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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语言文字学术研究 51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损”的词义演变考察梁绮文【提 要】“损”字最初的本义是“减少”。随着历史的变迁、时代的发展，“损”增加了在口语中被高频使用的表“挖苦”和表“刻薄”的两个义项。文章通过对“损”字进行整理和分析，考察其词义演变过程，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索“损”的词义演变机制及流行动因。【关键词】“损”词义演变 演变机制 流行动因“损”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有着丰富的意义。随着历史的变迁，“损”的词义在不断发生变化。近些年来，“损”的“挖苦”义和“刻薄”义走进了大众生活，在社交媒体中的使用频率极高。在微博平台中，“互损才是小虎队的团魂吧”和“网友到底能有多损”这
2、两个话题分别有 412.2 万和 2104.9 万的阅读量，足见“损”的流行义热度之高。当人们互相开玩笑揭短时，可以说这样的行为是“互损”；当网友的评论过于犀利而不失幽默，可以说网友的评论“真损”。而作为“多损”的谐音形式，“夺笋”一词更是成为了 2021 年的网络流行语。目前学界对“损”的词义演变研究关注较少，如李欣荣（2017）分析了李清照声声慢中“损”的意义。也有个别学者注意到了流行语“夺笋”一词，如桂双、施麟麒（2021）探究了“夺笋”的语用功能和流行动因，余婉欣（2022）从三个平面角度研究了“夺笋”。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通过分析“损”的词义演变，进一步探索其词义演变机制及流行动
3、因。一、损的词义演变“损”字自古有之，在甲骨文中就已出现。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手部对“损”字的解释是：“损，减也。从手，员声。”可以看出，“损”是一个形声字，其中“手”是形旁，这表明“损”的最初含义与手部动作相关。根据说文的解释，“损”的本义是减少。随着时代的发展，“损”在本义的基础上引申出了新的词义。综合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和 汉语大词典（第2版）等词典的解释，“损”字的主要义项为：减少；丧失；损害，伤害，破坏，使受蒙害；副词，表示“极、煞”用语言伤害人，挖苦；形容词，刻薄、恶毒。近年来，“损”的“挖苦”义和“刻薄”义在口语中被高频使用，值得关注。词义是随着社会发展不断演变的，从本义出发，不断
4、引申发展，逐渐丰富起来。下面对“损”的词义发展过程加以梳理。（一）先秦时期“损”的主要用法在先秦时期，“减少”义项是“损”字最常用的义项，且“损”经常与“益”成对出现。例如：（1）损怨益仇，非知也。（左传）（2）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老子老子第四十二章）（3）岁馑，则仕者大夫以下皆损禄五分之一。（墨子七患）例（1）中，“损怨益仇”是指减少怨恨、增加仇恨，可以看出，在该句中“损”和“益”是相对出现的，“损”解释为减少。例（2）也是如此。例（3）中，“损禄五分之一”的“损”同样解释为减少。随着汉语的发展，“损”的义项也不断增加。在先秦时期，已经出现了“丧失”“损害，伤害，破坏，使受蒙害”这
5、两个引申义。例如：（4）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不亏其身，DOI:10.14014/11-2597/g2.2023.01.033语言文字学术研究 52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不损其形，可谓孝矣。（吕不韦吕氏春秋）（5）东之无益亦明矣，而吏犹以为大功，为其损敌也。（商鞅商君书徕民）（6）君人者，不察也，以战，必损其将；以守，必卖其城。（商鞅商君书慎法）例（4）中，“不损其形”指不损害自己的身体。例（5）中，“损敌”指损害了敌人。结合上下文，可以确认这两个例句中的“损”是“损害”义。而例（6）中，“必损其将”意思是“一定会损失他的将领”。这里的“损”是“损失”义。（二）魏晋六朝时期“损”
