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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古典小说三国演义鉴赏 04003217 朱理中 一、三国演义的概况与罗贯中 三国故事很早就流传于民间。据杜宝大业拾遗录，隋炀帝观水上杂戏，有曹操谯水击蛟、刘备檀溪跃马的节目，而刘知幾史通采撰言及，唐初时有些三国故事已“得之于道路，传之于众口”。李商隐骄儿诗云：“或谑张飞胡，或笑邓艾吃。”可见到了晚唐，三国故事已经普及到小儿都知的程度。随着说话的兴盛和戏剧的流行，这一人所熟知的题材自然额外为艺人所青睐。宋朝说话中，有“说三分”的专门科目和专业艺人，同时皮影戏、傀儡戏、南戏、院本也有搬演三国故事的。苏轼东坡志林载：“王彭尝云：涂巷中小儿薄劣，其家所厌苦，辄与钱，令聚坐听古话。至说三国事，闻刘玄
2、德败，频蹙眉，有出涕者；闻曹操败，即喜唱快。”可见现在三国故事已有明显的尊刘贬曹偏向。宋朝这一类故事的话本没有留传下来，现存初期的三国讲史话本，有元至治年间所刊三国志评话（参见前章），其故事已粗具三国演义的规模，但情节颇与史实相违，民间传奇色彩较浓；叙事简略，文笔粗糙，人名地名多有谬误，未经文人的修饰。与此同时，戏剧舞台上也大量搬演三国故事，现存剧目即有四十多种，桃园结义、过五关斩六将、三顾茅庐、赤壁之战、单刀会、白帝城托孤等重要情节皆已具有。而后罗贯中“据正史，采小说，证文辞，通好尚”（高儒百川书志），创作出杰出的历史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它是文人素养与民间文艺的结合。一方面，作者充分运用三国
3、志和裴松之注和其它一些史籍所提供的材料，凡涉及重要历史事件的地址，均与史实相符；另一方面，作者又大量采录话本、戏剧、民间传奇的内容，在细节处多有虚构，形成“七分实事，三分虚假”的面目。罗贯中的生平不见史传，一些零星记载也相互抵牾。此刻一样据贾仲明录鬼簿续编（或谓无名氏作）等书提供的材料，以为他名本，字贯中，号湖海散人。祖籍太原，在杭州生活过。贾仲明说他“与余为忘年交，遭时多故，各天一方，至正甲辰复会。别来又六十余年，竟不知其所终”。据此，能够明白他在元末至正二十四年（1364）还活着。另外，明人王圻说罗贯中是“有志图王者”（稗史汇编），清人徐谓仁说他曾客于张士诚幕中（徐炳所绘水浒一百单八将图题
4、跋），均不知何据。中国最先的两部优秀长篇小说中，罗贯中是三国演义的作者和水浒传作者之一，他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是极为高贵的。不仅如此，他仍是一名杂剧作家，剧作存目三种，今传赵太祖龙虎风云会；传世的隋唐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义传和三遂平妖传，也署罗贯中名。三国志通俗演义现存最先的版本是明嘉靖年间的刊本，二十四卷，分为二百四十那么，每那么前有七言一句的小目。后来的各类版本，都是依据嘉靖本，在细节方面各有些改动，总的面貌未有转变，只是有一种假托的“李卓吾评本”将原书的二百四十那么归并为一百二十回。清康熙年间，毛纶、毛宗岗父子对此书作了较大的加工整理。他们修改了回目，对情节和文字也作了些增删，并削除原书的论赞
5、，逐回加上自己的评论。通过这一番加工，全书在艺术上有所提高，但原书的正统道德色彩却也更为浓厚了。这种简称为三国演义的一百二十回本确实是后来通行的本子。二、三国演义的思想偏向 中国古代的通俗文艺、关于“正”与“邪”的分辨大略是截然分明的。三国演义也继承了这一传统，书中代表“正”的一方是蜀汉，以刘备最为突出；代表“邪”的一方是曹魏，以曹操最为突出。这是三国故事好久以来就形成的偏向，只是在小说中表现得更充分。比较简明地分辨“正”、“邪”，实际上是通俗文艺很难幸免的，因为只有如此，老百姓才能容易了解历史人物，对历史作出一种道德化的说明；也只有如此，才能吸引观众和读者的情感投入。所谓“正”的一方，对欣赏
6、者而言确实是“我方”。苏轼记“薄劣小儿”闻刘备败那么忧而出涕，一般成年人的情感其实也与此类似。在三国的三方中，如何来分辨“正”、“邪”，那么是由一种尊崇“正统”的封建道德观决定的。历史上的曹操，本来是一个鄙弃传统伦理的“奸雄”式人物，他尽管做了很多了不起的情形，却不大容易在传统道德标准中取得确信；刘备尽管没有太大的政治成绩，却因为他与汉皇室的一点可疑的血统关系，更易被树立为正面人物。由此来分辨正邪，表现出皇权神圣的意识。只是，小说通过对曹操的残暴奸滑的刻画和对刘备的宽厚仁爱的赞扬，也表现出作者、也是民众的关于“仁政”的向往。小说中写刘备从当阳撤退时，虽形势危急，仍不肯抛弃跟从他而行的十几万百姓
