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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火车向西，一路烟花飞 雷笑左手和右手交替，拍落了肩上、手臂上残留的雪花，安然坐到残疾人专用座席，坦然地望了一眼行李架上自己的包袱，等着火车启动。“孩子，帮我看看我们的座位在哪？雷笑发觉自己坐的位置已被这位老人一家老小订了，料想其它座位也不行能空着。虽然已是除夕，但毕竟在春运大潮中，所以及早前往车厢接口吸烟处找位置。接口处，两个烟灰缸下的门口通道上已经铺了花花绿绿印着春礼广告的报纸，广告画面上多姿多彩的烟花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看来，连这个地方也被人占据了。雷笑干脆靠在卫生间门口，从桂林到昆明，毕竟花不了一天的时间，况且，一路上回家过年的渐渐下车，熬不了几站，也许还可以找个三人长座位躺下
2、睡觉。午后到达柳州车站，似乎没有人下车，反倒涌上一大群人来，雷笑被挤过来推过去，手中端着的书有一次还掉了下去，卡在自己和一个黑种族人的腹背之间，这位黑哥个子比雷笑还矮半个头，头皮光滑光明，很抢眼。雷笑抽烟的手臂没法垂下，半举着，也难以伸展，干脆用一张素描纸叠成纸船做烟灰缸。火车启动后，骚动的车厢才基本安静下来，雷笑也自由地吐着烟圈，嘴收圆，舌尖轻点，其中有一次突破了一百个。记得在54幢宿舍楼花花公子烟圈大赛中，雷笑最高的一次到达98个，屈居第二。烟圈打着滚，保持圆环形，掠过雷笑自己举着烟头的手腕，一个接一个打在黑人背上。雷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有种族卑视的嫌疑。就贴着卫生间翻了个身，一串烟
3、圈相继有节律地飘向右侧，接二连三贴在一个姑娘的脸上、鼻尖上，荡漾开去，上上下下覆盖着她的眼睛、眉毛和嘴唇。“无聊！三只手。姑娘这一开口，烟圈哗啦全散乱了。“对不起！小声点，我可不是三只手。雷笑慌乱地说，这才意识到自己两只手拿着三样东西。“把书给我。姑娘伸手就抢，“抽你的烟去。雷笑无意识地躲闪开，姑娘一把抢到纸船，烟灰却洒了雷笑一脸。“啧啧！大花猫，恶有恶报。“小姑娘！为什么抢我的书？“我这周刚换了脸皮，才允许你叫我姐姐。雷笑定睛注视这位姑娘，眼神老练让人难以捉摸，肌肤却显得细腻，表情自然无掩饰，能看出其中不逝的青春涌动，不像假脸皮。雷笑顺手将烟灰往纸船里搪了一下。“要不是有求于你，我会再将烟灰
4、洒到你脸上。姑娘说，“之前我透过你的肩头看你书中那段，还没看完。“OK！我做你的书架，你做我的烟灰缸。雷笑这才发觉她个子似乎比自己还高，只将书举到胸前，“不过，请你大声读出来。你的声音很潮湿。“烟灰缸俯在雷笑耳边，像一阵接一阵的和风细雨：“连追忆的力气也散失了，阿支木不再懊悔呆立湖边，喉咙干涩，没有向阿伊拉说出自己远行的目的。“阿支木并没有远行的目的，他只是意气使然去了远方。“阿支木拖着沉重的步伐，拖着沉重的双鞋，每一步，磨破的脚茧痛苦，仿佛有一根血脉径直连接着心脏。“在阿支木背后拐角处，小屋里桔黄色的灯光透过白云一样的帘子射出来。阿支木踩着自己的影子向前走，直到灯光慢慢暗淡，影子模糊，才发觉
