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这是说孙权年纪轻轻就统率大军,兜鍪指代战士。 兜鍪也简称鍪。扬雄长杨赋:“鞮鍪生虮虱,介冑被沾汗。”段玉裁认为鞮是履,鍪是兜鍪,他的话是对的。兜鍪又写作兜牟。五代史李金全传:“晏球攻王都于中山,都遣善射者登城,晏球中兜牟。” 戴冑(兜鍪)时并不摘掉冠,而是在冠弁上加胄。头上戴着胄,见到尊者、长者就要摘掉。例如春秋时晋楚鄢陵之战:“卻至(晋臣)三遇楚子(楚王)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疾趋如风)。楚子使工尹襄(楚臣)问(存问而有所馈赠)之以弓。卻至见客(即工尹襄)免胄承命。”(左传成公十六年)又如秦晋殽之战前,秦军
31、路过周的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孙满尚幼,观之,言于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左传僖公三十三年)按照周代礼仪,两国交兵,一国之臣遇到对方的国君,仍要行君臣之礼,即使俘虏对方国君时也不例外。郤至每遇楚王就脱去胄,是按“礼”行事。工尹襄是楚君的代表,郤至同样要“免冑”致敬。秦军免胄而跳下战车,也是表示对周的敬意,那么王孙满为什么还要批评他们“轻而无礼”呢?原来周是天子(虽然此时已有名无实),军队路经天子所居之地要把武器收藏起来,铠甲卷起来,仅仅“免冑”是不够的;车上的战士虽然下车了,却又超乘而去,既不合乎“礼”,又表现出秦军的轻脱骄浮超乘:从急速行驶的战车上跳下来,接着又跳上车
32、胄不但保护头顶,也能保护面部,因此戴上胄后别人就看不清他的脸。从左传哀公十年的这段记载可以看出这一点:“叶公及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冑?(胡:何。胄:戴胄国人望君若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苦伤君,是绝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冑而进。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国人望君如望岁焉(岁:收成),日日以几(几:冀,盼望)。若得君面,是得艾也(艾:止,指放心)。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奋心,犹将旌君以徇于国,而反掩面以绝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进。”戴胄是为防矢,但却“掩面”而不可见;免胄是为了露出面容,这是古代的胄与今天的头盔不同的地方。 头衣的质料 冠在先秦时形制大体一致,但制作的质料和加在上面的装饰品却有多种;秦
33、汉以后冠的形制不断花样翻新,制作也更考究。这些大都是为了标志身份地位或显示财富。对于冠的种类这里不能一一介绍,仅举先秦的几个例子以见一斑。左传僖公二十八年:“初,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未之服也。先战(指城濮之战爆发前),梦河神(黄河之神)谓己曰:畀(给)余,余赐汝孟诸之糜(通“湄”,水边,孟诸之糜指宋地)。弗致也。大心与子西使荣黄谏,弗听。荣季曰:死而利国,犹或为之,况琼玉乎?是粪土也。而可以济师(使军队成功),将何爱焉?弗听。”琼弁,即以美玉装饰的弁;玉缨,是在缨上缀以玉石。子玉作为楚国的当权者、主帅,竟舍不得用来祭河神,可见其宝贵了。又左传僖公二十四年:“郑子华之弟子出奔宋。好聚鹬冠。郑伯闻
34、而恶之,使盗诱之。八月,盗杀之于陈宋之间。君子曰:服之不衷(适合),身之灾也。诗曰:彼己之子,不称其服。子臧之服不称也。”以翠鸟的羽毛装饰冠,一定是很好看的,所以子臧竟好之成癖。同时这种鸟毛也很难得,据说鹬产自南方(见尔雅注),所以子臧“聚”之。但因为这种冠不合乎法度,所以郑伯恶而杀之,而子臧也受到“君子”(左传作者所假托)的批评。 冠的形制有所变化的有: 楚文王好服獬冠,楚国效之淮南子主术训。按太平御览六百八十四卷作“楚庄王好觟冠”。觟与獬通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离骚)冠枝木之冠,带死牛之胁庄子盗跖)使子路去其危冠,解其长剑而受教于子同上)獬(觟)是传说中的一种独角兽,獬冠,可能即以其