6、的词义变化魏晋六朝时期，“损”的使用已经出现了一些变化，表示“损害”和“损失”义的“损”字开始被形容词修饰。例如：（7）自是有事者不敢复言，声名大损于西州。（李延北史）（8）我之有斐（丁斐），譬如人家有盗狗而善捕鼠，盗虽有小损，而完我囊贮。（三国志卷九裴注引魏略）例（7）中，表示“损害”义的“损”被形容词“大”所修饰，表示蒙受的损害程度高；例（8）中，表示“丧失”义的“损”被形容词“小”所修饰，表示损失不大。能被形容词修饰，这说明至少从这个时期开始，“损害”“丧失”这两个义项的使用更加灵活。（三）唐宋时期“损”的词义演变早在唐朝时期，“损”字的副词用法就已出现，表示“极、煞”，用于谓语之后表示
7、程度之深。例如：（9）闷损人：局席办请客不来。不唤自来。酒醉喝人。出门逢债主。物贱无钱买。大暑逢恶客。攫索人守著门。与仇家对坐。被醉人缠住不放。美妾妒妻。（李商隐杂纂）诗人列举了一系列让人感到郁闷不快的事件，比如“出门遇到债主”“被喝醉的人缠住不放”等等，并用“闷损人”这一题目来概括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闷损人”意为“闷煞人”。副词“损”修饰形容词“闷”，强调“闷”的程度之深。此外，“损”的“极、煞”义在宋朝被高频使用。例如：（10）道人憔悴春窗低，闷损阑干愁不倚。（李清照玉楼春）（11）桃李漫山过眼空，也曾恼损杜陵翁。（辛弃疾鹧鸪天）（12）可怜损，任尘侵粉蠹，舞裙歌扇。（高观国喜迁莺）在上
8、面三例中，“损”分别用于“闷”“恼”“可怜”这些词语之后，体现了言者对于事件到达极量的主观评价，传递了言者的强烈情感。到了现代，这种副词用法已经很少出现。（四）清末“损”的词义进一步引申相关古代汉语语料显示，损的动词“挖苦”义项和作为形容词的“恶毒、刻薄”义项在清末就已出现。例如：（13）老道说：“你看蛮子多损哪，他将你宝刀损坏。乘此时你就过去跟他对宝剑去，程士俊不能拦着。”（张杰鑫三侠剑）（14）贾明说道：“我使飞抓。”杨香五笑道：“飞抓也成了暗器啦？你去看看老道脖子后头是什么东西？”贾明向前将老道用脚一踢，低头一看，原来脖项后头中了一枝锦背花装弩。贾明向来是脸皮厚，叫道：“胜三大爷！不是我
9、拿住的。杨香五小子真损，在树林子里还不告诉我，来到大厅上，当着这众位，他损我。咱俩要去滚滚，小子，那算你比我武学高明。咱俩就此滚滚吧。”大伙一阵哄堂大笑。（张杰鑫三侠剑）例（13）中，说话人认为“蛮子”狡诈阴险，故意将宝刀损坏，使持刀人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多损”的“损”表“恶毒”义。例（14）中，第一个“损”明显表“刻薄”义，而第二个“损”是“挖苦”义，但结合上下文语境，这两个“损”都带着调侃的意味。（五）“损”在当今社会的新发展近些年来，“损”的“挖苦”和“恶毒”义项通过网络媒体和电视节目传播开来，“多损”的谐音形式“夺笋”更是成为了 2021 年的年度网络流行语之一。1.“挖苦”义的“
10、损”的句法表现从搜集到的语料来看，表“挖苦”的动词语言文字学术研究 53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损”主要作谓语，在口语中常见的表达形式有“互损”“损人”等。例如：（15）于谦：“我会记仇？！要是你损我一句，我就找你要一块钱。”（郭德纲相声集）（16）鲁豫：见过损人的啊，没见过这么损人的。（鲁豫有约）（17）张鹤伦郎鹤焱互损，九南跟九成倒是占了不少便宜。（微博 2022 年 4 月 4 日）2.“刻薄”义的“损”的句法表现及“夺笋”的使用“刻薄”义的形容词“损”在句中主要作定语和谓语，且常和程度副词“多”“真”“太”、代词“这么”共现。例如：（18）怎么会有这么损的人。（微博 2022
11、年 4 月 1 日）（19）我爸真是嘴太损了，今天看见我的大牙缝，说车子都能开进去了。（微博 2022 年 4月 5 日）（20）网友的嘴可真损。（微博 2022 年 2月 26 日）此外，“多损”的谐音形式“夺笋”主要作谓语和定语，还可以独立成句。“夺笋”作谓语，前面可接否定副词“不”和程度副词“太”。例如：（21）马嘉褀一般不夺笋，夺笋的时候没人能抵挡住！（微博 2022 年 2 月 26 日）（22）这特殊的和解方式太夺笋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有多少人学会了？（微博 2022 年2 月 15 日）从例句可以看出，“夺笋”与“多损”存在不同之处。“多损”是状中式结构，不能再被副词修饰；而“
