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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二商二商 聊斋志异聊斋志异 卷十三卷十三清代清代 蒲松龄蒲松龄聊斋故事聊斋故事莒人商姓者,兄富而弟贫,邻垣而居。康熙间,岁大凶,弟朝夕不自给。一日,日向午,尚未举火,枵腹蹀踱,无以为计。妻令往告兄,商曰:“无益。脱兄怜我贫也,当早有以处此矣。”妻固强之,商便使其子往。少顷,空手而返。商曰:“何如哉!”妻详问阿伯云何。子曰:“伯踌蹰目视伯母,伯母告我曰:兄弟析居,有饭各食,谁复能相顾也。”夫妻无言,暂以残盎败榻,少易糠粃而生。里中三四恶少,窥大商饶足,夜逾坦入。夫妻惊寤,鸣盥器而号。邻人共嫉之,无援者。不得已,疾呼二商。商闻嫂鸣,欲趋救,妻止之,大声对嫂曰:“兄弟析居,有祸各受,谁复能相顾也!”
2、俄,盗破扉,执大商及妇,炮烙之,呼声綦惨。二商曰:“彼固无情,焉有坐视兄死而不救者!”率子越垣,大声疾呼。二商父子故武勇,人所畏惧,又恐惊致他援,盗乃去。视兄嫂,两股焦灼,扶榻上,招集婢仆,乃归。大商虽被创,而金帛无所亡失。谓妻曰:“今所遗留,悉出弟赐,宜分给之。”妻曰:“汝有好兄弟,不受此苦矣!”商乃不言。二商家绝食,谓兄必有一报;久之,寂不闻。妇不能待,使子捉囊往从贷,得斗粟而返。妇怒其少,欲反之;二商止之。逾两月,贫馁愈不可支。二商曰:“今无术可以谋生,不如鬻宅于兄。兄恐我他去,或不受券而恤焉,未可知;纵或不然,得十余金,亦可存活。”妻以为然,遣子操券诣大商。大商告之妇,且曰:“弟即不仁
3、,我手足也。彼去则我孤立,不如反其券而周之。”妻曰:“不然。彼言去,挟我也;果尔,则适堕其谋。世间无兄弟者,便都死却耶?我高葺墙垣,亦足自固。不如受其券,从所适,亦可以广吾宅。”计定,令二商押署券尾,付直而去。二商于是徙居邻村。乡中不逞之徒,闻二商去,又攻之。复执大商,搒楚并兼,梏毒惨至,所有金赀,悉以赎命。盗临去,开廪呼村中贫者,恣所取,顷刻都尽。次日,二商始闻,及奔视,则兄已昏愦不能语;开目见弟,但以手抓床席而已。少顷遂死。二商忿诉邑宰。盗首逃窜,莫可缉获。盗粟者百余人,皆里中贫民,州守亦莫如何。大商遗幼子,才五岁,家既贫,往往自投叔所,数日不归;送之归,则啼不止。二商妇颇不加青眼。二商曰
4、:“渠父不义,其子何罪?”因市蒸饼数枚,自送之。过数日,又避妻子,阴负斗粟于嫂,使养儿。如此以为常。又数年,大商卖其田宅,母得直,足自给,二商乃不复至。后岁大饥,道殣相望,二商食指益繁,不能他顾。侄年十五,荏弱不能操业,使携篮从兄货胡饼。一夜,梦兄至,颜色惨戚曰:“余惑于妇言,遂失手足之义。弟不念前嫌,增我汗羞。所卖故宅,今尚空闲,宜僦居之。屋后篷颗下,藏有窖金,发之,可以小阜。使丑儿相从;长舌妇余甚恨之,勿顾也。”既醒,异之。以重直啖第主,始得就,果发得五百金。从此弃贱业,使兄弟设肆廛间。侄颇慧,记算无讹;又诚悫,凡出入,一锱铢必告。二商益爱之。一日,泣为母请粟。商妻欲勿与;二商念其孝,按月
5、廪给之。数年家益富。大商妇病死,二商亦老,乃析侄,家赀割半与之。异史氏曰:“闻大商一介不轻取与,亦猖洁自好者也。然妇言是听,愦愦不置一词,恝情骨肉,卒以吝死。呜呼!亦何怪哉!二商以贫始,以素封终。为人何所长?但不甚遵阃教耳。呜呼!一行不同,而人品遂异。”原文原文注释注释省略译文译文有一个姓巩的道士,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一次,他去求见鲁王,看门人不给通报,这时有位宫中的宦官出来,道士便求他引见。宦官见他又穷又土,将他赶走了。可是道士马上又回来了,宦官很生气,派人边打边撵。赶到没人的地方,道士笑着拿出百两黄金,请追赶的人回复宦官:“就说我不是要见鲁王,听说王宫后院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是
