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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年女孩与吝啬鬼 午饭后，圣路易斯大街按例打起瞌睡，三三两两的路人，缓慢前行的马车，一切都安静如常。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迟疑着出现了，她指指引点地沿街走着，时常穿过公路跑到另一边，间或还会原地转上几圈，抓抓头皮，最终在一座门牌号为十九的别墅前停下来。 别墅的建筑风格古朴，用料探究，占地广袤，规模宏大，俨然一座小城堡，与周遭仅数十年历史的低矮房屋一比，显得鹤立鸡群。明明是白天，别墅的每扇窗户却都拉着窗帘，女孩感到惊奇，掏出纸条看了又看，这才咚咚地敲门。 “轻点！轻点！都敲坏了！”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半分钟后，一位穿着破旧西装的老绅士站到女孩面前，只
2、见他弯下腰心疼地摩挲着大门，还当心地吹着气，瞟了女孩一眼，“怎么是个孩子也好，先进来吧。” “哦”女孩迈步走进去，老绅士立刻把门关上，屋内忽然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哗啦啦的上锁声。 “约好下午两点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两点零四分了！” “对不起，我有点儿迷路您就是林德伯格先生吧？您能把灯开一下吗？我看不见您。” “开灯？真奢侈。习惯就好了！”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怎么照看您啊？” “嘿嘿，我不用人照看。” “哎？那您干吗在职业介绍所登记，说要找一名保姆？” “唉”林德伯格被触及痛处，心情变得非常低落，“我啊，一个人，飘啊飘的，飘了几百年，太孤独了，实在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闷。” “飘了几百
3、年鬼啊！”女孩吓得寒毛倒竖，扭头就跑，可她什么都看不见，狠狠地撞上了衣架。 “你干什么！”林德伯格大怒，“撞坏了我的家具，你赔得起吗？” 女孩脑门疼得厉害，加之受到惊吓，哭了起来，“你是鬼不许吃我呜呜” “大惊小怪。习惯就好了！”林德伯格忙检查衣架，发觉并无损伤，这才放下心来。“喂，胆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月要多少工钱？我可先说好了，首先，你不是大人，花钱的地方很少；其次，你是个小孩，身上有太多钱很危急；第三，你的劳动力很弱，要打折；第四所以呢，我给你五个先令应当就不不，四个先令零三便士不！三个先令零一个半先令？” “我叫莉莉不要不要呜呜” “不要钱？太好了！恭喜你，你被雇佣了！”林德伯格大
4、喜。 莉莉一边抹眼泪，一边觉得不对劲，心想，这位老先生一点儿都不像鬼，他不会是看自己年纪小，在装鬼恐吓人吧？想到这儿她很生气，感觉受到了欺压，胆子一下子大起来，也不哭了，说道：“您要雇我当然可以，不过一个月要付给我五个英镑。” “什么？”林德伯格像被重物砸到脚面，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干脆让我再死一次吧！不行！肯定不行！没门儿！想都不要想！这决不行能！” 莉莉强忍住笑，“那您还是一个人接着飘吧，再飘上几百年，习惯就好了。” “这”林德伯格被点到死穴，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只好妥协，“要不一个英镑？” “不，就五个英镑，一个便士也不能少。”莉莉表面坚决，心里更加轻松。 “这个这个”林德伯格
5、掏出纯金怀表，一边看一边咬牙，“两两个英镑！不能再加了！一个子儿也不加了！” 任何人都能轻易听出这位老先生此时有多么窘迫，莉莉这下完全放心了，便不忍再戏弄他，“那好吧，两个英镑就两个英镑。” “啊！感谢慈爱的上帝！好心有好报！”林德伯格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时间不多了，别在那儿傻站着，快过来。” “怎么了？”莉莉不胆怯了，上前一步。 “还有五分钟我就又变成鬼魂了，我得给你的眼睛和耳朵输送些法力，这样你才能看到我的样子，听到我的声音。” “啊！”莉莉转身又跑。 林德伯格早就料到，一把抓住她施起法来，莉莉忽然感到浑身无力，“以后不许哭，我攒了几百年的法力会随着你不值钱的眼泪白白流失，那可不行！好了。
