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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族天下与氓世界】 氓翻译 读书是一个边接受边抛洒的过程;抛洒了的多,沉淀了的少。张石山的神主牌楼和曹乃谦的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是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沉淀物。这两部农字号作品,写得最农村、最农民。前者以浓重的“家族”叙事给我留下印象;后者以严酷的“群氓”叙写令我久存怅然。 有时候,眼睛会骗我们,耳朵会骗我们,记忆却不大会。 为了验证,我又从书架上取下了这两本书。 村庄性格:族的天下与氓的世界 张石山带我们回到他老家古仇犹,即今盂县,一个叫青石沟的村子。 我们随他进村时,正赶上年头岁尾。张姓是村里的大家族。除两户杂姓外,都是张姓,属“一家庄”。在鞭炮声中,本族的后生晚辈挨门儿大拜年,鸡啄米似地把头磕向
2、本家本族的长辈们。作者以此为契机,拉开了青石沟人生活的帷幕。青石沟的生活故事,就在这些磕头者与受头者中间上演了。故事围绕这个大家族成员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四时八节、门应差事,以及他们与体制、与宗法、与伦理、与他人的矛盾纠葛,以及家庭成员之间的缠绕与纷争展开了。这部小说分别讲述了甜苣儿出嫁、含玉儿毁灭、小艾应虎血泪恋情、宝山婚事、张氏分家等几个故事,或以事引人,或以人说事,或由此及彼,或动一房牵全族的方法,塑造了张氏家族三代的数十个性格较为鲜明的人物,揭示了乡村家族这棵千年老树的流风遗恨。 青石沟是“糠菜半年粮”的“苦焦地面”。可我们看到生活无论怎样苦,怎样难,青石沟人背后似乎总有支撑。他们的
3、支撑,就是他们的家庭和宗族。他们的全部追求,就是家族的延绵。他们的不幸,他们的血泪,也来自他们的家庭和宗族。在这个大家族里,没有什么事可以比延续祖宗香火更当紧事了。为了让“山头愣脑,背锅打蛋”、“念了六个一年级”的“吊塄瓜”、长门长孙宝山成家立嗣,“我奶奶”动用了整个家族力量运筹和实施。制定了从踅摸对象到结婚生子的指导方针和一系列策略。苏山娶媳妇更富于戏剧性,家人或暗示或纵容或默认苏山与买来的童养媳之间性关系,走的是“生米做成熟饭”的捷效之径。五婶交了一堆相好。五叔气不过就打她。可打不过她,常压在她“小磨扇似的屁股下”。可“压了几年,竟也熬出了头,扬眉吐气起来”。原因是“五婶不生养”。五婶自己
4、也觉得“抬不起头来”。独下苏杭,从奶生堂抱回一个男孩。这一举动很快成为族内佳话,就连恪守老理儿的族长锁爷竟也告诫族人:“这女人有千般不好,有这一条,咱张氏宗族也该念及她的好处!”生生不息,是这个家族始终不渝的信念。张氏家族里,如何持家是关乎家运的大事。其规矩是:只有下地受苦的男人才可吃全玉米面窝窝,而女人与娃娃只能吃掺了糠的窝窝。这举措的目的就是制造“难吃”。而“难吃”,才是持家之道,才能让主内女人们知道兴家治业的不易这是活生生的家风族规教育呀!“我奶奶”也是从媳妇过来的。她焉能不知媳妇们“偷嘴”,明知吃糠不过是“摆样儿”,可她仍坚持这样做,“可这摆样儿,也得摆!什么没个什么样儿,还成什么世界
