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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体溯源及先唐诗序的流变历程 心博士生,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及中国诗学研究。中国古代最重礼乐制度,“礼”的核心就是“秩序”。古人由东西方位建立了时间有序交替的概念,逐渐形成了自然“秩序”观,因而建筑房屋时首先确定东西方向,并将房屋最重要的“东西墙”命名为“序”。由于“序”是“堂”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重要的礼仪活动如冠婚、宴饮、祭祀等都在这里举行,因此“序”又引申出“次序”、“排序”的含义,而且以“西序东向”最为尊大。推行礼仪制度的重要场所是学校,故“序”又获得了“学校”的含义。最后,因整理文献而演化出叙述“端绪井然”的文体名称。“序”的含义显示了:中国古人在重礼治的文化背景下,对自然和人类
2、社会秩序形而上的理性追求,具有深广的文化内涵。本文即打算在这一文化背景下,追溯“序”体的源流,辨析其基本类型,并以“诗序”为例,勾勒出先唐诗序的流变历程,进而揭示出诗序的文学史意义。一、“序”的源流及其基本类型 是谁人制作的呢?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却几千年来悬而未决的难题。通过考察文章、文集发生过程,我们可以得出一些新的看法。文献记载中有几种比较典型的说法:1.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前 511前 479)晚而喜 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按:唐张守节史记正义注曰:“序,易序卦也。夫子作十翼,谓上彖、下彖、上象、下象、上系、下系、文言、序卦、说卦、杂卦也。”2.周易正义:“序卦者,文王既繇六
3、十四卦。分为上下二篇。其先后之次,其理不见,故孔子就上下二经,各序其相次之义,故谓之序卦焉。”3.陔余丛考?序:“孙炎(吴按:三国时人)云:序,端绪也。孔子作序卦及尚书序,子夏作诗序,其来尚已。”从司马迁到郑玄,经孙炎到孔颖达,再到赵翼,都认为“序”体产生于春秋末期,第一篇“序”是孔子作的序卦传。这一说法也有人反对。如明代吴讷文章辨体序说?序:“尔雅云:序,绪也。序之体,始于诗之大序,首言六义,次言风雅之变,又次言二南王化之自。其言次第有序,故谓之序也。”他认为最早的“序”不是序卦而是诗大序,至于作者是谁,吴氏未说明。欧阳修童子问易?卷三说:“童子问日:系辞非圣人之作乎?曰:何独系辞焉,文言、
4、说卦而下,皆非圣人之作。而众说淆乱,亦非一人之言也。”又序问说:“或问:诗之序,卜商作乎?卫宏作乎?非二人之作,则作者其谁乎?应之曰:书、春秋皆有序,而著其名氏,故可知作者。诗之序不著名氏,安得而知之乎?虽然,非子夏之作,则可知也。”这里欧阳修否定了诗序为子夏所作,认为最早的“序”不产生于春秋战国时期。这种解说经传而相互矛盾的说法相当普遍,因为经学在流传过程中存在“尊经”和“疑经”两大派别,尊经者往往要推圣人扛大旗,而疑经者却坚决反对。由此而考索“序”体的产生,困难较大。但我们可经从经典产生的先后,大致推断哪个“序”最先产生。据史记?太史公自序载其父司马谈论“六家要旨”,是首列易大传。班固汉书
