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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波诡云询话庄子返刚贵州省人口计生科指所庄子,一部神秘的先秦典籍,多少次下决心要研读,又同样多次浅尝辄止知难 而退,不期架上陆续累积的相关书籍超过二十种而无一本卒读,深自惭愧和诧异一一原 著艰深难解固是,自身疏懒无志不求甚解竟至于此。去冬购读王蒙先生庄子的享受, 之后又碰巧觅得张远山庄子奥义,两书第一次带引我略窥庄子思想的精微大义、庄 子想象的波诡云谪、庄子文章的与众不同。我感到,庄子是一部思辨寻理、发人思 考、给人智慧、值得认真研读的奇书。王蒙先生解庄,以其丰富的人生阅历、老到的文字驾驭能力将繁难化为简易,将 深奥化为浅显,古今中外纵横抻阖,藉题发挥游刃有余又恰如其分,读之文通理顺,给 人启迪
2、,让人享受。张远山庄子奥义,从考据、释读、阐发等多个方面体现了作者 用功之深,是所见相关书籍最令我振聋发峡者。本文作为一篇读书心得,试以张著为基 本,参照其他论著,归纳整理以下几点体认。自然,读庄之旅既已出发,固当抵达更远, 理解更趋深入。一、庄子其人其书(一)庄子轴心时代的伟大先知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二世纪,是人类现有各大文明的原始积累期,德国哲学家 雅斯贝尔斯谓之“轴心时代”。这一时代,相当于中国历史分期中的先秦。在相互间完 全隔绝的情况下,哲学家们不约而同尝试着用思想来驾驭世界。人们开始意识到自我以 及自身的极限,提出一些极端的问题,在无底深渊前寻求解脱和救赎,以崭新的视角向 人们揭示人
3、类共同的未来。苏格拉底及其弟子在雅典街头探讨哲学,释迦牟尼及其弟子 在印度荒野传播宗教,与之同时代的杰出中国人,在街头、在荒野、在庙堂创立了中国 放火”的盗跖成了亲兄弟,相隔百年的孔子与柳下惠居然也成了好友,孔子一意孤行, 不听劝阻,欲说服盗跖改邪归正,不料却遭盗跖痛斥,落荒而逃,路遇柳下惠,发出“无 病而自疚”、“几不免虎口哉”的感叹。整个故事大起大落,变幻莫测,生动地刻画了 英雄神勇的盗跖这一极富传奇色彩的形象,也夸张地讽刺了所谓至圣的孔子实不过是一 名巨盗。庄子散文的文学成就,还表现在其语言特色上。明人陆西星形容庄子的文 章有“草蛇旷线”(南华真经副墨)之妙,清人方东树也说“大约太白诗与
4、庄子文同 妙,意接而词不接,发想无端,如天上白云,卷舒灭现,无有定形”(昭昧詹言卷 十二)。庄子的语言往往如行云流水,飘逸优美,宛转跌宕,同时又节奏鲜明,音调和 谐,具有散文诗般的艺术效果。如齐物论篇中对风的描写: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号,而独不闻之飓飕乎?山林之畏 隹,大木百围之窍穴,似鼻、似口、似耳、似、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 滴者、叱者、吸者、叫者、嚎者、笑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喝。泠风则小和, 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极写了风之情态,从各种各样的孔穴,写到各种各样的风声,从小风到大风,再到众窍 俱寂,树影摇曳,正如宣
5、颖所说:“初读之,拉杂崩腾,如万马奔趋,洪涛汹涌;既读 之,希微杳冥,如秋空夜静,四顾悄然。”既有赋的铺陈,又有诗的节奏,读来仿佛令 人身临其境,领略了一番自然的变幻莫测。在行文构思上,庄子的文字散而有结, 开阖无端,首尾不落俗套,转接不露痕迹,令读者忽如置身群峰之间,忽如脚踏平原之 上,忽如登临万仞之巅,一览无遗,忽如误人十里迷津,悄恍迷离。如逍遥游一文, 起手写大鹏凭风南飞,以寓万物皆“有所待”之旨。但唯恐他人不信,又引齐谐为 证,并借野马、尘埃、大舟喻大鹏,借水与生物之息喻大风,并通过蜩、学鸠、朝菌、 蠕姑、冥灵、大椿、彭祖、众人与汤之问棘来反复申述此意。接着以“此小大之辩也” 一句稍作
6、收束,暗示凡此种种,虽有大小之别,寿天之殊,然其“有所待”,则皆无例 外。但文复生文,喻复生喻,波兴云委,莫测涯唉,行文至此并未点明正意。接着,笔 锋由小智小才者转向“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的宋荣子与“御风而行” 的列子,表明前者不过是自适其志的学鸠、尺鹤之辈,而后者与“乘天地之正,而御六 气之辩,以游无穷”,无所待而获得真正逍遥的至人、神人、圣人相比,也至多不过是“犹有所待”的大鹏而己,实在不值得称道。全篇宗旨,至此才轩豁呈露。笔势蜿蜒, 层层跌落,又层层推进,似断而非断,似续而非续,结束之处亦令人回味无穷。正如刘 熙载所说:“文之神妙,莫过于能飞。庄子之言鹏曰怒而飞,今观其文
7、,无端而来, 无端而去,殆得飞之机者。”(艺概文概)以上这些特点使得庄子散文大大有别于先秦各家诸子散文,达到哲理性与文学性的 完美结合。应该说,与先秦其他诸子散文一样,庄子还是以说理为目的的散文,只 是庄子以其令人惊叹的天才、不自觉地在文学性上超越了哲理性。正如闻一多所说:“庄 子是一位哲学家,然而侵入了文学的圣域。”(古典新义庄子)二、庄子的宇宙观庄子说:“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庚桑楚)郭象 解释说:“宇者,有四方上下,而四方上下未有穷处;宙者,有古今之长,而古今之长 无极。”可以看出,庄子认为“宇宙”的概念是无始无终、无边无垠的。那么“宇宙” 的根源又是什么呢?庄
