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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构式语块”句法分析法与教学法苏丹洁 陆俭明中山大学国际汉语学院 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苏丹洁 (2010语块是构式与词项的中介以现代汉语“V 起 NP 来”为例我们说的“语块”指的是“chunk”，它指的是一个构式中以一定的句法形式相对独立地承该构式的一个语义单元的句法语义聚合体。例如，“墙上挂着一幅画”中，“墙上”“挂着”与“一幅画”就分别是一个语块。我们所说的“语块”实际上是认知心理层面的“组块”(chunk) (Miller，1956)在语言句法层面的表达，反映了人类信息处理能力的实际运用单位(Langacker，1995:170，1997:9; Croft，2001:189; 陆丙甫，
2、2008; Wang，2010)。组块理论的核心内容是，根据心理实验所提供的数据，大脑运用语言进行组码(即编码)也好，解码也好，能容纳的离散块的最大限度是“7 2”。处理者会把需要记住的离散块数量尽量控制在“四”以下。(陆丙甫、蔡振光，2009)这样，一个语句表面看是由若干个语素或者说若干个词组合成的，在处理加工中实际的组成单位是语块。本文所说的“语块”(chunk)与当前第二语言教学界讨论较多的“语块”(formulaic language)是不同的:“formulaic language”指的是词汇层面上一个一个的词语聚合体，即语言中高频出现的、具有一定习语性的构块(Nattinger D
3、eCarrico，1992; Lewis，1997; Wray，2002、2008)。2. 3 语法教学研究要带有语言共性的眼光我们认为，不仅语法本体研究要带有语言共性的眼光，语法教学研究更要带有语言共性的眼光。当前世界上的汉语第二语言学习者，尽管具有不同的母语背景，但都拥有作为人类基本的共同生活经验，而且相当一部分是具有具象与抽象思维理解能力的成年人。在他们的认知系统中，都存在着一些共同的概念。目的语的语法教学(不仅仅是汉语，对其他语言也适用)要获得更好的效果，就必须激发学习者对某一情景的认知共性，在此基础上阐明目的语在表达这一情景时采取的个性策略与特点。只有这样，才能加深学习者对某一语法形
4、式的理解、记忆与掌握。下面再以存在句为例进行说明。苏丹洁(2010a)考察了汉语、英语、俄语、西班牙语、印度尼西亚语、阿拉伯语、日语、德语、韩语、越南语、泰语、罗马尼亚语这 12 种语言中表达存在概念所使用的构式及其构式的语块链。这些语言都是世界上使用人数在一千万以上的，并涵盖了至少 5 种语系。结果发现，这些语言都有表示“存在”的构式;其构式都由存在处所、两者链接(包括链接成分“有”与/或存在方式)、存在物这些语块构成;只是在语块的顺序上(即语块链)，有同有异汉语、俄语、越南语、泰语、德语为“存在处所存在方式存在物”;日语、韩语为“存在处所存在物存在方式”;西班牙语、罗马尼亚语、印尼语为“存
5、在处所链接成分有存在物”;英语为“链接成分有存在物存在处所”;阿拉伯语为“存在方式存在处所存在物”。由此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在认知层面:(a)尽管母语不同，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人的认知世界中都有“某地存在某物”这一概念。(b)所举各个语言的母语者在理解加工“存在”这一认知意义时，大多都能分出“存在处所”“存在物”与“两者链接”等意义组块。在语言层面:(c)所举的各个语言中，都有表示存在概念的存在构式。(d)不同的语言，存在处所、存在物与两者链接这三个语块的排列次序有同有异。从汉、韩、日三语看来，存在物与存在方式的次序与其语言的基本语序(SVO 或 SOV)相一致。(e)表达存在处所的语块，一定是一
6、个表示处所的成分。所不同的是，选择“介词”还是“方位词”还是“介词方位词”。(f)表达存在方式的语块，不同的语言，所使用的链接方式有同有异。大部分是动词短语充当两者链接的词项，有的是用链接成分“有”承担，还有的是两者都具备。(g)表达存在物的语块，一定是一个名词性成分，往往带有数量成分，且不特指。所不同的是，是否带量词，等等。可以看出，(a)点反映了上述人类认知共性之二;(b)点反映了上述人类认知共性之三;(c) (g)点则反映了人类各语言共性之中有个性。暨南大学，王慧 二语习得中的汉语语块研究 2007义单位，它整体存取在记忆中，使用时直接提取，无需语法生成与分析”。 A sequence，