5、?经籍上“甲部经录十二家的顺序是:易类一,书类二,诗类三,礼类四,乐类五,春秋类六小学类十二。”据此可以断定,易经是最早形成的典籍,且没有受秦焚书坑儒的影响,其传承从未中断过,故应以序卦为诸“序”中最早者,其产生时间应在春秋至战国晚期。那序卦一定是孔子所作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又会附会于孔子呢?我认为这应该考察经典形成及文集产生的历史过程。儒家六经之首是周易,其经传的创作过程经历了远古时代至春秋战国之间的漫长过程,是先民以集体智慧探索宇宙、社会、人生大秩序的结晶,成为经典后,则推为圣人所作。周易中到处可见宇宙世界“秩序”的认识。其涵天道、地道、人道而“广大悉备”,是一部“原始要终”而“言之有序”的
6、著作。正因为如此,在整理周易时,撰序卦传的作者能在分析周易六十四卦的编排次序基础上,揭示诸卦前后相承的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讲,由于诸史记载孔子确实整理过周易,所以孔颖达周易正义说孔子“就上下二经,各序其相次之义”也有一定的可信度。序卦传含有排列卦序、指明各卦依次相承的意义,含有事物向正反方面发展变化的辩证思想,其“序”为动词,符合先秦时代文体以动词命名的通例,具备后代文体“序”的基本特征,但还未脱离“传”(解释经义)的胎壳。后来司马迁著史记作太史公自序,显然受到序卦传的影响。周易这种“言之有序”的创作模式,对后代影响深远。如:史记?孟子荀卿列传 述孟子“退而与万章之徒,序 诗、书,述仲尼之意,作
7、孟子七篇。”荀卿则“嫉浊世之政,亡国乱君相属于是推儒、墨、道德之行事兴坏,序列数万言而卒。”随着历史的发展,文化的积累越来越厚,文章体类繁多,自然由经书、史传而产生了杂类各体文章的文集。由集体撰述向个体著述演进。清代章学诚文史通义?文集这样说:“集之兴也,其当文章升降乎?古者朝有典谟,官阶存法令,风诗采之阊里,敷奏登之庙堂,未有人自为书,家存一说者也。自治学分途,百家风起,周、秦诸子之学,不胜纷纷;识者已病道术之裂矣。两汉文章繁矣,而文集之名忧未立也。自挚虞创为文章流别,学者便之,于是别聚古人之作,标为别集;则文集之名,实仿于晋代。”虽然章氏论述文集目的在于批评“言行殊而文集兴,诚伪之判”的现
8、象,但他所述的文集形成过程则具有历史真实性。其中一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件是西汉末期的刘向校录群书,这是有文献可考、规模宏大的整理古代文献工作。汉书?楚元王传(后附刘向传):“成帝即位。向以故九卿召拜为中郎,使领护三辅都水。而上方精于 诗、书,观古文,诏向领校中五经秘书。”汉书?艺文志说:“至成帝时,以书颇散亡,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光禄大夫刘向校录经传诸子诗赋每一书已,向辄条其篇目,撮其指意,录而奏之。会向卒,哀帝复使向子侍中奉车都尉歆卒父业。”单篇作品的“序”,则应产生于书籍序之后。诗小序可能保留了一些比较古老的“序”,但这些所谓的“序”多是后代研习诗经者以诗史互证方法追索诗歌的本事而成
9、,具有“以史说诗”的倾向,可以认为是单篇诗序的滥觞。像东汉王逸所述屈原作 天问 的“序”,我认为电只能算推测,故后代怀疑者不少。而比较可靠的应该算汉初贾谊的?f 鸟赋前面的一段文字:“贾生为长沙王太傅,三年,有?飞人贾生舍,止于坐隅。楚人命鹗曰服。贾生既以适居长沙,长沙卑湿,自以为寿不得长,伤悼之,乃为赋以自广。其辞曰:”这虽然是司马迁根据赋文第一段内容而撮述的“序”,但它与赋文关系是相互补充的,故后来文选收录时将其当成“并序”。但这足以说明贾谊此赋的前面一节文字具有“序”的特征,正因为此赋的范式作用,后来汉赋带“并序”的相当普遍。诗歌的单篇“序”可考的是东汉张衡的四愁诗并序和怨诗并序。但可以