5、?”有人背悖家风族规,家族就会成为可怕的地狱。甜苣儿与应山两情相悦的恋情,是被“自家人”棒杀的,而小艾与应虎的婚外恋情,最终被本族人的“正义”酿成“血泪”。在青石沟,我们每每感觉到家族的神圣,也不时被这神圣中泄出的凛冽寒光打个趔趄。族性,是我们对青石沟村最鲜明的记忆;成为它最鲜明的“村庄性格”。 曹乃谦领着我们北出雁门关,远上塞上,去到他的故地“温家窑”。 在温家窑,我们看不到作者全景式的描述,也看不到纵深的历史追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一个在山坡上、村道上晃荡的光棍穷汉,看到的是一个一个在山洼里挖斋斋苗的女人,看到的是男人、女人甚至下乡干部赤裸裸的毫无遮掩的欲望生存。由于贫穷,村中男性大半是光棍
6、。他们思思谋谋的就两件事:填饱肚子和跟女人“做那个啥”。作者采取散点透视的办法,娓娓动听地给我们叙说一个又一个发生在温家窑的事情。从这些人身上袒露出农村生活原始和蛮荒的一面。 温家窑人没有家族,甚至连家庭也没有,赤条条来去。为了填充饥肠和填补孤凄,这里的光棍创造了一种堪称“共产主义”的新生活活动“打平花”。你拿来山药蛋,他拿来莜面,弄一锅糊糊,一人舀一碗喝,日哄了干瘪的肚子,也试图用它填补空空的躯壳。他们最向往的是村里谁家盖房子,因为依照惯例,主家要请每家去一个人,管饱吃一顿油炸糕。在寒冷的冬天和春天,光棍们要聚在一起“晒阳窝”。听一个叫做见多识广的光棍头“退伍兵”侃女人。老实巴交的羊倌儿羊娃
7、,思思谋谋的就是看女孩的“天日”。村里他们解决性饥渴的办法五花八门:疯子愣二的法子是乱伦;招招的招儿是骑母羊;柱柱为给两个门扇高的儿子娶女人凑钱,与弟弟二柱“朋了锅”,“柱柱家的”成了兄弟俩的共妻;黑蛋给儿子买媳妇时省了一千块钱,代价是一年有一个月让出老婆给亲家使用。作者让我们看到一个个无人眷顾的光棍汉的辛酸,看到一个个忍辱负重的女人的痛楚,看到一个个孤单生命面对命运的挣扎。这些爱唱“要饭调”的农民是在荒芜中晃荡的群氓。氓性,是温家窑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成为温家窑最鲜明的“村庄性格”。 文化生态:聚族而聚与游离族外 曹乃谦不止一次地表示“温家窑里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是有原型的,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8、”。在他的经历中,曾在一个名叫“北温窑”的小山村生活过。张石山的神主牌楼也带有非常明显非常浓重的“家族传”痕迹。笔者从张石山口中和记实散文中,也屡屡获得类似信息。当然,这二位写的是小说,但我们仍可以断定,这两部作品都是依据作者的生活经历和经验构思的,人物大多是真实存在和发生过的,故事是基于作者熟识的生活和人物展开的。也就是说,他们笔下的农村生活和农民形象,并非是子虚乌有,而是被作家艺术化了的“家园”和“熟人”。或者说,是作家为各自的“家园”和“熟人”立传的作品。作者在艺术创作过程中,会编织故事、虚构情节、制造场景、会改头换面、张冠李戴、移花接木,但是一定会保留下“家园”里那些深深打动了他们、触
9、疼了他们的东西,一定会保留下那些让他们最刻骨、最铭心的“熟人”。 这两部小说描绘的,都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中期,偏远山区农民的日常生活图景。这个时期,中国农村奉行高度体制化模式,几乎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中国农民们都被拴在大田里的劳作,扮演着一样的角色。也就是说,“青石沟”与“温家窑”农民的组织形式一样,角色一样。但我们从两部小说的文本分析中看到,温家窑与青石沟显示迥然不同的“村庄性格”;两人笔下的农民形象也显示出很大的精神和文化差异。这里除作家气质上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恐怕就是文化生态不同了。 且让我们再回到文本。 青石沟有“族性”是张氏在聚族而居中形成的。千百年来,中国农民过着以家族