7、，诸如此类的情节，与其说是敷演史实，毋宁说是写出了老百姓的希望。与封建正统道德同时存在的，是民间的尤其是市井的“义”的道德，这与 水浒传的情形很是相似。“义”本来是一个浮泛的道德概念，但民间所说的“义气”，那么有它的专指。它专门强调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彼此帮助和知恩图报的原那么。在农业社会中，由血缘所形成的宗法关系高于一切，而在市井社会，很多活动超越了狭小地域和家庭、宗族的范围，“义气”就显得专门重要。旧时江湖帮会专门重视“义气”，缘故就在于它能帮忙成立强有力的一起利害关系。三国演义从一开始写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就开始拿市井道德与封建正统道德相结合来讲明历史与政治。三人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关羽
8、更是“义气”的化身，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不为曹操的高官厚禄所动，最终演出“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的壮举，表现了“结义”的关系一旦形成绩不可违逆的道德原那么。但赤壁之战中关羽受命据守华容道，却又因为曹操旧日有恩于他而放了曹操一条生路，这又是“义气”的另一种表现，即受人之恩不可不报。事实上，这是尊重利益互换的道德准那么。小说中所描述的这一切，在高层政治中实际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如此写，关于市井读者却有很强烈的吸引力，因为这种道德是他们在生活中所尊尚的。关羽的形象后来被封建统治者所利用，成为“伏魔大帝”、“关圣帝君”，在民间受崇拜的程度，远远超过孔夫子。这固然与统治者要求人民尽忠有关，却也离不开民
9、间从自身的观念动身的明白得。固然，三国演义不只是，而且要紧不是什么道德教材。它在向广大的粗具文化的读者提供娱乐的同时，也提供了丰硕的历史知识，从而扩大了人们精神生活的范围。三国本来是一个风云变幻、好汉辈出的时期；由三方鼎立而彼其间组合分化、尔虞我诈所形成的关系，较之两边对峙（如南北朝）或多方混战（如战国），有一种恰如其分的复杂性，能够充分而又清楚地显现政治作为利益斗争的手腕的实际情状。当小说对这种历史情状作出较真实的描述时，道德化说明就在专门大程度上失去了它的力量，而给人们以一种更深刻的关于历史的熟悉。与此相关联的是，小说大量传播了在政治斗争和社会生活中积存起来的聪慧。诸葛亮能够算是 三国演义
10、中聪慧人物的代表，他在不管何种复杂的情形下，都能审时度势，把握大局；在不管何等危急的情形下，都能运用巧思，转危为安。与诸葛亮八两半斤的聪慧人物是曹操。尽管他的聪慧通常表现为反道德的“奸滑”，但关于读者来讲，在完成表面的道德评判以后，这种聪慧仍然是具有庞大吸引力的。另外，周瑜和司马懿，也是小说中以谋略机变见长的人物。运用聪慧的故事，在阅读上有其特殊的紧张感和愉快感，同时又有有效的价值。这也是三国演义吸引读者的重大缘故。不但古代的造反者常以此书为政治和军事斗争的讲义，今日在国外，还有许多人从中寻觅可用于“商战”的技术。三、三国演义的艺术成绩 在三国与水浒之间，通常以为水浒的艺术成绩要更高些，但三国
11、演义的一个重要的优势，显然是水浒传所不及的。那确实是：它具有一个相当完整细密的宏大结构，有条不紊地处置了繁复的头绪，刻画了极为壮阔的、波谲云诡的历史画面。三国演义的故事框架是在历史记载的基础上组成的，这一点有时对作者的创作才能的发挥带来妨碍，像金圣叹所批评的“笔下拖不动，踅不转”那种情形确实存在，但这只是一部份。从整体来看，作者对三国志和裴松之注所引大量零琐而又不免彼此矛盾的史料的处置，不仅显示了高度的史学修养，而且表现出高度的叙事技术。在史料的基础上，作者作了许多铺张渲染，更增添了很多纯出乎虚构的情节，这些往往成为全书最出色的部份。在上述几种成份的组合下，全书形成一个完整的结构，充分地刻画出