7、contimious or diseontinuous，of words or other elements，which is，or appears to be，Prefabricated:that is，stored and retrieved whole from memory at the time of use，rather than being subject to generation or analysis by the language grammar.此定义为语块判断提供了三个标准，即预制性、固定性与易提取性。预制性即语块不是在语言使用中通过语法规则临时生成的，而是早己储存在
8、记忆中的;固定性也就是说语块在句法上具有不可分析性，是一个整体。正是语块的预制性与固定性使得语块可以从记忆中很快提取出来，具有易提取性。从前人的研究成果看，人们对于语块的认识比较一致。我们可以将语块简单的概况为便于提取与记忆的表达某种语义的固定组合。本文语块是以wrav(20o2)的定义为标准。Nattinger与Dee而eo(2000)的语块分类影响很大，具体如下:1.聚合词语(polywords)聚合词语是一种固定的连续的功能像单个词汇一样的很短的词级组合，分为规范型与非规范型两类。规范型具有典型的英语结构特征，如动词十名词，介词+名词，名词+介词短语等，非规范型则相反。例如，hold y
9、ou horses(等等看，忍耐一下)，at any rate(无论如何，至少)，a Piece of cake(轻而易举的事情)等就属于规范型，而by and large(大体上，总的来说)， once and for all(一劳永逸)等属于非规范型。2.约定俗成的表达式(Institutionalized expressions)约定俗成的表达式是句级词汇短语，包括谚语、警句与社会公式语等，形式固定，绝大多数是连续的，绝大多数属于规范型，例如 :how are you(你好)， nice meeting you(很高兴见到你)，a watched dog never boils(心急水不
10、开)等。3.限制性结构短语（phrasal constraints）限制性结构短语是由某些固定短语构成的结构框架，分成规范型与非规范型两种，可根据需要填入相应的词或词组。以“aago”与“the_er，the_er”为例，前者属于规范型后者属于非规范型。“aago”可填入“ day/week/month”或“very long time”构成“a day/week /mouth ago”(一天/星期/个月前)与“a very long ago”(很久以前)与“ the busier，the happier”(越忙越开心)之类的短语。他们认为限制性结构短语具有较强的可变性，但这种可变性仍受结构的
11、制约。4.句子构造型短语 (sentence builders)他们认为的句子构造型短语相当于人们常说的句型，也可以分为规范型与非规范型。其突出特点之一就是为句子构造提供框架结构，可根据需要填入相应的词语或从句，具有较强的可变性。例如，“1 think that x”与“Im a great believe in x”都属于句子构造型词汇短语。前者的“X”可由从句代替，后者的“X”可由单词或短语代替，如“1 think that it is a good idea”(我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与“Im a great believe in putting money away for rainy
12、day”(我极力主张存钱以防不测之需)。研究表明，在二语习得中，人们习惯于采用一些模式记忆或者是模式模仿的策略来鉴定与掌握大量的在相应语境中经常出现的语块。这些语块既有复杂的句子，又有带空的搭配，也有固定短小的词组。它们为语言水平不高的人提供了语言交往的捷径。1.语块可以增加语言表达的流利性. 语块是事先已经以整体形式存在在头脑中的，是语言的半成品，在交际中稍经加工组装就能形成流利地道的句子，并不需要做精细的词汇间的语法分析。因此，语块在语言运用中已达到了一个“自动化的过程”，自动化过程要求较少的资源，因此可以匀出部分计算资源来做其他的语言处理，如在讲一句话的同时思考下一句话怎么讲。语块的使用
13、能够使信息处理资源得到合理高效的利用，从而增加了口语的流利性.2有助于生成地道的语言尚处于“控制过程”的二语学习者在构建话语的时候往往是从概念义出发选择词汇，倾向于使用语法策略来进行表达，不能熟练地使用语块来进行交际。语言的表达很多时候是约定俗成的，词项的共现是有内在条件的，因此从概念义出发构建话语虽然可以理解但不地道，很难达到“近似本族语的词语选用能力”(native like selection)3有助于生成得体的语言第一与第二语言习得研究都表明，“语言习得的最初阶段往往是从一些具有特定语用功能的词汇短语开始的”。词汇是语用的载体，人们习得词汇短语的同时也习得了词汇短语相应的语用功能。语块