10、肯定的是单篇作品的“序”出现在书籍序之后,是先有“赋序”后有“诗序”。“序”体在两汉产生之后到魏晋南北朝时基本定型,体类大备,标志性事件是萧统编文选时,除录入单篇赋序、诗序外,还专录一卷“序”。“序”体的分类,赵翼分为“经传序、史传自序、校书序、赋序”等,陔余丛考?序中说:“何休、杜预之序左氏、公羊,乃传经者之自为序也。史迁、班固之序传,乃作史者之身为序也。刘向之叙录诸书,乃校书者之自为序也。其假手于他人以重于世者,自皇甫谧之序左思三都 始。”(页403)我认为分为“文集序”、“单篇作品序”、“宴会序”、“赠序”四类比较妥当。“文集序”,包括赵翼说的传经者、解传者的自为序,如郑玄 尚书大传叙、
11、诗谱序,高诱吕氏春秋序、准南子序;也有文集序和选集序,如萧统陶渊明集序和文选序;还有释氏佛经序,如释僧佑的释迦谱序、法苑杂缘原始集序等。“单篇作品序”,文类比较多,如“文序”:刘歆移书让太常博士并序,萧琛难范缜(神无论)序等;如“赋序”:扬雄甘泉赋并序,陆机文赋序,庾信哀江南赋序等;如“诗序”:王羲之三月三日兰亭诗序,湛方生庐山神仙诗序;还有赞、铭、诔、颂等韵文均有序,不备举。“宴会序”,如石崇的金谷(园宴饮)诗序;“赠序”则在唐代以后大盛。二、诗序的形成过程及其文学史意义 (一)诗序作者及制作年代的评述四库全书总目?诗序说:诗序之说,纷如聚讼。认为大序子夏作,小序子夏、毛公合作者,郑玄诗谱也
12、。以为子夏所序诗,即今毛诗者,王肃家语注也。以为卫宏受学谢曼卿,作诗序者,后汉书?儒林传也。以为子夏所创,毛公及卫宏又加润益者,隋书?经籍志也。以为子夏不序诗者,韩愈也。以为子夏惟裁初句,以下出自毛公者,成伯屿也。以为诗人所自制者,王安石也。以小序为国史旧文,以大序为孔子作者,明道程子也。以首句即为孔子所题者,王得臣也。认为毛传初行,尚未有序,其后门人互相传授,各记其师说者,曹粹中也。以为村野妄 人所作,昌言排击而不顾者,则倡之者郑樵、王质,和之者朱子也。朱子同时如吕祖谦、陈傅良、叶适以同志之交,各持异议。马端临 作经籍考,于他书无所辨,惟诗序一事,反复攻诘,至数千言。争讼正如四库馆臣所说:“
13、攻汉学者,意不尽在于经义,务胜汉儒而已;伸汉学者,意亦不尽在于经义,愤宋儒之诋汉儒而已。”所以为了“消融数百年之门户”,馆臣“参稽众说,务协其平”,得出这样的结论:“定序首二句为毛苌以前经师所传;以下续申之词,为毛苌以下弟子所附,仍录冠诗部之首,明渊源之有自。”这个结论能调和诸家异说,但将“诗序”的制作时间推到毛苌之前,还是引起了后人的进一步争论。程俊英在历代(诗经)研究评述中将“诗序”作者概括出比较有根据而有影响的三说:(1)子夏作;(2)子夏、毛公、卫宏合作;(3)卫宏作。她认为“东汉卫宏作诗序的话,是比较可信的。”而蒋凡在中国文学批评通史?先秦两汉卷中却认为卫宏作序,大可怀疑,他认为:“
14、毛诗序不是一人一时之作,其中包含了先秦旧说,保存了古时的许多思想资料,也可能有东汉毛诗家加以润益的成分;但就其总体来说,它大约完成于西汉中期以前的学者之手。”冯浩菲历代诗经论说述评搜罗历史上的十七种说法并将其分为三类:(一)诗序先秦时代;(二)古序(篇序了开头一句话,即单部序)作于先秦,古序之后,即双部序之后部序,为汉儒申说增补;(三)诗序为汉儒所作。冯著认为后两说不可取,而列出八条理由证明诗序作于先秦。(二)先唐诗序的流变历程 中国古代很早就形成“诗史互证”的传统。诗经中就有一些诗如硕人、载驰、清人、黄鸟等都可以与左传相印证,连朱自清也说“这几篇与左传所记都相合,似乎不是向壁虚造。”这里以?
