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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外国文学研究 1 998 年第 1 期 反思 : 比较的 深意 嘴 两个玩偶之家的比较 9172 年 , 美国时代周刊在检阅 女权 运动 的 成果 时曾断言 : “ 不论如何 ,现 在 不能随便把 妇女赶进 玩 偶之家 了 。 越来越多的美国妇女将更充分地发挥 自己的能力 , 远 远地 摆脱家务 而 扩大 自己的生活 。 总之 , 将来 会少一点尿 布 , 多 一些但丁 。 心这段鼓舞人心话 语 至少说明 了两 个 间题 : 其一 , 易 卜生的名剧玩偶 之家影响 , 是何 等 深远 , 在一 百多 年后 的 今天仍然是 女权主 义者热衷 的话题 。 其二 , 作为女权运 动 的一项重 要成果
2、便是 : 妇女必将 走 出 “ 尿 布 ” , 走 进艺术和 文学 。 其实 ,“ 女子写作 ” 早已不是什么新鲜 事 , 特 别是本世纪 以来 , 英国的弗吉尼亚 . 伍尔芙 、 法 国的娜塔丽 萨洛特 、 加拿大的 沃特伍德 、 美国的伊迪 斯 沃顿 、 威 拉 凯瑟等女性 作 家以其 非凡的创作宣告了 “ 女子写作 ” 的时代已经到来 。 在今天的 一 欧美 ,“ 女性文 学 ” 、“ 女性意识 ” 等词 汇已分别进人到 各大学的课程和教科书 , 且成 为热 门话题 。 在哈佛大学 出版社 出版的美国当 代文学导论中有关 “ 女性文学 ” 的专章曾列举T . 5 . 艾略特当年 不承认英
3、语 中会 有一种美国 文学单独存在 的旧话作类比 , 暗示 不承认 女性 文学的 独立存在在将来 也会落为 同样的笑柄 。 对 此 , 笔者的优患 意 识 , 或对于 正处 “ 爆 炸 ” 之 势 的女性文学的反思 , 则起始于一个与易卜生的戏 剧 同名 的剧本 。 它是当代美国女 权主义 活 动家 、 剧作家克 莱尔 . 布思 . 路丝创作的一出独幕 剧 , 剧本 全称为玩 偶之 家 : 197。 。 它模仿易卜生名剧玩偶之家 , 其女主人公娜拉也是沿袭 下来的 。 现代美国韵娜拉是典型的现代女权主义者 。 她 在 与丈夫索 沃 尔德的交锋中 , 熟练 地 引用 了女权 主义者的话 , 并
4、以此作 为论据 。 她还引用娜拉的话说 : “ 首 先 我是一 个人 , 和你一样 的一个人 , 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 ” 。 最后 , 美国 的娜拉与易 卜生的娜拉一样 , 也以出走 告终 。 、 两个玩偶之 家在主旨意趣上 , 即对妇 女解放及其相关 问题的探讨方面 , 已是 老而又老 的 话 题 , 无 需赘述 , 而 笔者 较为关注 的是其戏剧效果 或艺术价值的问题 。 坦言之 , 路丝的玩偶之 家 : 197 0) ) (以下简称1 970)在 艺术 上是无 法与易卜 生 的戏剧 相提并 论 的 。 两个 剧 本的优劣至 少可 见于这样几个 方面 : 首先 , 作为社会何题剧 , 易