35、形类似獬角而得名。按照周代礼制,冠的高度是有一定标准的。屈原说“高余冠”,即加高冠梁,这是不同于凡俗的装束。盗跖是篇寓言性的作品,这里引的两句都是盗跖骂孔子的话。“枝木之冠”,是说孔子的冠有很多装饰,枝枝丫丫就像树枝;“危冠”即高冠,与“长剑”都是勇敢者所服。经典释文引李颐云:“子路好勇,冠似雄鸡形,背负豭努用表己强也。”这种冠不见于其他文献,李颐大概系根据传说而作注。不管是不是鸡形,既有危冠之名,盗跖并以去危冠作为子路弃武从儒的表现,可见是一种特制的冠。至于高适听张立本女吟中所说的“危冠广袖楚宫妆,独步闲庭逐夜凉”,则是由后代宫女的装束想象出来的。在先秦,女人不戴冠。 平民百姓的头衣 上文说
36、过,一般非贵族中人是不戴冠的。但也要留全发,上罩头巾,称为帻(z,责)。说文:“发有巾曰帻。”方言:“覆结(髻)谓之帻巾。”释名:“帻,赜也,下齐眉赜然也。”(赜然:幽深难见的样子通过这些汉代著作的解说我们可以知道,帻的作用是盖住发髻,可以一直盖到前额。应劭汉宫仪上说:“帻者古之卑贱执事不冠者之所服也。”又说:“孝武时天子以下未有帻,元帝额上有壮发,不欲使人见,乃使进帻,群寮随焉。”(均见太平御览所引,蔡邕独断略同从汉代起帻为戴冠者所用,所以颜师古注急就章时说:“帻者,韬发之巾,所以整乱发也。常在冠下,或单著之。”整发的作用和加冠的戴法都为汉以前所未有。汉官仪还说:“帻本无巾,如今半帻而已。王
37、莽无发,因为施巾,故里言曰:王莽头秃,施帻屋。”(独断略同)“本无巾”的话是不对的,既然它是“覆髻”、“韬发”的,当然不能只是一圈儿而不管头顶。说用帻把头顶盖住始于王莽,这是我们的先贤总喜欢把一个东西的创造发明权归于一位名人的毛病导致的误会。 在古代文学、历史文献中不乏关于帻的记载和描述。例如汉书东方朔传:“馆陶公主徒跣顿首谢曰:身当伏诛,陛下不致之法,顿首死罪。有诏谢主簪履,起之东箱,自引董君(名偃,馆陶公主的情夫),董君绿帻傅韝(gu,构。射箭时用的护臂,这里指套袖一类的东西),随主前,伏殿下。主乃赞:馆陶公主胞(庖)人臣偃昧死再拜谒。因叩头谢。上(汉武帝)为之起,有诏赐衣冠上。”颜师古注
38、:“绿帻,贱人之服也。”董偃带帻著韝,是以奴仆身份谒见武帝,其实他平时挥金如土,根本不是这种打扮;武帝既赐衣冠,等于赐给他一定的身份,默许了他与馆陶公主的关系。李白古风之八:“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就是借用东方朔传的“绿帻”,指靠不正当手段富贵骄横的人。又如后汉书光武帝纪:“三辅(京兆、冯翊、扶风)吏士东迎更始(指刘玄),见诸将过,皆冠帻(等于说戴帻),而服妇人衣诸于、绣镼(同衤屈。诸于、绣镼皆衣名),莫不笑之。”三辅吏士之所以笑,即因为刘玄的部队衣冠不整,将领还要戴贱者之帻。世说新语雅量:“太傅(指谢安)于众坐中问庾子嵩,庾时颓然已醉,帻坠几上以头就穿取,徐答云:下官家故有两娑千万钱,随
39、公所取。”又:“支道林还东,时贤并送于征虏亭。蔡子叔(名系)前至,坐(座)近林公;谢万石后来,坐小远。蔡暂起,谢移就其处。蔡还,见谢在焉,因合褥举谢掷地,自复坐。谢冠帻倾脱,乃徐起振衣就席,神意甚平,不觉瞋沮。”这个例子说明,汉以后帻、冠可以并戴,也可以只戴帻。冠帻是古人很重视的服饰,一个帻坠而以头就取,一个帻被人弄掉了而不急,都是“雅量”的表现,所以作者刘义庆特别把这些事写出来。 古人的头衣还有所谓陌头。方言:“络头,帞県也。自关而西,秦晋之郊曰络头,南楚江湘之间曰陌头,自河以北,赵、魏之间曰幧头。”释名:“绡头,绡,钞也。钞(抄)发使上从也。或曰陌头,言其从后横陌(陌,本义为道路,这里指经