15、载驰为例。毛序说:“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左传?闵公二年:“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及狄人战于荧泽,卫师败迹。遂灭卫。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毛序显然是对左传所叙史实进行撮述,再加以整合而成。尽管能诗史互证,但这“序”决不是许穆夫人所作。不过这序对后来作诗者很有启发:诗应该交代写作背景和寓意,这样读者欣赏、理解诗歌时,容易明白作者的旨趣所在。从文体学角度看,不能将它作为最早的“诗序”来看,因为“作者之意”是后人附上去的,作者本人尚没有这一意识。总的说来,先唐诗序的
16、形成过程大致经历了“先秦的萌芽期”、“两汉的生成期”、“两晋的成熟期”和“南北朝(含隋)的衰落期”四个阶段。下面按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收录的诗歌顺序,列叙诗序的流变情况。2.汉诗十二卷。如史记中的郑白渠歌,汉书中的安世房中歌和后汉书中的五噫歌之类,还承继先秦的传统,录歌时附上本事的考索;而真正的“诗序”是东汉张衡的怨诗序和四愁诗序。四愁诗序:“张衡不乐久处机密,阳嘉中,出为河间相,时国王骄奢,不遵法度,又多豪右并兼之家,衡下车,治威严,能内察属县,奸猾行巧劫,皆密知名,下吏收捕。尽服禽,诸豪侠游客,悉惶惧逃出境。郡中大治。争讼息,狱无系囚。时天下渐弊,郁郁不得志。为四愁诗,效屈原以美人为君
17、子,以珍宝为仁义,以水深雪雾为小人,思以道术为报。贻于时君,而惧谗邪不得以通。其辞曰”逯钦立按语说:“此序乃后人伪托,而非衡所作,王观园 学林辨之甚详。”今查宋代王观园的学林,王氏认为此序伪托的理由:(1)张衡为相,不会斥言国王骄奢不遵法度,也不会自称下车治威严,郡中大治;(2)此序内容与后汉书?张衡传多同,故序是史辞,为编集张衡诗文者增损而成。我认为此序不是自述口吻,王氏所论极是,但后来校注张衡文集者,明知伪托,却仍然当作诗序收录,是因为“所言事实,大致尚与本传符合”。而 怨诗序 则是比较可靠的介绍作意之“序”,文日:“秋兰,咏嘉美人也。嘉而不获,用故作是诗也。”诗曰:“猗猗秋兰,植彼中阿。
18、有馥其香,有黄其葩。虽日幽深,厥美弥嘉。之子之远,我劳何如!”诗写秋兰种在深山,香气馥郁,开着金黄的花朵,具有美好幽丽的品质,可惜远在深山,我徒劳心思念,不能亲自去采摘。诗中充满了咏叹嗟赏之情,且情思幽渺。而“序”则揭示诗中隐含的象征意义。这样,文直抒揭主旨,诗婉娈发幽思,诗与序相互补充,相互发明。通过这样的诗文联姻,获得一种新的体制,更能充分地抒情言志。3 魏诗十二卷。只有曹植的三首诗有序,分别是:献诗并疏(按:以疏代序)、赠白马王彪并序、离友诗并序。前者是献给皇帝的诗,故以庄重的“疏”体代说作诗之意;后两首都为离别诗,赠白马王彪并序以抒写个人的愤闷为中心,兄弟离别之情是在此基础上产生的,具