14、，尤其是熟语语块，具有约定俗成的形式，有特定的语用含义与其使用的环境.4有助于调动学生积极性第二语言习得研究证明，许多初学二语的人会经历一个沉默阶段，沉默原因之一是学习者还不会生成规范的句子，不知道怎样用外语来传递信息。即使是没有陷入沉默阶段的学习者，也存在着“怎样说”的问题。习用语块可以帮助学习者尽快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语块，尤其是实词语块，是语义的直接承担者，对于汉语初学者，可以较为轻松地直接运用于交际。这样就可以减轻即时交际的语言编码压力，使学习者超越语法能力的局限性，说出流畅的外语。因此，语块的学习与使用可以增加汉语学习者的信心，提高他们的积极性第一、强化对外汉语教学中的语块意识。（周
15、健 2007）语块的优势在于使用时可以直接从长时记忆中提取，作为现成的整体的词汇,无需再次分析其内部语法结构就可以流利的表达，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大脑的压力，避免偏误的产生，从而提高语言表达的流利性与准确性。汉语语块数量巨大，怎样尽可能多的掌握？首先，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教学者应该将语块教学与语法与词汇教学有机结合起来，加强语块意识，重视构建语块，强化词语搭配教学。应尽量减少在词汇意义解释上花费的时间，而应把主要的时间用在重点、难点词语的高频搭配组合与常用句式的教学上，并指导学生进行练习以记忆与使用这些语块，鼓励学生在课后积极地运用语块交流与阅读。另一方面，学习者要加强在学习中积累与运用语块的能力，
16、并把它们作为整体来记忆与使用。可以通过在书本上标划特殊符号与做笔记的方式积累语块，并结合语块的使用环境做相应的例句备注，在一个阶段的学习中适时地归纳与整理。这样在学习与复习时，能很好的强化语块意识，提高语块运用的能力。同时，在课后的练习与阅读中也要注意运用这种方式进行积累与强化。语块教学在培养汉语语感中的作用周健 第八届国际汉语教学讨论会论文选 2007 P187最近三十年来，西方许多语言学家相继提出语块的划分与语块教学的设想，对这一设想最有力的支持是基于以下发现:大规模的自然语料计算机统计分析表明，英语自然话语的表达中有70%是靠语言“板块结构”实现的。我们通过对汉语教材语料的分析，发现汉语
17、中同样存在这种词汇程式现象。语块兼有语法与词汇的特征，是一种语言使用惯例，暗含着一定的潜语境，作为整体被学习、使用，并保留在记忆中;语块具有因循性与约定俗成的特点，因而在词汇教学与词汇习得中显得尤其重要。同时语块具有相对固定的形式与可预测的性质，能缩小期待的范围，预测语篇的内容。语块教学要求学生把语块作为一个单位来对待与记忆，掌握它相对固定的横向组合形式以及它富有弹性的纵向聚合形式。例如，“一走了之”，其中“走”可以换成“跑”、“哭”、“笑”、“睡”、“拍”、“扔”等单音节动词，“了之”也可以换成“了事”;“大错特错”，其中“错”也可以换成动词，如“书”、“干”、“讲”、“谈”、“吃”等;“没
18、有根据的话”，其中“话”还可以换成“说法”、“批评t，、“传闻”等。2.1有助于产出地道的汉语表达我们认为汉语教学的核心是培养学习者的语感，语块的教学有助于语感的培养，因为存储在大脑中的语块就好像是一个个半成品预制件，不需要再做精细人微的词汇间的语法关系分析，稍微组装加工就可形成流利地道的句子。这样就能把学习者的注意力引向语义的感知与语篇结构的连贯上，这也正是我们主张的汉语语感的培养方面。汉语的词语搭配，有些易于理性辨析，有些就不容易说清楚。比如只能说“不可思议”或“难以思议”，就不能说“可以思议”或“易于思议”;“妈妈担心我”可说，“妈妈操心我”就不宜说;“方方面面”能说，“地地方方”就不能
19、说;。“袜子”搭配的动词是“穿”，跟“手套”搭配的却是“戴”还有大量的、一般中国人都不明其理的习惯性说法，与其做烦琐的理据分析，不如就让学生记住固定搭配，反复操练使用，形语感。汉语基本词汇的丰富多样与灵活组合使得大多数学生把汉语学习视为畏途。他们孤立地记忆单词，总觉得收效不大，写作时词汇贫乏，口头交际时不知怎样开口，对自己缺乏信心，严重地挫伤了学习积极性。词汇语块学习意识的树立，可以帮助学生从阴影中走出来。如果头脑中储存了大量的词组预制语块、日常套语公式性语块，学生在不同的交际语境中就能“信手拈来”、“出口成章”地使用具有某些特定语用功能的语块，在一定程度上能诱发他们的学习动机，增强他们的自信