40、过)而前也。齐人谓之崦(yn,掩),言崦敛发使上从也。”帞即陌,络与陌通,绡即幧。陌头、绡头、巾+奄,同物而异名,陌是就其缠法而言,绡是就其制料而言(生丝织成),巾奄是就其功用而言。陌头类似现在陕北农民用羊肚毛巾包头的方法,从后而前,在额上打结。因为古人在顶上梳髻,这样包头能顺发势兜住使不散下。陌又写作鞨。列子汤问:“南国之人专断)发而裸,北国之人鞨巾而裘。”释文:“鞨音末。方言俗人帞头是也。陌头,幧头也。”绡又写作峭。陌上桑:“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这说明峭头上面还可以戴帽。 因为绡头是“俗人”所服,所以士族人常以著绡头表示不做官。后汉书独行传:“向栩少年书生,性卓绝不伦。恒(畅读老子,
41、状如学道,又似狂生。好被发著绛绡头。” 古代还有幞头。幞是陌的音变。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九:“孙策传:张津常著绛帕头。帕头者,巾帻之类,犹今言幞头也。”新唐书輿服志说:“幞头起于后周,便武事者也。”其实自古庶民就用幞头;大约从后周起正式进入上层社会并加以美化,创造了多种形式。幞头正式定名时,除保留前额上的结(留有前脚)之外,又在脑后扎成两脚,自然下垂。老学庵笔记卷二:“予童子时见前辈犹系头巾带于前,作胡桃结。”可见到南宋时已取消了前边的两脚。后边的两脚左右各一,用金属丝扎起,衬上木片,称为展脚幞头,为文官所戴;后边的两脚在脑后相交,称为交脚幞头,为武官所戴。因为幞头经常是用青黑色的纱做成,所以也叫
42、乌纱,即后代俗称的乌纱帽。 古书上说的“角巾”,其实就是幞头的原始形态。晋书羊祜传:“既定边事,当角巾东路归故里。”世语新说雅量:“有往来者云:庾公(指庾亮)有东下意。或谓王公可潜(暗中)稍严以备不虞。王公曰:我与元规(庾亮的字)虽俱王臣,本怀布衣之好。若其欲来,吾角巾径还乌衣(王氏家族在今南京的住地)。”可见在南朝角巾是在野者的常服。 由此,我们知道,古代说到戴在头上的巾,所指的是经过制作的,类似现代的帽子,与现在所说的手巾、毛巾不是一类东西,虽然在上古是一巾两用的(现在有些农村中还是罩头、洗拭共用一巾)。例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羽扇纶(gun,关)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纶巾后世又
43、称诸葛巾,就是一种冠。又如牡丹亭第六出:“这陆贾秀才,端然带了四方巾,深衣大摆去见汉高皇。”四方巾是明代的一种帽子,呈四方形。 在古代诗词中我们常见到“缠头”一词,这虽然不是陌头之类,但二者却有渊源关系,在这里附带说一说。因为帻巾之类都是以丝织品缠头,所以赠人“缠头”就跟给人汤沐、脂粉钱一样,不过是巧立的一种名目而已。旧唐书郭子仪传:“大历二年二月,子仪入朝,宰相元载、王缙、仆射裴冕、京兆尹黎干、内侍鱼朝恩共出钱三十万,置宴于子仪第,代宗恩出罗锦二百匹为子仪缠头之费,极欢而罢。”因此,后来又把赠给妓女的丝绸也叫缠头。白居易琵琶行:“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即使所赠并非缠发之物,也叫缠
44、头。陆游诗:“濯锦江边忆旧游,缠头百万醉青楼(妓楼)。”既言“百万”,可见是钱。 妇女的头饰 唐代以前妇女无冠,现在戏台上用的凤冠出现得很晚。女子十五而笄,即同男子二十而冠一样,把头发盘到头顶上用纚包住,插笄固定,表示从此成人,可以婚配了。所以后代称女子到了结婚的年龄为“及笄之年”或简称“及笄”。 人的头发有美好与不美好的差别。古代很重视妇女头发的美丽。陈书高祖记:“张贵妃发长七尺,鬒(zhn,枕。发黑)黑如漆,其光可鉴(照出人影)。”古代尺短,但七尺也是难得的,因为陈高祖才“身长七尺五寸”。长了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是一种自然的美,如果长得不理想呢,就用别人的好头发装饰自己。左传哀公十七年:“
45、初,公(指卫庄公)自城上见己氏之妻发美,使髠(kn,昆。剃光),以为吕姜髢(d,弟)。”髢就是假发。诗经鄘风君子偕老):“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玼:c,此。鲜明的样子。翟:d,敌。指翟衣,一种用羽毛装饰的衣服。鬒:zhn,枕。黑发用“不屑髢”说明发之浓黑如云,可见如果稀少发黄就要“髢”,当然这只是贵族的事。古人既要留全发,如果有人生就的秃顶或头发脱落,为了要跟受髠刑的犯人区分,同时也为了美观,当然就更需要假发。所以扬雄反离骚:“资娵娃之珍髢兮,鬻九戎而索赖。”(娵:zou,邹。一说当作须,即闾须;闾须:魏王的美人。娃:吴娃,也指美女。鬻:y,育。卖这是说买下美女的头发到被
