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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白牙齿黑牙齿 山上融化的雪水浇灌着我们村庄的稻田，生长出像雪一样晶莹的稻米。餐餐食着稻米的人们，不管他长得丑陋或者俊美，人人都长着一口洁白的牙齿，不管他是瞎眼还是瘸腿的，即使是村庄里那个最傻的徐二，他天天在村庄里唱歌，咧开大嘴笑得时候，都会露出他白白的牙齿，让人心生羡慕。心生羡慕的是我们村东的亲戚。村东的稻田跟我们的稻田只隔了丈把宽的一条沟，虽然沟坎两边上野草开出的白花朵儿都是一样样的鲜嫩，可这边生稻米，沟那边却只能长苞谷。地产五谷，不在乎粗细，苞谷一样能填饱肚子，一样生长出众多的俊男俏女，只是有一样让村东的人着着实实地叹气，美妙的日子过着过着，他们的孩子刚刚长出的白牙齿渐渐地渐渐地
2、就不那么白了，先是从牙根处生出一丝铁锈一样的黑线，随着年龄的长大，黑线竟渐渐扩大，直至淡淡地布满整个牙齿，像是雪地里落了一层灰。从长着白胡子的老爷爷还早时候起，他们就只羞怯地抿嘴笑，不在外人面前露出他们的黑牙齿。但是任怎么遮羞，我们都傲慢地知道，村东的人不管有多排场有多体面，却个顶个儿有着不体面的黑牙齿。所以当村东的姑娘一个心思要嫁到我们村里来，带着体面的嫁妆，这边做婆婆的却死也不依。而我们这边的女孩，打一懂事接受母亲的教育就是莫嫁了村东的黑牙后生。我们家村东的亲戚，是父亲的姑姑。听我的母亲说姑姑原来是有着白白牙齿的美丽女子，年轻时看上了村东里的黑牙后生，要死要活跟了去，不出几年，遮遮掩掩领了
3、几个小孩回娘家来，俊模样还有，却也只能抿着嘴笑了。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每次父亲的姑姑来我家的时候，都是我母亲的人生最得意时刻。她从后屋的茶树上捋来最新奇的茶叶，用滚烫的热水冲开，然后用小盅摆在小桌上，母亲用跟她的牙齿一样光明的声音说：“姑呵，你吃茶，这个茶啊，最能让牙齿变白！母亲垂下眼睛嘻嘻地笑着，露出唇里白白的米粒一样的牙齿。姑双手捧着茶盅，慌慌地说：“我吃，我吃着呢！吃着茶她端详着我们说：“小孩也这样大了，吃稻米长大的，到底是水灵。母亲便拉了我们到跟前来，和姑的孩子比高矮。比试一番后，母亲得意地说：“个头都差不多啦，只是姑啊，你瞧见没，我兄弟的牙根已黑了哟！姑惭愧地低下头悄悄地吃茶，小孩子不
4、懂，只是嘻嘻哈哈地闹着。按例是母亲在姑离开的时候，像个王者一样搬来半袋稻米放在小孩子的肩上，姑开始总是不收，看着两个大人像是打架一般推搡拉扯，我们都感到可笑，往往这时候需要我父亲出场，帮着把稻米扛到二里开外，姑才算收下了。母亲看着姑走远，得意地说：“我送她两袋子稻米又如何，骨子里长就的黑牙，到底是不会改的！然后她定定地看着我们姊妹：“你们可都给我长记性，找婆家就是不能找村东的黑牙！不然，我死给你们看！可是，我长大后，却喜爱上了村东的黑牙后生。后生家重礼托了父亲的姑来提亲，姑才掂量着刚说了一句进入主题的话，母亲就跳了起来：“姑呵，你糊涂人！你们一家子人牙黑就罢了，还要来害我的姑娘跳火坑！到底是我
5、得罪你了我年年的稻米都喂了狗去！母亲端坐在屋内，用高亢的大嗓门送黑了脸的姑出门：“黑心肠子人，甭再想吃我一粒米！后生不死心，和他的父母亲登门拜见。母亲事先把我关进西厢房，她找来一瓶给稻田灭虫子的农药举在我眼前说：“丫头，你瞧好了你学你姑奶奶嫁那个黑牙，我不拦你，你前脚跟了那个后生去，我后脚就喝了这个药你掂量着！母亲始终随身携带着那瓶毒药，直至我嫁给一个有着洁白牙齿的后生。母亲放心地笑了，白牙齿的姑爷，白牙齿的外孙，才是她无上的傲慢，父亲的姑竟然十几年无脸上门来。在母亲执著的坚守里，黑牙齿在漫长岁月里竟然一丝一毫都没侵入到她的儿女身上。在她老去的最终时刻，她握着我的手说：“是我毁了毁了那个后生一
6、辈子，丫头，全部罪过我一人承当，好好过你的日子把母亲安葬两年后，我们的村庄全部被撤除，长着黑牙齿的人们搬离了他们的苞谷地，欢天喜地和长着白牙齿的人们一起住进了秀丽的花园洋房。他们不再羞涩露出他们的牙齿，他们傲慢地说：“我们的牙齿黑一些没关系啦，但我们的孩子，会跟你们一样的白牙齿啦！父亲的姑每每得意地到父亲家里来串门，领着她白白牙齿的孙儿。只是谁也没想到，母亲的坟墓和千千百百个坟茔一样，被集中迁到了当年村东黑牙齿人们居住的地方母亲生前所极力憎恶笑话、而今却要长眠的苞谷地。给祖宗上坟的时候，父亲的姑一口口水吐在母亲的坟上：“死妮子，算算到底是你输！ 【编者按】：白牙齿黑牙齿在母亲眼里就是两个世界，一个是无上的荣耀，一个是无比的底下，为了一口白牙齿，她竟然不惜牺牲女儿一辈子的美好，只是算来算去倒最终算计到了自己头上，小说结尾转折的好。 一场荒唐的演绎小小说珍藏小小说 本文标题：白牙齿黑牙齿 本文链接： s:/ 延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