8、子将其归结为“道”。在庄子看来,以人的感性和理性所能感知、 推测的事物,都不可避免地带有相对性与有限性,生死、贵贱、大小、是非、善恶、美 丑、荣辱、得失等等,都是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人们被自己有限的认知能力所蔽而导致 的: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德克符)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物无不可。故为是举廷与楹,厉与西施,诙 诡谪怪,道通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天 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于荡子,而彭祖为天。夭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 我为一。(齐物论)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同上)庄子认识到
9、了事物之间存在着普遍的差异,而且这种差异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因 此不可能以某个特定存在的标准来衡量世间万物。庄子认为这种相对性来自于人类自身 的种种局限,因为世问万物本没有差别,所有的差别都是人们站在主观立场上而得出的 相对结论。但是他同时又肯定虽然事物存在着相对性,但对立的双方又互为对方存在的 条件,是不可以完全消除的: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 可方可。(齐物论)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秋水)这种相对主义主宰了庄子对于自然、社会、人生等各个领域的认识与理解,但也必然将 他带入不确定的混乱之中,于是庄子虚构了一个空虚的绝对一一“道”来消除这
10、种相对 性带来的不确定性,认为不论世间万物有如何的差别,一旦站到更高的“道”的角度去 审视,这种种差别都将消失不见。他在秋水篇中借北海若之口说:“以道观之,物 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 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梯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 也,则差数睹矣。”就是说,虽然事物之间没有特定的标准来彼此衡量,但只要将万物 都归结到一个统一的本原,即“道”之中,就没有了任何的差别,“道”在这里成为了 一个绝对的标尺。庄子是这样给“道”下定义的: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 地,自古以
11、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 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太宗师)从这个定义中可以看出,道“有情信”、“自古以固存”,说明是客观存在的;“无为 无形”,则是没有意志、没有形体的虚无存在;“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是 超乎感知,无法掌控的;“自本自根”,则是自己以自己为根据,再无其他根源;“神 鬼神帝,生天生地”,是万物产生的本原;“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 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是超脱了时空限制,是绝对的,终极的。 既然“道”具有这样一些特征,那么当“道”创造了天地万物之后,又以何种方式存在 呢?庄子在知北游
12、篇中做了回答:东郭子问于庄子曰:“所谓道,恶乎在?”庄子曰:“无所不在。”东郭子曰:“期 而后可?”庄子曰:“在蟋蚁。”曰:“何其下邪?”曰:“在梯稗。”日:“何其愈下 邪?”日:“在瓦琵。”曰:“何其愈甚邪?”曰:“在屎溺。”东郭子不应。庄子曰:“夫子之间也,固不及质。正获之问于监市履痛也,每下愈况。汝唯莫必, 无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周、遍、咸三者,异名同实,其指一也。”庄子肯定道是先于天地而存在的,但也肯定当天地万物生成之后,道便存在于天地 万物之中。因此,当东郭子向他询问道存在于何处时,他便说在于“蛟蚁”、“梯稗”、 “瓦蹙”、“屎溺”之中,并告诉东郭子,道的本质并不是存在于某一