6、”林德伯格把手松开。 “没没什么改变呀。”屋里很黑，莉莉反复地挤眼睛，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又起先怀疑老先生在耍自己。 林德伯格其次次掏出怀表，“嘿，时间刚好，你再看。” 一小时后。 莉莉伸手去抓飘离地面的矮小而半透亮的林德伯格，却只抓到空气，百思不得其解，“您是怎么变成鬼魂的？谁教给您的？” “因为我吃了一块馊奶酪，就变成鬼魂了，是马戏团的小丑教给我的，哈哈哈”林德伯格笑得快乐，来了兴致，“莉莉，你上过学吗，我书房有不少书，从来没看过，都是人家送的，你随意抽出一原来给我念念，我一变成这个滑稽的样子就什么也拿不了了。” 莉莉很不服气地把嘴一翘，“没上过学怎么啦，我自学过，学了不少呢，已经能读报
7、了！书房在哪儿？哎呀，这里太黑了，除了您我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可以摸着墙走，就在三楼右手其次间屋子。拿书的时候千万当心，轻拿轻放，别弄坏了。” “可是，就算我拿到了，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读啊？”莉莉生气地说，“您要是不情愿开灯，那就把门放开些。” “开门？让无耻的小偷和恶毒的强盗把我的财产全都偷光抢光？你真说得出口！”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林德伯格越听越气，“是人家写的书还是你昨天做的梦？” “窗子底下太暗了这书也太难了，好多字都不相识”莉莉攥起拳头偷偷打了书一下。 林德伯格灵机一动，很快飘至莉莉身旁，“快告知我，哪个不相识，我教给你，教一个收一便士。” “这个。”莉莉顺手一指
8、。 “哦，这个，这个很难啊，这个便士花得值，是经济学家的意思，这么念” “这个也不相识。” “这个是期货的意思。两便士了。” “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莉莉指尖飞速滑动。 林德伯格乐坏了，教得又仔细又细致，不一会儿就赚到了两个先令。 “我有点儿累了。”莉莉摸到椅子坐下来。 林德伯格心有不甘，脑筋又一转，问道：“莉莉，你多大了？” “九岁了。” “九岁，好啊，正是最适合学习的年龄。不如这样吧，我每天都教你读书写字，你每天就付给我十五个便士好了。” “嗯，好。”莉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到了晚上，屋内气温骤降，莉莉出门时穿得少，这会儿冻得直哆嗦，于是走到壁炉前，打算烧柴生火。 林德伯格吓得不轻，大叫道
9、：“别烧！千万别烧！莉莉，柴太贵了！我负担不起啊！再说，花钱买很快就凉掉的热气，没有比这更傻的了！” “可是太冷了呀，晚饭还没吃饱” “不是我不给你吃，吃多了消化不良，生病了怎么办？你还小，不懂，长大就知道了，我是为你好。走，咱们看电影去，人多的地方温煦。” “好啊！”莉莉兴奋得跳起来，“我还从来没看过电影呢！怎么看？” “你这个小傻子，”林德伯格笑道，“当然是用眼睛看了。” “哦，呵呵。” “哎呀，不好！” “又怎么了？” “我刚想起来，你进去要买票的我平常都是溜进去白看，反正他们看不见我，可是你要是进去得花上两个便士。” “行，我来买。”莉莉拍拍裙子兜，“呀，我没带钱先从工钱里扣吧。” “
10、啊，太感谢了！莉莉你真和善，上帝保佑你！”林德伯格如释重负，“你快去厨房，第三口锅底下有一个便士，另外卫生间第六块地板的夹缝处也可以找到一个便士，其他地方不要乱翻，快去快回，我们要迟到了。” 莉莉排队买完票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随众人缓缓入场。 “您坐哪儿啊？”莉莉小声问空气。 “不用管我，你先对号入座吧。” “哦我是三十九号在这儿呢！” 等了一会儿，四十号始终没人，林德伯格便飘落下来。 这是一部非常出名的喜剧片，莉莉跟着大伙从开头始终笑到结尾，把肚子都笑疼了。 “太好玩儿了，真希望每天都能来一次。咱们走吧。”莉莉站起身跺跺脚，意犹未尽。 林德伯格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睛还聚精会神地盯着幕布，“
11、奢侈！奢侈！快坐回来！快看！” “咦？”莉莉又看了一眼，大为不解，“已经演完了呀。” “还没完呢！还在播呢！导演、编剧、摄影、灯光，这些幕后英雄，他们都是谁，正播着呢！快看！” “可是，大家都走了，这些东西没人看的。” “奢侈！奢侈！你买了票，就要把全部东西都看到才行，不然就是奢侈！” “”莉莉极不情愿地坐回原位，陪着林德伯格看字幕，直到最终一行字完全消逝。 转天，莉莉还是不适应室内的黑暗，任性地把全部窗帘都打开了，阳光忽然洒满每个角落。林德伯格气得暴跳，可他此时还是鬼魂状态，除了大声抗议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下午两点钟，林德伯格又变成了人，第一件事就是去拉窗帘，屋子再次陷入黑暗。 “厌烦！”莉
