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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演强烈的个人主义 1995年 5月 ,有一个关于易卜生的研讨会在北京召开, 那也是我第一次访问中国。在那 次会议里,让我尤为印象深刻的是高中甫教授的论易卜生的性格与其作品 , 他的论文探讨 了易卜生的个人主义 。他认为 “强烈的个人主义是易卜生的性格特点, 也是他所有作品的基 调 ”( 高 1995, 263) 。在高中甫看来,个人主义的思维方式贯穿在易卜生所有作品之中, 典型的 易卜生式英雄是与大众的理想和趣味背道而驰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作为一个中国评论家会对 易卜生的戏剧持怀疑态度 。高中甫认为, 一个人如果无视社会公德, 或反抗既定秩序 ,那他将 不会受到中国社会的欢迎 。这解释了为什
2、么易卜生式英雄在中国语境下显得可疑。在我的印 象里, 社会公德才是这个国家的最高追求目标 ,这种实用主义追求目的在于让大多数人更加快 乐 ,所以被广大人民所理解 。 高中甫的论文研究了易卜生作品的主要特征: “个人主义英雄是集体的反对者, 少数特立 独行者与大众相对立 。 ”支持这一论点的论据则来自易卜生的典型戏剧角色写给他的朋友、丹 麦著名评论家乔治布兰德的信笺引文: “少数派通常是正确的。”这个悖论就这样被一个戏 剧角色说出来对于挪威乃至欧洲观众都是相当冒犯的, 但这种态度不仅是为了审美效果, 而且 显露出作者心灵最深处的信仰 。高中甫准确地发现了这一点: “易卜生的戏剧不仅仅震撼了 当时
3、的挪威 ,也深深影响了 20世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 ”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少数争议性的诗歌, 而是现代戏剧的中流砥柱 。作为一个剧作家 ,易 卜生不仅仅在挪威和欧洲大陆受到高度尊重, 甚至在中国,他的戏剧作品还不断在上演和被广 泛评论 。根据高先生的描述,鲁迅先生对易卜生式的个人反抗精神大加赞赏 ,早在 1907年他 就翻译了两出剧本,那是中国读者最早接触的易卜生作品。将近一个世纪以后, 高先生却并不 赞同强烈的个人主义 。高引用了俄国评论家普列汉诺夫 ( G e o r g i j V .P l e k h a n o v ) 的话 ,即易卜 生的弱点在于他并未找到由道德通往政治的道
4、路。 60 上海戏剧学院学报戏 剧 艺 术2007年第 5期( 总 139期) DOI : 10. 13737/ j. cnki . ta. 2007. 05. 003 根据马克思主义美学 ,包括戏剧文学在内的所有艺术的终极目标, 在于推动社会发展 。马 克思主义者把易卜生看作一个社会批评家 ,并且赞赏他揭露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缺陷 ,同时他 们认为易卜生缺少对另外一种社会组织的视野, 而这一观点是易卜生自己所无法接受的。在 他职业生涯的晚期, 1892年 7月 5日他写给哥本哈根出版商的信中评论了当时挪威左右翼两 党派之争,两派都鼓吹民主 ,他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他们 ,但并未倾向任何一方: “我
5、个人无意介 入这一争论 ,去争论不符合我的本性 ”。在另外一封给出版商的信中 ,关于他当时刚刚完成的 建筑师 ,他坚持认为 : “这出戏完全不涉及政治与社会问题。”当然这出戏的出众之处并不体 现在这一方面。 如果我们认为易卜生的作品与社会或政治问题无关 ,那惟一公正的看法只能是, 他在创作 作品时并没有政治动机。然而 ,在我们下此定论之前,必须再进一步仔细阅读易卜生各种风格 的作品 。在他文学生涯的开端 ,他写了一些悲剧,这些悲剧的主人公有着政治野心。易卜生的 处女作是关于凯蒂琳 一个罗马共和国的叛逆者。他早年最野心勃勃的悲剧 英格夫 人 ,是关于一个强大而富有的母亲 , 她怀有一个秘密的希望