13、个特定的事物之 中,而是普遍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的,因此越是取喻于卑下的事物,就越是能说明大道 无处不在的道理。正由于“道”是生养天地万物的根源,且无处不在,故人与天地万物 从根本上是同根同源且地位平等的,因此庄子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齐物论)肯定天地万物与人是统一体,密不可分,这种“天人合一”的思想成为了 中国古代哲学的基本精神。这种精神从对自然的思索出发,更重视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与以社会伦理规范为出发点、致力于道德修养实践的儒家精神一起,构成了中国古代哲 学完整而稳定的结构。三、庄子的认识论在认识论方面,庄子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人类认识领域内的一些矛盾,这些矛盾来 源于人
14、类认识的种种局限一一感官体验的局限,个人思维的局限,时间、空间的局限等 等,这些局限使得人类在认识上很难达到完全的统一,而往往表现出某种相对性。这种 相对性常常是令人困惑和不安的,因此人们一直在寻找超越这种相对性的绝对的“真 知”。可是在庄子看来,由于认识的局限与被认识的对象的无限,人类获得“真知”显 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养生 主)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时,不若未生之时。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 域,是故迷乱而不能自得也。(秋水)可见,庄子认为人的认识能力是极其有限的,而人的认识对象却是无穷无尽的, 以有限的能力去
15、探求无限的知识,显然是十分困难的。那么在这种普遍意义的知识之外, 是否还有更高层次的“真知”呢?庄子的回答是肯定的。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为者,以 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天者,是知之盛也。虽然,有患。 夫知有所待而后当,其所待者特未定也。庸正知吾所谓天之非人乎?所谓人之非天乎?且 有真人而后有真知。何谓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土。若然者,过而弗 悔,当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愫,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 若此。(大宗师)看来“真知”是有的,但并非人人皆有,“知天”、“知人”还只是“知之盛”,仍有 所
16、待,只有为“真人”所掌握的时候才能变为一种“真知”而上达于“道”。很显然, 庄子认为“真人”之所以能掌握“真知”,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在于他突破了人的感官局 限,具有了超乎常人的思维能力,因而能认识到“知之所不知”这种超越人们感官体验 的事物。当然,并非人人都能成为“真人”,掌握“真知”,但人们可以努力超越自身狭隘 的认识,扩大自身的认识能力与范畴。秋水篇中,庄子借北海若之口对河伯说:“井 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 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矣,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可见,“可与 语大理”的前提是走出狭小的认识范围,以获得更丰富的
17、感官体验。当获得足够丰富的 感官体验时,则可能将这些感官体验上升到新的层次,从而得到新的更高层次的知识, 譬如养生主篇中庖丁说:“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 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隙,导大薪, 因其固然,技经肯紫之未尝,而况大骨乎! ”庖丁之所以能将解牛之技运用得神乎其神, 就在于他能将感官体验上升到理性经验,“目视”、“官知”都是感官活动,但庖丁却 能超越这些感官活动,将其上升到“神遇”、“神行”这样的精神活动,从而使其解牛 的技艺远远超越了其他人。但是,庄子有时并不赞同人们过分追求知识,肱箧篇中 说: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
18、乱矣。何以知其然邪?夫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 乱于上矣;钩饵、罔罟、曹笥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置果之知多,则兽 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则俗惑于辩矣。故天下每每大乱, 罪在于好知。这更多的是从现实情况出发而发的议论,并非庄子完全不赞成追求“真知”,只是天下 能有几个“真人” ?更多的人仅“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知非其所不 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脏箧),天下人皆以这种方式“好知”,又如何能够不“大舌L”呢?庄子不仅肯定了 “真知”是存在的,而且肯定了 “真知”是可以“闻”、可以“体”、 可以“守”的,他经常提到的“闻道”、“体道”、“守道