12、魏、蜀、吴三方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关系，政治、军事、外交方面的有声有色的活动，并由此展现历史人物各具风神的形象。尤其是对战争的描述，成绩最为特出。如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彝陵之战等大规模的战争，从战事的起因、力量对照、彼此的方略及内部争吵，到战争的进程及其转变、输赢的决定及其缘由、有关人物在战争中的作用，都能表达得生动而具体，写出战争的庞高声势、紧张气氛，处处扣人心弦。专门是赤壁之战，作为三方同时卷入、决定三国鼎立之势的关键性战争，从三国志中简略的记载，通过铺排和虚构，成为小说中整整八回的篇幅，写得汹涌澎湃、高潮迭起，始终充满戏剧性的转变，从中能够感觉到作者广漠的视野和宏伟的构思。或许确实是这部小
13、说中表现出的作者的精神气质，使有些人推测他是“有志图王者”。在确信京本通俗小说为伪造以后，再来看中国通俗小说的演变进程，会发觉三国演义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实有重大的进步。以前的通俗小说，都是以写故事为主，对人物的性格很少注意。即便文言小说，尽管情形比通俗小说好些，但一样也受到重情节、重文采等因素的牵制，加以篇幅有限，在这方面的成绩也不特出。而读过三国演义，人们却自然会对小说中许多人物留下鲜明的印象。尽管比起后来的小说（包括水浒传），三国演义写人物的笔墨还不够细致，人物的性格层次也不够丰硕，但作者在表达历史故事的同时已经注意到刻画人物，注意到人物个性的不同，这种意识对增进小说艺术的进展起了专门大作
14、用。三国演义 写人物，与它的截然分明的道德评判相关联，有一种“类型化”的偏向。他们的品格性情，多数能够用简单的语言归纳出来。如刘备的宽厚仁爱、曹操的雄豪奸滑、关羽的勇武忠义、张飞的勇猛暴烈、诸葛亮的谋略精湛和勤于国事、周瑜的伶俐自信和器量狭小。这种单纯鲜明的性格，犹如京剧的脸谱化演出，容易为读者所把握。而在单一的性格方面上，作者通过生动的情节和夸张的笔法，仍是能够把人物写得较为有声有色。像关羽温酒斩华雄的一节，虽文字不多，却足以令人感佩他的威猛。写诸葛亮出山的进程，先借司马徽、徐庶之口，影影绰绰地虚写他的非凡才能；继而是三顾茅庐，仍是从刘备等三人的目光中虚写这位“高人逸士”的生活力氛和一种神秘
15、色彩，逗引读者的爱好；而后才是诸葛亮纵论天下大势，在超级开阔的时期背景上展现他的政治才能，令人感觉他的出山之难，自有贤者不可自轻的道理。确实是像张飞一声喝退曹操数十万大军，虽是过于夸张了些，那种气势却似乎也有可信的一面。类似这些传奇式的生动情节，给人物涂上了浓厚的色彩，多少弥补了其他方面的不足。三国演义中写得最好的人物却是作为反面角色的曹操。刘备作为正面道德的代表，被符号化了，除“煮酒论英雄”借雷声掩饰失等等少数情节，他的言行常让人感觉不可信，这一人物形象因此也缺乏动气。曹操的形象那么不然。他在小说中看起来仿佛是个“反面角色”，实际作者对他的好汉气概是很是佩服和喜爱的，并未一味丑化他。因此，小
16、说在写出他的奸滑、残忍的同时，也写出他的雄才粗略、敢作敢为、擅长引纳人材等各类优势。如第十二回写曹操在濮阳与吕布作战时，中了陈宫之计，仓遑败逃，“火光里正撞见吕布挺戟跃马而来，操以手掩面，加鞭纵马竟过。吕布从后拍马赶来，将戟于操盔上一击，问曰：曹操安在？操反指曰：前面骑黄马者是他。吕布听说，弃了曹操，纵马向前追赶。”由是得以脱险。后负伤逃出，众将拜伏问安，他却仰面大笑道：“误中匹夫之计，吾必当报之！”这种处变不惊、在险境中镇定自假设的表现，在小说中反复显现多次，形成一种个性特点。因此，曹操的形象尽管“恶”，却很有动气，他的性格比其他人物显得复杂，也更具有吸引力。三国演义用的是文白相杂的语言，和水浒传那种熟练的白话不同。这可能有两方面的缘故：一是作者常需在书中直接引用史料，如用纯粹的白话就难以谐调；一是带些文言成份，给人的感觉会多些历史感。这种语言精练而不失流畅，并非是容易写好的，如关羽出战华雄的一节：操教酾热酒一杯，与关公饮了上马。关公曰：“酒且斟下，某去便来。”出帐提刀，飞身上马。众诸侯听得关外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众皆失惊。正欲探听，鸾铃响处，马到中军，云长提华雄之头，掷于地上，其酒尚温。能够说写得很有声势。但全书比起用生动活泼的白话写成的水浒传，语言的表现力毕竟要相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