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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父亲的禁忌(3)乐器不能碰凤凰村宠爱玩乐器并略懂演奏的人极少,除了木偶戏班的寥寥数人。他们把握的主要是吹笛、吹箫、击鼓、拉二胡、敲磬、敲锣之类,演奏的也无非是民乐及戏曲。除了演木偶戏,村子动用乐器多在舞狮、游神、祭祖之时,通常是敲鼓和打锣。那面牛皮大鼓,由数人抬出,鼓槌由一对青筋毕露粗大有力的手臂操纵着,看似杂乱,实则章法森严。鼓手疯狂地擂动,鼓声如雷,声震四野。而铜锣的响声巨大而震耳,难觅;音乐;之奇妙,村人形容大嗓门为;破锣;,实为精确之语。铜锣挂在木架子上,敲铜锣的人似漫不经心,又像蓄谋已久,总在你猝不及防时猛敲一下,将你骇得半死,却又寂然无声。铜钹像缩小的铜锣,每一块都像明朝
2、士兵的头盔,呈半圆球状,合起来像小宇宙的模型。在自然课本行星模型图中常见类似图案,双手各持一个,合击而发出响声,激越脆亮。上述诸种;乐器;,与其说是音乐的器具,不如说是噪声之源,听来震耳欲聋又让人心烦意乱。还有一种状况,常会动用到唢呐、笛子之类,那就是红白二事。吹唢呐的人,鼓着腮帮子,声音或激昂或消沉,能将一支乐曲完善地演绎,并将村庄的每一处安静化为齑粉。而笛声无论吹奏什么都清脆悦耳,犹如某类奇妙的鸟鸣。村庄做寿的人不多,但很看重婚礼。在二十世纪八十年月,有钱人家隆重操办婚礼,迎娶及送嫁都各有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像军队穿行于两村之间,有的富人会雇佣十几辆自行车,甚至还有摩托车、拖拉机之类的机动
3、车至于小轿车迎娶,在城里也是九十年月后的事了。即使穷人家也严格执行那套迎娶仪式的繁文缛节,那支队伍是少不了的,有人挑着彩礼,乐手即在为首者旁边,尽情吹奏,兴高采烈。乐曲多是凤求凰、步步高、喜鹊登枝之类。乐声响起,队伍立马被一股喜庆的气氛所覆盖,脚步也轻快几分,邻近村庄的人都能听闻。所谓风光,就是要弄出些响动来,热喧闹闹,惟恐天下人不知。而白事之中,葬礼或做斋之类,唢呐手及笛手亦会受邀而至,唢呐消沉,笛声哽咽,一下子让哭丧者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在葬礼中,哭的人越多,哭声越洪亮,就意味着别人越悲哀越怀念,表示愈深受亲朋乃至村人的爱戴。死者的尊严及声威建立于哭声之上。在比哭丧的声音及词汇上,男人总是
4、略逊一筹。当然这不是说他们就缺少悲哀和眼泪,而是在这个有几分表演性质的场合上,女人具有自然的优势。此时此刻,死者若为老朽,其配偶及儿媳往往是这场哭丧中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与其说她们是为了死者而号啕,毋宁说她们是哭给生者看的。假如太马虎太寂静了,她们会被人诟病对死者不敬或不够悲哀,并使葬礼略显尴尬。美文网 meiwenzc 亲人尽管哀痛,却不及村中那几名;专业;哭丧婆,不仅哭声震天,还在哭腔中表达死者生平的光芒事迹。死者的平生被介绍得完好、完善而感人至深,俨然是一篇活在嘴上的墓志铭。而哀乐始终贯穿着葬礼送葬、入土诸环节的全过程中,恰好为哭丧者提供了必要的催化和配乐。乡村乐器除了带有公共性的场合或活
5、动,平常束之高阁。大鼓及铜锣甚少动用,我可以理解,假如平常有人敲锣打鼓,恐怕被人说是神经病。打锣有通知人集会或开会之用,或捉小偷,或救火,那就不是乐器而是警钟了。然而,像二胡、箫笛之类的乐器,很少有人把握。村中仅有的两三个唢呐和及吹笛手,也从不在平常一显身手,仿佛身怀绝技者秘不示人。一旦出手,必是特别场合,不给钱是不会白白吹奏的。笛子且不说,唢呐在我看来,法器的成分大于乐器。唢呐声一响,不是红事就是白事,乐手仿佛被某种乡村禁忌所制约,从不在寻常场合或纯为娱乐而吹奏。这让我不解其如何练习技艺而不至于生疏,毕竟一年中难得动用几次。在一切乐器之中,笛子算是简洁的了,也无太多禁忌,村中能把握者仍寥寥无
