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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说简道繁谈写作（1）: “逸马杀犬于道”何为初学写作的人，向来都认为作文以简为妙。繁呢？ 一点都不好。原因在哪里？ 指导师的指导方向出了问题。其实，简不一定就精妙，繁未必就不纯粹。行文的优劣不能单以文字的多寡 而论，应以表情达意是否准确到位为准则。想起了 “逸马杀犬于道”的掌故。欧阳公在翰林时，常与同院出游。有奔马毙犬，公日：”试书其一事。”一日：“有犬卧于通衢，逸马蹄而杀之。”一日：“有马逸于街衢，卧犬遭之而毙。”公日：“使子修史，万卷未已也。”日：“内翰云何？ ”公日：“逸马杀犬于道。”相与一笑。一一冯梦龙古今谭概书马犬事话说欧阳修在翰林院时，曾经与同事出游，偶见有一匹飞驰的马踩死了一只
2、狗。他说：“大家来记叙一下此事。”一人说：“有犬躺卧于大道，一马受惊失控，奔跑而来，踩死了它。”另一人说：“有马在大道上疯跑，躺在地上的一只狗被它踩死了。”欧阳修道：“让你们修史，一万卷也写不完。”二人说：“您会如何说呢？ ”欧阳修道：“飞奔的马在路上踩死了一只狗。”二人相视一笑。关于这一掌故，向来的评说，认为是欧阳修为文简洁的典例。但我认为欧阳修的言说未必优于甲乙二人。为什么？这“一笑”，大有深意。是折服一笑？还是平常一笑？还是另有深意？这或许是后世之人为这一典 故探幽发微的根源。三人的叙述都是围绕同一事件进行的。甲是从犬的角度来叙述；乙是从马的 角度来叙述；而欧阳修是文学家也是史学家，是从
3、修史的角度来叙述。从文字多寡来看，欧阳公的是6字，甲乙二人分别是12字。欧阳公的确实 简洁。可是，那多出来的6字，非但毫无赘余之感，反而觉得生动异常。“通衢”，是说道路宽畅。正是因为“通衢”，马失控，速度极快，才会飞奔。若是小道，是很难“逸” 起来飞奔的。“通衢”也是“犬”能悠然高“卧”其中的原因。“卧”，是狗的通病，俗 话说“好狗不挡道”。还是因为“通衢”，躺卧于道路的狗，竟然猝不及防被“蹄”杀而毙。如果 狗是站着或者跑着，未必会被踩死。可见当时气氛之紧张，飞马速度之快。怪不得欧阳公提议”试书其一事”。“通衢”“逸马”“卧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必然关系。这多出来的6字，有地点、有原因、有情景
4、。是记叙，更有描写。写人记事，必要条件须交代清楚。否则，含混晦涩，甚至让人感到无厘头。而欧阳公仅有记叙。孰优孰劣，相信看官自有判断了。简，真的不一定就精妙。繁未必不纯粹，因为“繁”用得好的话，不拖沓不冗长不啰嗦。具体例子还 是阅读周先慎先生的简笔与繁笔吧，“拳打镇关西”的三拳，绝对是经典。同样的，欧阳公相州昼锦堂记的首句是“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关于这个句子，有个说法。原句是“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当年欧阳公写完这篇文章后，夫人阅 读了一下，提笔加了两个“而”字。她认为有了这两个“而”字，才符合夫君的 语言风格一一阴柔秀美。欧阳公并不认为多了两字变得繁冗，反而为夫人的加字 大赞。繁和简之间，表情达意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