46、发(不需要髢)的地方去求利,是不会达到目的的。这是批评屈原保持着高洁的品行到楚国从政,又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是很不现实的。由此可见,在古代早就有卖美发的事。世说新语贤媛载,陶侃年轻时家境贫困,有一次,一位朋友在冰雪天带着很多仆从来投宿,陶家一无所有,无法招待,“侃母湛氏语侃曰:汝但出外留客,吾自为计。湛头发委地,下为二髢,卖得数斛米,斫诸屋柱,悉割半(锯下柱子的半边)为薪,判(铡断)诸荐(席子)以为马草,日夕遂设精食,从者皆无所乏。”卖髢所得足以这样招待客人,说明古代的髢是相当珍贵的。 妇女的笄簪是很讲究的。周礼上有天子用“玉笄”的说法(见“弁师”、“追师”)。西京杂记:“武帝过李夫人,就取玉簪
47、搔头,自此宫人搔头皆用玉,玉价倍贵焉。”后代因此又称簪为“搔头”,冯延巳谒金门:“斗鸡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笄、簪后来稍稍演变就是钗,钗不过是两个细尖(很像叉子)的簪罢了。 簪子上不但镶以珠玉,后来又在簪的根部缀上珠玉垂下来,称步摇,因为人一动它就摇晃。白居易长恨歌:“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当然,以上所说的都是贵妇人的首饰,至于穷苦人,就只能用骨、竹乃至荆条作簪、钗。李山甫贫女诗:“平生不识绣衣裳,闲把荆簪益自伤。”王安石杏花诗:“野女强篸(同簪)看亦丑,少教憔悴逐荆钗。”列女传载,后汉梁鸿的妻子“荆钗布裙”,也是因为梁鸿家贫,而且他立志隐居深山,希望妻子是“裘褐之人”。后代
48、以“拙荆”为对人谦称自己妻子的词儿,其中“荆”即“荆钗”之省。 二、体衣 衣与裳 当衣与裳并举时,衣指上衣。 短上衣叫襦(r,如)。说文:“襦,短衣也。一曰上“日”下“难”(nn,难去声)衣。”日+难衣就是暖衣,意思是说襦是御寒衣。襦又有长襦、短襦的区别。长襦称褂,僮仆的长襦叫裋(Sh,树),短襦又叫腰襦。但是在古代作品里一般只称襦,不分长短。例如辛延年羽林郎:“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世说新语夙惠:“韩康伯数岁,家酷贫,至大寒,止得襦,母殷夫人自成之。”苏轼喜雨亭记:“使天而雨珠,寒者不得以为襦;使天而雨玉,饥者不得以为粟。”但诗文中却说“腰襦”。例如孔雀东南飞:“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
49、”“小襦”可能就是腰襦。杜甫别李义:“忆昔初见时,小襦绣芳荪。” 既然襦本身就有长有短,为什么又说襦是“短衣”呢?这是与“深衣”相对而言的。礼记有深衣篇,经典释文引郑玄注:“深衣者连衣裳而纯之以采也。”(纯:镶衣边深衣说:“短毋见肤,长毋被土。”深衣长至踝部,襦与之相比,的确是短衣。郑注又说:“有表则谓之中衣,以素纯则曰长衣也。”这是说“深衣”一物而两名,就其外面还加罩衫而言,又叫中(内)衣。可见深衣是贴身穿的表:在外面再加一件衣服。素:没有颜色的帛 襦是一般人(包括奴仆)平时所服,深衣(中衣,长衣)则是贵族上朝和祭祀时穿的,庶人以深衣为礼服。 古代上衣也有单、夹之分。说文:“褝,衣不重(Ch
50、ng,虫)。”“袷(夹),衣无絮。”世语新说夙惠:“晋孝武年十二时,冬天昼日不著复衣,但著单练衫五六重。”古诗妇病行:“乱曰:抱时无衣,襦复无里。”释名:“有里曰複,无里曰褝”。襦而没有里子,那是已经破烂成单衣了。复襦也可在里面加絮(依王念孙说,见广雅疏证释器)。孤儿行:“冬无复襦,夏无单衣。”这个复襦可能就指有絮的襦。世说新语方正:“山公(名该)大儿著短袷车中倚。”短袷恐即无絮的复襦。单衣(褝)又叫袗(zhn,枕)。孟子尽心下:“舜之饭糗(qi,求上声。干粮。详下)茹(吃)草也,若将终身焉,及其为天子也,被袗衣,鼓琴。” 贴身穿的上衣又称为“亵衣”。汉书叙传:“夫饿馑流隶,饥寒道路,思有短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