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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年戏曲编剧理论与实践（四） 第四讲 场次支配 场次支配可以算是构思的一部分，因为未写之前，你就得考虑这个戏要分成几场，如何开场，如何结尾。我为什么不把这个问题放在构思里面，而单独给它一讲呢？因为场次支配属于技艺性操作问题，一个戏要分成几场，有约定俗成的格式，我们只要把构思好的内容照此写下来就是，就象写格律诗和填词一般。但写的过程中，你可能会对构思时的场次支配作些变动。初稿出来以后，还可能去掉这一场，添入那一场，或者次序要作调换，每场时间长短要调整。甚至上演以后，还要在场次方面作更动，所以这个问题我加以强调，将之单列出来谈一谈。 元杂剧一般是四折加上一个楔子。西厢记可以说是当时的连台本，
2、一共五本。传奇就长多了，琵琶记四十二出，长生殿五十出。而现在我们的剧本通常七、八场，演出时间二个半小时。农夫看戏，希望越长越好，最好是三个半钟头;大城市则要求越短越好，最好是二个小时以内;所以我们的戏假如要到北京去演出，通常须要舍命压缩。这个城乡差别唯恐近期歼灭不了，只苦了城乡兼顾的编剧。我有时很艳羡传奇的作者，他们能够写得那么从容，刻画得那么细腻;我们则不行，要舍命赶，舍命压。这也许与时代节奏变快有关。现在干什么都迫不及待，把生活的闲情逸致都给挤压掉了。戏曲之所以被人视为跟不上时代，一个重要的缘由唯恐它是属于颐养性情的艺术，轻歌曼舞，需静下心来，细致品尝，所以李渔的戏曲理论见诸闲情偶寄中。而
3、今是急功近利的时代，哪容得闲情逸致？连游山玩水，都变成你只能随旅游团，匆忙而来，匆忙而去，有谁能像唐朝李白那样独坐敬亭山，写出“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那样的诗句来？是功利心嫌弃了戏曲，是喧嚣、狂躁和傲慢无知抛弃了戏曲。 戏曲这种形式对作者的束缚原来就许多，现在演出时间再加以限定，作者受的限制就更大了。不过，“诗家之于束缚或限制，不与之抵拄，而能与之嬉戏，庶造高境。”“受限制，大家始显身手;有规律，吾侪方得自由。”“足镣手铐而能舞蹈。”（以上都引自钱钟书谈艺录）一旦驾驭了这种形式，你就不会觉得受到它的束缚，反而这种束缚能激发出你的灵感，写出别的文艺形式所不能写出来的绝妙
4、作品。例如休丁香、张三借靴那样的小戏用诗歌写得出来吗？用小说写得出来吗？用电影、电视（拍成舞台艺术片还属于戏曲）写得出来吗？甚至用话剧形式都写不出来。时间限定也有肯定的好处，逼得我们能减头绪，去枝蔓，把戏写得更精练。 一、开篇 万事开头难，写戏也是第一场最难下笔。究竟戏要从哪里起先？从你要写的这个故事哪一点切入？有的人说，先从戏的结局写起。我有的戏构思是从结局起先的，然后逆时针方向不断往前推。如要离与庆忌，从庆忌遇刺，反倒夸奖要离起先构思的，但写的时候，从来没有从结尾写起，也没有把自己构思比较成熟的那一场先写下来，总是老醇厚实地从头写到尾。因此，假如第一场写不出来，就卡住了。一卡就是三、四天，
5、甚至半个月。 元杂剧通常从楔子起先，干脆入戏。如窦娥冤由蔡婆第一个上来，说穷书生窦天章借了银子没得还，只好要以女儿来抵债把女儿送上门来给她当童养媳。而明传奇也许戏太长的原因，第一出通常都是来个提纲挈领的剧情介绍。现在戏曲的开场一般都是跟元杂剧相像，很少走明传奇的路了。团聚之后如剧名所标那样，从大团聚写起，之后各场是大团聚所引起的凄惨后果。春草闯堂则是从相府千金李半月和丫环春草在华山进香的路上，遭到吏部尚书的公子吴独调戏，幸得薛玫庭解围起先。薛玫庭从今闯入了李半月和春草的生活圈子里，李半月、春草和薛玫庭、吴府的三方关系从今联结上了。以后的情节发展都是源于此的。 我的新亭泪是以王敦在江边操练水师作
6、为序幕，这个序幕类似元杂剧的楔子。它既揭示了王敦打算举兵胁逼朝廷的缘由和野心，也把动乱在即的那种乌云翻滚、惊涛拍岸的惊慌气氛给渲染出来。晋宫寒月的开场是太子申生出征霍国凯旋归来，才到城郊就被晋献公削去了兵权，气氛一下子惊慌起来。又奉命将进后宫赴宴，而时主后宫的骊姬早已传闻是个明丽而又阴险的女人，打算夺申生的太子之位。进宫赴宴，凶多吉少，不仅申生担忧，三军将士担忧，观众也为之担忧，一下子悬念就出来了。乾佑山天书的开场我改了三次。第一次是太监周怀政奏报乾佑山出现天书，文武百官争论纷纷，宋真宗听从丞相王旦的建议，确定派中使前去向历来不信任天书、外放多年的寇准查证乾佑山天书是真是伪，并点明宋真宗此举既
7、为了平静百官争议，也为了考察寇准，看他有没有变得乖巧起来，以确定要不要重新起用他。后来因为戏太长，王旦这个人物要减去，就把整场戏去掉，戏从中使引诱寇准附和天书起先。但是一般观众都觉得这样开头，突如其来，看不明白，不如第一稿。最终我就搞个折中，还是从周怀政上朝奏报乾佑山发觉天书引起百官争议起先，但王旦不出场，宋真宗也不露面，只让一名太监出来宣旨，既然对乾佑山天书众说纷纭，就派周怀政为中使，去向寇准查证。这样开场把事务的起因向观众交代明白，比第一稿简练，比其次稿清楚。 叶李娘的开场也有过反复。前面说过，传统本只有四出，叶李娘刺血写本当作第一出。我为了拉成一个大戏，也为了把叶李娘救丈夫这种行动写得能
8、让当代观众理解，便着意渲染她对丈夫的爱情。于是戏从叶李娘织锦写起，写她一边织锦，一边思念丈夫。但是这样开头，观众进不了戏，因为大家对叶李是何许人，一点都不了解，叶李娘如何思念丈夫都打动不了观众的心。后来，我加了一场叶李上书的序幕。这样既把叶李是个忧国忧民、正直不阿的太学生形象先简洁地勾画出来，让观众对以后叶李娘织锦思夫能够产生怜悯，也营造了一种惊慌的气氛：一个太学生，竟敢上书弹劾权奸贾似道，岂不是摸了老虎的屁股？观众一起先就为叶李的命运担忧，很快就可以进戏。王昭君的开场是毛延寿到掖庭为新来的宫女画图。各位宫女都争先恐后向毛延寿送礼，只有王昭君不愿贿赂，这样一下子就把王昭君的特性突出出来，也马上令观众对她的命运担忧：在这么一个肮脏的环境里，不愿同流合污能有好的结果吗？ 第5页 共5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第 5 页 共 5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