19、有特殊的创作背景,愤激之情不可遏止。离友诗并序则稍不同,具有一般性的应酬性质,说:“乡人有夏侯威者,少有成人之风,余尚其为人,与之昵好。王师振振,送余于魏邦,心有眷然,为之陨涕,乃作离友之诗。”显然感慨身世已退居其次,主要写朋友之间的情谊。综观晋前诗,可考的诗序只有六篇,比较确凿的只有四篇(按:除四愁诗序外,孔雀东南飞序也系后人伪托),可见在晋前诗人还没有普遍明确的诗序合一意识。虽然大部分诗都有创作本事,但明确将本事入序还未成为风尚。这大约由于:一方面汉儒治诗,以序解诗追索本事的观念还没有为诗人普遍接受;另一方面那是一个乐府创作盛行的时代,诗人写诗抒情言志还在坚守诗文之别。曹植是诗、文兼擅的重
20、要作家,其作诗序仅三篇,都是因为有重要原因。这说明诗、序合体还有待诗文交融的进一步深化。诗题序化,或序化为题成为风尚后,诗序才趋向繁荣。4.晋诗二十卷。共存序三十篇,其中东晋末期大诗人陶渊明存诗序数量最多。首先是傅玄的拟四愁诗并序:“张平子作四愁诗,体小而俗,七言类也。聊拟而作之。名日 拟四愁诗。”此“序”揭示拟作之意,说明晋朝开始形成一种新的创作风气。接着产生了纪实性的诗序,沿着曹植的作风而加以发展。如应亨赠四王冠诗并序 说“永平年四月,外弟王景系兄弟四人并冠,贻四王子诗曰”就明确标有时间、因由,纪实性很突出。类似的有傅咸的赠何劭王济诗并序、诗并序、赠郭泰机诗并序等。这些诗序都是为酬赠应答而
21、作,表现另一种文人之间唱酬风尚进入了诗序,并开始有意识地“作序明意”。而答潘尼诗序和答栾弘诗并序已经带有很强的自传性,不仅将酬答之因由叙述得很清楚,而且将自己的际遇、感慨也交代出来了,是文学史研究中考察诗人生平的重要资料。傅咸是晋初重要的赋家,他的诗序开始注意文采的修饰。如赠郭泰机诗并序因诗佚序存而更显珍贵:河南郭泰机,寒素后门之士,不知余无能为益。以诗见激切可施用之才,而况沉沦不能自拔于世。余虽心知之而未如之何。此屈非复文辞所了。故直戏以答其诗云。序对当时士族制度下的昏暗氛围有所暴露,对“英俊沉下僚”的寒门才子沉沦之“屈”,深寓悲悯之意,因“此屈非复文辞所了”,故想以戏谑来化解友人之悲,“有
22、意作序”的意识加强了,其诗在文选的注文中仅存“素丝岂不挈,寒女难为容”、“贫寒犹手拙,操杼安能工”两联,可见诗、序是相得益彰的。与傅咸同时稍后的石崇也留下了三首诗序,楚妃叹并序、王明君辞并序是分别咏楚之贤妃(樊姬)“能立德著勋,垂名后世”和咏王昭君远嫁的“哀怨”,带有咏史怀古之情。而思归引并序比较重要,全引如下:余少有大志,夸迈流俗,弱冠登朝,历位二十五,年五十以事去官,晚节更乐放逸,笃好林薮。遂肥遁于河阳别业。其制宅也。却阻长堤,前临清渠。柏林几于万株,江水周于舍下,有观客池沼,多养鱼鸟,家素习技。颇有秦赵之声。出则以游目弋钓为事,入则有琴书之娱,又好服食咽气,志在不朽。傲然有凌云之操,?H
23、 复见牵羁,婆娑于九列,困于人间烦黩,常思归而咏叹。寻览乐篇有思归引,傥古人之心有同于今,故制此曲。此曲有弦无歌,今为作歌辞以述余怀。恨时无知音者,令造新声而播于丝竹也。此序除自叙生平志向外,又描写了自家别业的优美景色和罢官之后林泉游观、琴书弋钓、听伎弦歌之乐,带有文人倦于官场、退引思归的旨趣,对后来的归隐田园及山水游赏之作影响很大,开创了归隐全真的新题材领域。石崇的经济条件和这种归思之志及文人雅士的兴怀是此后金谷园诗序产生的基础,对后来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和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并序 有直接影响,余波沿及此后一千多年的诗坛。与石崇的归隐别业享受“制宅”美景和声色娱乐不同,湛方生的庐山神仙诗序则展现了