6、世间最美的景致,如果能领我看一看,这一生就满足了。”接着又拿出些银子给他,那人高兴地回报去了。宦官也很高兴,领道士从王府的后门进去,游览了所有的景地。道士又跟着登上楼台。宦官走到窗口眺望,被道士一推,只觉得身子从楼上掉下来,腰被细藤缠住,悬挂在半空中;往下一看深不见底,头晕目眩,细藤也隐隐发出格崩的断裂声。他害怕极了,大声号叫起来。有几个内监闻声赶来,见状惊恐万分。见他离地很高,上楼一看,细藤拴在窗棂上,想拨藤救他,又怕藤太细会拉断。到处寻找道士,却不见踪影。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禀报鲁王。鲁王亲自去察看,也感到非常惊奇。便令人在楼下铺上茅草和棉絮,以便将细藤割断。楼下刚铺垫好,细藤“砰”的一声崩
7、断了。宦官竟然离地不到一尺。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鲁王命人去寻访这位道士,得知他住在尚秀才家,便派人去问,说出游没有回来。差人回府途中正巧遇上了道士。便领他去见鲁王。鲁王设宴款待,请道士表演幻术。道士说:“我是个山乡野人,没有别的本事,承蒙您的厚待,就献一班歌女为大王祝寿吧。”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个美人放在地上。那美人向鲁王叩拜。道士命美人扮演“瑶池宴”为鲁王祝寿。美人说了几句开场白,道士又拿出一人,那人自称王母娘娘。一会儿,董双成、许飞琼等仙女都先后出场;最后,织女出来拜见,并献上一件天衣,宫里顿时金光灿烂,一片通明。鲁王怀疑天衣是假的,想要来看看,道士急忙说:“不可!”鲁王不听,拿来一看,果然
8、是无缝天衣,不是人间可以做的。道士很不高兴地说:“我实心实意奉承大王,才从天孙那儿暂时借来天衣,如今天衣被俗气玷污,让我怎么还给主人呢?”鲁王又觉得仙女也一定是真的,想留下一两个,可仔细一看,原来都是自己宫中的歌女。又怀疑刚才唱的曲子并不是她们熟悉的,一问,歌女们果然连自己也不知道。道士把那件天衣烧了,然后把灰放在袖中,再搜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鲁王因此对道士十分敬重,想留他住在府中,道士说:“我游荡惯了,这宫殿就如同牢笼,不如住在秀才家里自由。”从此道士经常出入王府,但每到半夜必然回去。有时坚决留他,也偶尔住下。道士常在宴席间表演四季花木颠倒时序的游戏。鲁王问他:“听说仙人也不忘男女之情,是
9、真的吗?”道士回答:“也许是这样吧,可我不是仙人,所以心如枯木。”一天晚上,道士住在府里,鲁王叫一个年轻貌美的妓女去试探他。妓女进了房门,连叫几声,没人答应,点了灯一看,道士像死人一样闭着眼坐在床上。摇晃他,眼一睁又闭上了;再摇他,打起了呼噜。推他,又顺势倒下,卧床而睡,酣声如雷。妓女用手弹弹他的额头,发出像敲击铁器一般的声音,便急忙去禀报鲁王。鲁王让人用针刺道士,针扎不进去,推他,重得摇不动。又召来十几个人把他举起扔到床下,就像一块千斤重石落在地上。天亮以后去看看,道士仍然睡在地上。道士醒后笑着说:“睡得真死,掉下床来也不知道!”以后这些妓女们常在道士坐卧时按着他玩,刚按时还软和,再按就硬得
10、像石头一样了。道士住在尚秀才家经常半夜不回来。有时尚秀才锁了门,等天明开开房门一看,道士已经睡在屋里了。以前,尚秀才和一个叫惠哥的歌妓很要好,两人立誓结为夫妻,惠哥歌唱得特别好,演奏技艺也超群出众。鲁王听说惠哥很有名气,就召入宫内侍奉自己。从此,惠哥和尚秀才断绝了交往,虽然常相互思念,却无法见面。一天晚上,尚秀才问道士:“你在宫中见过惠哥没有?”道士说:“那些歌女我都见过,但不知谁是惠哥。”尚秀才把惠哥的年龄相貌描述了一遍,道士想了起来。尚秀才求他再去时给转达一句话,道士笑着说:“我是世外之人,不能替你捎书传信。”尚秀才苦苦哀求,道士只好展开袖袍说:“你如果一定要见惠哥,就请钻进我的袖子里来吧