12、夺笋”却不然。“夺笋”更多地是一种活用，语素“夺”在某些语境下会语义虚化，使得整个词只表示“损”义，如例（21）（22）真正想表达的是“一般不损”和“太损了”。可见“夺笋”在使用上比“多损”更加灵活多变。“夺笋”作定语。例如：（23）又到了我最喜欢的夺笋环节。（微博2022 年 3 月 9 日）“夺笋”独立成句时一般用于新闻标题中，可以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例如：（24）夺笋！水谷隼退役现场，马龙送祝福调侃：你最大遗憾是从未战胜我。（搜狐新闻2022 年 2 月 28 日）“夺笋”作为“多损”的谐音形式，是人们知悉或接触某一事物时用于表达感情的感叹语。这种情感或是对事物的不满或谴责，或是一种调侃
13、或打趣。如例（24）中，“夺笋”不是一种认为马龙刻薄的评价，而是对于他的祝福的一种调侃，具有娱乐性质。又如：（25）这是现在的“雁过拔毛”？网友：夺笋呐！近日，云南野生动物园内一游客不仅追逐孔雀，还强行拔掉了孔雀身上两根毛。（腾讯网2022 年 3 月 9 日）例（25）中的“夺笋”实际上是对于游客不文明、不道德行为的谴责。二、“损”的词义演变结果“损”的词义演变结果主要体现在语法功能的变化和词义色彩变化上。（一）语法功能的变化从前文对“损”的探索可知，“损”一直都有作为动词的语法功能，无论是表示“减少”“丧失”“损伤”的“损”，还是表示“挖苦”的“损”，都是动词。在唐宋时期，“损”字的副词用
14、法就已出现。到了近现代，除了有动词的语法功能，“损”又多了形容词的语法功能，用来表示认为某人或某种行为不道德、刻薄的评价，有时也会表达一种善意的调侃，其具体语义要结合上下文来判定。如上文例（14）中“杨香五小子真损”，杨香五故意逗弄贾明，导致贾明对杨香五做出评价“真损”。结合上下文可以认为这里的“真损”是双方之间的玩笑打闹。（二）词义色彩的变化“损”的词义色彩变化主要体现在感情色彩和语体色彩上。1.感情色彩的变化一些词在表达一定理性意义的同时，还表达着一定的情感和态度，比如喜爱、赞赏、尊敬、厌恶、轻蔑等等。“损”的感情色彩的变化并不语言文字学术研究 54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是非此即
15、彼的单一的变化模式，而是在演变中逐渐丰富起来。最开始的“损”的本义是“减少”，“减少”只是一个行为动作，并不表示倾向明显的感情，因此是中性词。接下来“损”增加了“损害”这一义项，如成语“损人利己”。“损害”的这一义项因为经常被用来评价某些不良品行使人的名誉利益等蒙受损失的现象，开始渐渐增加了贬义色彩，如“谦受益，满招损”。再接着，对于嘲讽、挖苦他人的行为人们称呼为“损”，这时候的“损”的贬义色彩逐渐增强，在表示“恶毒、刻薄”义时，已经表现出了强烈的贬义色彩。2.语体色彩的变化语体色彩分为书面语色彩和口语色彩。损的本义“减少”和最初引申出的“丧失”“损害”两个义项基本用于书面语。在近现代汉语中，
16、“挖苦”义和“恶毒”义的“损”最初多用于东北方言，随后由于其具有的独特的幽默性和超强的感染力，开始渐渐被其他地域的人们所接纳，适用范围逐渐扩大到各地。近年来“损”的这两个意义又借助多样化的社交媒体走红于网络。因此“挖苦”义和“恶毒”义的“损”主要用于口语语体中。例如：（26）“你个乡下脑颏！别让我损你啦！”（老舍骆驼祥子）（27）“你不是在背后到处说我放高利贷吗?不是骂我比地主老财还损吗?”(林和平腊月)三、“损”的词义演变机制“损”的词义演变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本义“减少”引申出“损害”和“丧失”两个义项。“损害”义引申出“挖苦”义，而“挖苦”义又进一步引申出“恶毒”义。那么，这其中是什么因
17、素造成这样的词义演变路径呢？接下来从联想、辖域转换这两个方面探讨“损”的词义演变机制。（一）联想联想是“损害”和“丧失”义项产生的重要因素，人们总是不自觉地利用事物之间的联系和相似特征来认识客观世界。古辞辨（王凤阳，2011）称“损”的本义是减少，其特征就是从原来的整体中去掉一部分。从原有事物中去掉一部分，会对整体造成损害，也就引申出了“损害”义。从另一个角度看，去掉的那一部分，对原来的事物来说是失去了，因而引申出了“丧失”义。联想同样在动词“挖苦”义向形容词“刻薄”演变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用语言伤害别人”的人通常会让人觉得很刻薄，随着“挖苦”义的高频使用，这种刻板印象越来越固化，表挖苦
