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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儿童早期焦虑和沙盘游戏象征一、 问题提出儿童早期焦虑是潜意识自体焦虑在中国，儿童不仅是“祖国花朵”，更是每一个家庭甚至家族“寄托”。因为只有一个，所以承载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所有投射（普通用语曰期望）。一般人认为，儿童焦虑可想而知。殊不知，儿童另一联结妈妈，才是真正焦虑者。从孕育那一刻起，中国妈妈也同样承载着家庭乃至家族所有压力。她们担心自己一举一动不符合养育真理，伤害到孩子。有一群妈妈，孩子在同一个幼儿园上学，她们共同特点是，学历高，有些是双硕士，有些是博士后，且是留洋归来高学历知识分子；不工作，全身心陪护孩子；爱学习，形成一个论坛，阅读各种各样育儿类图书，参加各种各样专家学习班。在和
2、她们交流之后，我发现她们崇拜权威背后是共同焦虑和压力，那就是我上文所说，担心自己一言一行不符合育儿真理，害怕伤害到孩子。同时也担心外在环境不够好，伤害到孩子。这应该是中国年轻妈妈缩影，也许每个人条件和环境不一样，但妈妈担心和焦虑却是相同，以至于扩散成学校焦虑，教育焦虑，社会焦虑。做儿童咨询，容易受这种焦虑误导。我们都知道，母亲是孩子第一客体，从好乳房坏乳房到理想性客体，都强调了母亲要成为“足够好母亲”才能让孩子建立起健康完整心理结构，用良好自我去调节本我和超我冲突。这就让咨询师把重点放在了解儿童养育方式上，努力在其中找到症结所在，并对母亲进行分析，指导母亲该如何做“足够好母亲”，认同母亲焦虑，
3、分析其焦虑。结果却往往是咨询关系中断。这曾经让我困惑不已。我发现，面对儿童，最小到四岁，最大到十二岁，都可以迅速地建立良好咨访关系；而面对母亲，每一次都认为交流很顺畅时候，却在下一次预约之后中断了。之后，我开始摸索儿童咨询师和儿童母亲关系建立，在督导师讨论帮助下，我整理了我所做十几个儿童案例，慢慢发现，咨询师应以儿童为主体，从儿童身上寻找焦虑源，和母亲一起面对，共情母亲，才能真正帮助到来访者。有了这样观点转变，咨访关系开始变得稳定而持久。这里以一个案例说明。巧巧1咨询到第六次，咨访关系很稳定，情绪日益开朗，很愿意到咨询室来。第七次，为了进一步了解家庭模式，征得巧巧同意后，我邀请巧巧父母和巧巧一
4、起做沙盘十五分钟。结果，整个沙盘过程非常凝滞，关系紧张。父母走后，巧巧丢弃了最先拿医疗玩具，重新退回原始防御象征恐龙排队往左行（潜意识方向）。结束时，巧巧不和我说再见，一声不吭地走了。第八次虽然来了，但据妈妈说，是不拒绝，而不像以往迫不及待。显然，自恋暴怒，共情断裂。这是咨询师没有关注来放者内在焦虑，而把关注点放在了关系上所导致。事实上，家庭模式、养育方式虽然是导致儿童产生症状重要因素，但归根结底，首先是儿童原始焦虑，一种潜意识自体焦虑，即弗洛伊德所说：“焦虑来自原欲直接转化。2”这个观点对于治疗有着重要意义，表现在（1）有利于咨询师跟随儿童走向深层心理状态；（2）有利于咨询师和儿童母亲建立更
5、好共情关系。儿童早期焦虑是一种潜意识自体焦虑，这是我一种整合性观点。它包含两层含义。一是潜意识焦虑，这是古典精神分析观点，尤其是克莱因观点。克莱因认为，“对于儿童来说，原欲兴奋未被满足而转变为焦虑3”。二是自体焦虑。这里借用了科胡特自体观点，想强调是儿童自我形成时本身存在焦虑，而不是由于克莱因所认为“最早期焦虑内容是婴儿害怕万一妈妈不在，自己需要将不能被满足危机感”4。这样一种自体焦虑表现在婴儿和生俱来本能生本能和死本能。生本能决定了他需要爱，对爱缺失害怕；死本能决定了他攻击，对被攻击恐惧和攻击坏客体罪疚感。所有这些，都建立在儿童幻想过程并用象征形式表达出来。或者是对童话故事和恐龙既喜欢又害怕