11、。”尚秀才往袖子里一看,见里面大得像屋子,便伏身进去,里面光明洞彻,宽若厅堂,桌椅床帐无所不有,而且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气闷。道士来到王府内,与鲁王下棋。他见惠哥走来,便佯装用袍袖拂尘,将惠哥装进袖内,别人一点也没发觉。尚秀才正独坐沉思时,忽见从屋檐掉下一个美人,一看是惠哥。两人惊喜万分,你拥我抱,亲热异常。秀才说:“今日奇缘,不能不记下来。我们来对诗吧。”说完先在墙壁写了:“侯门似海久无踪,”惠哥续写:“谁识萧郎今又逢,”秀才写:“袖里乾坤真个大,”惠哥续道:“离人思妇尽包容。”刚题完,忽然进来五个人,头戴八角帽,身穿淡红衣,都是不相识的人。他们一声不响,把惠哥提了就走。尚秀才吓得不行,不知怎
12、么回事。道士回到秀才家里,把秀才叫出来,问他在里面的事情。秀才隐瞒着没有全部说出来。道士微笑着把衣袖翻过来让他看,秀才见上面隐隐约约有些字迹。细得像虮子一样,仔细辨认,原来是他题的诗句。过了十多天,尚秀才又求道士带他去了一次。先后共去了三次。惠哥告诉秀才说:“我已感到腹中胎动,非常担忧,只好用带子把腰扎紧。可是王府中耳目众多,倘若有一天临产,小孩一哭,往什么地方藏?麻烦你和巩道士商量一下,见到我三叉腰时,请他设法救我。”尚秀才答应了。回去后见了道士跪在地上不起来,道士扶起他来说:“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了。请你放心,你尚家就靠这一点骨血传宗接代,我怎敢不尽力帮助呢?但从现在起你不能再进王府了。我
13、所以报答你的,原不在儿女私情呀!”几个月过后,道士从外面回来,笑着说:“我给你把儿子带来了,快拿小孩包被来!”尚秀才的妻子非常贤惠,快三十岁了,生了几胎只活下一个儿子。最近又生了个女儿,刚满月就死了。听尚秀才一说,惊喜地走出来。道士从衣袖中取出婴儿,脐带还没断,睡得正甜呢。秀才的妻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婴儿才呱呱啼哭起来。道士脱下衣服说:“产血溅在衣服上,是道家最大的忌讳。今天为了你,二十年的旧物,只好扔了!”尚秀才为道士换了一件新衣袍,道士嘱咐他说:“旧衣服不要扔了,烧一钱灰吃了,可治难产,堕死胎。”尚秀才记在心里。道上在尚秀才家又住了一些时候,忽然对秀才说:“你收藏的那件旧衣服,应当留下一些自
14、己用,我死了你也别忘了!”尚秀才觉得道士的话不吉利。道士转身就走了。道土进王府对鲁王说:“我快要死了!”鲁王很惊奇,道上说:“人的生死都是有定数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鲁王不信,强把他留下。道士刚下了一盘棋,急忙起身要走,鲁王又把他拉住。道士请求到外屋休息,鲁王答应了。鲁王去看时,见道土已经死了。鲁王备了上等棺木,按当地礼节把他葬了。尚秀才亲到坟前哭吊一场,这才醒悟到道士原先说的活是预先告诉他的。道士留下的旧衣用来催生,十分灵验,求尚秀才医治的人接连不断。开始只是剪被产血玷污的袖子给人,后来衣袖用完了,又剪领襟给人,也很有效。他想起道士嘱咐的话,怀疑妻子日后必定难产,就剪下巴掌大的一块血布珍藏
15、起来。后来鲁王有个爱妃临盆三天生不下来,医生都没有办法。有人告诉鲁王尚秀才能治,鲁王立刻召他进府。那妃子只服了一剂就生下来了。鲁王非常高兴,赠给尚秀才银钱绸缎,尚秀才全部推辞不要。鲁王问他要什么,秀才说:“我不敢说。”鲁王请他说,秀才叩头,说:“实在要赏我,就请把歌女惠哥赐给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鲁王把惠哥召来,问她年龄,惠哥说:“我十八岁入府,至今已十四年了。”鲁王觉得惠哥年龄太大,便命将全部歌妓都叫来,任尚秀才挑选。秀才却一个也不喜欢,鲁王笑着说:“真是个书呆子!你们俩十年前就定了婚约吗?”尚秀才将实情说了。鲁王备好车马,仍把尚秀才辞掉的银钱、绸缎给惠哥当嫁妆,把他们送到家中。惠哥生的儿
