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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工作消费主义和新穷人一、前言超级推荐大家去读读这本书，感觉对现实的披露确实是非常真实。本书的用 语非常凝练简洁，字字珠矶，直击现实的痛点，译者和作者都有着非常深的学术 修养，句段可以细细品味和咀嚼很久。同时，对本书的阅读有助于更深层次地了 解工作与生活的关系、劳动力与贫穷之间的关系，以及现在所流行的消费主义的 内容与本质，可以更深入地了解社会现实。本书的内容主要是标题写的那样，主要由“工作”、消费主义和“新穷人”这 三个概念组成。而下文先展示一下原文对本文内容的概括。第一章回顾了工作伦理的起源。从现代开始，人们就希望它能一举多得：吸 引穷人到正规的工厂工作，消除贫困并保证社会安宁。实际上，它的
2、作用是训练 和约束人们，向他们灌输新的工厂制度发挥作用所必需的服从性。第二章讲述的是现代社会渐进又不可阻挡的过程：从“生产者社会到“消费 者社会，相应地从工作伦理指导的社会到消费审美统治的社会。在消费者社会 中，大规模的生产不再需要大规模劳动，于是，曾经作为劳动力后备军的穷人 被重铸为有缺陷的消费者。这使他们失去了有用的社会功能（实际的或潜在的）, 这对穷人的社会地位和改善机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第三章追溯了福利家的兴衰。它展示了前一章所述的转变一一突然出现的以集体责任对抗个体不幸的公众共识与目前同样突然出现的反对这个原则的公 众共识一一之间的密切联系。第四章是关于所有这些的后果：以一种新的方式
3、，穷人在社会上产生、并在 文化上被定义。最近流行的底层阶级的概念被仔细研究，并发现它主要是作为 一种助力工具，把各种不同形式和原因的贫困浓缩成一个低等人的形象。他们 都有共同的缺点，因此呈现为一个社会问题。最后，我们考虑了穷人和贫困问题可能的未来，以及是否有可能赋予工作伦 理新的意义，使其更适用于发达社会的现状。是否可以借助传统的手段一一那些 为一个不复存在的昔日社会量身定制的手段一一对抗和征服贫困？还是应该寻 求新的解决办法，比如脱钩生存权与出卖劳动力，把社会认可的工作概念扩大 到劳动力市场认可的范围之外？以及，我们面对这些问题，追寻切实可行的答案 的努力，究竟有多迫切？二、工作伦理（一）工
4、作伦理的内容本书中，作者强调了工作伦理的存在，其认为工作伦理本质上是一条戒律, 戒律的内容如下：即使你看不到任何（尚未得到的或不需要的）收益，你也应该 继续工作。工作即正义，不工作是一种罪恶。而工作伦理自身有两个外显的前提和两个内隐的假定：第一个前提是：为了维持生活并获取快乐，每个人都必须做一些他人认同的 有价值的事，并以之获取回报。第二个前提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是可耻的道义上来说愚蠢又有害。 因满足而停止努力是不明智、不可取的。除非是为了完成更多工作而蓄力，否则 休息就是不体面的。换言之，工作本身就具有价值，是一种崇高且鼓舞人心的活 动。内隐的一个假定是，绝大多数人都有能力工作,通过工作可
5、以获取相应回报, 用以维持生活。另一个内隐的假定是：只有公认的有价值的工作那些可以要求薪水回报 的，可以用于交易的一一才会被工作伦理认同。（二）工作伦理出现的背景工作伦理的出现，是为了解决迅速发展的工业化所需的劳动力问题,并处理 后传统社会不得不面对的最令人头疼的问题一一必须为那些由于种种原因无法 适应环境变化、无法在新体系下维持生计的人提供生活必需品。迅速发展的工业化以及生产社会的定位，使得社会对劳动力的需求剧增。而 工作伦理的幌子之下演化出一种纪律伦理：不用在意尊严或荣誉，感受或目的 全力工作就好，日复一日，争分夺秒，即使你完全看不到努力的意义所在。 这就导致大量劳动力因为工作伦理的此种纪
