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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稻香飘出的记忆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喧嚣的城市逐渐离我越来越远。远处一城城稻穗飘荡，江南泥土的 清香味道不时从车窗外飘来，把我的思绪牵回家乡的麦场，牵到了那个令人伤心的季节。那年夏天，父亲在麦场中央，顺着飘过的阵阵微风，不时挥舞手中的板锹，随着一 铲一抛的挥动，草屑、壳子、穗芒随风而去，落下了一堆干瘪的籽粒，没有丝毫收获的幸福 与喜悦。本应热闹的麦场，因麦收前几个月缺少雨水而变得沉闷。小麦严重减产，家家户户 的粮食难以维持生计，我家也不例外。为了活命，村庄的年轻人一个个外出打工，留下老人 和小孩照看家园，使村落失去往日的喧闹，变得冷清了许多。看着麦场上那堆干瘪的小麦, 母亲那晚彻夜难眠，一个人
2、静静地坐在麦场，思忖着自己所作的决定。清晨，父母忙碌的声 响把熟睡中的我吵醒，只见姐姐穿上漂亮衣裳，高兴地拿着大包小包走出窑洞，全然不知她 这一走，将难再回头。我不假思索赶紧穿上衣服跟出去，母亲流着泪把姐姐送上开往银川的 汽车。后来我才知道，那年暑假结束后，读五年级的姐姐，因麦子减产而早早告别了课堂, 被送去吴忠市一个表舅家当保姆。姐姐走后不久，老天开眼了，给陇原大地送来一场久违的雨水，家里的烤烟因此长 势喜人。母亲见此情景，赶紧让父亲赶到小镇上，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姐姐发一封电报，让她 回来继续读书。那时，贫穷落后的小镇，还没有一部 ，从没有出过远门的父亲，花了一 个下午的时间才把承载着牵挂、希
3、望、期盼的电报发出去。晚上，父亲回来，母亲急忙问， 姐姐收到没？父亲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眼看就要开学了，姐姐没有归来。母亲天天站在窑 洞顶上，向远处张望，祈盼在尘土飞扬的路上，看到姐姐的出现，可惜次次都让母亲失望。母亲以为姐姐自己也不愿读书了，便开始重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一直到 过年，姐姐才回来。母亲问她，是否收到电报时，姐姐露出惊愕的表情，母亲那晚流泪了。 为了补偿姐姐，母亲送姐姐去学裁缝、厨师，可无论怎样，都难以弥补母亲心中的歉疚。2010年春节，我和哥哥都回家过年。大年初二，姐姐全家也来了，原本高兴的饭桌, 不知谁谈到了读书，姐姐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把我的孩子供着上学
4、，要像他 两个舅舅一样，一个本科毕业，一个大专毕业，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而不要像你们 的姥姥，只让我小学毕业。姐姐转过脸，笑着对母亲说：“当时你把我送出去，只怕饿死 我，不怕饿死你两个儿子啊！ ”母亲听了，一愣，苦笑着说：“是啊，我把你看得比儿子重 啊！ 然后，以去厨房端菜为由，走进厨房偷偷地落泪。如今，我们在外工作，姐姐也远嫁他乡，家里的人手越来越少，麦收的季节，只有 父母在地里忙着收割那五亩左右的小麦。每当收成喜人时，母亲都会打 告诉我，家里打 了多少石小麦，两个屯子都装得满满的，并不时地说：“不知你姐家里麦收咋样？外孙和外 孙女身体是不是很乖？现在日子过的可好？ ”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语。此时，又到了麦香飘逸的季节，不知远方的姐姐是否知晓母亲的心事？我想，她不 会再记恨母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