19、”,就是获得“真知”的几 种形式。而如何“闻道”、“体道”、“守道”,庄子则提出了 “以明”、“见独”、 “坐忘”的方法。齐物论篇中说:“道恶乎隐而有真伪?言恶乎隐而有是非?道恶乎 往而不存?言恶乎存而不可?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认为儒墨的是非之争,实际上 是被外物蒙蔽所致,而要去除蒙蔽,消除是非之争,“则莫若以明”,来“是其所非, 非其所是,从而泯灭是非之间的界限。所谓“以明”实际上就是消除是非偏见,也就 是庄子所说的“照之于天”,以空明若镜的心灵来观照万物。“见独”与“坐忘”的方 式则比较接近,大宗师篇中南伯子葵向女偶请教“学道”之法,女偶说:“吾守而 告之,参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
20、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 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 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可见,“见独”就是经过一定的修养之后,能 遗忘天下万物,进而遗忘自身,从而大彻大悟,获得绝对的“真知”,超脱时间与死生 的束缚。大宗师篇中还提到颜回由“忘仁义”而“忘礼乐”,由“忘礼乐”而至于 “坐忘”,所谓“坐忘”就是“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可以看出, “见独”与“坐忘”类似,都是一种精神修养方式,由这种方式达到内心的虚静忘我, 最终进入精神上一片混沌的无待状态。在这个过程中,人以一种神秘的直觉大彻大悟, 并获得感官体
21、验所不能提供的“真知”。四、庄子的人生观庄子的人生观首先立足于解决人的人生困境,与其他先秦诸子将眼光着落于短暂而 有限的现实社会不同,庄子一开始就企图为人类寻找一个不仅摆脱现时社会困境、而且 摆脱最终生命困境的途径。因此,庄子一方面要求鄙弃人间的世俗道德、功名利禄,以 达到远祸全身、逍遥自适的境界;另一方面要求齐同死生,不悦生亦不恶死,从而超越 死生,达到真正自由的目的。庄子认为要达到最大的精神自由,首先要认识到人同自然界其他事物一样,都有着 由生至死的过程,大宗师篇中说:“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庄子意识 到人之生死犹如昼夜交替,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因此悦生恶死都是不必要的。齐物论 篇
22、中说:“其形化,而心与之然,可不谓大哀乎!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在于形体的枯败, 而在于精神也随着形体一同衰弱。既然“死生命也”,那么面对生死最好的态度就是“安 之若命”,因为“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大宗师),自 然赋予人形体,就是要让人生时勤劳,老时安逸,死时休息,这是一个自然而必然的过 程,所以应当“善吾生”亦“善吾死”,将生死都看成一件美事。如果连生死都可“安 之若命”,那么世俗的情感则更可以一种平静的态度去面对。德充符篇中惠子与庄 子争辩“人故无情”的问题,惠子认为人无情便不可称为人,而庄子则认为“道与之貌, 天与之形”,便可称为人,并解释他所说的“无情”是指“不
23、以好恶内伤其身”,可见, 庄子认为包括“好恶”在内的各种情感都会伤身,人一旦被生死、好恶等等束缚,便会 累如倒悬,相反,如果能齐同生死,忘却情感,便能不为外物所伤,得以悬解:“且夫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谓县解也。”(大 宗师)或称为“攫宁”:“其为物也,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 其名为攫宁。攫宁也者,攫而后成者也。”(同上)庄子人生观的最高境界体现在那些具有理想人格的至人、真人、神人、圣人身上, 这些理想形象的最大特点就是能超然于世外,无往而不逍遥。他们一方面能超脱死生, “不知悦生,不知恶死”(大宗师),“死生无变于己”(齐物论);另一方面能