5、. 卜生 的玩偶之家一改欧洲传统戏剧重偶 然和 巧合的套路 , 从日常生 活 出发 , 以简洁的剧情 , 把夫妇纠纷与妇女解 放 这一严 峻 的社会问 题结合起 来 , 并对其它诸多问题作了深刻的探讨 , 使来自平凡 生活的戏剧具有非 凡 的内在穿 透 力和深刻 的现 实真实 性 , 巨大地 趁撼了人们的心灵 。 换言之 , 玩偶之 家之所以在世 界范 围 内 产生如此巨大 的影 响 ,“ 伟大的问号 ” 在今天仍继 续为人们所重 视 , 其良好 的戏剧 效果 首先取 决 于作 家创造 性之举 。 而1 97 0除了证明一百年 之后娜拉提 出的问题依然存在之外 , 并无 任何 创 12 意 。
6、 由于从主题到人 物到形 式的全套搬用 , 极容 易让人想到第三位把姑娘比作鲜 花的人 , 如此 这般 , 当然不 能引发读者及观 众的兴趣 , 特别是在 花样百 出 、 标新立异的舀今社会 , 其戏剧 效果 必然大打折扣 。 其次 , 在戏剧 结构方面 , 易卜生颇 为讲究地运用了 “ 追溯法 ” , 通过戏剧人物追 溯 往事的方式 , 把重要 的关键事 件层层揭开 。“ 追溯法 ” 的运 用 , 虽说 不上是绝对独创 , 却足似见 出 作 者在戏剧 表现手法上的匠心 。 而197 0作为独幕剧 , 直 接便切人 到了激烈的辩论 场面 , 无因 果 , 无情节 , 当然也无 所谓艺 术结构
7、之考虑 , 因而它更象是论辩呈辞而非 戏剧 。 再 者 , 同作 为讨 论 剧 , 二者 均以论辩 构成其特色 。 易 卜生戏剧 中的论辩不仅是为 主题服务的 , 也 是为人物 服务 的 , 娜拉所 提出的 “ 是 社会正确 , 还是我正确 t 的一系列质疑 , 是人物 由平 静到烦乱到幻想到破 灭再到平静的心理发展的必 然结果 , 且 言辞合情 合理 , 丝 丝人扣 , 令 人 同情 ; 海尔茂前据后恭变 色龙式的谈吐则更显其伪 君子的本质 。 而19 70中的男 女主人公 无身份 、 无取业 、 无背景 , 冲突 无缘 由 、 无 前提 , 其辩 论也是无性格无人物的 , 他们不过 是传声
8、筒 而已 , 是 男性 阶级和女性 阶级 由来已久的无休止 的争吵的继续 。 而其间的措词与其说是充满着 机巧 , 还不如说是卖弄机 巧 , 特别是娜 拉 的辩 白 , 常给人一种偏激 、 不尽人情 、 甚至是蛮不讲理 之感 。 请看 : 索 : 你还是 想和我离婚? 娜拉 :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和你 离婚 , 我是遗 弃你 , 所以你可以和我离婚 。 索 : 你是知 道的 , 娜拉 , 如 果一个妻子要遗 弃她丈夫 , 丈夫就不必付 她聪养费 。 娜拉 : 但是我要解职费 。 我是按 介绍所的通行价格来计算的 , 包括一个全天的厨师 , 清 洁 工 , 打杂工 , 洗 衣妇 , 女裁缝 , 以
9、及一个兼职的 园工和司机 。 我每天平均工作十个小时 , 所 以我要求加斑费 还有一 点要提请你注意 , 我还没要求你支付和你睡觉的钱呢! 出于对女性问题的关 注 , 使路丝与易卜生走到 了一起 , 然 而二者 的差异又是 如此之大 。 当 然 , 这样的比较也 有欠公正之处 , 因为1 970是 出独幕剧 , 让 其与玩偶 之 家这部完 整的多幕 剧相比 , 确有令 婴儿与 成人赛跑 之嫌 。 然而比较的结果 , 还是让 人注意 到了一个 事实 , 即 “ 女子 写作 ” 中出现一种艺术 品格的退化倾向 。 路丝的剧本缺乏起码的艺术构思和戏剧表现 手段 , 既 不 见有传统戏 剧 中诸 如