6、 , 即她那从小在瑞典长大的儿子 有朝一日能成为瑞典与挪威共同的国王 。离开故国去意大利以前 , 易卜生最杰出作品是 觊 觎王位的人 ,它讨论年长者与年轻人之间, 或者说怀疑与自信之间的强烈冲突 , 情节则是斯 库勒 内战时期的一名公爵 ,武力对抗自己的女婿 、 年轻的国王哈康 哈康松, 意图统治整 个挪威 。以上所有作品都描述了一定条件下的政治动乱 : 主人公的目标是取代现存统治者 ,而 不是先建立一个新政府或另外一种政治制度。 在早期戏剧 ,如希腊悲剧、莎士比亚戏剧, 或法国古典主义戏剧中, 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角色 出现在舞台上,比如国王和王后以及其他强大统治者,但是这些角色主要表现了某一利
7、益集团 或社会阶层 ,或专业领域内的典型性格,而且他们的行为也是或多或少能够被预见的 。举个例 子 ,在古希腊悲剧中, 英雄通常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某个王室也许就会被一个咒语所控制, 比如俄狄浦斯王所属的那个底比斯王室 。神谕显示谋杀先王拉伊俄斯的凶手将被发现并惩 治 。新国王俄狄浦斯极尽所能寻找那个凶手, 很明显,他为此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和决心。合唱 队和观众在他自己意识到以前 ,就都发现他自己正是谋杀先王的凶手, 不仅如此, 他还是先王 的儿子 ,而他所娶的王后是他的母亲 。整个故事给人的印象是个人努力在命运面前是无力的, 因为他的命运取决于上帝 ,部分含糊的提示则来自神谕 。 在莎士比亚
8、最伟大的悲剧中,我们同样能找到类似逐渐对 “自我主宰 ”不再相信的角色。 在 哈姆雷特 中 ,年轻的王子震惊于自己将去担负一项过于沉重的任务 : “时代整个儿脱节 了 ,真糟 ,上天偏要我把它重新整好”。这里面包含着一个咒语 ,英雄意识到他的主要任务在 他出生之前就已经定下,他无权选择逃避 。这种命中注定的案例同样出现在易卜生早期的戏 剧中, 如英格夫人。在第一幕的最后一场的独白中, 她表白了自己的处境: 不仅仅是她儿子 的未来 ,甚至是整个挪威的未来 , 将取决于她这场赌博。 “命运让我成为一个女人 ,但是又要 我担负男人一般的责任,将人民的幸福交到我手里 ”非常明显,这出戏深受哈姆雷特的影
9、 响 。 61 戏剧艺术上演强烈的个人主义2007年第 5期 英格夫人中,导致最终灾难性结局的事件也明显带有古代悲剧的特征 。她的私生子自 幼与母亲分离,身份也不被外人所知 。她决心要让自己的私生子成为瑞典王 ,为此她派人刺杀 瑞典王位的其他争夺者。在被刺者的尸体上发现了一枚戒指, 这个戒指是在他出生时就戴上 的 ,于是被刺者的身份大白天下 。这个命中注定的悲剧是由于女主人公的盲目无知, 她毁灭的 正是她期待中的成就 。 觊觎王位的人同样是关于主人公的悲剧命运: 斯库勒公爵是王位争夺战中的失败者。 在所有早期作品里,易卜生关注主人公的不幸命运, “他 ”或 “她 ”的自我怀疑与复杂思想是作 者
10、最为关注的。在王位争夺战的结局 ,斯库勒公爵失败了,国王哈康松走到台前表达他对他的 对手兼丈人的看法。有一个大臣向他道贺 ,大臣指着失败者 ,认为他是国王最危险的敌人 。国 王不同意这样的看法 ,而大臣则断定 ,每个人都认为斯库勒很坏, 并且说了个关于斯库勒有一 个谜, 究竟是什么谜呢 ? 大臣说 : “斯库勒是上帝的继子, 这就是他的谜。 ”这暗示了命运的意 志 ,他注定要承受上天给他的担子。 在易卜生的后期作品中, 这种用以刻画人物中心性格的庄重对话比较少。 布兰德 和 培尔金特 看上去有一点,布兰德是个特别的英雄, 一个理想主义的道德超人 ,所以他很难 与我们所谈到的个人主义联系起来。他
