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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当人心遇到世态炎凉(2) 话说到这里时，你不再哭了。你频繁地点头，含混地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不用请保姆，不用……走出病房，我在医院的院子里还是流了眼泪，说不清是解脱后的轻松，还是心存愧疚的痛苦。我去了家政公司，为你请了一个保姆，预交了一年的费用。然后，去了你家，请了工人把你的家重新装修了一下。我在努力地做到仁至义尽。不为你，只为安抚内心的担心。你出院回家的那天，我没有去，而是让单位的司机去接的你。司机回来后对我说：;屠叔让我跟你说感谢，就算是亲儿子，也做不到你这一点啊。;这些话，多少劝慰了我，我感到了一丝轻松。可这轻松并没有持续得太久。你不在的那个春
2、节，过得有些寂寥。再也没有一个人甘愿扎在厨房里，变着花样地给我们做吃的。我们坐在五星级酒店里吃年夜饭，却再也吃不出浓浓的年味。儿子在回家的路上说：;我想吃爷爷做的松鼠鲤鱼。;妻子用眼睛示意儿子不要再说话，可是，儿子反而闹得更凶：;你们为什么不让爷爷回家过年？你们都是混蛋。;妻子狠狠地给了儿子一个耳光。可是，那耳光却像打在我的脸上，脸生生地疼。儿子的一句话，让我们曾经自以为的全部心安都土崩瓦解了。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母亲的眼睛也红红的。可想而知，那是一个多么不开心的大年三十。我无比怀念去年你还在我们家的那个年——一个家的美好温馨，总是建立在有一个人悄悄无闻地付出，甘当配角的
3、基础上。今年，配角不在了，我才知道，戏很难看，极为无聊。不知道在这个夜晚，屠叔，你跟谁一起过？又是否也会想起我们？会不会为我们的无情，心生悲凉！新春的钟声敲响后，我还是驱车去了你那里。你步履蹒跚地给我开了门，见到我，嘴上在笑，眼里却有了泪。走进你冷锅冷灶的家，我的眼泪再也没有止住。我拿起电话，打给你的儿子，大骂一通之后，开始给你包饺子。保姆回家过年了，给你的床头预备了足够吃到正月十五的点心，我再次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娘。热气腾腾的饺子最终让你的家里有了一丝暖意。你一口一个地吃着饺子，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打开那瓶之前送给你的五粮液，给你和我各倒了一杯。酒水下肚，我说了很多话：;屠叔，你不能怪我，
4、我也不简单，上有老，下有小云云。;你始终在点头，依旧还是那句话：;你比我亲儿子都要亲。;我在初一的凌晨摇摇摆晃地离开你的家，喝了酒，只好把车停在你的楼下，一个人走在冷清的大街上，满目凄凉。手机响，是妻子打来的：;你在哪儿？;我再次发了火：;我在一个孤寡老人的家里。我们都是什么人啊？人家能走能动时，咱利用人家；人家如今动不了，咱把人家送回去了。咱良心都让狗吃了，还人模狗样地仁义道德，我呸！;站在大街上，我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骂够了，骂累了，我毫不迟疑地跑了回去，背起你就往外走。你挣扎，问我：;你这是干吗？;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你说：;回家。;你回来了。最直接表达高兴的，是我的儿子。他对你又搂又亲
5、，吵闹着要吃松鼠鲤鱼，要吃炸麻花，要做面人小卡。妻子把我拉到小屋，问我：;你疯了？他儿子都不管他，你把他接回来干吗？;我不再发火，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他儿子做得不对，那是他的事，不应当成为咱放弃屠叔的缘由。我不能要求你把他当成亲公公，可是，假如你爱我，假如你在乎我，就把他当家人。因为在我心里，他就是家人，就是亲人。放弃他，很简单，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我想活得心安一点儿，就这么简洁。;同样的话，说给母亲听时，她泪如雨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儿子，妈没想到你这么有情有义。;我说：;妈，放心吧。话说得难听一点儿，就算有一天，你走在屠叔的前面，我也会为他养老送终。再说白一点儿，以我如今的收入
6、，养个屠叔还费劲吗？多个亲人，有什么不好呢？;不一会儿，我的儿子进来了，进来就求我：;爸爸，别再把爷爷送走了。以后，我照看他，以后你老了，我也照看你。;我把儿子搂在怀里，心里一阵阵惊悸，还好，还好没有明白得太晚，还好没在孩子心目中留下一个不孝之子的印象。;爷爷嘛，就是用来疼的，怎么能是用来送走的呢！;我含泪跟儿子开了句玩笑，给他吃下了定心丸。你慢慢地清静下来，不再哭了，每天都坐在轮椅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我，对你很挑剔：;屠叔，今日这套衣服穿得有点儿不帅啊，略微有点儿配不上我妈。;屠叔，几天没擦地板了，不是我说你，越来越懒了啊。;我没大没小地跟你开玩笑，你乐得合不拢嘴。一天，你把我叫到你的房
7、间，从被子下面拿出一个存折。你说：;这钱，给你。我知道，为我治病你花了许多钱，这点儿钱根本不够。而且给你钱，也没有让你管我老的意思，就是屠叔一点儿心意……我说：;屠叔，你不用说了，我收下。;你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拿着这张存折，我找到了你的儿子，把存折和密码告知了他，我对他说：;这是屠叔给你的，他知道你过得不简单。我没别的意思，就盼望你隔三岔五去看看他，不要等到哪一天他没了你再想看，到时候你只能在梦里折磨自己。还有，我这次找你也是想告知你，放心吧，屠叔的老，我来养。;我没有告知你那些钱的去向，我知道，接受可能会让你更好过一点儿。那天，你的儿子带着妻子、孩子来看你，你
8、虽然没有流露出埋怨的意思，可是，从你们的言语之间，我还是看到了生疏的痕迹。说实话，我的内心竟然充满了一点儿小小的得意。亲生又怎样？人与人之间，只有关爱，才可以亲近。就像我和你，如今，可以开各种玩笑，也可以托付各种心事。这些，岂能用得失来衡量！母亲和你正式地登记结了婚。这之后，每个周末，不管有多大的事情，我们一家三口都会风雨无阻地回家——你和我母亲的家。等待我们的永久是一桌很家常、很可口的饭菜。你竟然能做饭了，虽然是在轮椅上，这在别人看来实在是个奇迹，但是，我们却对此习以为常，觉得你就应当是这个样子的——生命不息，为儿女操劳不止。你乐在其中，我们，也安于享受。上一页123下一页时光辗转，照旧怕你我的老父亲 本文标题：当人心遇到世态炎凉(2) 本文链接： :/ 延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