24、超脱世俗道德与情感,“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同上);同 时还具有一套养生之法,“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大宗师)。 这些使他们能够超乎常人,具有一些令人惊讶的能力,如“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 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逍遥游),或是“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祖而不能 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齐物论)。这是庄子眼中处世的最高境界,但也 只能是一种理想的追求与向往,人总是要生活在某个特定的历史与社会之中的,因此更 现实的问题还在于如何避免外物对于本性的摧残,而达到“自救”的目的,庄子由此提 出了 “避世”和“游世”的办法。无论“避世”还是“游世”
25、,首先都起因于当时的社会状况。刘向在战国策书录 中描述说:仲尼既没之后,田氏取齐,六卿分晋,道德大废,上下失序。至秦孝公,捐礼让而 贵战争,弃仁义而用诈谪,苟以取强而已矣。夫篡盗之人,列为侯王,诈谪之国,兴立 为强。是以传相放效,后生师之,遂相吞灭,并大兼小,暴师经岁,流血满野,父子不 相亲,兄弟不相安,夫妇离散,莫保其命,潜然道德绝矣。晚世益甚,万乘之国七,千 乘之国五,敌侔争权,盖为战国。贪饕无耻,竞进无厌;国异政教,各自制断,上无天 子,下无方伯;力功争强,胜者为右;兵革不休,诈伪并起。当此之时,虽有道德,不 得施谋;有设之强,负阻而恃固;连与交质,重约结誓,以守其国。故孟子、孙卿儒术
26、之士,弃捐于世,而游说权谋之徒,见责于俗。在这种黑暗的乱世之中,寻求自我保全就不能不成为首要的任务。庄子认为“无用”是 自我保全的途径之一,栋社树、商丘之木因“不材而得以长寿,牛之白颠者、豚之亢鼻 者、人有痔病者因不可祭神而得以全身,支离疏以形残痼疾而得以“终其天年”,因此 庄子感叹“山木自寇,膏火自煎”(人间世),有用还不如无用的好。“避世”是比较极端的作法,主张遁于山林,隐于世外,也就是则阳篇中所说 的“自埋于民,自臧于畔,其声销,其志无穷,其口虽言,其心未尝言,方且与世违而 心不屑与之俱,是陆沉者也。山木篇中说,鲁侯因不能去欲虚己而不免于患,孔子 因有矜伐之心而遭陈蔡之围,逆旅美人因有矜
27、美之意而不为主人所重,处处昭显自己的 结果就是招引祸害,损毁自身,倒是像意怠那样隐于群鸟之间,无所作为,反而得以避 害全身。可见,避世的直接目的还是为了自我保全,相比于儒家对现实的积极肯定、参 与和改造,这种与现实保持距离的作法无疑是消极的,但它又是建立在对自身精神世界 的自信与认真之上的。这种精神上的洁癖,要求远离世俗世界的污浊,从而保全精神世 界的洁净与高贵。庄子本人便是一个这样的人:殉名者都以相位为尊,他却拒绝了楚王 之聘,并以神龟为例,表明自己宁愿活着曳尾于烂泥之中,也不愿死后留下骨壳以示显 贵。惠子在梁国为相,庄子去拜访他,他深恐庄子会取代自己,因而“搜于国中三日三 夜”,于是庄子对
28、他说,有名叫鸩耳鸟的凤鸟,从南海飞往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 不食,非醴泉不饮”,又岂会同鹦鹰争食腐鼠(见秋水)?实际上,世俗世界与精神 世界从来就互相矛盾 而且越是黑暗混乱的社会,这种矛盾就越是表现得激烈与不可调 和。列御寇篇中写宋人曹商出使秦国,得到秦王赏赐,回到宋国对庄子大加讥嘲, 庄子反讥他的赏赐实际是替秦王舐痔而得。虽然庄子所说可能是讥讽之言,未必属实, 但可见在当时,愈是放弃精神尊严,愈是无耻卑下,得到的利益就愈多。但是,也不是“不材”、“无用”就一定能得以全身,山木开篇有一则寓言, 说庄子行于山中,见有一棵大树枝叶茂盛,由于其“不材”木匠没有将其伐去,从而得 以“终其天年”。但
29、是等到庄子出了山,住在故人家中,故人杀鹅招待,把一只不能鸣 的鹅杀了,留下了能鸣的。不能鸣的鹅可谓“不材”,但最后还是招致灾祸,因此庄子 意识到,材与不材,都无法真正免祸,但“乘道德而浮游”就不同了。“乘道德而浮游” 是指顺自然而游于至虚之境,这样便能“无誉无譬”、“与时俱化”,“以和为量,浮 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这其中就包含了 “游世”的想法。庄子中对“游 世”还有许多表述:夫明白人素,无为复朴,体性抱神,以游世俗之间者,汝将固惊耶?(天地) 思想最辉煌的顶峰。“其学无所不窥”的庄子,通晓先秦一切中国知识,而且从正反两 方面继承吸纳并全面突破了先秦两大巨人老聃、孔子,终成为先秦中
30、国文化的集大成者。 正是庄子完美表述了中国道极哲学,使中国哲学成为轴心时代全球哲学突破的重要组成 部分。庄子当之无愧是中国乃至世界轴心时代的伟大先知之一。庄子生平事迹,仅有史传中极其简略的叙述和庄子书中一些有关其言行的零 星记载。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载: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 究,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 脏箧,以诋sit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 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兔也。其言洸洋自造以 适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
