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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归林生羽呆呆地站在寝室门口,盯着门上贴着的名单。上面除了她自己,没有一个熟识的名字。楼道里冷冰冰的, 有点暗,与外面阳光普照大地的景象格格不入。她面无表情,实际上内心又酸又难受,站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过来。门把手发出“吱” 一声,一个短发女孩子走出来,差点与 林生羽撞了个满怀。好在她及时刹住了车,一脸尴尬地抬头望着 比她高一个头的林生羽。“嗨”她笑着,但是颤抖着的语气出卖了她还处于刚刚 的尴尬中,“你好呀,我是何雨,是你的室友啊。”说完还“嘿嘿” 地傻笑了一会儿。林生羽也跟着她开始傻笑。而她的视线却越过女孩的脑袋, 落在躺在阳台地面上的小阳光点子。看来,新室友还是挺可爱的。“呀,小羽!”林生羽
2、闻声转头,一个扎着低马尾、留着“不 过眉”刘海、拎着一个蓝色大袋子的女生站在林生羽隔壁寝室的 门前。阳光从寝室楼道的窗户照下来,洒在她与林生羽之间,像 一道金色的小溪一般,溪水暖暖的。林生羽看见女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薛方!”她向女生招 了招手,快步向她走去,“我们这学期”可这寝室的门却关 上了。林生羽愣住了,她背着包,呆滞地站在这道木门前。行李箱还放在自己寝室的门口,而这阳光,不知何时消退了。楼道又处于黑暗之中。清静薛方关上了寝室的门,她好像隐约听到了林生羽在门口的说 话声,但是她已经被背上的包重得喘不过气来了。她赶紧放下袋 子,卸下书包。她拉开自己床下的抽屉,开始整理衣物。已经初三了啊,
3、薛方拿出几个备用校牌,内心不由得想。寝 室门被敲响,她起身走去,拉开门,发现林生羽站在门口。“小羽,你不是已经理好东西,要去教室了吗? ”“怎么可能呢,我的行李箱都还放在我的寝室门口呢。”薛方闻言,便想关门,而林生羽拉住了门,说:“薛方,我 这学期不跟你们在同一个寝室了。”薛方有点震惊。“这样啊,那希望你与新室友相处愉快吧。”薛方感到难过, 但是她不想把这样的负面情绪传给林生羽,她强颜欢笑地说出了 这句话,随后就继续去整理东西了。再次关上寝室门,薛方竟有了一种“终于能回归清静”的想 法。虽说这种想法对林生羽不太友好,但是薛方向往这种清静好 久了。初一时,她结识了蒋佑与章乔,她认为,这两人可算得
4、上 是她的知音了。她们有许多共同话题,薛方可以大大发表自己的 想法。然而,初二时,林生羽转来了,成了她们的室友,薛方就 不怎么能发表自己的见解了,因为林生羽与她感兴趣的完全不是 同一种事物,所以薛方自然而然地觉得,林生羽感兴趣的东西不 太上档次,于是就认为她在谈论她自己喜欢的事物时的声音颇为 聒噪。现在,她不再与她同个寝室了。她再次获得了心灵上的清静。 群岛林生羽理完东西,回到教室,她发现座位都排成了考试时的 单独座位。她有些不知所措,一个脸圆圆的女孩走向她,说:“因 为升到初三了,班主任说要独立自主,而且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 同桌合作了,所以就把我们的位置都分开了。”林生羽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
5、这些座位:“那么,我该坐哪 儿呢?”“随便坐啊!”“好的,谢谢章乔。”林生羽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看着正在转头与后桌谈论 暑假作业的男生、在边柜旁聊天的女生、以及在画画的章乔和蒋 佑,内心不免冒出这样一个比喻:假如人是一座岛屿的话,那么 聊天的女生、谈论作业的男生就在无形之间成为了群岛。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章乔与蒋佑。她走向她俩 画画的桌子。“嘿,你们知道吗,我有一个想法”可还没等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蒋佑蒋佑,我前几天查了一下,那个作家”薛方走向 了蒋佑,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自己的“研究成果”,似乎忽视了林 生羽的存在。林生羽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薛方应该是不
6、知道 自己要找蒋佑吧。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那三个人谈笑风生,蒋佑大笑着 大呼“怎么会这样”,薛方笑得脸通红,而章乔时不时加进来的 俏皮话使她们之间的氛围更加和谐了。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回归到群岛之中。初二早上,蒋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踩上地板,感觉不太对, 地上很潮湿,她赶紧穿上拖鞋,却差点滑倒,明显是拖过了地。 蒋佑一个激灵,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五点五十五。这离 起床铃响还有二十分钟,为什么现在就已经把地拖好了呢?蒋佑走向门口,看见薛方已穿戴整齐,正准备下楼吃早饭。“薛方,”蒋佑叫住了她,“为什么你这么早就拖地啊?寝室 里的其他人都还没起床呀。”“那你们下次就早点起床,动作快一点,