6、律伦理而进入劳动力市场，被驱使 着去工作，受制于麻木机械的管理程序，因为工作是有价值的、是必要的。而那些“由于种种原因无法适应环境变化、无法在新体系下维持生计的人则 被称为穷人，工作伦理运用工作（任何环境下的任何工作）是唯一体面的、道 德的、可行的生存方式的理念来驱逐穷人，将他们赶出人们的视线。工作伦理 主张：无论生活多么悲惨，只要它是由劳动报酬支撑的，就具有道德优越性。 有了这样的道德准则，满怀善意的改革者可以宣布，社会向无收入者提供的援 助应当符合最小化原则，并认为这个原则是向更人道的社会迈出的重要一步。 同时，这种理念也使得那些有工作的、出卖劳动力换取最微薄工资的穷人可以 忍受自己的生活
7、。（三）工作伦理的影响工作伦理所带来的最大影响，便是将人固化为生产社会所需的劳动力资源。 新的工厂系统需要的只是人的一部分：身处复杂机器之中，如同没有灵魂的小齿 轮一样工作的那部分。这场战斗是为了对抗人身上那些无用的部分一一兴趣和雄心，它们不仅与生产力无关，还会干扰生产需要的那些有用的部分。工作伦 理本质上是对自由的摒弃。在工作伦理推行之前，人们可以在工作中展现自己的个性，甚至实现一些天 才概念，这个时候的人们被称之为工匠。但是，一旦被推行，工作伦理也把生 产活动和人的需要分离开来。人们优先考虑能做什么，而非“需要做什么。它 使得满足人的需要与生产活动的逻辑无关，更重要的是，与生产活动的限度无
8、关。 这形成了一个新时代的悖论：为增长而增长。而这种工作伦理也导致工作成为了人身上的最主要的标签。工作为人们提供 了生活所需，工作类型决定了他们在生活中、在社会中的合理地位。工作是决 定社会地位和自我评价的主要因素：除了那些由于世袭或暴富，可以自给自足悠 然生活的人以外，你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通常指向人们所在的公司以及该公司 的能力。在一个擅长分类且喜欢分类的社会里，工作类型是一种关键的、决定性 的分类，是所有其他社会生活的锚点。它将人们分类，让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 尊重自己的上级，让下级服从自己。工作类型也定义了人们应该匹配的生活标准, 定义了他们应当与谁为伍，应当与谁划清界限。职业生涯标记了
9、人生的旅程，是 回溯人生成败最重要的记录，是自信与彷徨、自满与自责、骄傲与耻辱的主要源 头。工作伦理驱赶着无法工作的穷人，那些有工作的、出卖劳动力换取最微薄工 资的穷人在前者悲惨处境的映照下，日复一日地忍受着自己的生活，等待着有一 天可以从这种生活中解脱并寻求所谓的自由。工作不需要被热爱，也不需要被认 为是道德的象征，人们可以公开反感工作，这不会招致纪律的崩坏，因为他们相 信当下的忍耐（哪怕是最恶劣的境况）是为了并不遥远的自由而暂时付出的代价。三、消费美学（一）消费美学出现的背景消费美学的产生，是出于社会转型的需要。在工作伦理出现时候的社会，被 称之为生产者社会，那时人们主要以生产者的身份参与
10、其中。社会塑造其成员 的方式由社会分工的需要决定，社会希望其成员有能力和意愿参与社会分工。而 在当前这个近现代、次现代或后现代阶段，社会主要要求人们以消费者的能力参 与其中,首先依照消费者角色需要塑造其成员，并期望他们具有消费的能力和这种社会转型的大背景是工业化、机械化和科技的高度发展，机器取代了人 力，也实现了大规模的快速生产。除了需要智力的工作，社会对劳动力的需求大 大下降，社会上的就业岗位也大大减少，故社会的核心定位不再是面向生产者的 社会。目前的全球趋势是通过大幅减少产品和服务的寿命，以及提供不稳定的工 作（临时的、灵活的、兼职的工作），将经济导向短周期和不确定的生产。为了处理因社会转