10、为根基的定耕定居的生活,形成了坚固的家族主义组织格局,使家庭(家族实际是扩大了家庭)生活成为他们社会生活的重心。在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乡村组织中,是以父子关系为轴心的,夫妻只不过是因为生育才被拉扯到一起的。从张石山构织的人物关系中,我们看到了这种乡村伦理的坚固和至高无上,梁漱溟先生称之为“伦理本位”。事实上,这种伦理,常常融入在乡村民俗里,体现在百姓俚语中。民俗是人们的文化和心理的基因密码或表达符号,俚语是农民的生活宝典和行动指南,是乡村活着的条规和律科。神主牌楼用大量的篇幅描述了拜年、丧葬、嫁娶、祭祖等民俗,用鲜活笔墨铺陈状写了乡村俚语,从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儒家先贤和后继们向往的尊卑有序、和谐无
11、间的社会理想。这些风俗演绎和俚语教化所反映出的伦理,其实就是儒家文化的“农村版”或“通俗版”。张石山不仅醉心于对这种文化生态形象生动的描述,而且发现了乡村伦理更为奇异的一面,他饶有兴味地写了“我奶奶”、锁爷等几位执家族牛耳的元老,处变不惊、主动适应、迂回对抗的权衡变通之术,写了村民们如何把固守传统和与时俱进天衣无缝地衔接在一起,古老的乡村伦理,竟可以紧贴时代、紧贴现实,不断进行自我调整和自我适应。在阅读作品时,我为儒家文化的这种再生能力惊诧不已。从农业合作化开始,农村步入高度体制化的轨道。体制试图以集体、阶级和主义抹平“家族”的影响,家族却以本家、本土和亲情去消解体制,结果在青石沟形成了一种奇
12、异平衡。“锁爷”是富农分子,可他依然能裁定族内大事、难事,就连村支书(一个姓田的外姓人)也不敢小觑于他。这种以亲亲与血缘为纽带的伦理,把本家人、本族人粘结在一起,使青石沟不仅仅是“熟人社会”,而且是“本家社会”。张石山神主牌楼写的正是这种文化生态下的农民,使得小说从立足点上就占据了有利地势,有机会触摸到中国文化的根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小说界曾有“寻根”浪潮,是新时期文学最值得记怀的事件。张石山是真正触摸到其根部的小说家之一。有点可惜的是,张石山在叙述上粗疏和直露,局限了他寻根、究根的丰富性和多解性。 曹乃谦的“温家窑”冠名“温家”,却与“青石沟”大相径庭。名曰“温家窑”,温氏该是村中大家
13、族吧?不是有个叫温宝的家伙,还是个富农么(青石沟的族长锁爷也是富农)?还有个叫温孩的么?但我们在为数不多的姓温者身上看不到温氏的族脉。看不到族脉也就罢了,这个文本,竟把我们对“家”的感觉也稀释了。其实,曹乃谦写的是另外一种文化生态下的村庄:一个由游离族外的农民杂居的村庄。或者说,一个群氓杂处之地。氓是什么?辞海释:自彼来此之民曰氓。又释:野民曰氓。较之青石沟,温家窑更偏远和荒凉。村中那些有名无姓的人,恐怕不少是盲流和他们的后裔。这些背井离乡“走出去”的“氓”,较之“留下来”的民,有着更多的叛逆性和流民性。离开了家族文化的熏染,他们身上的族性会越来越少。这儿又地处边地,处在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接
14、楔处,必然受到游牧文化的濡染。所以,在温家窑,宗族观念变得十分稀薄,伦理本位也让位于生存本位,传统的道德和礼仪成为稀有之物。温家窑村已不是“本家社会”,充其量只能算是“熟人社会”。小说中的民俗,不再是宗族衍生出来的民俗,而是生存和原欲的民俗,甚至有“原始共产主义”的民俗,譬如“打平花”,盖房时每家去一人吃油炸糕等。温家窑农民也有自己的俚语,其中,最有名是“油炸糕,板鸡鸡,谁不说是好东西”。也俨然儒家“食色,性也”的翻版。但事实上,这些民俗和俚语已不是儒家文化的通俗版本了,而是人性诉求的赤裸裸的宣示。小说写出的,是农民在游离族外文化生态下的境况,是一种人性的展示。作者同样占据了一个有利地势,有机