24、另一种归隐崇尚自然之乐:浔阳有庐山者,盘基彭蠡之西,其崇标峻极,辰光隔辉,幽涧澄深,积清百仞,若乃绝阻重险,非人迹之所游,窈窕冲深。常含霞而贮气,真可谓神明之区域,列真之苑囿矣。太元十一年,有樵采其阳者,于时鲜霞褰林,倾晖映岫,见一沙门,披法服独在岩中,俄顷振裳挥锡,凌崖直上,排丹霞而轻举,起九折而一指,既白云之可乘,何帝乡之足远哉。穷目苍苍,翳然灭迹。诗曰:“吸风玄圃,饮露丹霄。室宅五岳,宾友松乔。”此首颂列仙之趣的诗非常短,无甚味道,倒是序写得很优美,对庐山美景和神仙动态的描写堪称绝诣,引人入胜,富有诗情画意,是比较典型的“序重诗 轻”,对后来山水诗影响较大。如东晋支遁的游石门诗序也是序长
25、诗短,序很美,而诗一般化,艺术的灵光偏照于序文,诗则由于玄言的影响而干枯槁悴,似乎是流于形式,虽固守诗为正宗的观念,但实际上诗情画意却在序文中暗渡陈仓。这说明序与诗之关系如果处理不当就会产生轻重失衡的问题。将诗与序比较完美交融当推晋宋之交的大诗人陶渊明。全晋诗录存陶诗序 12 篇。陶渊明的诗序大致可分为四类:(1)酬赠应答。如赠长沙公并序、答庞参军并序、与殷晋安别并序、赠羊长史并序。这类序很短,一般只交代酬赠对象的一些情况和作意,虽简明扼要,但没有独到之处。(2)闲居咏怀。如停云并序、时运并序、九日闲居并序、有会而作并序、形影神并序等,这类序多半与饮酒有关,含有珍惜生命而追求自然的哲理思考,用
26、笔比较凝炼,带有思辨色彩,是序中的创举。(3)山水游览。游斜川并序比较典型,用散句叙事抒怀,用偶句描写景物,句皆凝炼而富于表现力,将人与自然的和谐融洽表现出来了。(4)综合类。最具代表性的是桃花源诗并记,以带有传奇色彩的小说笔调,虚构了一个独立于人世之外的理想世界,其序具有浓郁的诗意,历代传美,其价值远远超过了该诗。至此,散文的优美融于了诗意,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清代刘熙载论述诗文之别时提出“诗醉文醒”之说,指出诗歌艺术意象、意境具有想象性、朦胧性、暗示性的特征,而散文则明晰准确,但两者有相济为用的一面。如陶渊明 饮酒二十首,都是诗人酒醉后信笔涂抹而成的,但观诗意又不像是醉后所作,他非常清醒
27、,肯定是借酒抒怀。陶诗与陶文消息相通,饮酒并序云:余闲居寡欢,兼比夜已长,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忍焉复醉。既醉之后,辄题数句自娱,纸墨遂多,辞无诠次。聊命故人书之,以为欢笑尔。序文介绍、描述了这组诗的写作情况,展示了作者长夜寂寥的落寞情怀,而酒醉后的诗歌显然含有深沉的感慨。陶渊明的诗与序往往相互映衬、补充,是诗文交融的最佳范例之一。他不仅扩大了诗序的表现范围,而且丰富了诗序的表现方式,把散体、骈体的一些技巧引入了序中,而且精心结撰,诗与序交映生辉,浑然一体,是诗序流变过程中的一座丰碑,为后来诗序的制作既提供了范式,又指示了发展方向,打开了诗文交融的艺术通道。5.南北朝时期,文化继续南移