11、型而无所适从的人群，并将其转化为社会需要的资源, 消费美学应运而生。（二）消费美学的内涵消费美学的内涵首先展现为消费者的“即时满足”观念。正如纪录片无节制 消费的元凶里面提及的那样，消费者立刻得到满足一一消费应该立刻带来满足 感，没有时延，不需要旷日持久的技能学习和准备工作。而一旦消费行为完成， 这种满足感就应该尽可能快地消失。如果消费者无法对任何目标保持长期关注和 欲望，如果他们没有耐心、焦躁、冲动，尤其是容易激动，又同样容易失去兴趣， 即时满足就达到了最佳效果。在设定的即时满足的架构下，如果欲望不用等待就能充分满足，消费者的消 费能力可能会远远超越所有先天、后天的需求的限制，或超越消费品物
12、理耐久 性的限制。一直以来需求和满足需求的关系或许会翻转：对满足感的期待或期望 会先于需求，并总是大于现存需求，但又不至于大到使人失去欲望。事实上，越 是陌生的需求越具吸引力，能获取的未知生活体验会带来大量的乐趣。想要提高消费者的消费能力就不能让他们休息。他们需要不断地接受新的诱 惑，持续处于永不枯竭的兴奋之中，持续处于怀疑和不满之中。诱使他们转移注 意力的诱饵需要肯定这种怀疑，同时提供一个宣泄的出口：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 好戏还在后头呢！而消费者第二个被培养的观念便是“无聊是不幸福的。消费世界不允许无 聊存在，消费文化致力于消除它。按照消费文化的定义，幸福的生活是绝缘于 无聊的生活，是不断有
13、什么事发生的生活，新鲜又刺激，因为新鲜所以刺激。 消费市场作为消费文化的忠实伙伴和必不可少的补充，能够防止烦躁、无聊、审 美疲劳、忧郁、绝望或厌倦一一曾经困扰富裕舒适生活的所有疾病。消费市场确 保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因为尝试过所有的东西而绝望或沮丧，从而失去生 活的乐趣。在欲望被安抚之前激发新的欲望，在因占有而感到厌倦、烦躁之前 替换新的猎物。永远不出现厌倦一一这才是消费者的生活准则，也是切实可行的 准则、触手可及的目标。达不到这个目标的人只能怪自己，并容易成为他人鄙视 和谴责的对象。想要缓解无聊，就需要花钱。如果想一劳永逸地摆脱这个幽灵的纠缠，达到 “幸福状态，就需要大量的金钱。欲望是免费
14、的，但实现欲望，进而体验实现欲 望的愉悦状态，需要资源。对抗无聊的药方不在医保范畴，金钱才是进入治疗无 聊的场所（如商场、游乐园或健身中心）的通行证。这些场所的存在本身就是最 有效的疫苗，可以预防疾病的滋生，它们存在的意义是让欲望不断沸腾，永不停 歇，也无法停歇，但由于预期的满足而深感欢愉。同时，选择是自我认同的方式这一观念也在消费美学的灌输下日渐盛行。本来是市场选择了他们，并把他们培养成消费者，剥夺了他们不受诱惑的自由, 但每次来到市场，消费者都觉得自己在掌控一切。他们可以评判、评论和选择, 他们可以拒绝无限选择中的任何一个一一除了必须作出选择之外。人们认为自 己所选择的消费便代表了自己的个
15、人身份，于是不断在消费市场中进行消费以获 取认同和地位。选择的自由设定了消费者社会的阶层，设定了消费者社会的成员（消费者）绘制生活理想的框架，为他们定义了自我改善的方向，以及“美好生 活的图景。一个人选择的自由度越大，自由行使的选择权越多，他在社会阶层 中的地位就越高，获得的社会尊重和自尊就越多，距离美好生活的理想也越近。而这种美学至上的观念也深刻改变了人们对于工作的态度和看法。在美学标 准的映照下，那些令人厌恶的工作未能保留过去假定的道德价值。只有未经消费 者社会改造、尚未皈依消费主义的人才会心甘情愿选择那样的工作，满足于出卖 劳动力勉强生存（来自贫穷国家的第一代移民和外来务工者，或四处寻找