31、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日:“千金,重利; 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当是之时, 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 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这一段简短文字作为庄子的传略,须进一步明辨的地方尚多。其一,庄子的名字。庄子姓庄,名周,字子休(一说字休)。其二,庄子的母邦。庄子的母帮为战国时代之宋国。宋辟公前380前340年在位,死后其子剔成继 位(前340前338年在位)。前338年,宋君剔成之弟宋君偃逐兄篡位。前328年,宋 君偃继齐、魏之后成为第三个称王的战国诸侯,称王后在位四十二年,总计在位五十二 年(前
32、337前286年),是宋国史唯一之王。前286年齐灭宋,宋王卒,谥康王。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山木)唯至人乃能游于世而不懈,顺人而不失己。(外物)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馀地矣。(养 生主)可以看出,虚己、无为只是“游世”的前提。除此之外,还必须学会顺应现实和 躲避矛盾,与外界达成形式上的妥协以做到“不失己”,从而在夹缝中生存。这种“游 世”的态度与逍遥游篇中所提出的“游”并不相同,它更直接地指向了现实矛盾, 并提出了更现实的解决办法,与逍遥游篇中指向内心的精神的“无所待”之游有着 层次上的差别。五、庄子的政治观庄子的政治观直接来源于对所处时代的体验。
33、他生活的战国中晚期,是一个战乱频 繁、势力纷争的年代,政治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动荡与不安,正如刘向在战国策书录 中所写,“兵革不休,诈伪并起”。战争给人民的生活带来了痛苦,权术也将人们的精 神推向了险恶境地,庄子中多次写到的战争、暴君、权臣等等,都是这种社会状况 的直接体现。而讲到其根源,庄子则指向了整个等级制度、处于等级制度最上层的统治 者,以及统治者用以统治百姓的仁义道德。由此,他认为当时所存在的政治制度、道德 法度是完全多余的: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齐物论)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彼窃钩者诛, 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肱
34、愎)肩吾日:“告我:君人者以己出经式义度,人孰敢不听而化诸! ”狂接舆日:“是 欺德也。其于治天下也,犹涉海凿河,而使蚊负山也。夫圣人之治也,治外乎?正而后 行,确乎能其事者而已矣。且鸟高飞以避婚弋之害,联鼠深穴乎神丘之下以避熏凿之患,而曾二虫之无知!”(应帝王)可以看出,庄子认为“君乎牧乎”这样的统治制度不过是愚者的固陋之见,仁义不 过是诸侯用来窃国的工具,“经式义度”也不过是统治者的“欺德”。既然连飞鸟、繇 鼠这样的弱小动物,都有保护自身不受灾祸的本能,那么比他们更聪明的百姓,则根本 不会接受法度的约束。想要欺骗、统治百姓,就好比“涉海凿河”、“使蚊负山” 一样 不可能办到。如果硬要以道德
35、法度来约束、欺骗百姓,则必然造成严重的后果:且夫二子(尧、舜)者,又何足以称扬哉!举贤则民相轧,任知则民相盗。之数 物者,不足以厚民。民之于利甚勤,子有杀父,臣有杀君,正昼为盗,日中穴环吾语女: 大乱之本,必生于尧、舜之间,其末存乎千世之后。千世之后,其必有人与人相食者也。 (庚桑楚)因为天地万物的发展都应循其自然之道,人与社会也应如此,所以庄子提出了废弃 君臣之分、复归原始的无君返朴思想,并为人们勾画了一个无等级君臣的理想社会: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日 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 连属其乡;禽
36、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窕。夫至德 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 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马蹄)至德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 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蠢动而相使,不以为赐。是故行而无迹, 事而无传。(天地)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 而衣,无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盗跖) 庄子眼中的理想社会有其鲜明的特点,一方面要求返回原始的素朴状态,使人与自然万 物和谐共处,另一方面要求去除等级制度,废除仁义道德,