11、很强大 ,并且自认是上帝的使徒 ,所以他为上帝效忠。 这种人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对象。培尔 金特的性格则通常被认为是与布兰德相反 ,事实 上 ,他经常被叫做 “反英雄 ”。这两部作品都不仅是剧本 ,而且是戏剧性的诗歌, 易卜生做了不 同的尝试,观察这些角色在各自不同的境遇中如何反应 。 提到培尔金特 ,毫无疑问 ,他渴望做一个个人主义者, 但是在大多数舞台戏剧中 ,这个角 色却越来越多地变成一个个人主义者的拙劣模仿者 。他无法理解 “做自己”和 “对自己坦白” 之间的本质区别 ,无法理解人类的理想定义,以及自我满足和知足的区别, 也无法理解巨人和 半兽人之间的区别。在第 4幕中 ,当他向旅行同
12、伴说明他的身份和计划时,他滔滔不绝地谈到 他是如何在各种情况下坚持自我。当他被问及具体是如何做的,金特回答道 : 自我包含我头脑中的世界, 那个世界使我成为我, 而不是别人, 正像上帝不会被当作魔鬼。 他继续唱,唱得更加嘹亮: 这种金特式的自我代表一连串的意愿、憧憬和欲望, 金特式的自我是种种幻想、向往和灵感的大海汪洋, 这些都在我的胸襟中汹涌澎湃, 它们使我像现在这样生活。 但是,上述并不是一个人说明自己的格言 ,相反 ,这些正符合一个巨人的格言 。也就是说, 自我满足和自私的理念,曾经被一个巨人所宣扬,这个巨人就是多弗乐国王 。 当我们审视易卜生的个人主义时 ,我们们不应该走得距离 布兰德
13、 或 培尔 金特 过 远 。虽然关于个人特质的问题 ,比如一个人是怎样的人和应该成为怎样的人 ,易卜生已经在另 62 戏剧艺术上演强烈的个人主义2007年第 5期 外两部写于 1860年中期的戏剧作品中有详细讨论。 在以农业为基础的传统社会中, 家庭是大多数人的社会关系, 他们也必须依靠农业社会的 经济与道德稳定 。随着各种工业的发展, 城市化进程导致社会流动的加剧, 很多西方国家的知 识分子开始关注个体的处境 。欧洲的浪漫时代, 大约是 19世纪左右 ,人们深深着迷于身份识 别哲学 ,无论是在美学还是伦理学领域。丹麦哲学家索仁 基尔克加德 ( S r e nK i e r k e g a a
14、 r d ) 写了大量论文,在这些论文里, 他反省了个人的道德和宗教义务。这样关注点的变化也能被看 作是一些欧洲国家在宗教上的发展成果, 这种成果是宗教改革以来 ,在马丁 路德关于每个人 必须为自我救赎负责的强调和呼吁下所取得的 。 18世纪启蒙运动的某一观点, 即个人兴趣意 味着思想和理性 ,作为 19世纪欧洲个人主义的背景来源仍然值得关注 。 现在我们进一步来看看易卜生戏剧中个人主义态度的表现方式 , 那就是他写于 1877至 1899年之间的一系列散文戏剧 ,其中最具挑衅意义的当然是 玩偶之家 。这出戏作为娜拉主 义的来源在中国广为人知 。娜拉最终离开家庭的原因是 ,她对她的丈夫彻底失望
15、 ,他无法达到 她的期望。最后那“砰 ”的一声关门声 ,震撼了每个读者 ,以及各个剧院的每一个观众。在任 何一个将家庭作为社会组织核心的社会里 ,娜拉的选择都是他们很难接受的 。 我摘选了最后一幕中的一段对话 : 海尔茂: 丢了你的家, 丢了你丈夫, 丢了你儿女! 不怕人家说什么话! 娜拉: 人家说什么不在我心上。 我只知道我应该这么做。 海尔茂: 这话真荒唐! 你就这么把你最神圣的责任扔下不管了? 娜拉: 你说什么是我最神圣的责任? 海尔茂: 那还用我说? 你最神圣的责任是你对丈夫和儿女的责任。 娜拉: 我还有别的同样神圣的责任。 海尔茂: 没有的事! 你说的是什么责任? 娜拉: 我说的是我