10、“ 冲突 ” 、“ 转披 ” 、“ 高潮 ” 等因素 , 也不见有其他现代 艺术 手法 曲折 表现 作 品之内涵(如荒诞派) , 而只是一味地解读女权主 义 , 宣泄 “ 女 性意识 ” 。 这种重 理性 、 轻艺术 , 将哲学等同于文 学 , 甚 至将政治等同于文 学的作法 , 是其创作的致命伤 。 我们知道 ,“ 女性文 学 ” 的核心是表现 “ 女性意识 , , , 即波伏瓦在第二性中指 出的妇女作为 屈从于男 性 的一个 集体其存在的危机 。 围绕着表现 “ 女性意识 ” ,“ 女性 文学 ” 形 成了一个强劲的 漩涡 , 一方面它无 疑是一股暖 流 , 激活了文学 这个大 海洋 ,
11、发掘 出了 整整一个 阶层的不为人知 的 内心隐秘 , 因而具有极 大的 吸引力(如伍尔芙等人 的创作) ; 另一方 面 , 在这个 创作集 体 中 , 又 由于许多女作 家急于表现千百年 来压抑了的 “ 女性 意识 ”, 往往 来不及 考察文学 之规 律 , 来不 及 找到适合于她们自己的话 语表达形式 , 而 急功近利 地 、 简单地 、 甚至是 粗暴地对待创作 , 这样势 必降 低其文学的审美 价值 , 使之成 为某一运动的附庸 。 法 国新 小说派女作家娜塔丽 萨洛特在欣赏毕 加索的双面画之时 , 曾引发 出一段对艺 术 的见解 , 她认为 :“ 形式是第一位的 。 没有形式 , 一切
12、都不存在 。 ” 这话颇为大胆 也颇有见地 。 就 文 学而言 , 形式也 是一切 。 其实 , 文学笋本质就是 形式 , 哲学才是其要表 现的精神内核 。 两个 玩偶之家净的精神内核是相同的 , 正是 由于其形式的差异 , 从而导致了彼此 的文学 性和反文学 性 。 既然绘画讲笔 法 , 雕塑论刀法 , 那么文学当然存在表现手法 的问题 。 但丁 、 莎士 比亚 、 雨果 、 巴尔扎克的伟大 , 不仅仅由于他 们伟大 的思想 , 还在于他们不凡 的艺术 独创 。 神曲的精妙 构 思 , 哈姆莱 特内心观 照的深微 , 巴黎圣 母 院的对照手法 , 高老头中 的细节描写 , 乃至易 卜 生玩偶
13、名家中书埠脚从”的运用 , 无不体现着作者在艺术手法丰的苦心 。 现代文学 中 , 对表现 手法帕攀娜和强绷可谓更甚 , 象征 、 荒诞 , 寒识 ;流、 摄色幽歇等层出不穷 。 一 耳不论 精神预废韵问 题 , 俘娜艺术而育 , 的确体现了文坛舫主们在艺术王 国垦的那份自由与洒脱 。 而女性作家却还 远 远投有获得这份宜 由与洒琴 。 她们中象伍尔芙这样的碑佼者尚能与世界文学接轨 , 奋力 在文 学海洋中遨铸 、 搏击 ,但大多数女作家还只能 在海边拾贝壳 。 她 们起步于讲故事 的传统 方式 , 且在倒叔 、 插叙电雄娜娜们绚 烂的思想 . 热 烈的情感却被框在破旧的 外套 里 。 玩 偶
14、 之 家 : 1 97 0 袅的思想不 可谓不撅娜 ,娜 拉(其实是作者 自己)所 思考和提出的间题也的确切中要害 , 然 而 , 早有讽料意味的是 , 一它极 . l日银用了易 卜生的模式 , 这欲如同唐 吉诃德的满 腔抱负却被套 在骑士的过时的破甲 一 窗里一样 荒 产 庸可笑声 、 一 一 . 如果说重 “ 释, !(说教 )轻 “ 文 ” (艺术)是 “ 女 子写作 ” 的二大 误区 , 那么 , 过分捍卫女性特征 , 强化女性意识 , 尾样将 “ 女 子写 作鸣!向狭路 有的曾将 “ 女性文学 ” 用一个 “ 小 ” 字 来概括 , 即 : “ 生活范围少 、 情密范围小 、 题材冉