6、，或者是对类似于奥特曼形象认同和对魔怪恐惧，又或者是通过各种症状表达。“一切形式都是象征表现”5，弗洛伊德用“阉割焦虑和阴茎羡嫉”来表达这种象征，克莱因用施虐受虐语言表达这种象征，安娜弗洛伊德用防御机制来表达这种象征。本文则意图用儿童沙盘游戏来呈现这种象征。我在儿童咨询中，使用都是沙盘。最开始并不是我对沙盘钟爱，而是儿童对沙盘钟爱。在我儿童咨询中，没有一个孩子进入沙盘室表现过阻抗，都是迅速选择自己需要沙具做起游戏来，小到四岁孩子，大到十二岁儿童，无一例外。而沙盘对儿童治愈效果常常让我震憾，吸引我继续探寻沙盘治疗意义。有个自闭症儿童，经过沙盘以后，现在已进入正常小学上学。虽然他不能算是重度自闭症
7、，但到康健园原因是因为不适应小学被退回，如今已重新回到小学上学。沙盘中，儿童以各种意象呈现其内在潜意识焦虑，总结十几个儿童个案沙盘，可以看出，无论是何种症状儿童，只有解决了内在对死亡恐惧焦虑，让潜意识流动起来，和意识层面相联结，才能真正治愈。这一点，和克莱因结论不谋而合。她在其论文精神分析游戏技术：其历史和重要性中提到，“在分析我最早儿童病例时，我发现我兴趣集中在其焦虑以及对这些焦虑防御上，这带领我更深入地进入潜意识以及孩子潜意识幻想生活中。”6 因此，在我儿童咨询中，虽然我对克莱因对儿童进行精神分析式立即诠释还不敢尝试，也有些怀疑7，但我会带着克莱因理论视角去理解儿童沙盘过程，这有利于我对来
8、访者共感和共情。因此，本文虽然有一点原创性观点，但更多是从沙盘视角去印证，距克莱因创设理论八十年后，远在中国儿童来访者，有着同样潜意识焦虑，由此更证明克莱因关于儿童早期焦虑理论有效性和科学性。二、 游戏和沙盘游戏治疗意义和象征作用早在1923年，克莱因（Melanie Klein）就发明了游戏技术，应用在儿童精神分析上。她第一个儿童游戏个案只有两岁九个月大。起初，她是在来访者家里做精神分析，用是来访者自己玩具。后来，她发现不应该在孩子家中做精神分析，不利于移情情境建立，也容易激起母亲矛盾态度，使治疗带有敌意。“（移情情境）只有在病人能感觉到治疗室或游戏室是和其日常家庭生活分开，才能建立起来并且
9、加以维持。”8同一年，克莱因给一名七岁女孩做精神分析，这次是在克莱因自己家里。但开始几次治疗没什么进展，让克莱因感到一筹莫展，甚至发现她开始退缩。有一次，克莱因到自己孩子婴儿房拿了一些玩具、车子、小人物、几块积木、一辆玩具火车，把它们装在一个箱子里带到病人那里，那个孩子立刻对这些玩具产生兴趣，开始玩起来。克莱因通过观察她玩耍来进行诠释，分析开始顺利进展，孩子在学校和家里表现也变得好转。9克莱因认为，游戏活动可以表达无限多样情绪出境，同时也可以在儿童游戏中，发现日常生活真实经验和细节重复，经常和其潜意识幻想交织在一起。沙盘游戏（Sandplay），由瑞士荣格分析心理学家多拉卡尔夫（Dora Ka
10、lff）于1957年正式创立。她在沙盘游戏中注入了荣格分析心理学无意识理论，突出原型和象征性作用，从而使沙盘游戏具有了心理分析治疗效果。而追根溯源，沙盘游戏可以追溯到1911年英国作家威尔斯（H.G.Wells）著作地板游戏（FLOOR GAMES），书中描述了他和他分别为十岁和八岁两个儿子游戏过程。他们在地板上用各种玩具形成不同游戏内容，孩子们玩得开心而投入，显出令人兴奋想象力和创造力。英国心理学家马格丽特洛温菲尔德（Margaret Lowenfeld）受地板游戏启发，创造了沙盘游戏前身“世界技术”（The World Technique），孩子们在她诊所里把玩具和模型放到分别盛有沙和水两