15、会触摸到人最本质的东西。 人物:对抗外部世界与对抗内心世界 在张氏家人聚族而居的青石沟,宗族和伦理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文化传统,显示着它惯有的庄严。传统是一个无所不在的存在。人类诸如衣食住行的种种事务,并不要人们事事费心,就是因为托祖宗之福,有成例可依。在乡土社会里,“前人所用来解决生活问题的方案,尽可以抄袭来作自己生活的指南”(费孝通语),它们不仅有效,而且“灵验”,“仿佛依附了某种不可知的魔力,久而久之,人们对传统有了敬畏之情”(费孝通语)。祖宗被神圣化,成了中国人久持不渝的信仰。在张石山的小说中,祖宗牌位被称作神主牌楼。这不仅仅是一种慎重追远的情怀,而是要让祖宗成为家族神。随着祖宗神化,维系
16、它的伦理也被庄严化、神圣化,成为乡村的“礼治”,即乡村“公认合适的行为规范”。在社会生活中,随着时间推移和时代演进,许多“礼”可能会变,变得日益坚硬。这种坚硬起来的“礼”中,与复杂的人性遭遇,就会成为虚伪、龌龊和残酷。从大家族中走出来的张石山,发现这个悖理,撷取青石沟张氏家族生活之河中迸溅出来几朵浪花,让家族里各色人等一个个登台表演,较为深刻地反映了个人与家族、人性与伦理之间的冲突。在这部小说中,小艾、应虎、甜苣儿、含玉儿、八奶、柱子等是作者讴歌或同情的人物,他们抗拒道统,追求个人幸福。但是在与宗族和伦理的反抗中,他们几乎都没有取胜。因为处在他们对立面的,是慈祥的奶奶、尊敬的族长、含辛茹苦的父
17、母和患难与共的妻子,这些人也都爱他们。他们挣不脱这慈爱的襁褓,只能在留下一声声或长或短的怨嗟。在这些鲜活的生命看来,与他们对立的坚硬之物不是别的,而是他们赖以生息的家庭和家族,是“发乎天伦骨肉”的亲亲,是他们认同的庄严。在这样的坚硬之物面前,他们注定不会有什么作为。或许,八奶与柱子是个特例?老实巴交的光棍汉柱子在侍奉寡婶八奶过程中,日久生情,终于睡到一盘炕上。从此,却被全族人所唾弃。在这里,家族和伦理已成为一个悖论,一个怪物,一个日渐坚硬的外部世界。张石山抓住了家族这一乡村文化的根脉,抓住了伦理这一乡村文化的圭臬,开掘出了一片天地。从张氏大家族走出来的张石山,向张氏家族恶狠狠地杀了一回马枪,将
18、笔深入到这个家族的脏腑之中,搅了个天翻地覆。 对群氓杂处温家窑来说,显然少有家族天下那种特有的庄严和坚硬。庄严没了,坚硬少了,与之伴生的虚伪、龌龊自然也就少了。但是,没有了家族、家庭的搀扶,少了亲亲的抚慰,生存无情和酷烈的一面就会变得严厉起来。处在这样地域环境和文化生态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呈现疏离状态。人的矛盾,更多的不是体现在个人与家族、与伦理、与习俗的紧张关系上,而是体现在人与生存,人与自身的紧张关系上,体现在内在的人性的躁动与焦虑上。一句话,是人与自己内心世界的对抗。小说中“蛋娃”一节,写柱柱家“上门窗脖工,营生不多,就是让人们去吃油炸糕。这是温家窑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一条做法”。可柱柱家请