7、这样不就行了吗? ” 薛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看了看手表,“快六点了,来不及 了,到教室再讲吧。”走廊里只剩下薛方的脚步声。“真的,”体育课前,蒋佑对林生羽说,“升进初三后,她真 的变得过分惜时了。”“初二时,我们还会一起去吃早餐,中午一起回寝室,晚上一起去吃夜宵,不是吗?林生羽点了点头。“而现在,每天早上她又很早走,中午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晚上总是很大声地叫我们安静,不要讲话。唉,真的很想回归到 初二,那时候我们四个都能敞开心扉,彼此讲心里话。现在,” 蒋佑顿了顿,打了个喷嚏,继续道,“现在其实也算不错,可以 听她讲许多知识、奇闻轶事,可是少了初二时的那份真诚。”“其实吧,我觉得比起丰富的
8、知识,真诚更重要吧。”体育老师的哨声响了。孤岛吃完晚饭后,薛方提出要散步,林生羽、蒋佑和章乔都同意 了。一小片云朵孤零零地飘过,独自沾染上了夕阳的火红。四个女孩走在操场上,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林生羽猛地一抬头,发现刚刚的小片云朵已经与另外几团云 簇拥在了一起。她替小云朵感到高兴。看久了,她的眼睛有点发 酸,于是她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可再一抬头时,又有一朵云是 孤零零的,而且还落在那一大簇云朵后面。她的潜意识告诉她, 这就是刚刚的那一朵云彩,她不免有些失落。她想把自己的所见 告诉自己的同伴们,却发现操场上早已不见了她们的身影。她们肯定是有事情,先上楼了。林生羽躺在床上,思索着。虽然已经熄
9、灯了,可是室友们还在聊着天。聊的无非是那些明星八卦。林生羽不喜欢听这些东西,她用枕头捂住耳朵,裹紧了被子, 蜷缩成一团。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场景:楼梯上,她一个人走在后 面,前面是三个人的背影。她极力想加入这三个人中,可每次都 被有意无意地挤到了后方。她真的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现实:她与她们的关系不如以前 了。她只希望这是一个假设,她想了很多谎话来安慰自己:没关 系,毕竟到初三了,她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多关照一个人吧。没时间来多关照一个人?那她们为什么要在你刚转来时对 你这么好?林生羽不敢再想下去了。关于“岛屿”的比喻又在她的脑袋里浮现:聚在一起的人们 是群岛,孤零零的人是孤岛。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
10、“孤岛状态”。家章乔把头埋在枕头里,止不住地啜泣。“我管你这是什么名著,你再这么看书看下去,不做题,你 就考不上高中啦!”“你要是成绩不好的话,按照你爸这尿性,肯定不会送你出 国的!”母亲的呵斥一句一句地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我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啊。”章乔小声地嘀咕着。升到初三了,压力也是有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母亲竟 会说这样的话来刺激她。她觉得,现在的家,好像“变味儿”了。每次月休,章乔想回归的家,是一个可以给她精神上的放松 的家,而不是不断地用“考不上高中”之类的话来刺激她的家。 母亲越是这么说,她就越觉得自己考不上高中。即使她的成绩并 不差,她也觉得自己的成绩差到了地底。她的妈妈已经不会再鼓 励她了。她真的想回归幼年时代的家啊。回归中考后的一次同学会。林生羽拉开包厢的门,章乔向她挥手:“小羽!这里!”林生羽坐在了章乔右手边的空位,她的右边是蒋佑和薛方。四个女生还是像初二时一样,彼此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当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最好的,现 在想想,当时真的是太聪明啦!”“初三时发现薛方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有些反感,现在觉 得这种转变也是正常。”“初三这一整个学年,每次月休回家都要被母亲刺激,我也 跟她赌气似的,拼命地刷题。现在她也不会再刺激我啦!”望着她们的笑脸,林生羽觉得,自己也算是回归到了群岛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