11、个盘子里玩，成为洛温菲尔德和孩子们有效沟通工具，就像一种“语言”，表现出孩子们“问题”。多拉卡尔夫是在学习了洛温菲尔德世界技术以后，结合荣格心理学理论和中国文化，创造了沙盘游戏及其理论。10 申荷永教授认为：沙盘游戏治疗是由多拉卡尔夫发展创立心理治疗方法，它是运用意象进行治疗创造形式。“是一种对身心生命能量集中提炼”（荣格）。其特点是在医患关系和沙盘“自由和保护空间”中，把沙子、水和沙具运用于意象创建。沙盘中所表现系列沙盘意象，营造出沙盘游戏者心灵深处意识和无意识之间持续性对话，以及由此而激发治愈过程和人格发展。对比克莱因游戏技术和卡尔夫沙盘游戏，我们可以看出， 它们不同之处主要表现在两点：（
12、1） 空间自由和限制不同克莱因游戏技术几乎没有空间上限制。洗手台也是儿童活动场所，儿童可以自己带东西到游戏中来。沙盘游戏则有明确空间，主要是两个具有固定尺寸、装有沙子沙箱，当然，儿童有时候游戏会超出沙箱，但至少只允许在沙盘室里而不能跑到咨询室以外。沙具也是咨询师准备，强调是一种界限。（2）使用理论基础和技术不同 克莱因以弗洛伊德经典精神分析为理论基础，强调咨询师跟随儿童，参和他游戏过程，建立移情情境，游戏工作重点是移情分析和诠释。沙盘游戏则强调创建一个“自由和保护空间”，咨询师接纳和包容儿童“移情和反移情”，让儿童在沙盘中创建各种意象，连接意识和潜意识来达到转化，从而获得治愈效果和人格发展。但
13、本文更想强调是它们共同之处，即都是因儿童本身游戏天性而创造出技术，都是把游戏作为和儿童沟通有效工具。而且，克莱因认为，要用多样小玩具，玩具必须是非机械性。这一点和沙具要求几乎一致。游戏是儿童天性，无论是威尔士地板游戏，还是克莱因游戏技术，还是洛温菲尔德世界技术、卡尔夫沙盘游戏，体现出来都是孩子自发天性玩耍。心理咨询第一要义，是建立良好咨访关系。让孩子玩，和孩子玩，陪孩子玩，便是儿童咨询中建立好咨访关系最有效方式。儿童来访者，一般不愿意叫咨询师“老师”，或者当你想和他（上学儿童）交谈时，他首先会问：“你可不可以不像老师那样和我说话？”游戏具有治疗意义，它能解除来访者阻抗，让儿童进入潜意识，通过流
14、动而非静止游戏，建立一种情境故事，达到自愈功能。沙盘游戏，申荷永强调“得之于心，应之于手”，是以心为本心灵治愈过程。所谓心，包含潜意识内在，让身体（手）和外在世界连接（沙子和沙具），治其所不安，安其所安。我从儿童角度赋予沙盘游戏另一种象征意义，我认为沙盘游戏，是孩子子宫。儿童在沙盘室，就像回到安全子宫里，咨询师在这里营造一种“自由和保护空间”，抱持和守候。自由，表达是孩子在沙盘室可以做任何想做事情，他不一定需要咨询师参和，但需要咨询师接纳和保持（hold on）。有了这一点，儿童很快就能进入潜意识世界，甚至是集体潜意识世界，在流动沙子、流动游戏中，达到意识和潜意识连接，从而达到自愈11和发展。
15、保护，表达是咨询师就像一个巨大沙具，这个沙具象征着保护和安全。可以是儿童各种潜意识幻想投射，咨询师要能感受到。有时候，儿童用刀子把我手切下来，煮着吃；有时候，儿童要我扮演他病人；有时候，他在我面前尿裤子或者大便。无论是正性还是负性投射，儿童都是在安全子宫里，在他安全空间里进行，都是允许。于是，儿童几乎没有阻抗就让潜意识浮现，内在能量开始聚集，就像荣格所说炼金术，在沙盘空间里达到平衡，从而获得更强大自我去应对外在世界。这就是沙盘游戏治疗意义。国际沙盘游戏治疗学会主席茹思安曼（Ruth Ammann）认为，沙盘游戏能够提供身体和心灵、物质和精神相互作用。12这句话正可表达我关于沙盘游戏是儿童重回子