20、心，调动他们的学习积极性，培养他们的汉语语感。2.2有助于学生最大限度地克服中介语及词汇搭配错误Eedueation for all一round development tt全面发展的教育育素质教育育SSSharPlydividedbeentheimmenselyyy贫富差别巨大;分成极富富贫富悬殊殊wwwealthyan妈rheve叮l洲刃r的与极穷的的的2.3有助于避免语用失误，提高语用水平3.1强化汉语教学中的语块意识语块理论给我们的重要启示，首先就在于转换记忆单元，将较小的词语单元转化为较大的语言模块，能扩大短时记忆的容量、提高记忆的效率。人脑处理信息的容量是有限的，为了不断地接受新信
21、息，达到更高层次的学习，就要将那些需经处理的信息转为“自动化”，以便腾出容量来处理新的信息。在汉语教学中，教师首先应指导学生寻找与确定语言材料中的语块，进一步提供语境对语块进行充分的练习。教师要强化词语搭配意识，把构句功能强的常用搭配作为语块要求学生整体记忆与使用。同时也告诉学生很多语块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既有限制又有弹性，其中的某些部分可以进行替换，具有可生成性。其中的变化不仅数量有限，而且有章可循，比全部自造要容易得多，犯错误的可能性要小得多。12把语块运用于语法、口语、书面语教学之中朱德熙(1990)曾强调:“由于汉语的句子的构造原则跟词组的构造原则基本一致，我们就有可能在词组的基础上来
22、描述句法。”语序是汉语语法表达的重要手段，在语法教学中我们不仅可以借助语块构造来分析句子结构，更提倡运用语块法进行替换、变换语序、生成句子等练习，以利于学生对汉语语法的理解与掌握。在口语教学中，要重点培养学生选择适当的常用的语块进行交际。特别是那些在交际时经常反复涉及的话题内容，如自我介绍、语言、时间、天气、问路、饮食、购物、数量、爱好等。围绕某一话题总有些惯例化的表达方式与一定的交际规则。口语教学就是要使学生掌握针对某一话题的预制语块，逐步形成对某一话题的交流能力。在跨文化交际中还要注意文化依附矛盾与跨文化意识的培养。文化价值观与思维方式的差异在称呼、打招呼、寒暄、感谢、请求、拒绝、道歉等方
23、面都会表达出来。常用的交际功能语块就有助于地道得体的表达。在书面语篇教学中，我们提出过的(2X)4)“框架化范文展示，学生填充式模仿”就是一种很有效的语块法训练书面表达的方式(，3.3整理常用语块，提高教学效率语言中的语块数量巨大，但正如常用字、常用词在整个字、词系统中数量有限一样，常用预制语块的数量也是有限的。为了提高学生的语言交际能力，我们有必要像整理出甲乙丙丁各级常用词汇那样，整理出一个按使用频度分级的常用语块表。由于语块的结构弹性，可以想见语块的提取难度很大，因为语块缺乏严格的形式标记，往往很难跟词组、固定短语、熟语、小句等区别开来。但我们提取语块的主要依据不是语法形式的标记，而是语义
24、结构相对凝固、语序变换功能突出，换句话说，我们优先考虑的是教学的需要与学生目的语产出的需要。在使用频度统计的基础上整理出的常用语块不仅要区分难度等级，还应当区分口语语块与书面语块、结构语块与功能语块、相对固定语块与弹性语块。今后在编写教材时，可以结合词汇教学，把相关的语块列人生词表或单独罗列，作为词汇、语法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总之，我们认为对外汉语教学应当强化语块意识，不仅在词汇教学中要突出语块的地位，还应逐步建立起语块教学模式。汉语语块教学的作用5.1.1 有助于提高语言的流利性语块是语言使用中形成的习惯性语言构块，使用者可以在交际时整体而快速地提取使用，无需事先对其内部结构作出分析与组合。
25、这样就大大减轻了大脑的语言编码压力，节省了语言输出的时间，因而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语言表达的流利性。正如 NattingerDeCarrico（1992）所说，语言的流利程度不是取决于学习者大脑中储存了多少具有生成性的语法规则，而是取决于学习者大脑中究竟储存了多少数量的语块，是语块使人们能流利地表达自我5.1.2 有助于提高语言的地道性一些留学生在学了数年汉语之后，流利性可能没有问题，但仍会造出语法正确却不被我们认可的句子与搭配，原因之一就是语块知识的欠缺。语块本身具有惯例性与约定俗成性，能够向学习者展现语言的真实面貌与本族语者日常的语言习惯，因而能够提高学习者语言的地道性5.1.3 有助于提高交际的得体性语言中一种语用功能的实现往往与某些特定的语块联系在一起，表示同一功能的语块以语义场（semantic field）的形式存在于大脑中，提取使用时根据交际语境、交际对象等具体情况，选取最适合的语块。因此，语块教学可以使学习者获得一定的语用能力，克服以往由于语言知识与语言环境脱离而造成的语用失误，有效提高交际的得体性。第 14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