12、莉叉腰撅嘴。 “这样才平安。莉莉，我是为你好。” “你什么时候变回去？” “半个小时以后，怎么了？” “哼，到时我再拉开。” “你咱们到外面逛逛吧。”林德伯格故技重施。 “好啊，我好久没逛街买好吃的了。”莉莉又兴奋了。 “那也只能用你自己的钱。” “嗯，从工钱里扣。” 林德伯格带了两个先令出门，他起初还担忧自己变回鬼魂后钱会从身上掉下来，迟疑着要不要在那之前把钱交给莉莉，可很快他就发觉这样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只走了十多分钟的路，莉莉就买这买那把钱全花光了。 “莉莉，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节俭呢？”林德伯格非常不满，“这样下去，贫困会伴随你一生的！” “对不起哎，对了，林德伯格先生，假如您换身衣服
13、，变回去的样子是不是就是穿着新衣服了？” “问这个干吗？” “哦，最近天气很冷，我刚才买了一瓶擦脸油，假如您能用就先给您用吧。您的脸应当擦一点儿油，那样变回去就好看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林德伯格听不懂了，“你花自己钱买的东西，给别人用？这个不通情理啊！你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他伸手去摸她脑门。 “抹一点儿吧，趁现在”莉莉掏出擦脸油，拧开后用大拇指一挖，在手心涂匀后踮起脚给林德伯格抹起来。 林德伯格吓得直抖，“我可我可不给钱啊！是你自己要给我擦的，我可不给钱啊！” 莉莉乐了，又把他快干裂的大手擦了一遍。 时间过得飞速，一晃的工夫莉莉来这儿整一个月了，当天下午两点一刻，林德伯格把账本拿了出
14、来。 “给我钱吧，两个英镑。”莉莉笑呵呵地把手一伸。 林德伯格鼻子都气歪了，险些失去理智拍桌子，“两个英镑？是你欠我两个英镑还差不多！你现在一共欠我一个英镑十一个先令七个便士！快还钱！” “啊？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每天教你读书认字，你现在随意哪本书都能读了，这是多少钱？我每天都带你去看电影，有时候还看两场，这是多少钱？我每天下午两点钟一过就带你逛大街，买的东西我数都数不过来，这又是多少钱？快还钱！啊！我的心脏！”林德伯格表情苦痛，紧捂住胸口，“我十年也花不了这么多钱我要死了” “您怎么了？您别这样！”莉莉吓坏了，忙扶住他。 “我要死了，真的我感觉特殊难过，从没这么难过过或许我要下地狱了”
15、 “不会的！不会的！”莉莉急得不行，“您别死！别死啊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乱花钱了！再也不乱花钱了！” “不，莉莉这与你无关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我早该下地狱的” “不会的！您别这么说啊！呜呜呜” “别哭，孩子，你在奢侈我的法力我的遗产还没有花光对！我要把全部遗产都给你！你就是这所房子的新主子” “不呜呜我不要” “什么你想气死我吗”林德伯格脸色惨白，有气无力，“我的几个亲生儿女他们从来不照看我却为了争夺我的遗产打得头破血流嘿嘿咳咳我一个子儿也没给他们！你却不要真是气死我了” 果真，时限过后，林德伯格没有变回鬼魂，还是人的模样。 “莉莉，感谢你陪我这一个月我过得很快乐告知你一个隐私其实，我早就知
16、道超支了嘿嘿临死前，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莉莉已然泣不成声。 “我特殊爱看电影还想再看一场电影最终一场” “行！行！呜呜呜” 等到傍晚，电影院开门，莉莉吃力地搀扶着行将就木的林德伯格走了进去，这次她买了两张票。 影片放映到一半，林德伯格就去世了，虽然放映的恰好是第一次看的那部喜剧片，莉莉却静默地流着热泪。 “小姑娘，快把你爷爷摇醒吧，已经散场了，我们要打扫了。” 莉莉视线模糊，却聚精会神，“还没完呢还在播呢” 发稿/田俊 tian17 第12页 共12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第 12 页 共 12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