16、宫获得自愈，达到炼金术般平衡象征。荣格认为，人类用以表达思想口头及书面语言充满着象征。“我们所称象征除了一般、显而易见含义之外，还必须具有某种特殊含义某种模糊、不为人知、隐藏含义。”这种象征具有一种从未精确规定过、从未透彻解释过、更加广阔“无意识”特征。13道德经说，“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噭。两者同出，异名同胃（谓）。玄之有（又）玄，众眇（妙）之门。”更精妙地表述了象征特性。说得出来又说不出来，说出来含义超出了本身含义，所以，咨询师既要客观地观察其妙，又要体察自身感受去观察其噭（变化）。当儿童难以
17、用语言表达他们焦虑时，他们用玩具或者沙具来象征他们无意识焦虑；咨询师如克莱因则用她特有语言来象征她所理解儿童早期焦虑。这就让能够在本文中借用克莱因语言象征和儿童在沙盘中沙具象征来探索儿童早期焦虑。三、 克莱因关于儿童早期焦虑理论观点克莱因精神分析理论博大精深，影响深远。最初看她著作嫉羡和感恩和儿童精神分析，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种感觉很多人都有，觉得她分析带点野蛮成分。但在做儿童咨询之后，再读这两本著作，就会被她敏锐观察和深邃观点所折服。相比成人精神分析追溯童年观点，我认为克莱因观点更具有实证性，她对儿童探索是很真实，只要把她语言从象征角度去理解就很好解读她理论了。这里撷取克莱因关于儿童早期焦
18、虑理论来和我沙盘个案作印证，从而阐述我观点儿童早期焦虑是潜意识自体焦虑。所谓儿童早期焦虑，是指儿童从一出生开始就具有原发性焦虑。弗洛伊德认为，焦虑起源来自于原欲直接转化。由于潜抑结果，原来要发生在原我兴奋过程并没有发生，自我成功地将这个过程压抑或者转向了。自我是焦虑真正所在位置。顺着这个思路，克莱因提出这样假说：“焦虑是被来自于死之本能且威胁到生物体危险所诱发，我认为这是发生焦虑最主要原因。”14说到底，焦虑起源在于对死亡恐惧。但克莱因不同意弗洛伊德认为“对死亡恐惧应被视为和阉割恐惧相类似”，而是认为是儿童潜意识中存在着对生命灭绝恐惧。她说：“如果我们假设死之本能是存在，那么我们必须假设，在心
19、灵最深层存在着一种对这个本能反应，这个反应是以恐惧生命被灭绝形式来表现。所以，以我观点来看，死之本能内在运作所产生危险是焦虑第一因子。”15 伴随生命灭绝恐惧性焦虑是儿童罪恶感。谈到罪恶感，弗洛伊德主张其根源是俄狄浦斯情结。他说：“罪恶感是一种冲突表现，而这个冲突，是因为生之本能和死亡本能之间永无休止斗争所带来矛盾状态所致。”克莱因进一步阐述：“由于生本能和死本能冲突拉锯是一辈子事情，这种拉锯就会成为一个持续因子，进入所有焦虑情境。”16 分析婴儿期焦虑情境，克莱因发现了施虐冲动和潜意识幻想重要性。也就是说，婴儿早期内摄和投射过程导致了自我内部建立起极度恐怖和迫害性客体，就在极度好客体旁边。他
20、将自己攻击性投射到内在客体上，形成了早期超我一部分。从这些来源所产生焦虑被加上了罪恶感，这些罪恶感源自于婴儿对他所爱第一客体之攻击冲动。克莱因借用一个五岁男孩案例说明之。该男孩习惯于假装拥有各种各样野兽，如大象、花豹、土狼和狼来帮助他对付敌人。克莱因认为，这些动物代表危险客体（加害者），不过男孩已经将他们驯化，可用来保护他对抗敌人。在分析过程中显示，它们也代表了男孩自己施虐性，每一种动物代表了一个特点施虐性来源，以及在这个连接里被使用器官：大象象征他肌肉施虐性和他想要践踏跺脚冲动；可以将猎物撕裂花豹代表了他牙齿和指甲，以及它们在他攻击时所具有功能；野狼象征了他排泄物被赋予了破坏性品质。有时候，
