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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再破的花盆也能开出美丽的花 一 我上初中时,班里有个男同学叫阿盛。基本上我们班女生都喜爱他,他长得并不非常英俊,但那一双杏花眼总在似笑非笑间勾引着你,譬如说,一群男生在一块儿,你首先留意的就是阿盛。并且他拒绝当班长,所以他几乎博得了全部女生的观赏。 后来班上有人说阿盛喜爱我,我听了心里挺兴奋,因为我的确也很喜爱阿盛。 可是我慢慢不大信任这话了,缘由有许多,比如他从来没有偷偷看过我,这是最重要的;再比如开学将近半年,我和他说话累积不到十句,再比如尽管如此,我仍旧情愿信任这话。 女生喜爱看男生们打篮球,男生喜爱女生看他们打篮球。 一天中午,我的好挚友香香公主吃饱了饭拉我去篮球场看男生们打篮球。
2、我说挺花痴的,不太好意思。 香香公主说:“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一回我偷东西被发觉,都没有不好意思。” 我说:“你骗人,你要偷东西我才不和你玩。”她说当然骗你的,不过现在不熬炼,将来跟男生讲话都会脸红的。我暗想也对,但后来我发觉只有和阿盛讲话我的脸才会红。 球场上果真喧闹非凡,在一群打篮球的男生里面,我一眼望见了阿盛。他拍着球站在后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就在挤眼的工夫,他突然跑了起来,然后做了几个假动作,便到了篮下。 “你家阿盛可真棒!”香香啧嘴道。 “你说谁?可我和他没讲过话啊!”我嘴上反对,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虚荣感油然而生。 一个春日的下午,阳光很温顺地穿过指间。我懒散地趴在桌上
3、细致体会着难得的悠然和难得的好心情。 抬头望天,一眼望见对面宿舍楼上一个俊美的男生趴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托着脸。天哪,他在看我,熟识的杏花眼,是阿盛! 对视不及二分之一秒,他扭头转身进入宿舍了。 春日的悠然没了,心里却泛起阵阵涟漪。 二 我和香香公主并不住校,我们晚上得骑车回家。 有一天放学很晚,而我的车链条偏又掉了。 香香说推回学校吧,找个相识的同学帮帮忙。我说不好,还是再往前推推看。 于是我们又走了一两百步,始终到天色慢慢暗下来。 香香公主说:“我不管你了,我要自己走啦。” 我“哼”了一声,说:“你若走,你我从今恩断义绝!” 她说:“你若不推回学校,我也要和你恩断义绝!” “好吧!”我妥协
4、了。于是我们回头往学校走。 学校这时挺喧闹,住校生下楼来吃饭。我又望见了那个一眼就能认出的男生。 “哎,阿盛!”在生疏人多的环境下,望见熟人,可以顺理成章地搭讪。 “啊?”阿盛望见我们,把饭勺咬在嘴里。 “我车链条掉了,打算找个熟人帮忙,你在吃饭的话就算了。”我言不由衷地说。 “噢,我来吧,没关系。”他丢下饭盒,蹲下身去挂车链子。 “哎呀,太感谢你了!”香香公主笑着道谢。 “那你怎么谢我?”几下他就弄好了,一双杏花眼“不怀好意”地上下端详着香香公主。 “快滚去吃饭啦!”香香“咯咯”地笑着说。 阿盛笑着跑开了。 可我怎么也过意不去。 阿盛的手弄得太脏了,他是用胳膊夹着饭盒走的。他怎么吃饭呢?我连
5、声感谢都没说。天那,太失礼了。我该怎么办? 后来我找尽一切机会,想尽一切方法想对他说声感谢,却终究没有胜利。 三 一次大考过后,全班放松了下来,大家都盼望着早点放假。老师则盼望着早点整理办公室里的垃圾,我这学习委员当然是义不容辞。 在办公室里始终忙到天黑,才把橱柜里的东西整理整理好。我关上灯,刚要出门。一个黑影突然冲了进来,和我撞个满怀。我吓得半死,是谁这么无礼?我“哎哟”了一声。 “是我。”声音低低的,轻轻的。 “阿盛?”我瞪大眼睛冲着那个很熟识的身影喊出了他的名字。 而我的存在明显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尽量不表现在脸上,娴熟地打开老班的抽屉,取出一沓卷子,一张张翻过。 ”他是来改答案的!“我
6、的心里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而他在做这一切时,好像并不在乎我的存在。 我愣住了,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阿盛专注的表情正如当天帮我修车的样子。 “谁还在办公室?”楼下门房的梅奶奶大声喊道,语气凶极了,似乎抓到了小偷。 我和阿盛对望,我望见了他眼里闪过的惊恐。 “改好了吗?”我说不清晰为什么在那一刻确定帮助他。 他点头。 “快收好!”我一边说一边跑到楼梯口大声喊道:“梅奶奶,是我在整理办公室里的书,我们赵老师叫我把以前的作业本整理完,明天好发给大家。” “噢噢,没关系,没关系,早点走,别太晚了,最近老有小偷偷东西。”和善的老太太说道。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转过头要走,阿盛却一下拉住了我的手,说:“
7、你别走!” 我好像有些理解了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下说:“我等你。”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有话对你说,其实”阿盛说着突然停住了,快速关了灯,拉着我躲到垃圾箱后面。 我惊魂未定,阿盛附在我耳边低低吐出两个字:“有人。” 我靠着他瘦削的肩膀,彼此间呼吸可闻。若在昨天,我肯定会兴奋地昏过去。可现在,我完全没有了感觉。 门开了,有脚步声进来。我数着阿盛的心跳,我想他也肯定如此。我们就这样始终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小偷翻抽屉,关抽屉,鬼头鬼脑折腾了半天才离开。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腿麻得站不起来。阿盛开了灯,扶我坐到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 我打破僵局:“咱们走吧。” “好。”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
8、扶我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一言不发。 “呃那个,刚才你怎么知道有人进办公室?”我找话说。 “因为我们属于同道中人啊,一个偷的是办公室的东西,另一个只是偷分。”他说。 “啊?”我惊讶不小,“你相识那个人?” “我不想告知你。” 我们缄默地走出了大楼。 四 假期结束后,我们升了初三,我和阿盛还像从前一样,至少在别人眼中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很少说话。但我知道,他总在躲着我的眼神。 我几次想问他这样值不值得,可始终没有机会。就像那时我想向他道谢一样始终都没有机会。 后来班上有人说香香公主偷老师办公室里的东西,被赵老师抓到。我问过她几次,最终一次她承认了,同时很难过地问我:“你再也不和我玩了,对吗?”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只有默认。 我最终明白,原来这就是那晚阿盛不愿告知我小偷是谁的缘由。 只是我恒久没有方法知道他当时想说的“其实”背后的话,后来想想,或许就如我自己到现在也无法说清晰,那晚为什么会去为阿盛打掩护一样,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愿告知别人的“其实”,但我知道,心里的那一丝淡淡的苦涩却是我恒久挥不去的记忆! (编辑 柴沛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