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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智造”资本空间Making Space for Capital Operation根据工信部和发改委的工作安排,中国制造 2025“1+X”方案以及重点技术创新“绿皮书”有望年内相继推出。以“工业 4.0”为代表的工业互联网虽是重要内容,但方案的核心在于五大战略工程和十大重点领域。那么,应该如何借助中国资本市场和互联网技术,为自身创造升级机会的资本空间,是当前中国制造企业亟需思考的财务战略手段。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研究员张家瑞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1+X”方案中,“1”指中国制造 2025规划本身,“X”指相关配套措施。其中,对政府的角色而言最关键是“X”,而不是“1”。研发、技术、金融支持、
2、财税支持以及人才支持是关键,是政府部门需要改革和投入的重点。”同时,从企业主体来看,国家开发银行资金局张超表示,当前大部分企业对智能化和互联网技术领域的投资主要是一种“取巧”,谋求的是资本市场的暴富,并没有从企业创造价值和长远发展的角度思考如何使这些技术被应用于商业上。他强调,企业需要“冷静”思考自己创造价值的环节,将技术革命实实在在应用于商业创新。“在全球制造业升级的关键阶段,企业比拼的不是谁更智能化,也不是谁更能融资,企业真正比拼的是谁能制定标准(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标准的制定内涵极广,包括产品的规格标准、应用标准,也包括包装、物流等各种环节和产业链的服务标准。能够制定标准的企业才是行业中
3、真正的领导者。”制造业升级何处去?新理财:中国为什么要坚持制造业兴国,而不能效仿欧美走虚拟经济的道路?张超:中国是人口大国,而且也是制造业大国。通过3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经济发展解决了经济发展与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之间的矛盾,更深层次的就业固化和贫富分化等问题还有待通过经济更健康的发展加以解决。而欧美资本主义国家 30 年的发展轨迹是从商业资本主义向金融资本主义过渡,经济发展逐步放弃制造业和实体经济,依托金融业和虚拟经济。20 世纪 70 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后,以“里根经济学”、“撒切尔革命”和“华盛顿共识”等市场原教旨主义理论为依托,催生出的依靠货币市场、资本市场、商品市场等虚拟经济发展为
4、主要动力的新资本主义。同时,金融资本主义及其理论也是即商业资本主义、产业资本主义之后统制全球主要经济体的新型资本主义。2008 年金融危机至今,央行以无锚信用货币为金融机构大量输血,肩负重托的“量化宽松(QE)”不仅没有完成对为金融资本主义的救赎,而且还引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严重背离,失业率居高不下,区域动荡不止,进一步说明一个经济体只有真正创造财富才是经济发展长远之策。新理财:为什么从美国次贷危机之后,全球各国目光重回制造业,也纷纷推出各自的“工业 4.0”计划?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张家瑞:从 2001 年开始,以美国为首的全球央行宽松政策造成了金融市场的虚假繁荣和资产价格
5、的泡沫,制造业的生产率和劳动力的实际收入不增反降,收入差距恶化。各国政府逐渐认识到,依靠宽货币带来的金融市场繁荣是不能持续的,也是偏离经济内生增长的本质的,于是这些国家理性回归,希望通过升级制造业,以创新和新技术工业革命带来实体经济的真实繁荣。这些国家提出的“工业 4.0”计划的相同之处在于对智能化和制造业服务化的追求,将新的科研成果和技术商业化,改变商业模式,从生产效率端保障经济的可持续增长。不同之处在于这些国家处于工业升级的不同阶段。有些国家有了较好的创新基础和市场条件,有些国家还处于炒概念阶段。新理财:中国制造 2025的考量因素是什么?张超:中国过去制造业的快速发展主要一方面受益于改革
6、开放释放了巨大的生产力,另一方面受益于中国经济的两个重要特点:一是要素价格非常便宜,二是产品市场几乎“无限大”。要素价格便宜不仅指劳动力成本低廉,还包括环境成本以及企业融资成本低廉。而这些成本低廉的优势已经一去不复返。劳动力成本方面,“刘易斯拐点”到来,中国劳动力工资上涨速度超过制造业生产效率增加的速度。环境成本也快速上升,过去粗放式的扩张已经受到了环境资源的制约。而企业融资成本的上升是制造业严重过剩,企业杠杆率居高不下的结果,银行惜贷现象明显,并且传统的货币政策已经不能有效解决这个问题。产品市场的“无限大”是指企业生产出产品便一定能卖出去。然而,随着产能严重过剩,产品同质化严重,由于投资的边
7、际收益递减是一条不变的经济规律,“无限大”的市场已经不存在。只有依靠转型升级,通过创新提高生产效率,提高产品差异化,才能从根本上扭转中国制造业外强中干的局面。新理财:工信部有望年内发布中国制造 2025绿皮书,推出“1+X”方案,这能否实现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目标?张家瑞:“1+X”方案中,“1”指中国制造2025规划本身,“X”指相关配套措施。这个方案中,对政府的角色而言最关键是“X”,而不是“1”。研发、技术、金融支持、财税支持以及人才支持是关键,是政府部门需要改革和投入的重点。研发等投入属于高成本高风险投资,民营企业很难具有这个实力,特别是中国金融体系不发达,这些企业在研发投入方面较难获得