21、男孩会变得非常恐惧，害怕他已经驯服野兽会反过来对付他，把他除掉。这种恐惧感传达了他被自己破坏性（以及内在加害者）威胁感觉。由这个案例，克莱因认为儿童对死亡恐惧在潜意识中存在着各种形式，也就是恐惧感在各种焦虑情境中有各种各样扮演角色。儿童原发性焦虑，导因于婴儿时期尚不能分别暂时不在和永久失去不同，只要没有看见妈妈，就会表现得好像再也见不到她似。这是弗洛伊德所描述婴儿基本失落恐惧。克莱因则把这种失落恐惧描述为婴儿潜意识幻想担心他所爱母亲已经被他施虐冲动所摧毁了，或是正岌岌可危，这种恐惧和母亲是一个不可缺少外在（和内在）好客体有关，而且促使婴儿感觉到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婴儿潜意识幻想可能会伴随他一生
22、，可莱因在儿童精神分析中指出：“当一个人处于极度压力下时（不管外在或内在），或是当他生病、失败是，我们可以在他身上观察到这些最深焦虑情境（完全和直接）运作，因此我们可以说每一个健康人都可能会患神经症，因为他无法完全放弃其旧焦虑情境。”17综上所述，通过长期婴儿观察和儿童治疗，克莱因承继了弗洛伊德关于儿童焦虑感和罪恶感观点并作进一步发展。儿童早期焦虑是婴儿对生命灭绝恐惧，是生本能和死本能长期抗争冲突结果，并转化为超我一部分，形成罪恶感。婴儿通过施虐冲动和潜意识幻想投射成内在客体，成为超我一部分，并伴随着罪恶感。由于生本能和死本能抗争是一辈子事情，因此早期焦虑会伴随人一生潜抑在最深焦虑情境中。回归
23、到本文开篇，儿童因不同原因或症状表现来到咨询室，当我把重点放在儿童养育方式和家庭模式上时，不仅不容易共情到儿童，而且和母亲关系也容易断裂。而当把重点放在儿童焦虑情境中，跟随进入深层心理，来访者有明显好转效果。分析十几个儿童案例，可以发现，在中国，儿童症状根源主要还是克莱因所说早期焦虑，这在沙盘游戏中有明显表现。四、 儿童早期焦虑在沙盘游戏中表现通过儿童沙盘游戏，我越来越相信儿童问题根源来自于早期焦虑。正如克莱因所说，它首先表现为对生命灭绝恐惧，是一种死本能焦虑。而且我认为，它不仅包含有个体潜意识焦虑，也包含了集体潜意识焦虑。这可以下面例子来证明。晶晶是一个10岁女孩，读四年级。来咨询原因是因为
24、她在教室里看了一个碟片后，就不停地害怕死亡，思考死亡，做和死亡有关梦，梦见自己被一个恶魔吞噬。以至于经常哭泣，睡不着觉。第一次咨询，我就邀请她做沙盘。没想到，整整45分钟，她没有一刻间歇，一边做沙盘游戏，一边讲述沙盘呈现情境故事。从动物和动物战争到动物和人类战争再到人类和人类战争，结尾是（人）建立了一个国家美国。当她讲完以后，长吁了一口气，对我说“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我问她，你还害怕吗？她摇摇头“不怕了”。第二次咨询，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她妈妈也反映说她这一周很快乐，而且一改往日退缩形象，变得爱管闲事了，大胆了。而她，则像卸下来千斤重担，变得轻松活泼。从晶晶沙盘故事呈现，我们可以看出，
25、晶晶对死亡焦虑更是一种集体潜意识中对生命灭绝恐惧。当她把潜意识中承载人类对死亡恐惧用沙盘故事再现时候，这种恐惧就释放出来了，她卸下了重担，可以快乐成长了。荣格在讲到“儿童”原型时候，他写道18：“儿童用每一种方式来表现最强烈、最不可避免本能，也即是本能自我实现，它由自然力量和本能装备”尽管这里儿童原型，不仅仅包括儿童本身，但是，真实儿童，正是用每一种方式来表现其最强烈、最不可避免本能。所以，他们在沙盘中所说所做都是最真实，不带有任何掩饰。他们离无意识最近。儿童沙盘，第一阶段往往表现都是动物。国际沙盘游戏治疗学会（ISST）主席茹思安曼（Ruth Ammann）说：“它代表了孩子发展过程中动物阶