16、对自己的责任。 海尔茂: 别的不用说, 首先你是一个老婆, 一个母亲。 娜拉: 这些话现在我都不信了。 现在我只信, 首先我是一个人, 跟你一样的一个人 至少我要学 做一个人; 托伐, 我知道大多数人赞成你的话, 并且书本里也是这么说。 可是从今以后我不 能一味相信大多数人说的话, 也不能一味相信书本里说的话。 什么事情我都要用自己脑子 想一想, 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 娜拉想要找回她自己 。她需要经验, 对于这个社会和管理这个社会的法律, 她懂得太少 了 。但是,难道因为娜拉缺少某种教育所给予的知识和经验 ,她就必须回去做一个妻子或母亲 吗 ? 不错,易卜生是在写戏 ,所以他必须加进戏剧性的骤
17、变 ,一定要制造这种效果。而在真实 生活里 ,我们可以假设事情的发展会完全不同 。 也许有人要问,娜拉的选择是否与培尔金特所坚持的那种自我需要和满足不同 ,那是一 种自私的动机,正如谚语所言: 做真实的自己就足够了吗? 答案是 ,娜拉不仅仅是遵守她自己 内心的奇思妙想和热切渴望 , 渴望明白她自己究竟是谁, 以及这个社会究竟是什么样子 的 。她想弄明白这些 ,只能依靠她自己独立在外生活的经验 。娜拉有个探索的灵魂, 因为她并 63 戏剧艺术上演强烈的个人主义2007年第 5期 没有得到答案。娜拉成了个个人主义者, 付出的代价则是这个选择所暗示的那样 : 这条路并不 好走。 在戏剧文学领域 ,由
18、于占主导地位的是模仿性的研究方法,因而导致了当代大多数学者认 为 玩偶之家 这样的戏剧属于批判现实主义。在我早年的一篇论文里, 我曾经引用易卜生关 于 建筑师写过的信笺中的话: “这出戏无关政治与社会问题。 ”这样的评论对 玩偶之家 来 说并不完全正确 。娜拉的行为和理由并不符合当代欧洲社会的规范和价值观。然而 ,值得重 视的是 ,易卜生在这出戏里并没有过多地抨击当代欧洲社会家庭结构。他想说明的只是, 像娜 拉在第一幕中那样的境遇是很难维持长久的。她必须有机会如一个正常人一样成长 ,这样的 成长意味着明白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和发展可能性, 以及明白一个人所拥有的权利和义务。 人民公敌也是一部个人主
19、义戏剧, 但是在这出戏里, 冲突却不是发生在个人和家庭之 间 。相反,斯多克曼医生的家庭非常团结 ,这就是说 ,大家都忠于丈夫、妻子和孩子。斯多克曼 夫人有时候对丈夫有些过多的评论, 但她的评论却是和蔼的, 并且也给丈夫足够的机会解释, 并且维护丈夫的地位 。如果我们把斯多克曼的兄弟、市长兼警察局长皮特 斯多克曼也考虑 进来, 那么这个家庭就复杂多了 。 这出戏的主要冲突发生在一个家庭与利益集团之间 ,比如户主协会 ,以及皮特所担任主席 的浴场 。这出戏写于 1880年代早期, 当时政治利益集团正在挪威形成, 他们组成了两大党派, 一派支持保守的政府 ,另外一派则是议会选举中的反对党。易卜生将
20、这种紧张的国内政治局 势转化成他小规模的艺术追求 。那就是保持中立, 并且曝光双方的奸诈和操纵政治的手段。 这就相当于让一个高贵的绅士拥有坚定的意志和对抗懦弱的决心 ,以及与他曾经的信仰做斗 争 。 斯多克曼医生是一个兼职卫生督察员 ,他的工作内容是检查城中的矿泉 ,这个矿泉每年都 吸引了各地的游客前往,是小城中那些有产者的主要收入来源 。他发现了一种不健康的污染 物已经污染了矿泉的水源 。作为一个科学家, 他开始探求真相。刚开始 ,报界对这则新闻的态 度非常正面 ,并愿意给医生的访谈留出足够版面。他意图建立一种新的水源净化系统 ,这引起 了以他的兄弟皮特为首的两大权利集团的注意。那将是个非常