16、廉价 劳动力的外来资本设立的工厂中雇佣的贫穷国家居民，都可以归为此类），其他 人只有在被迫的情况下才会接受那些无法提供美学价值的工作。曾经隐藏在工作 伦理外衣下的粗暴胁迫，今天赤裸裸地、毫不掩饰地显现出来。富有成就感的工作，能够自我实现的工作，作为人生意义的工作，作为生活 核心的工作，作为骄傲、自尊、荣誉和名声的源泉的工作，简而言之，具有使命 感的工作，成为少数人的特权，成为精英阶层的特有标志。其他人只能敬畏地远 观、艳羡，只能通过低俗小说和肥皂剧来体验。他们在现实中没有机会从事这类 工作，体验这种生活。四、穷人与底层阶级（一）穷人与底层阶级的界定在生产者社会，穷人是那些不愿意工作、违背工作伦
17、理、道德沦丧而导致自 身贫穷的人，他们的贫穷被工作伦理界定为对罪恶的惩罚。而在消费者社会，穷 人被定义为有瑕疵的、有缺陷的、不完美的、先天不足的消费者，也即不合格的 消费者。贫穷并不仅仅是一个物理状态，还是一个心理状态，是人脱离社会标准生活 方式带来的被疏离感和被抛弃感。贫穷并不仅限于物质匮乏和身体上的痛苦，也 是一种社会和心理状况。每个社会都有体面生活的衡量标准，如果无法达到这 些标准，人们就会烦恼、痛苦、自我折磨。贫穷意味着被排除在正常生活之外， 意味着达不到标准，从而导致自尊心受到打击，产生羞愧感和负罪感。贫穷也 意味着与既定社会的幸福生活无缘，无法享受生活的馈赠。随之而来的是怨 恨加剧
18、，并以暴力行为、自惭形秽或兼而有之的形式表现出来。在消费者社会里，作为消费者的不合格是导致个人社会降级和内部流放的 首要原因。正是这种不合格、这种无法履行消费者义务的无能，转化为痛苦，他 们被抛弃、被剥夺、被贬低、被排除在正常人共同享用的社会盛宴之外。克服这 种不合格被视为唯一的救赎，是摆脱屈辱困境的唯一出路。底层阶级这一概念是与穷人这一概念相关联的。从行为界定来说，穷人指的 是那些辍学者、无业游民和未婚生子靠社会福利生存的年轻女人。此外，底层阶 级还包括无家可归者、乞丐、酗酒和吸毒成瘾的穷人，以及街头罪犯。这个词很 灵活，住在廉租房中的穷人、非法移民和青少年帮派成员也经常被归入底层阶 级。事
19、实上，这种灵活性也使该词成为一个标签，可以用来污辱穷人，无论他们 的实际行为如何。这两个概念之间确实有一个共同点：在其他人看来，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 正是因为完全无用才会被归入底层社会一一若他们消失，其他人会生活得更好。 他们无疑是美丽风景线中的污渍，是丑陋又贪婪的杂草，他们对园林的和谐之美 没有任何贡献，还偷走了其他植物的养分。如果他们消失，所有人都会获益。（二）对穷人和底层阶级的态度在对穷人和底层阶级的处理中，工作伦理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它洗涤社会 中正常人的双手和良知，帮他们从抛弃同胞致使同胞永久失业的罪责中摆脱出来。 在对穷人的道德进行谴责的同时，对非穷人的道德实施赦免，通过这种双管齐下
20、 的方法，达到双手和良心的洁净。对于穷人而言，其他选项是存在的。他们可以不选择贫穷而努力工作，然而 他们缺乏勤奋和决心。穷人应该对自己的命运负责，他们本可以选择勤奋节俭的 生活。因此，他们也应当对自己的选择负责。道德的本质是为弱者、不幸的人、受苦难的人谋求福祉的责任冲动，给贫穷 定罪可以消除和减弱这种冲动。工作伦理将贫穷界定为对罪恶的惩罚，使得穷人 成为罪犯。作为事实的或潜在的罪犯，穷人不再是一个道德问题，他们已经被摒 弃于我们的道德义务之外。保护穷人不受残酷命运的伤害也不再是一个道德问题, 另一个道德问题取而代之，即保护正常人的权利和他们的正当生活，使他们避免 来自卑贱街区或贫民窟的袭击。于是，人们认为，对穷人应该零容忍，没有他们的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没 有人需要他们，所以他们最好不存在。他们可以被无情地抛弃，没有人会因此 懊悔或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