15、容小 飞作 品规模小 ” 此说不无道理 . 相比之下 , 路丝的玩偶 之家 : 1970便当属其“小理之列 。“ 女性文学严的这种 “ 小 ” 气象固然与 女作家们生活阅历窄 , 文学 修养浅有 关 , 然而也 与女作家们有 意识地捍 卫女性特征 、 强化女性意识的倾向有关 。 为了实现 “ 边缘 ” 对 “ 中心 ” 收解构 ,“ 女子 写作 ” 时便念念 不忘自已的边缘位置 , 由此 而设定了女子视 角 、 女子心理 、 女子体戴等半标 , 并将 自己固定 在这些 坐标上 , 其结果虽然突出了女性特征 , 却也造 成了多有短篇 , 少有长篇 ; 多有非女情长 , 少有史诗晶格 ; 多有 白
16、朗宁式 女 诗人 , 少有伍尔芙式 之作家的局面 。 在这一间题上 _, 娜塔丽 , 萨洛特颇 有感触 , 她在回答记者 “ 捍卫一种 女性特 征 , 这难道不是对女性的帮助吗? ” 的提何时 , 曾断然指出 :“ 这无异于 自杀 . 直到现 在 , 我们在 许多 领城还一事无成 。 这种区分是危脸的 。” 她还认为 : 文学是两性共生的 。 萨洛特之所以能 够成 为新少说派的女主角 , 始终站在 “ 女子写作”的前沿 , 与她的博采众长 , 兼收并蓄是分不开的 。 因 此 , 就 “ 女子写作 ” 而言 , 突 出表现女性意识 , 在某一 时期 的意义可能是显 著的 , 但一旦将其定为 月标
17、和方向 , 则正如萨洛特所言 ,“ 是危险的 ” 二 . 此外 , 如 _ 玲世纪俄阔文学批评密切花合文学创作那样 , 女权主义批评与 “ 女子写作 ” 的关 系也是密 不可 _分 , 不过 , 到目前为止 ,女 权丰义批评还基本上属于历史主义 一和 社会学观点的批 评 , 即关注的焦点是女作家雌杜令存在 、恩想盒识与创作的关系 。然 、 而 , 健全的文学批评应该是 社会分折和美学分析 、 . 女权主琴批评欠缺的乓是美学分析 _ , 即文体风格问题、艺术技巧 间题 、 创 作方法问题以及文学中艺术快感的心理间肠等 , 在雄些方 几两, 恰恰是被忽略了 . 这种在文学外 面兜圈子 的批评方法
18、, 势必给女子写作带来 负面影响 。 从两个同一主旨却不同效果的剧本污1发出了 “ 女子写作 ” 电气系列关于艺术品格 的何题 。 渡并非要贬低 “ 女子写作 ” 的意义 , 只是想提出 _: 倘若背离了文学的本质和规律 , 那么到头来 , 、 即 使妙了穆尿布 ” , 却未必能 “ 多一些但丁 ”、 一 _. 朱虹编沐关国女作家扭笋小说选 序乏 , 中国社会科学劝版社. 1 螂 年饭、 钱城解 ,决国常作参 短篇 , )J娜产脚冲 国社会科傲出秘 , l 9路年瓜 .、 江林译浑娜塔 丽 萨济特访谈录 , 当 代外国文学矛199. 7L 第 127 、 12 8页 苏娜古芭 : (空白书页与女子彻作力问娜 , 该新西方文论选 第 3。: 页 。 卜 、 , , - 一 厂 、 黄秋平 : 心女性心理与社会意识 , 理论写创作199 7 、 4 ,第 2 6 页 。 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