21、昂贵的工程 ,而且矿泉会在一 定时间内被迫关闭。当地居民 ,特别是房主们 ,一再强调工程的昂贵与一定时间内旅游收入的 损失以后,政客和媒体的态度开始转变,大众舆论也被他们轻易地操纵, 于是大家一起来反对 斯多克曼医生。 这一过程中 ,斯多克曼医生被谴责为人民公敌 。他失去了做矿泉卫生督察员的工作, 他的 家庭被房东所骚扰,他的女儿失去了做教师的工作 ,他两个儿子也被学校赶回了家, 原因是在 暴乱中打架 。暴民们袭击了他的办公室, 扔过来的石头打碎了窗户 ,对斯多克曼医生一家的敌 意达到了最高潮 。当最后一幕开始时 ,观众会发现医生正在办公室里清理地上的碎石 。他完 全无视这些威胁 ,在自相矛盾
22、的思想下,他还在桌上堆起了石头。他开始说 ,他是如何让这些 石头成为一个废墟,而他的儿子会继承这个废墟。他并没有感到衰弱 。相反 ,他对他的家人 说 ,他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你看 ,事实证明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是最孤独的。 ” 64 戏剧艺术上演强烈的个人主义2007年第 5期 必须承认,斯多克曼医生很幼稚 ,并且他不需要为已经发生的暴力行为负责 。一些这出戏 的翻译者找到了一些证据 ,这些证据证明了剧作家本人对斯多克曼持批判态度。他们认为易 卜生不会让自己的主人公成为一个自以为是和荒谬可笑的政治爱好者 。无可否认, 第 4幕中 他在大会上的演讲内容距离政治正确过于遥远 。我摘选了一段 : “不
23、幸的是 , 多数派是强大 的 ,但是正义却不属于多数派 ! 我是正确的, 我 , 以及其他人是正确的 ! 少数派通常是正确 的 !”这并不是个民主主义者的宣言。易卜生不是民主主义者, 在很大程度上他是个精神贵 族 ,在政治上他则接近无政府主义。 今天无政府主义并不广为流行或者倍受尊敬, 但是在 19世纪的最后 10年,情况却截然不 同 。我们可以仔细审视一下易卜生是如何刻画斯多克曼医生这样一个个人主义者的极端角 色 。首先我们会发现他的家庭支持他 。当他声称他发表关于 “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的“最终发 现 ”时, 斯多克曼夫人的反应看上去不明确, 但却是非常和蔼的: 她微笑着摇摇头, “噢, 托
24、马 斯 !”皮特拉 ,代表小辈抓住他的手, 用一个词表达他热情的支持 : “父亲!”他试图让她确信他 仍有能力,而她的反应是正面的 ,毫无保留地支持他 。 其次我们会发现 ,这出戏里有个配角表达了同情心和公益心 ,那就是霍斯特船长。他勇 敢 ,清廉,公正地表示对斯多克曼的支持, 即使导致自己失业也在所不惜 。他为人沉默寡言 ,但 是他可靠的形象却给了孤立无援的斯多克曼医生以坚定的信心。廉正的霍斯特船长是斯多克 曼医生的主要辩解人 。反对者们非常懦弱 ,他们惧怕自己被社会孤立, 他们的意见只是随着自 身短期利益的变动而变化 。 另外,我们能发现浪漫主义时期对孤独的个人主义的主要态度 ,无论是作为
25、一种自身洞察 力的宝贵来源,还是一种英雄主义的立场 ,特别是当一个人处于被大多数人反对的境地。那个 最孤独的人 ,理所当然会得到同伴最坚定的支持。 医生的最后一段话,关于他的“发现”,听上去十分可笑 。一个得到如此少支持的人 ,怎么 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 对于这种言论 ,正常人唯一的反应是表示怀疑 。一个人怎么能把 这种话当真呢? 这是个人主义者的极端立场, 但同时这难道不是对个人主义立场的毁灭? 在 政治条件下 ,我们必须承认这些是胡说八道。在民主社会,政治意味着大多数人的统治。但是 我们必须记得,易卜生的个人主义并不是建立在政治条件上的 。斯多克曼医生的言论只有放 在道德条件下去理解