28、,北方文坛比较寂寞,文采风流钟聚于南土,但由于骈文独霸局面的形成,诗歌渐渐局限于宫廷应制、酬唱娱情、游历宴饮等范围,诗题比较具体,且出现了长题诗作,因此诗序又渐渐退去,失去了作用;另一方面由于“文的自觉”带来了评论诗歌的风气,因此诗人借诗序评论诗歌的特征。如谢灵运的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八首并序:建安末,余时在邺宫,朝游夕蘸,究欢愉之极。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今昆弟友朋,二三诸彦,共尽之矣。古来此娱,书籍未见,何者?楚襄王时,有宋玉、唐景,梁孝王时,有邹、枚、严、马,游者美矣,而其主不文。汉武帝时,徐、乐诸才,备应对之能,而雄猜多忌,岂获晤言之适?不诬方将,庶必贤于今日矣。岁月如流,零落
29、将尽,撰文怀人,感往增怆。其辞曰 这篇序文拟魏太子曹丕的口气来抒发“四者难并”的感慨,历叙楚襄王、梁孝王、汉武帝与文士酬唱的情景及缺陷,写“岁月如流”、“感往增伧”之怀,显然是精心结撰的借他人酒杯浇自己胸中块垒之作。其余七首诗每首诗前还有一小序,就是对所怀之人的评价,如曹植:“公子不及世事,但美邀游,然颇有优生之嗟。”这是对诗人作品内涵及特色的一种评价。这种作风在梁朝江淹的杂体三十首并序中发展为对诗史的评论:夫楚谣汉风,既非一骨;魏制晋造,固亦二体。譬犹蓝朱成彩,杂错之变无穷;宫角为音,靡曼之态不极。蛾眉讵同貌,而俱动于魄;芳草宁共气,而皆悦于魂。不其然欤?至于世之诸贤,各滞所迷,莫不论甘而忌
30、辛,好丹而非素。岂所谓通方广恕,好远兼爱者哉。乃及公干、仲宣之论,家有曲直,安仁、士衡之评,人立矫抗。况复殊于此者乎。又贵远贱近,人之常情;重耳轻目,俗之恒蔽。是以邯郸托曲于李奇,士季假论于嗣宗。此其效也。然五言之兴,谅非变古。但关西邺下,既已罕同;河外江南,颇为异法。故玄黄经纬之辨,金碧浮沉之殊。仆以为亦各具美兼善而已。今作三十首诗,学其文体。虽不足品藻渊流,庶亦无乖商榷云尔。此序可以作为南朝大量拟作诗的理论概括,他从否定“是古非今”、“贵远贱近”、“重耳轻目”的俗见出发,肯定了近代五言诗的意义和地位,并大力模拟。其实江淹的拟作中含有“品藻渊流”的意味,尽管他的作品具有所拟对象的特点,但终因
31、模拟多于创新,不为文学史家认可。不过,从文体学角度出发,此序却别具意义。一方面对文学源头的追索,对时风时弊的批评,对摹仿追拟的肯定,具有文学批评史意味;另一方面用骈体为序,显然是感染时风所致,序精致工整,对后来初唐的骈体诗序有一定影响。此序标志着诗序由先秦两汉而来的散体向骈体的转变。本来诗序的创作是用散体附依于韵文之前介绍创作情况、意旨的,因散体近于口语,直接明白,由散体变为骈体是一次重要的转变,使诗序由朴拙粗糙渐趋华赡靡丽。这是骈文发展兴盛向诗序渗透的必然结果,也是其未来发展的重要障碍,在初唐骈序发展到高峰后,必须再向散体回归,才能有新的推进,这已是中唐以后的事了。骈文为序还运用于宴会赋诗的