26、段。在这个时期大多数时候，孩子都会无意识地或前意识地卷入到身体世界、本能世界、驱力世界和情绪世界中。动物代表了这个世界各种各样有活力、活动和易变。”19（见下图）这幅沙盘是一个五岁儿童初始沙盘。整个沙盘里没有人，只有动物。既有代表凶猛令人恐惧恐龙、狮子、老虎、狼、蜘蛛，也有代表善良、驯服熊猫、长颈鹿、猴子、猫、公鸡等等。她来咨询症状表现是因为被电视画面吓着，从此害怕电视。但从初始沙盘来看，呈现依然是潜意识中死亡焦虑。从她所站位置看，代表凶猛动物都在上方，代表驯服良善动物在下方。根据茹思安曼空间现象象征性诠释指导图，上方，代表集体潜意识内在世界；下方左边代表是本能、产生新冲动无意识海洋，具有吞噬
27、性。这幅沙盘，体现了来访者内在弱小、驯良，被吞噬和更深层面凶猛、吞噬冲突。这显然也是死亡潜意识焦虑体现，是自体焦虑潜意识表现，不可避免本能，而不单纯是外在症状体现。儿童沙盘中，经常呈现出这样吞噬感。他们把凶猛动物和良驯动物摆在沙盘上以后，就开始了撕咬、踢打、埋入等潜意识幻想冲突。这是生本能和死本能相冲突体现，这种冲突带给儿童是焦虑感和罪恶感。所以，儿童因不同症状表现来咨询，但很快呈现在沙盘上，是儿童症状根源所在，即其和生俱来潜意识自体焦虑。也就是克莱因索说，“焦虑是被来自于死之本能且威胁到生物体威胁所诱发”。伴随生命灭绝恐惧性焦虑是儿童罪恶感，是由于生本能和死本能冲突拉锯成为一个持续因子，进入
28、所有焦虑情境。儿童沙盘游戏真实印证了克莱因观点。我们还可以用另一个案例来再次证明。庆庆是一个六岁男孩，兔唇，在孤儿院长大，后被一个外国人（女）领到另一个城市助养。长期住在该城市某康健园，只在节假日时候到助养人那里。据了解，庆庆对人有很大敌意，情绪极不稳定，有退缩表现。我们对他进行了三个多月沙盘治疗后，人变得开朗，主动和人打招呼。庆庆沙盘游戏很有特点，他选择沙具时从没有片刻犹豫或停留，仿佛心中有数，行云流水般把整个情境故事呈现在沙盘。他一边摆放一边尖叫，有时候是魔怪般吼声，有时候是婴儿般尖细哭叫声，因为是兔唇，基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能够感受到他情绪状态，当我把他感受表达出来时候，他就会点头或
29、者就不再尖叫了，或者尖叫时候再看我，等我再次表达。结束时候，他一定要自己把沙具放回去，而且记忆力惊人，摆回沙架位置和原来完全一致。庆庆所做沙盘，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既能摆放出让人叹为观止图景，但瞬间狂风暴雨般被摧毁。他从未在沙盘中呈现过他现实生活故事，全是他潜意识幻想冲动和施虐受虐冲突表现。我们以第三次沙盘记录20为例（节选）：1、 车、标牌（禁止通行），碰撞，翻车2、 两个戴眼镜小人（一模一样）3、 又一个交通标牌，两个交通标牌把两个小人压在下面4、 笼子把小人盖在下面5、 两个大机器人（一直用两个），放在笼子边上，车要进入笼子，不成功。6、 栏杆，2个印第安人门摆成拱形门，小人从中间走过
30、7、 大机器人将房子、拱形门摧毁8、 埋栏杆，用笼子挖沙子埋9、 另一个人进攻，房子倒了10、 又一辆车（救火车），先把云梯修好，拉长云梯。11、 大机器人继续对房子进攻12、 房子反攻，搅动沙子13、 1辆车（警车），交通柱2个，机器人1个上船，船开，船把小人压在下面，碾过，继续前进，机器人和交通柱下船，船停14、 用交通柱围起一个区域，其他沙具档在外面，里面有1个机器人，1个小人，1个竹排三样东西15、 石膏柱三个，叠高，小人站在上面，2个机器人在下面两边16、 机器人推倒石膏柱，小人落下17、 把一个小人放在锅子里，锅子放在炉子上，开火煮小人18、 另一个小人在房子烟囱上站着，面向炉子和