26、下才能被接受。一个最孤独的人不会是某一党派或集团的一分子。除了 他的自我意识和自我准则 ,他并不对其他事物效忠 。他会说出他的所思所想 ,并且按照自己所 想的那样去做。他的强大是道德强大 。一个人遵从政治原则, 就必须按照政治工作的需要去 做 ,还必须努力赢得尽可能多选民的支持 。他不是一个自由人,他必须考虑到他的言行可能带 来的后果。 孤独人的力量,作为一种理念,也能在浪漫主义时期其他作家的作品中看到 。一个很好的 例子是德国作家席勒的威伦退尔 ,两个角色,施陶法赫和威廉 ,在讨论为使他们的力量增 强而合作的可能性时, 施陶法赫说 : “如果我们合作了 , 较弱的那一方也会变强 !”威廉回答
27、: “强者只有在最孤独的时候才是最强的!”这里确定的是独立原则。这是一种浪漫主义情感, 65 戏剧艺术上演强烈的个人主义2007年第 5期 而易卜生在这一幕中是个浪漫主义者 。 个人主义态度从未被易卜生所抛弃, 尽管在随后的 1880- 1890年的作品中鲜有见到。我 们能见到这种重要性 ,特别是在那些戏剧中,夫妻之间争吵暗示着他们关系的危机, 而这种危 机在大多数剧中存在 ,比如 海上夫人 、海达高布乐、小艾友夫、博克曼 。然而, 在 玩偶之家和人民公敌里 ,个人主义者才表现出最大无畏的精神 。 参考文献: 高中甫, 1995, 易卜生的性格及其作品。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I b s
28、e n , H e n r i k1928 57.S a ml e d e V e r k e r .Hu n d r e R s u t g a v e .O s l o , G y l d e n d a l N o r s kF o r l a g . I b s e n , He n r i k1965 I b s e n:T h e C o m p l e t e Ma j o r P r o s e P l a y s .T r a n s l a t e da n dI n t r o d u c e db yR o l f F j e l d e .N e w Y o t ka
29、 n dS c a r b o r o u g h , O n t a r i o , N e wA m e r i c a nL i b r a r y . H e n r i kI b s e n1993 P e e r G y n t : AD r a m a t i c P o e m.T r a n s l a t e db yJ o h nN o r t h a m .O s l o , S c a n d i n a v i a nU n i v e r s i - t yP r e s s . H e n r i kI b s e n1964 G h o s t s , AP
30、u b l i cE n e m y , Wh e nWeD e a dWa k e .T r a n s l a t e db yP e t e rWa t t s .H a r m o n d - s w o r t h , P e n g u i nB o o k sL t d . 英国著名音乐剧制作人 卡麦隆麦金托什( C a m e r o nM a c k i n t o s h ) 爵士来我院交流 9月 20日 ,英国著名音乐剧制作人卡麦隆麦金托什爵士以及他的制作团部 分成员来我院与表演系音乐剧班的师生进行交流 。卡麦隆麦金托什爵士是制作 悲惨世界 、西贡小姐、猫 、窈窕淑女等多部世界著名音乐剧制作的金牌制 作人 ,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的声誉。他在看了学生们的演出后, 给予了学生很高的肯 定并希望学生们可以用中文来演唱音乐剧 。师生们就音乐方面的问题与卡麦隆 麦金托什爵士进行了探讨。 66 戏剧艺术上演强烈的个人主义2007年第 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