8、资金支持。国有企业由于其企业自身的特性很难具有扩大研发投入的动机。由此,政府需要在研发和技术升级方面提供一定的帮助,一方面加大财政支持,提高研发和人才培养的投入,另一方面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鼓励企业自己进行研发,提高其研发成功后的收益。这些条件是企业大规模创新和商业化运作的前提。张超:纵观历史上的技术革命,最后在商业上取得巨大成功的,其行为主体都为企业本身,蒸汽机、电力、互联网等都是如此。而当前的智能化如何在商业和制造业上获取成功,主要依靠企业自己的判断。怎样拥抱“互联网+”?新理财:有观点认为中国制造 2025对我国制造业支持有限,许多传统制造业拥抱“互联网+”也很难解决目前的问题,你怎么
9、看这个观点?张家瑞:传统制造业走下坡路是经济的必然规律,传统制造业遭遇打击不是因为中国制造 2025。然而,由于中国企业存在严重的路径依赖现象,过去依靠扩大规模的方式赚了钱,在没有被逼上绝路之前,它们缺乏动力去创新和升级。当前的互联网现象就是一个说明,大部分企业由最初的嗤之以鼻转为纷纷投入其怀抱,不分青红皂白,先沾上互联网概念再说。这种行为不仅没有充分发现当前技术革命带来的好处,反而造成了资源的浪费和风险的积累,而这也是为什么有观点认为企业拥抱“互联网+”也难解决目前问题的原因。互联网是一项重要的技术革命,但是在具体到商业应用时一定是会遵守经济规律。传统制造业拥抱“互联网+”不是一个概念上的兼
10、并,而是价值创造和商业模式的创新。例如,互联网金融的创造价值的地方在于其更高效地解决了资金提供者和资金使用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从而相对于传统银行来说有一定竞争优势。如果没有这个核心价值创造,互联网金融和传统商业银行无法竞争。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P2P 金融公司纷纷失败的原因,这些企业没有明白互联网金融的核心价值,盲目投资。新理财:从企业的角度看,制造业企业如何借助中国资本市场和互联网技术,为自身创造升级机会的资本空间?张超:中国资本市场当前对“工业 4.0”概念和“互联网+”概念的投资热情高昂,但是这份热情存在的基础暂时还是这两个概念有国家政策的支持。许多企业利用资本市场的这份热情,可以轻松地靠
11、概念获取成本低廉的资金,反而没有动机充分提高资金的投资效率,最后投资成功的企业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而这些企业获得成功,良好的资本运作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企业通过结合互联网技术,创造了真实的价值,是结合了“互联网+”概念和投资战略目标。信用周期如何影响制造业?新理财:当前制造业过快下滑,您认为信用周期的变化将如何影响传统制造业的过剩产能?张家瑞:信用周期是一个经济的规律,它是伴随着企业资产负债表变化而出现的一种信用创造的周期波动。中国的信用创造在很长一段时间属于被扭曲的状态,企业融资成本长期低廉,而低廉的融资成本也扭曲了企业的投资行为。首先,银行贷款利率没有完全市场化,尽管后来央行放
12、松了贷款利率上下限的管制,由于国有企业一直受到政府预算软约束的帮助而融资成本较低。其次,中国股票市场制度不健全,股东权益不能得到充分保障。通过一级市场融资的企业其获取资金的成本往往比银行贷款成本还低。这是不符合经济学原理的。股东由于承担了公司经营的风险,其要求的回报率理论上讲应该高于银行贷款的利率。但是由于我国股票市场对股东权益的保护不健全,企业形成了通过 IPO 融资成本更低的错觉。再次,中国债券市场融资长期受到“刚性兑付”的保障,企业融资评级遭到扭曲,债券融资成本也相对低廉。张超:由于获取资金的成本很低,企业可以通过加杠杆和不断扩大投资规模的方式发展。由此导致的结果便是企业资产负债表严重失
13、衡。基建、房地产等行业成为了重灾区。以至于银行惜贷,央行执行宽松的货币政策无济于事,因为央行创造货币和银行创造信用是两码事。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企业修复资产负债表。只有当企业资产负债表修复之后,信用创造才会重新回到复苏的周期中来。相反,在企业去杠杆的阶段,如果央行长期执行宽松的货币政策,让企业没有迫在眉睫的压力,反而会阻碍企业的结构调整。新理财:从短期看,在部分企业产能过剩得不到清理的大背景下,货币政策对企业盈利的刺激作用周期越来越短,是否说明这种刺激效果逐渐陷入到流动性陷阱中?张超:中国货币环境进入新常态。2014 年,“新增 GDP/固定资产投资”已经低于 0.1。在这种情况下,银行继续扩大贷款投资的意愿自然会下降,但又不得不维持一定的信贷规模以避免某些行业突然“失血”造成的呆坏账和经济大幅失速,这给传统货币政策传导机制蒙上了阴影,因此,降息或者降准对经济的刺激效果已经下降。张家瑞:如果不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提高效率和创新,中国即便进一步放松银根,对经济的刺激效果也不会明显,甚至有落入流动性陷阱的可能。从前段时间央行的正回购和最新的货币数据和融资数据来看,信贷受阻仍然是经济的症结所在,中国已经在流动性陷阱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