6、几。只能说村中诸人缺少音乐细胞及弹奏乐器的热情及兴趣。我在石湾小学读五年级时,有个姓侯的同学是吹笛子的好手,会吹当时流行音乐的数十首曲子,诸如顺流逆流、每一步、黄土高坡等。从五年级到初中,他的笛子独奏始终是学校晚会的保存节目,让我羡慕不已。我出于压抑已久的心理,特爱欢快悦耳的声音,学笛子不需要什么本钱,连笛子都不用买。侯同学常带我到石湾河畔的竹林中,用小刀截取篁竹一种粗细适中、中通外直而节少筒疏的竹子,是做笛子的绝好材料一段,将两头的竹节削掉,在合适的位置细心地削出七个小孔,笛膜一时买不到,就用透亮胶充当。一支笛子就制成了。在很多个红霞映照天边的黄昏,我跟侯同学在学校旁边的山坡上有时坐在树杈上
7、学吹笛子。我曾立志成为音乐家,后来发觉毫无天赋,甚至分不清音乐的基本节拍,遂退而求其次,至少把握一种乐器。我庶几能用笛子吹完一支乐曲,譬如万里长城永不倒及敢问路在何方。那必需是我会唱的歌曲,至于新曲子,我尽管能吹那几个基本的音符,却因为分不清节拍、音高、音长、音域之类的常识,而无法吹出像样的旋律。那几年,我为了把握吹笛子而下过苦功,绞尽脑汁。村子里也有许多篁竹,我学会了用小刀削制笛子,并在庭院多次操练。邻家有一个男子,曾参与过;对越自卫还击战;,据说精通吹笛子,我从未见过他吹奏。有一次,他见我在吹,断断续续,有气无力,一支歌曲吹得支离破裂。他站着看了我一会,并无饥诮之色,目光中泄露了奇异的光辉
8、,仿佛于瞬间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却对别人完全封闭。他走后,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影,遗忘了吹奏。父亲每一次劳作回家,都对我吹笛子大为不满,厉声禁止。他太劳累了,只望能得到片刻安静,而我的笛声实在称不上悦耳。于是,我走出家门,爬到池塘边的相思树上去,就坐在树杈上锲而不舍地吹,几只小鸟被我惊动,大声鸣叫。它们像在向我示威,对话或斥责——或许是在试图纠正我吹错的音符。总之,它的鸣啼让我惭愧。不久,父亲又从院子跟出来,他对我的笛声深感厌烦,而十分反感并坚决禁止我吹笛子。他是一个有诸多禁忌的人。那一刻,我触犯了他自己也不太明确的某个禁忌,但总之是不适合的行为。他自认为正确的事,决
9、不允许我有任何选择的可能,总之,他要穷追猛打,直到完全将我的想法摧毁。他厉声指令我从树上下来,并将笛子交给他。我不理他,但暂停吹奏。他大呼小叫,跺着脚,脸色愤然,并用竹竿恫吓及试图将我从树上捅下来。树杈下就是水塘,波光粼粼。我愤怒地望着他,愕然不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并深切地感到他威逼了我学笛子。凭阅历,我确定踩到了他隐藏而尴尬的尾巴。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父亲的竹竿捅到了我身上,一连轻捅了几下。他也怕捅痛我,干脆将竹子扔掉,赤脚往坐在树杈上的我爬来。他才四十多岁,爬树的身手不亚于少年。我哀痛而无奈地望着他越走越近,我将笛子往地上一扔,扑通一声跳入了池塘。当我湿漉漉地从塘堤上爬起来,发觉父亲得意地咧嘴一笑,伸开蒲扇般的大手,将我的笛子拗裂成了一把竹篾。我哭了。上一页1234下一页充满爱心的谎言我是一棵戈壁生长的白杨 本文标题:父亲的禁忌(3) 本文链接: :/ 延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