32、场合。如萧纲三日侍皇太子曲水宴诗序:窃以周城洛邑,自流水以禊除;晋集华林,同文轨而高宴。莫不礼具义举,沓矩重规,昭动神明,雍熙钟石者也。皇太子生知上德,英明在躬;智湛灵珠,辩均河注。腾茂实于三善,振嘉声于八区。是节也,上巳属辰。余萌达壤,仓庚应律,女夷司候。尔乃分阶树羽,疏泉泛爵,兰觞沿沂,蕙肴来往。宾仪式序,盛德有容,吹发孙枝。声流懈谷,舞艳七盘。歌新六变,游云驻彩,仙鹤来仪。都人野老,云集雾会。结轸方衢,飞轩照目。(以下阙)这是一篇带有颂敬色彩的充满夸饰、炫耀词藻的骈文,描写宴会前的场面,引典庄重,藻饰华丽,声慨非凡,虽非完璧,但对后来的四杰诗序影响是非常明显的。南朝诗序仅留存七篇,这两篇
33、骈序比较典型地反映了这个时代的风尚。而北朝却无一首诗序留存,像王褒、庾信这样由南人北的辞赋家,竟不作一首诗序,这一现象值得深思。隋代国祚短暂,只留下王胄的卧疾闽越述净名意诗并序,没有新意。整个诗序的创作,历经两晋的一个小高潮后,在南北朝(含隋)时期,趋向低迷。但先唐的诗序,已具备了后代诗序的基本体格和文体特征,在另一个诗歌高潮到来之后,随着散文的同步推进,必将趋向新的繁荣。(三)诗序的作用和意义 序与诗具有相互依存不可偏废的关系。古人对 毛诗序的看法颇能说明“序”的作用。如宋代程颐认为“学诗而不求 序,犹欲入室而不由户也。”程大昌也说“序也者,其 诗之喉襟也欤。”都将“序”看成理解诗的门户和关
34、键处。马端临更进一步说:“诗 不可无 序,而 序有功于诗 也。”这“功”就是因为诗多讽谕,反覆咏叹,偏重兴象,而序则“序作之之意”,这样就能相互发明,相得益彰。郝敬这样解释说:“序即是诗人之志,诗辞明显,则序不及,但道诗所未言,后人所不知者,故序不可废也。若诗无古序,则似夜行。”陈启源更说:“执(序)以读其诗,譬犹秉烛而物于暗室中,百不失一矣。故有诗必不可以无叙也。”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如朱鉴强烈攻序:“诗本易明,只被前面序作梗。序出于汉儒,反乱诗本意。”因否定汉儒而否定诗序。章如愚态度更坚决,说:“诗序之坏诗无异三传之坏春秋。然三传之坏春秋而春秋存,诗序之坏诗而诗亡。”简直认为“序”是罪不可
35、赦了。这两派的意见显然来自尊经或疑经的学术背景,都有偏颇。总体说来,诗与序的相互发明还是应该承认的。冯浩菲将 诗序内容概括成九类:(1)括举大意,(2)揭明大义,(3)意义兼明,(4)揭明编诗者之意或说诗者之意,(5)说明背景,(6)补序作者,(7)补为解题,(8)统序诗意,(9)揭明美刺。这种概括比较全面,对研究毛序来说是切实可行的,但与创作的真实情况还是有距离。通过前文对先唐诗序流变的考察,我认为诗序有下面几个作用:(1)诗序中作者叙述的具体创作背景,是第一手原始材料,可以用来考察作者及相关人物的生平经历,因而具有文学史意义;(2)诗序往往揭示作诗主旨,或暗示作意,因此,诗序是诗歌主旨明晰的重要标志;(3)诗歌的发展不是一枝独秀,在发展过程中必然会与同时代的其他文体发生关系,也会吸收其他文体的特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诗序正好成为一个样本,是诗歌与其他文体交融的重要依据;(4)诗序中往往展现作者的创作心境、精神状态,通过诗序可以更好地研究作家、理解诗意乃至感受时代氛围和考察社会风尚,更好地知人论世;(5)诗序中往往评诗论艺,追索文学的本源,因而诗序具有总结诗学思想发展历程的文学批评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