37、消除欲望机心,使人与人之 间和谐共处。庄子的理想社会有其进步之处,但他简单地认为返回与禽兽同居的原始社 会就能解决一切社会矛盾,也是天真而不切实际的。同时,在庄子外、杂篇中,出现了一些与上述不同的政治观点,可能是庄子后 学为适应社会形势的改变而对庄子思想所做出的调整。例如天地篇就明确承认了君 臣等级之分:“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以道观言,而天下之君正;以道 观分,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泛观,而万物之应备。”并说: “德人者,居无思,行无虑,不藏是非美恶;四海之内共利之之谓悦,共给之之谓安; 财用有馀而不知其所自来,饮食取足而不知其所自从,此谓德人之容。”其中蕴含
38、的意 思非常明显,只要能“无为”而顺应自然,就可以达到“有为”而天下大治,这“有为” 的结果,表现在政治上就是“天下之君正”、“君臣之义明”、“天下之官治”,表现 在经济上就是“财用有馀”、“饮食取足”。他们并不反对“有为”,也并不避讳“王 天下”,只是强调如何“以无为而无不为,如何“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但是,从 现实的眼光来看,若事无大小,都以“无为”处之,显然是不可行的,囚此庄子后学们 在无为的君主和有为的臣僚之间进行了严格的角色划分,提出了君道无为而臣道有为, 理论上也区分了 “天道”和“人道”,并与之相适应。可以说,他们对于君臣万物的关 注程度绝不亚于儒家,不同之处仅在于儒家以“仁义
39、”统率一切,而他们却认为应以无 为无欲的“道”来统率一切,其想要达到的结果与儒家是殊途同归的。六、庄子美学观与文艺观庄子的美学观直接来源于他的哲学观,因此他眼中的美并不是纯粹的自然美或艺术 美,而是与“道”合一的境界美。人一旦做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独 与天地精神往来”,就能从天地万物中体验到一种人与自然合一的愉悦感,这在庄子看 来才是美的极致。因此,庄子的美学观从一开始就有两个指向,一个指向外部形体的自 然之美,另一个指向内部的无为素朴之美。庄子对美这样描述:夫天地者,古之所大也,而黄帝、尧、舜之所共美也。(天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
40、原天地之关 而达万物之理。是故圣人无为,大圣不作,观于天地之谓也。(知北游)可以看出,庄子是肯定外部形体之美的,并且认为这种美来自于“天地”之间,庄 子中多处对大自然的美景进行过细致描摹,诸如大海仙山、日月星辰、飞禽走兽、雷 电风雨等等都出现其中,构成了一幅大自然的壮阔景象。但庄子认为美来自于“天地” 之间,并非仅仅由表象而作出判断,他认为,“天地有大美”的原因在于它能顺应大道, 自然无为。所以,在庄子看来,美的本质就在于自然无为,能够顺应自然,保持自身天 然本性的事物就是美的,庄子笔下的至人、真人、神人,往往具有极美的外形,其前提 也是能顺应大道,无为虚静。反之,对天然本性的摧残就是对美的破
41、坏,所以“泽雉十 步一啄,百步一饮”,自在闲适,然而一旦“畜乎樊中”,则“神虽王,不善也”,失 去了原本天然的美(见养生主);“百年之木”,枝叶繁茂,一旦被砍去,即使是做 成尊贵的“牺尊”,涂上青黄的花纹,但失去了其天然本性,也是不美的(见天地); 海鸟“栖之深林,游之坛陆,浮之江湖,食之鳏稣,随行列而止,委蛇而处”,怡然自 得,一旦被“御而觞之于庙”,即使是“奏九韶以为乐,具太牢以为膳”,但失去 了其自然生存的环境,也无美可言,最终“三日而死”(见至乐)0庄子也将这种最 自然素朴,不加雕琢虚饰的美称为“真”: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 也。礼者,世俗
42、之所为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圣人法天贵真, 不拘于俗。(渔父)这种“法天贵真”的美学观点不仅表现在反对人工雕琢、追求事物天然本真,而且表现 在推崇纯真率性、自由不羁的人格上。但是,庄子并不认为对美的领略是一种主动的行为,如果有目的地去“判天地之美, 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天下),是很少能得到美的感受的,审美的过程应该与 “美”本身的特征相同,是在自然无为、与道合一的过程中体验美的愉悦: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万物之本也。静而圣,动而王,无为也而尊,朴素 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天道)若夫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道引而寿,无不忘也, 无不有也,澹然无
43、极而众美从之。此天地之道,圣人之德也。(刻意)庄子不但认为只有这种虚静恬淡、素朴无为的精神状态才能体验到美,同时也认为 这种虚静恬淡、素朴无为的精神本身就具有一种美,这种美甚至还远远超越于形体的美 之上。所以,“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即使外形丑陋,只要具有精神之美,就能得到 人们的钦慕。有时庄子甚至有意地以形体的丑来衬托人格的美,创造了一大批形极残、 德极全之人。庄子的美学观又极大地影响了他的文艺观。由于认为“美”在于“真”,在于自然 无为,因此文艺创作应当以还原本真为目的,在自然无为的态度下进行,这就要求摒弃 一切功利目的,使得文艺创作成为一种自然而然、合乎本性的行为。达生篇中以射 箭作比,