19、了蛋娃父亲,而没请分开另过的蛋娃去吃油炸糕,一怨之下,竟将人家自留地的玉茭苗全锄断了。小说从头到尾,反复写蛋娃的自我较劲。蛋娃后来知道误会了柱柱,只是骂一声:“我。我。我日死我妈。”完事。“天日”一节更加绝妙。老实巴交的光棍汉羊娃,没见过女人的“天日”。他想看一个傻女孩的“天日”。没看成,却要承担把人家肚子“闹大了”的责任,只好上了吊。在作者笔下,羊娃的自杀不是因为怕追究责任带来的恐惧,而是因为没有看成“天日”委屈。就连村里人都为他抱“临死也没见上”的不平和委屈。“黑蛋”一节,对人物内心的紧张和焦虑也写得十分精彩。黑蛋与亲家达成协议,每年有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女人让亲家用。就在亲家按照约定前来接
20、女人走时,黑蛋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他不断地自语着,试图平息内心的紧张。小说反复写了他的自语。这自语,其实是人与自己人性中最隐秘处的一次挑战。喜欢唱“讨饭调”的曹乃谦,更执著于挑战人性,总是将人物放在与他自身对立和矛盾的境况中去写。他刀笔冷峻凌厉,寒光毕现,挖掘人物内心世界,入木三分。作者正是通过对人物矛盾和焦虑的状写,使人性描写达到了相当的深度。 叙事:树状叙事与蓬蒿叙事 作家发现,青石沟的张氏是一棵根深须长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分枝,枝分杈,枝枝杈杈上又长出许多更小的枝条。在这个庞大之树面前,张石山有点儿下不了手。这个聪明家伙采取了一种取巧的办法,他避开整棵大树,取其一枝。开始,他把这枝条介绍给我
21、们,谱从哪来,系出何处,长势若何,品相果然。家门报过,就将这枝条摇动起来,风也适时而来,雨也恰分而到。经这一摇动,整棵大树也被摇动了,所有的枝枝杈杈条条叶叶都被摇动了,被席卷进来了,甚至连树枝、树干也都卷了进来。一个故事就在这样氛围下开始演绎了。故事一旦开始演绎,就不再是那棵树、那些枝条了。那些树与枝条有什么好玩儿的呀!作者把它们变成了一场戏剧演出,演员众多,情节传奇,有头有尾,一波三折,很热闹,很火爆。我们也不无遗憾地看到,同那个时代许多的作家一样,张石山要做一个启蒙者,使着劲儿往一个方向上使力气,有时他甚至站出来宣讲几句。把小说应有的丰富性给讲寡了。曹乃谦的叙事完全随了他笔下温家窑人,散漫
22、,无拘,像蓬蒿一样随意地长在地头田间。它们没有强大的根须,没有那么多枝枝杈杈。曹乃谦用不着为他们报上家门,供上谱系。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是贱的,没有姓氏之根,有的只是“蛋娃”、“二愣”、“锅扣”、“羊娃”这些贱名,就像路边的沙蓬和臭蒿一样,远不像青石沟张氏的“宝山”、“应山”、“苏山”们,有谱有系的。对他们,曹乃谦总是拎来就开涮。他只写他们一个断面,一个片断。他写得很克制,很冷静,很吝惜,却很精准。 树状叙事和蓬蒿叙事是我打一个比方。“存在方式即叙事方式”。两位作家正是从各自村庄的生活方式、文化生态、村庄性格里发现了各自的存在方式,并按照这些存在方式选择叙述方式。这,毕竟比那些为结构而结构的削足
23、适履的设计要好一些。 许多年过去了。青石沟与温家窑中那些曾让我们牵挂过的人,有的死了,有的老了,已下不了炕了。可他们的儿孙们该长大了。今天这些长大了的儿孙们,有的依然会留在祖宗生活的地方,更多的人恐怕会走出去,走向城市,走向资讯时代。他们将成为在城市中生活的乡下人,在城市与乡村之间来回奔走。他们还会带着青石沟、温家窑赋予他们的秉性和气质吗?在灯红酒绿的城市,他们又会有怎样的生活境遇?在与城市搏击中,他们之间又会有怎样的相似与差异?在乡土消失的进程中,青石沟和温家走出去的和留下来的又会有怎样的行状?青石沟的族伦理、温家窑的氓文化将如何与今日的城市融汇和对抗?恐怕,两位作家已不大熟悉甚至不认识这些新人了。那么,我们将从谁的笔下看到他们呢? 第 13 页 共 13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