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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而写
从孩提时代,我还住在贝尔维尔时,我的脑子里就断断续续地转着当作家的念头,但直等到我高中三年级,这—一想法才有了实现的可能。在这之前,我对所有跟英文课沾边的事都感到腻味。我觉得英文语法枯燥难懂。我痛恨那些长而乏味的段落写作,老师读着受累,我写着痛苦。
弗利格尔先生接我们的高三英文课时,我就准备着在这门最最单调乏味的课上再熬上沉闷的一年。弗利格尔先生在学生中以其说话干巴和激励学生无术而出名。据说他拘谨刻板,完全落后于时代。我看他有六七十岁了,古板之极。他戴着古板的毫无装饰的眼镜,微微卷曲的头发剪得笔齐,梳得纹丝不乱。他身穿古板的套装,白衬衣领扣外的领带打得——丝不苟。他救着古板的尖下巴,古板的直鼻梁,说起话来—本正经,字斟句酌,彬彬有礼,活脱脱一个橱稽的老古董。
我作好准备,打算在弗利格尔先生的班上一无所获地混上—年,不少日子过去了,还真率出所料。后半学期我们学写随笔小品文。弗利格尔先生发下一张家庭作业纸,出了不少题供我们选择。像“暑假二三事”那样傻乎乎的题目倒是一个也没有,但绝大多数—样乏味。我把作文题带回家,——直没写,直到要交作业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沙发上,最终不得不面对这一讨厌的功课,便从笔记本里抽出作文题目单粗粗—看。我的目光落在“吃意大利细面条的艺术”这个题目上。 …
这个题目在我脑海里唤起了一连串不同寻常的图像。贝尔维尔之夜的清晰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当时,我们大家——起围坐在晚餐桌旁——艾伦舅舅、我母亲、查理舅舅、多丽丝、哈尔舅舅——帕特舅妈晚饭做的是意大利细面条。那时意大利细面条还是很少听说的异国食品。多丽丝和我都还从来没吃过,在座的大人也是经验不足,没有—个吃起来得心应手的。艾伦舅舅家诙谐有趣的场景全都重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回想起来,当晚我们笑作—团,争论着该如何地把面条从盘子上送到嘴里才算合乎礼仪。
突然我就想描述那…切,描述当时那种温馨美好的气氛,但我把它写下来仅仅是想白得其乐,而不是为弗利格尔先生而写。那是我想重新捕捉并珍藏在心中的一个时刻。我想重温那个夜晚的愉快。然而,照我希望的那样去写,就会违反我在学校里学的正式作文的种种法则弗利格尔先生也肯定会打它—个不及格。没关系。等我为自己写好了之后,我可以再为弗利格尔先生写点什么别的东西。
等我写完时已是半夜时分,再没时间为弗利格尔先生写——篇循规蹈矩、像模像样的文章了。第二天上午,我别无选择,只好把我为自己而写的贝尔维尔晚餐的故事交了上去。两天后弗利格尔先生发还批改过的作文,他把别人的都发了,就是没有我的。我正准备着遵命—放学就去弗利格尔先生那儿挨训,却看见他从桌上拿起我的作文,敲了敲桌子让大家注意听。
“好了,孩子们,”他说。“我要给你们念一篇小品文。文章的题目是:吃意大利细面条的艺术。”
于是他开始念了。是我写的!他给全班大声念我写的文章。更不可思议的是,全班同学都在听着他念,而且听得很专心。有人笑出声来,接着全班都笑了,不是轻蔑嘲弄,而是乐乎乎地开怀大笑。就连弗利格尔先生也停顿了两三次,好抑制他那丝拘谨的微笑。 我尽力不流露出得意的心情,但是看到我写的文章竟然能使别人大笑,我真是心花怒放。就在十——年级,可谓是最后的时刻,我找到了一个今生想做的事。这是我整个求学生涯中最幸福的——刻。弗利格尔先生念完后说道:“瞧,孩子们,这就是小品文,懂了没有。这才是一知道吗——这才是小品文的精髓,知道了没有。祝贺你,贝克先生。”他这番话使我沉浸
在十全十美的幸福之中
公众科学观