31、锅子19、 教堂把炉子推翻20、 教堂放在机器人面前21、 大铲子，舀沙，往大房子里倒沙子，窗户坏了，尝试修，没有修好22、 想把房子烟囱打开，使沙子流出来没有成功23、 用抖动办法把沙子从房子里抖出来。又尝试修好窗户24、 用教堂把沙子推出一个小高地，将房子放在上面25、 云梯一端深入房子，一端在地面26、 螺旋形沙具，钻进房前沙子里27、 埋交通柱28、 云梯动了，房子翻倒29、 救火车走了一大圈30、 用锅扣出一个圆形沙柱，小人站在上面，教堂推翻沙柱，小人掉落31、 第三个一模一样戴眼镜小人32、 两条龙，笼子，小人在笼子下面，龙在笼子两边33、 笼子反转过来，小人站在上面，再盖上盖子，
32、沙子堆起，使笼子站稳34、 另外2个小人、机器人将龙推翻，站在笼子两边，把小人塞进笼子35、 帐篷放在笼子边上，小人在里面36、 全部翻倒了，三个小人在一起（出来了，开心）37、 三个小人一起回到大房子里38、 其他沙具全翻倒了39、 一个大乌龟40、 用铲子进攻房子，房子翻，门打开，小人被抖出来，伤心地看着落下门和窗，把门和窗放到船上去41、 把1个小人放进小玻璃杯里，放在石膏柱对面远地方。栏杆围在酒杯外边42、 1只小鸟进入教堂里 庆庆沙盘，给我感受就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他把所有内在能量都呈现在沙盘上。从精神分析角度来看，本我原欲兴奋尚未转化，潜意识幻想中施虐冲动体现得淋离尽至。事实上，
33、他多次在沙盘中煮人，食人，甚至把我手“切”下来，一块一块地放到嘴里吃。这就是克莱因说“在挫折和焦虑状态下，口腔施虐和食人欲望被增强”21。他在沙盘中建立，摧毁，再建立，再摧毁，正是自我在本我和超我冲突中成长发展，最后，他把一个小人放进小玻璃杯里，用栏杆围着，使之处于安全地带，远离那片摧毁之地。这是他核心自体建立。类似情形在后来沙盘中有更多体现，他明确地说这是我家，是我，这片领域，有森林，有房子，或者是一束插在花瓶里花，无论摧毁多少东西，这里总是安然无恙（见下图，第八次）。随着核心自体建立，他状态也越来越稳定。通过把坏客体全部投射到咨询师这边（沙盘左上角，咨询师位置）来对抗、减缓潜意识焦虑。沙盘
34、中机器人，他认为是咨询师，有时候机器人很厉害，把所有坏东西打败，保护小人；有时候，他又把机器人打得东倒西歪。咨询师坐在哪里，他就把蛇、骷髅、带骷髅房子放在那边。甚至把骷髅藏在沙发底下，突然拿出来，哈哈大笑，好像是跟母亲作恶作剧。沙盘室给孤儿重新建立了母婴相连情境，吞噬、投射、分裂、内摄，所有潜意识幻想和施虐冲动都在沙盘中再现和实现。咨询师抱持、接纳和共情过程，就是庆庆自我成长过程。五、 结论探索儿童早期焦虑，还可以深入到俄狄浦斯冲突焦虑、本我和超我冲突焦虑等等。本文篇幅有限，不能面面俱到，这里重点想强调是，儿童咨询中，首先呈现给咨询师往往是儿童和生俱来潜意识自体焦虑，它是一种对生命灭绝恐惧，是生本能和死本能冲突导致焦虑情境。咨询师应把这点作为思考重点，对咨询才更有帮助。沙盘游戏，犹如儿童返回子宫中炼金过程，儿童在这里呈现出他/她潜意识幻想和施虐冲动，在分裂和整合中缓解焦虑，释放焦虑，从而建立更稳定核心自体，去应对现实生活真实矛盾和困难。咨询师只有在了解儿童施虐潜意识幻想和冲动基础上，对儿童进行抱持、接纳和共情，才能真正帮助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