18、的“损”也就带上了“刻薄”的色彩，演变为表恶毒、刻薄的形容词。例如：（28）说相声的嘴太损啦。（侯宝林相声选）众所周知，说相声的逗哏一般都是犯贫、打趣和挖苦捧哏的角色，因此给别人的印象就是“喜欢损人，喜欢挖苦别人”。久而久之，人们就会觉得逗哏“嘴太损”，太“刻薄”。（二）辖域转换 沈家煊（2003）提出“行、知、言”三个概念域。“损害”义到“挖苦”义的转变正是从行域到言域的转变，由表示伤害的具体行为动作转化为表示“用语言伤害别人”的言语行为动作。例如：（29）用手一指高杰，说：“你就会吃酒犯混，你看白少将军这才是英雄，就怕你没有那胆量！”高杰说：“侯秃子，你别用话损我，我那胆量比你这个人还大！
19、你要不信，跟我到湖耳山前大骂小霸王杨胜，把他骂下山来，与他大战三合。就怕你不敢去！”（贪梦道人 康熙侠义传）结合例句不难发现，这里的“损”可以理解为“损害”，即在外人面前损害高杰的名声。同时“损”也可以理解为“用语言伤害别人”，即用语言挖苦高杰。这里的“损”正是“损害”义到“挖苦”义的过渡状态的体现，是行域到言域的转变。此外，董正存（2009）提出，汉语中一些带有“扌”的单音节手部动作会引申出口部动作义。而“损”的词义发展也符合这个规律。“损”的形旁为“手”，其最初含义与手部动作有关。在清朝，“损”开始具有了表“挖苦”的言说动作义，例（29）“损”前面表言说的短语“用话”可以证明这一点。到了现
20、代，“损”已经不需要依靠言说类词语来表达言说义，如“他当面损了语言文字学术研究 55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我一顿”，可以判定“损”已经完全具备了言说动词的用法。四、“损”的流行动因“损”的“挖苦”义和“刻薄”义的流行动因可以归结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方言文化传播的影响方言是文化的载体。进入 21 世纪以来，区域方言尤其是东北方言，以其特有的诙谐生动的表达力和感染力走出方言区，渐渐融入通用语；而春晚小品和影视剧的名人效应、互联网的媒体渲染加速了这个传播过程。目前，“老铁”“忽悠”“损”等方言词大量活跃于社交平台和人们的日常交际中。可见，方言的传播及影响是“损”流行的一个重要因素。（二）
21、符合交际需求在言语对话中，互损调侃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有助于拉进双方的心理距离。对于有一定关系基础的人来说，互损可以抒发情绪，暴露真实的自己，增进双方的亲密感和熟悉程度。因此，当代年轻人往往选择通过互损这个平台来释放情绪，增加人际交往中的舒适度。但同时应当注意到，如果不能掌握“损”的度，只知发泄情绪而不考虑对方的感受，就会破坏人际互动中的“礼貌原则”，最终适得其反。（三）当今社会对娱乐性的追求及传播方式的多样化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人们每日都背负着许多压力。互损调侃可以宣泄情绪，缓解身心压力，使得人们之间的交流更加生动有趣，因此成为了人际交往中不可或缺的娱乐手段。此外，在这种“娱乐至上”的氛围下
22、，层出不穷的综艺节目、影视剧、游戏、社交媒体等赋予语言尤其是网络用语以新的生命力，“太损”“损人”“夺笋”等表达形式借助多样化的渠道广为传播，而人们也出于求新从众的心理纷纷模仿和使用这一类表达形式。但需要注意的是，使用这一类语言表达应当注意场合和分寸，滥用“损”“夺笋”等词会使得语言表达流于匮乏甚至显得庸俗。五、结语社会的发展会影响词义演变，不同的语言单位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会产生多种变化。“损”在长久的历史演变中通过联想和辖域转换产生了新的义项和用法。但无论怎样演变，这些新的义项和用法都与最初的本义有着紧密的联系。此外，“损”的流行契合交际双方的需求，迎合大众的娱乐追求，深受当今社会多样化传
23、播方式和方言文化的影响；但同时人们也要注意合理适度地使用“损”的相关语言表达。通过以上探究与思考,期望能对“损”的演变认识和实际运用做一点有益的补充。参考文献董正存 2009 词义演变中手部动作到口部动作的转移，中国语文第 2 期。桂 双、施麟麒 2021 今天你“夺笋”了吗？，语言文字周报10-16。李欣荣 2017 李清照 声声慢 中“损”字析义，语文月刊第 11 期。沈家煊 2003 复句三域“行、知、言”，中国语文第 3 期。王凤阳 2011 古辞辨，中华书局。许 慎 2013 说文解字，中华书局。余婉欣 2022 三个平面理论下的“夺笋”，今古文创第 8 期。（通信地址：200234 上海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