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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说评介软座包厢：让生活重来一次的可能文/王栩（作品：软座包厢，美雷蒙德卡佛著，肖铁译，收录 于大教堂，译林出版社，2009年1月）坐在头等火车车席里的迈尔斯被巨大的孤独包裹着，这种孤独感 比起二等车厢里的人好不了多少。后者更加绝望。阶层的鸿沟让身 处其间的每个人清楚有着不甚乐观的心绪。迈尔斯身上，乐观显然已 消失了太久，久得让他习惯了在阴郁中自顾自地过着一个人的日子。迈尔斯很适应这样的日子。如今，“除了工作上的人，他几乎谁 都不接触”。适应这份对周遭的冷漠，令原本就对人缺乏热情的迈尔 斯没啥困难的。这同时也可以透视出迈尔斯性格上的坚毅，或被称做 冷血。不然，他也不会跻身为坐在头等火车车厢里旅
2、行的有身份的人 士。迈尔斯的性格使得他和儿子分开了八年。迈尔斯一直把他们夫 妻关系恶化的原因归疚于儿子身上，不愿意静下心来审视自身的缺 点和错误。一种人性的特殊之处，卡佛揭示的淡然，却比直接了当 地道出同家人分开后的迈尔斯由于性格缺陷单独活在阴郁中显得更 为激越。现在的迈尔斯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他接到儿子的来信， 可以被信上的一个“爱”字勾动起长久的思考，这是他可喜的变化。 它预示了改变正在发生，关于人性，关于情感，都在朝向柔软、温 存的方向响应着。正是迈尔斯逐渐学着去理解“爱”的内涵与真谛时，他才真正 品尝到了何为孤独。决定到斯特拉斯堡和正上大学的儿子见上一面, 迈尔斯制定了一个欧洲旅行
3、的计划。这个计划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 最终让“他感到了孤独”。旅行到达的每个地方，迈尔斯不是惬意 地游览，而是在城市里闲逛。要么就是在旅店里整晚的看足球赛。 应该充满快乐的旅行在迈尔斯流水帐般的简要计划下，没有规划出 预期的快乐，却规划出了莫名涌上心头的孤独。这是静下心来的孤独。火车向前疾驰，孤独中的迈尔斯随着车 窗外的景物从宁静到喧嚣的变换而心绪起伏不定的翻腾着。农舍和 谷仓，在清晨的晨雾里触动了迈尔斯对一种生活方式的向往。向往 自然和田园，拥有同宁静相伴的那个过去。那时，迈尔斯或许会以 本性里的淳朴指导自己的行为和意识，而不会像后来那般因为性格 缺陷令自己面目全非。当车窗外“住宅多起来，围
4、墙消失了”的时候，迈尔斯看见 “房子都很小，挤在一起”。景物不再赏心悦目，开始有了人声喧 闹的迹象，迈尔斯也不由自主的展开了联翩的想象。他想象自己和 儿子见面时的场景。可就是在想象中，迈尔斯都不知道该怎样和儿 子交谈。没有合适的话语，没有情感的切入，一切仿佛还跟八年前 似的，时间从来就没有从当初走到现在。车窗外景物的变换让迈尔斯的心情不再平静。想象中同儿子的 见面成了内心的踌躇，他开始犹豫不决，有了进一步的畏惧。他还 没有做好准备，他怕。结合迈尔斯如今的现状来理解他的怕，有着 必会如此的依据。这个“怕”同害怕无关，而是心下伤感的了然。 迈尔斯准备这次旅行之前，“他很吃惊地发现，除了自己的秘书和
5、 几个商业伙伴以外，他真的再不需要通知任何人自己即将离开的事 了”。迈尔斯的伤感源自于此，同家人分开后，他的个人生活匮乏 无比。假设是见到儿子，私人空间几近于一张白纸的迈尔斯如何给儿 子展现一个精彩绝伦的父亲呢？伤感让迈尔斯陷入了矛盾的心绪里。这时，火车已抵达城市的 郊区，“农场和牧场让位给了工业车间”。车窗外已经可以感受到 强烈的喧嚣，迈尔斯也产生了令他晕眩的愤怒。准备送给儿子的礼 物，一块昂贵的日本手表被人偷了去，迈尔斯不再平静的心情顿时 变得糟糕无比。窗外的喧嚣、内心的愤怒又俘获了迈尔斯敏感的神 经，他似乎又在面对高节奏、飞速运转的工作环境，坚毅和冷血再 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迈尔斯静不下
6、来了。他回想起了儿子曾经的叛逆，并且将其在 自己的脑海里无限放大。儿子那次扑向自己时的表情转化成袭上迈 尔斯心头的苦楚，带着内心翻腾着的万般滋味，愤怒中的迈尔斯看 什么都颓然、暗淡。迈尔斯看出了坐在二等车厢里的人更加绝望， 看出了窗外火车正进入一个可恶的地方。它们是迈尔斯愤怒心绪的 涂抹，给他的孤独涂抹上一层焦躁的色彩。焦躁中，迈尔斯没在斯特拉斯堡下车，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对儿子的指责填满了迈尔斯的回忆，促使他不愿去和这个他视之为 “敌人”的人握手。迈尔斯没有下车，他打算随着火车一同前行， 前往此行的终点，不再去顾及和儿子的这场错过。然而，事与愿违 的是，火车在斯特拉斯堡重新装配车厢。寓意
7、深刻的象征，表现出 生活曲径交错的迷宫实那么遵循它自身开展的规律来搬演故事，而不 会时时刻刻像我们所预想的那般延续故事的进行。这就是世事难料 的真义。在它的推动下，迈尔斯第二次走进二等车厢，并且在车厢 重新装配完毕后，不小心就呆在了朝着与此行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的火车上。这样一来，方向是否正确就成为迈尔斯在认知上应该正视的问 题。可这个问题对他说来关系不大。因为二等车厢的人向他招手， 示意他进包厢。这友好的表示让迈尔斯看见“包厢里似乎充满着一 种欢愉的气氛。这是和头等车厢的冰冷、森然迥异的气氛。它代 表了视角的转换，亦即你愿意看见什么，你看见的就是什么。迈尔 斯看见二等车厢里人的绝望到他后来看
8、见的友好，说明视角是内在 心绪的反映，愤怒与温和以视角呈现出的景致必然对应出相应的可 恶或者欢愉。迈尔斯在友好的气氛里走进包厢，坐了下来。友好、 欢愉安抚了他那糟糕的心情，他有了睡意，这是他在头等车厢里很 难拥有的东西，一份心情平静后的舒适和惬意。迈尔斯知道火车行进的方向，那正是他热切向往的地方。火车 会经过围墙消失了的住宅，再到农舍和谷仓，绿色的田野，直到把 迈尔斯关于过去的一幅美好想象重新召唤回他的脑海。生活在一所 被围墙包裹起来的老房子里，让一切在时间缓慢的流逝下重新开始, 自己大概会成为一个内心柔软而温和的人，也就不会有家人的别离, 不会有如今这般同儿子错过的惆怅。2022. 9.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