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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2年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鉴赏汉魏晋诗歌鉴赏青青河畔草(无名氏)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她,独立楼头体态盈盈,如临风凭虚;她,倚窗当轩,容光照人,皎皎有如轻云中的明月;为什么,她红妆艳服,装扮得如此专心;为什么,她牙雕般的纤纤双手,扶着窗棂,在久久地引颈远望:她望见了什么呢?望见了园久河畔,草色青青,绵绵延延,伸向远方,“青青河畔草,绵绵思无道;远道欲何之,宿昔梦见之”(古诗),原来她的目光,正随着草色,追踪着远行人往日的踪迹;她望见了园中那株郁郁葱葱的垂柳,她曾经从这株树上折枝相赠,希望柳丝儿
2、,能“留”住远行人的心儿。原来一年一度的春色,又一次燃起了她重逢的希望,也撩拔着她那青春的情思。希望,在盼望中又一次归于悲观,情思,在等待中化成了悲怨。她不禁回想起生活的波弄,她,一个倡家女,好不简单摆脱了欢场泪歌的羁绊,找到了惬心的郎君,希望过上正常的人的生活;然而何以造化如此弄人,她不禁在心中呼喊:“远行的荡子,为何还不归来,这冰凉的空床,叫我如何独守!”本诗定的就是这样一个重演过多数次的平凡的生活片断,用的也只是即景抒情的平凡的章法、“秀才说家常话”(谢榛语)式的平凡语言;然而韵味却不平凡。能于平凡中见出不平凡的境界来,就是本诗,也是古诗十九首那后人刻意雕镌所不能到的精妙。诗的结构看似平
3、直,却直中有婉,极自然中得虚实相映、正反相照之妙。诗境的中心当然是那位楼头美人,草色柳烟,是她望中所见,但诗人他可能是偶然望见美人的局外人,也可能就是那位远行的荡子代她设想,则自然由远而近,从园外草色,收束到园内柳烟,更汇聚到一点,园中心那高高楼头。自然界的青春,为少妇的青春作陪衬;青草碧柳为艳艳红妆陪衬,美到了极至。而唯其太美,所以篇末那突发的悲声才格外感人,也只是读诗至此,方能进一步悟到,开首那充溢生命活力的草树,早已抹上了少妇那梦思般的哀愁。这也就是前人常说的十九首之味外味。如以后代诗家的诗法分析,形成前后比照,首尾相应的结构。然而诗中那朴茂的情韵,使人不能不感到,诗人并不肯定作如此奇妙
4、营构,他,只是为她设想,以她情思的开展起伏为线索,一一写成,感情的自然曲折,形成了诗歌结构的自然曲折。诗的语言并不经奇,只是用了民歌中常用的叠词,而且一连用了六个,但是贴切而又生动。青青与郁郁,同是形容植物的朝气畅茂,但青青重在色调,郁郁兼重意态,且二者互易不得。柳丝堆烟,方有郁郁之感,河边草色,伸展而去,是难成郁郁之态的,而如仅以青青状柳,亦不足尽其意态。盈盈、皎皎,都是写美人的风姿,而盈盈重在体态,皎皎重在风采,由盈盈而皎皎,才有犹如明月从云层中步出那般由隐绰到不鲜的感觉,试先后互易一下,必会感到轻重失当。娥娥与纤纤同是写其容色,而娥娥是大体的赞美,纤纤是细部的刻划,如互易,又必格不顺。六
5、个叠字无一不切,由外围而中心,由总体而局部,由朦胧而清楚,烘托刻画了楼上女尽善尽美的形象,这里当然有肯定的提炼选择,然而又全是依诗人远望或者悬想的的过程逐次映现的。或许正是因为顺想象的层次自然绽开,才更帮助了当时尚属草创的五言诗人词汇用得如此贴切,不见雕琢之痕,如凭空营构来位置词藻,效果未必会如此好。这就是所谓“秀才说家常话”。六个叠字的音调也富于自然美,改变美。青青是平声,郁郁是仄声,盈盈又是平声,浊音,皎皎则又为仄声,清音;娥娥,纤纤同为平声,而一浊一清,平仄与清浊之衬托错综,形成一片宫商,谐和好听。当时声律尚未发觉,诗人只是依直觉发出了天籁之音,无怪乎钟嵘诗品要说“蜂腰鹤膝,闾里已具”了
6、。这种出于自然的调声,使全诗音节在流利起伏中仍有一种古朴的韵味,细辨之,自可见与后来律调的区分。六个叠词声、形、两方面的结合,在叠词的单调中给予了一种丰富的错落改变。这单调中的改变,正入神地传达出了女主子公孤独而耀目的形象,孤独而烦扰的心声。无须说,这位诗人不会懂得特性化、典型化之类的美学原理,但深情的远望或悬想,情之所钟,使他恰恰写出了女主子公的特性与典型意义。这是一位倡女,长年的歌笑生涯,对音乐的敏感,使她特殊易于受到阳春美景中色调与音响的撩拔、激烈。她不是王昌龄闺怨诗中那位不知愁的天真的贵族少女。她凝妆上楼,一起先就是因为怕迟来的华蜜重又失去,而去痴痴地盼望行人,她娥娥红当也不是为与春色争美,而只是为了伊人,痴想着他一回来,就能见到她最美的容姿。因此她一出场就覆盖在一片草色凄凄,垂柳郁郁的哀怨气氛中。她受苦太深,希望太切,悲观也因而太沉重,心灵的重压,使她迸发出“空床难独守”这一无声却又是赤裸裸的情热的呼喊。这不是“悔教夫婿觅封候”式的精致的委婉,而只是,也只能是倡家女的坦露。也唯因其几近无告的孤苦呼喊,才与其明艳的丽质,形成极剧烈的对比,具有震撼人心的力气。诗人在自然真率的描摹中,显示了从良倡家女的特性,也通过她使读者看到在游宦成风而希望渺茫的汉末,一代中下层妇女的悲剧命运虽然这种特性化的典型性,在诗人握笔之际,根本不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