16、子取名秀生,取“秀”与“袖”同音之意,这年秀生十一岁。尚秀才家时刻不忘巩仙人的恩德,每逢清明都到他坟上祭扫。有个长年旅居四川的客人,在路上遇见巩道士。道士拿出一本书说:“这是王府的东西,我来时匆忙没来得及归还,麻烦你捎去。”客人回来听说道士早死了,不敢贸然去见鲁王。尚秀才知道后替他回奏了。鲁王打开书一看,果然是以前道士借去的。鲁王起了疑心,挖开道士的坟墓一看,却是一副空棺材。后来,尚秀才的大儿子年龄不大就死了,全靠秀生顶立尚家的门户,传宗接代。固而,尚秀才更佩服巩道士的先见之明了。异史氏说:“袖里乾坤,是古人的寓言罢了,怎能确有其事呢?然而道士的袖子里,怎么那样神奇呀!其中有天地,有日月,可以
17、娶妻生子,而又没有催租逼税的痛苦,没有人事的烦恼,就是袖子里的虮子虱子,和桃花源里的鸡犬有什么不同呢?假设容许人们长期住在里面,在那里老死也是合适的。”二商是清代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小说通过两个兄弟贫富的变化,说明手足之情的重要。中国封建社会是一个以男性血缘为纽带的宗法社会,强调血缘联系,诗棠棣说:“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在儒家看来,妻子实际属于外姓,于是才有三国演义中“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的话。阅读本篇有
18、两点需要注意。其一是,蒲松龄并不是说妻子的话完全不能听,而是不可全听,是“不甚遵阃教”,有着分寸感。其二是,大商的妻子和二商的妻子在维护小家庭利益,漠视手足情谊上是一致的,只是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二商妻子的“阃教”不太明显,且二商占据着主动,容易忽视罢了1。赏析赏析蒲松龄(1640年6月5日1715年2月25日),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自称异史氏。现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洪山镇蒲家庄人。蒲松龄出生于一个逐渐败落的中小地主兼商人家庭。19岁应童子试,接连考取县、府、道三个第一,名震一时。补博士弟子员。以后屡试不第,直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为生活所迫,他除了应同邑人宝应县知县孙蕙之请,为其做幕宾数年之外,主要是在本县西铺村毕际友家做塾师,舌耕笔耘近42年,直至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方撤帐归家。他毕生精力完成聊斋志异8卷、491篇,约40余万字。内容丰富多彩,故事多采自民间传说和野史轶闻,将花妖狐魅和幽冥世界的事物人格化、社会化,充分表达了作者的爱憎感情和美好理想。被誉为中国古代文言短篇小说中成就最高的作品集。郭沫若曾这样评价:“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正月病逝,享年76岁。除聊斋志异外,蒲松龄还有大量诗文、戏剧、俚曲以及有关农业、医药方面的著述存世,总近200万言。作者简介作者简介THANK YOUTHANK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