5、自己已经离开了小镇。“再往前，河水潺潺的岸边，是一条黑暗的沙石小路，不知道伸向哪里。“这个片断满是疑虑，小弟弟，能解释一下吗？“烟灰缸停下来问道，“我之前就读过了，这次还是没弄明白。这什么书啊？“电影构成。“你是特地搞小电影的大导演？“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是冷嘲热讽啊！幸亏我和电影无关，只是个画画的。“还是搞艺术的。“烟灰缸扯了一下雷笑的头发。“难怪头发一团乱。“我这是自然卷曲，来自一种高贵的血统，和艺术没有关系。“还没回答我问题呢？“简洁地说，那是艺术通用的蒙太奇手法，一种超越时空的画面切换和组合，就该你怀疑！烟灰缸。“烟花！快看烟花！雷笑没听到烟花哧溜溜升天的声音，望着“烟灰缸手舞足蹈的样子，
6、觉得有些夸张、做作，“咋呼什么？！长这么大没见过春节烟花吗？“烟花！快看烟花！“烟灰缸拉着雷笑的手，挤到窗口，痴呆呆望着夜空。“烟花，那一绺弯弯曲曲的烟花，就是你！我飞起来了，我是旁边那个笑着的小烟花。“你是叫我烟花吗？！烟花有笑吗？分明是你自己在笑。“烟灰缸像水流的声音一样，轻轻地笑着，松开雷笑的手，又自然地伸到雷笑头上。在彩色的烟花辉映下，“烟灰缸脸上洋溢的喜悦掩饰了之前的疲乏和失神，随着烟花的绽放，左手紧一阵松一阵扯着雷笑的头发。雷笑突然发觉，车厢里只剩下自己和“烟灰缸站着，之前没座位的旅客也找到座位或者找个地方席地而睡了。仿佛舞台上只剩下两个人，灯光一再打到身上，这让雷笑觉得有些尴尬，
7、便掰开“烟灰缸的手指，走向车厢里有空位的几处，守了一会儿，基本确定没人，就带了“烟灰缸一起就座。最终坐下了，全身可以放松放松。雷笑这才觉得火车上的时间过得真慢。隔着两排座位，回头就能望见“烟灰缸，她的肩膀不宽，瘦削得像一个陡坎，贴身的韩款细皮风衣让她显得很精干，不像烟花映照下那么无邪。这时，“烟灰缸也回过头，简洁地笑了一下，像一朵烟花那么轻快。不知到了哪个站，雷笑迷糊间，听到“烟灰缸被新上来持座位票的人催起来，自己也站起来陪着“烟灰缸，三两分钟火车又“哐当哐当启动了，这个声音让人觉得很亲切，因为一切将恢复安静。“烟灰缸，你坐下，我去抽支烟。雷笑确定自己的座位没有人持票来争，渐渐地走向火车接口。
8、“烟灰缸有气没力地坐下，嘴角露出难以发觉的笑意。雷笑重新玩起烟圈来，掌握好速度，好让小烟圈穿过中烟圈，差不多一块儿穿过大烟圈。这个绝活，在去年中秋晚会上让好几个同学一起尖叫起来。煎熬了一昼，“烟灰缸已然睡着了，像一只没有毅力的猫。车窗外万家灯火，烟花此消彼长。夜空中飞舞的雪花像蝴蝶一样翩翩飞扬，红色、黄色、紫色、绿色，喧闹非凡。应当到贵阳站了。火车一停稳，哗啦啦好多人下了车，站台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在烟花的夜空下消散了，只有零星几个上车来。车厢突然空空荡荡，一大排一大排的座位，雷笑抢占了一厢两排三人长座，将“烟灰缸拖过来放好，自己才蜷着腿睡下，面朝对座，发觉“烟灰缸睁着双眼，分不清脸上的表情是
9、困倦还是怅惘。车厢突然冷清了，雷笑全无睡意，干脆泡了两盒面，将“烟灰缸揪起来。各自翻包摆出一大堆零食，好一桌丰富的年夜饭！举起矿泉水“碰杯时，“烟灰缸哽咽起来，竟然泣不成声：“烟花，冷！我冷！雷笑从一侧双手搂过“烟灰缸，她斜着身子转了个正面，紧紧抱着雷笑，口中始终叨念着“烟花“烟灰缸的身子始终在颤抖，伴随着起伏的哭泣声，全身都在轻轻抽搐。“都醒过来，大家看好自己的口袋和行李！乘警将每个座位上的人都叫醒。雷笑估计有状况了，自己曾见过成群的车贼，只偷睡着的，不碰睁着眼睛的人。雷笑这才醒悟到自己和“烟灰缸紧紧抱在一起，她的身子热乎乎贴在自己胸前，似乎并没有之前感觉的那么高大，相反，倒觉得怀里的姑娘娇