44、认为如果用便宜的瓦器作赌注,就会心无顾忌而射得很好;若以较贵重的带钩 做赌注时,就会心怀忌惮而射不好;要是拿黄金做赌注,就会心慌意乱,射也射不到了。 同篇中写梓庆鬼斧神工的技艺来自于动手前的斋戒,斋戒三日,“不敢怀庆赏爵禄”, 斋戒五日,“不敢怀非誉巧拙”,斋戒七日,“辄然忘吾有四肢形体也”,这才能发挥 出真正的技艺。庄子借这两则故事说明只有忘掉利害得失,超越功利欲望,才能全神贯 注、闲暇自得地运用技艺。同时,由于庄子认为最高层次的美是超越形体之外的精神的美,所以表现美的文艺 创作也应该基于一种内在的精神体验,只有忘却外物,与天地精神往来,做到与“道” 相通时才能创作出好的艺术作品。列御寇射箭
45、的技艺虽高,一旦“登高山,履危石,临 百仞之渊”,便发挥不出来了,就是由于还未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见田子方)。这 里,庄子将艺术的产生归结为一种神秘的直觉领悟在起作用,也即是前面所讲的“心斋”、“坐忘”,这是一种靠直觉和灵感获得创作源泉的方式。但是庄子并非认为艺术创作的 源泉是凭空而来的,或是一种虚无的存在,相反,他认为艺术创作只可能建立在大量现 实经验的基础之上,如达生篇中的承蜩老人,其高超的承蜩技艺是经过“累丸二而 不坠”、“累三而不坠”、“累五而不坠”这儿个艰苦的训练过程才达到的;养生主 篇中庖丁解牛,也经过了最初的“所见无非全牛”,“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 今之时,以神遇而不以
46、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这几个过程才达到其高超技艺。但是, 庄子虽然肯定高超的技巧不是一朝而得,要经过长时间的经验积累,然而又主张在获得 技巧之后最终要将技巧忘却,如工傀之所以能成为巧匠是因为他不但不依据规矩,也不 受心思的指使,完全凭手指自然而然地进行创造(见达生)o但是,庄子并不主张进行人为的艺术创造,因为在他看来,艺术创造是内在精神体 验的外在表现,而内在精神所依据的“道”本身却是“不当名”的,因为“道不可闻, 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北游)0因为“道”作 为一个抽象的概念,本来就无法具体描摹,一旦描摹出来,它也就不再是原本意义上的“道” 了。由此,庄子认为,
47、语言、形式所能表达的只是事物粗糙的外表,用语言文字 所写的书籍,也不过是一堆糟粕。天道篇中轮扁能把握徐疾之间的微妙尺寸,从而“得之于手,而应于心”,但他所体会到的技巧却无法传授给别人,就是因为这其中的 奥妙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所以圣人之道也不能通过语言文字来流传,圣人死了,他 们的道也就无法传下来了,所以即使是圣人所写的书,也只不过是古人的糟粕而已。这 是一种现实生活中经常遇到的情形,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事物最 深奥的“妙理”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只有“求之于言意之表”、“入乎无言无意之 域”才能掌握。秋水篇中说:“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 言之所不能论
48、,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很明确地指出文学作品只是内在精 神的附庸,是比较粗糙的反映形式,并不能准确表达人的精神活动,更别说至虚至玄的“道” 了。所以,庄子认为一定要进行艺术创造的话也应该是“意在笔先”。田子方 篇中讲宋元君请画工画图,画工们都到了,恭恭敬敬地“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只有 一个画工迟迟而来,“僧信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宋元君派人去查探,发现他 “解衣股礴”,赤身露体,宋元君于是认为他才是真正会画图的人。宋元君会做出这种 判断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此画工不但能“解衣般礴,去除形体上的负担,而且心理 上能神闲气定,超然物外,作画时也就必然能够凝神于笔端,达到精神与外物合而为一 的状态。七、庄子的地位和影响庄子在文学上的影响很大,自贾谊、司马迁以来,历代大作家几乎无一不受到 它的熏陶。在思想上,或取其愤世嫉俗、旷达不羁,或随其悲观消极、颓废厌世;在艺 术上,或赞叹不已,或汲取仿效,并加以发挥,从而创造了中国古代文学中众多绚丽多 姿的艺术作品。郭沫若认为,秦汉以来的中国文学史差不多大半是在庄子的影响下 发展的(见鲁迅与庄子)。闻一多也说:“中国人的文化上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