10、小可爱，这种感觉让雷笑汗颜，立即放开“烟灰缸：“刚刚你哭什么？想家了？“只是觉得冷，浑身冷飕飕的。“烟灰缸温柔地说，“而且，只和你，两个不相干的人一起过大年。想着想着，就哭了。“我有欺负你吗？“你敢吗？烟花，我诅咒你明年过年一个人单独看烟花。“烟灰缸，听腔调你不是云南人。“我也不清晰自己是哪里人，听说是天津的，辛辛苦苦念完大学又忙劳碌碌上班，从来没见过老家的样子你到云南做什么？“我准备先到曲靖，然后去彩色沙林，一方面欣赏大自然，一方面是观摩那里精湛的沙雕作品。你呢？“很敬业哦！烟花。我不喜爱自己的工作。小导演。“多了不得的职业，之前那个蒙太奇，见笑了。“其实，经过你烟花随口一说，我似乎才第一次
11、体会到电影艺术的奥妙。对自己的工作有点兴趣了。车贼迟迟没有现身，好多人纷纷睡去。一路烟花不时升起，让昏暗的车厢忽明忽暗。“烟花，我还是冷，可以再抱着吗？“刚刚失礼了。大庭广众之下，太难为情了。“又不是偷情，有什么难为情的。“我们.萍水相逢。“我长大后就没有人抱着，爸爸妈妈都变得很严峻、生疏了。刚刚真的很暖和。“恋人才抱在一起的。“我们虽然不是，为了避开别人笑话，我们装得像一些。其实，我们只是抱着外衣，并没有越界。雷笑见“烟灰缸还在打着寒颤，而且这些解释已经够难为她了，就挨近抱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之前暖和和美好的感觉。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再也不见窗外雪花飘飞了，也看不见烟花腾空而起。听说
12、刚过了云南宣威站，马上到达曲靖，雷笑起身整理行李。“烟花，你可以从昆明去彩色沙林，两个小时的路。我也准备在哪儿支配一个外景，不过这得元宵过后，你假如不急，到时候一起去。听你说说沙雕的了不得。“也好，在这之前我赚些盘缠。“你可以考虑到我们桂林新城传媒来，陈腐的家庭企业，我可以做主的。“富二代啊！我的专业不适合，我还是自由谋生吧。这与雷笑之前对于“烟灰缸的想象出入太大，不过这一说倒掩饰了自己的异样反应，之前在桂林正好应聘过这个传媒公司，就是以专业不对口被拒绝的。从曲靖到昆明，雷笑不再叫唤“烟灰缸了，心里置气，似乎之前就是她拒绝了自己。“烟花，看你心不在焉，车厢空了，想抽烟就往我这儿弹烟灰，我就是你
13、的烟灰缸。“烟灰缸将纸船伸到雷笑跟前，像窗口透射进来的阳光一样笑盈盈的。“还没到昆明，已经感受到四季如春了。这次，雷笑脸上也堆起了笑，连自己也不清晰是刻意还是自然的。“烟灰缸一到出口就被人接走，像昨夜的烟花一样转瞬即逝，一句简短的“再见，像烟花在空中爆炸一样缥缈。走出潮湿、充斥着回声的昆明火车站站口，亮堂堂的车站广场让雷笑轻松无比。雷笑心想：假如自己在秋天气温一下降就到这儿来，就不会被人以专业不对口拒绝，也不会同“烟灰缸一起吃泡面年夜饭、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牵着手看窗外烟花飞起又在夜空中消失。或许，每个人只是一朵烟花、一缕烟圈，自己早已从“烟灰缸的世界中蒸发了；而那个可人的“烟灰缸，以及她的笑靥，也会像一路烟花，在记忆中绽放、远逝。冀星霖二一三年十一月一日六日 【编者按】：在火车上的一段浪漫的经受，让雷笑有了四季如春的感觉。现实是下了火车，将各奔东西，全部的一切都只能变成美妙的回忆。 乞丐日记四则兄妹情缘 本文标题：火车向西，一路烟花飞 本文链接： s:/ 延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