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我们生活的世界在过去一百年间已经变化了许多,而且在未来的一百年里可能变化更多。有人想中止这种种变化,回到那个他们认为更纯洁更朴素的时代。但正如历史所表明的,过去并非那么美妙。过去对享有特权的少数人不算太糟,但即便他们也:无从享受现代医疗,而生育对妇女来说风险极大。对占人口大多数的民众而言,生活是艰难、残忍而又短暂的。
不管怎样,即使有人想这么做,他也无法将时钟拨回到早先的时代。知识与技术不可能说忘就忘了。也没有人能阻止未来的进一步发展。即使所有用于研究的政府资金都被取消(现政府最擅此事),竞争的力量仍将继续带来技术的发展。更何况,没有人能阻止探究求索之士去思索基础学科,无论他们是否会为此得到酬劳。唯一能阻止进一步发展的办法或许是一个压制任何新事物的全球政府,但人类的进取心与创造力如此旺盛,即便这个政府也不会成功。它所能做到的只是延缓变化的速度。
如果我们承认,我们无法阻止科学技术改变我们的世界,我们至少可以努力确保科技带来的变化方向正确。在——个民主社会里,这意味着公众需要对科学有—个基本的了解,从而可以作出明达的决定,而不是把决定留给专家去作。目前,公众对科学存有矛盾之心。公众期望科技新发展带来的生活水准的稳定提高能继续,但又怀疑科学,因为他们不懂科学。那个在实验室里设法制造弗兰肯斯泰因的疯狂的科学家的卡通人物清楚地体现了公众的这种怀疑。这也是人们之所以支持各种绿色组织的—个重要因素。但公众同时也对科学深感兴趣,尤其是对天文学,诸如《夜空》之类的电视连续剧观众不少以及科幻小说读者甚多就是明证。
怎么样才能利用这种兴趣,向公众提供所需要的科学知识,以便其在酸雨、温室效应、核武器以及基因工程等问题上作出明达的决定呢?显然,必须把基础建立在学校课程上。但在学校里,科学往往被教得枯燥乏味。孩子们死记硬背应付考试,他们看刁;出科学与他们的周围世界的联系。更有甚者,科学常常是用公式来教的。虽然公式是阐述数学概念的——种简单而精确的方式,它们却使大多数人望而生畏。前不久我写了—“本通俗读物,当时有人告诫我说,我每使用个公式就会使销量减半。我只使用了—个公式,即爱因斯坦那个著名的公式,E=mc2:。如果;用这个公式的话,也许我能多卖出—倍的书。
私学家和工程师倾向于用公式阐述观点,因为他们需要知道量的精确值。但对我们其余的人来说,对科学概念有个质的认识就已足够,这可以用文字和图表来表述,大可不必使用公式。
人们在学校学到的科学知识可以提供—个基本的框架。但如今科学进步的速度如此之快,个人离开学校或大学后新的发展层出不穷。我在学校从未学过分子生物学或晶体管,但基因工程和计算机是极有可能改变我们未来生活的两项发展。有关科学的通俗读物和杂志文章能帮助人们了解新发展,但即使是最畅销的科普读物也只有—部分人阅读。只有电视能赢得真:广大的观众。电视上有些相当优秀的科学节目,但其他的节目把科学奇迹简单地作为魔术播出,既不加以说明,也展现它们与科学观念的整体框架的关系。电视科学节目的制片人应该认识到,他们负有教育民众的重任,而不仅仅是为他们提供娱乐。
当今世界充满危险,因此就有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玩笑,说我们尚未受到外星文明造访的原因在于:但凡文明发展到我们目前的程度,它们往往就自我毁灭了。然而我对公众的明智充满信心,因而相信,我们将证明这一说法是错误的。
托尼特里韦索诺的美国梦
他来自意大利罗马以南某地一个满地石子的农庄。他什么时候怎么到美国的,我不清楚。不过,有天晚上,我看到他站在我家车库后面的车道上。他身高五英尺七、八左右,人很瘦。
“我割你的草坪,”他说。他那结结巴巴的英语很难听懂。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托尼特里韦索诺,”他回答说。“我割你的草坪。”我对托尼讲,本人雇不起园丁。
“我割你的草坪,”他又说道,随后便走开了。我走进屋子,心里有点不快。没错,眼下这大萧条的日子是不好过,可我怎么能把一个上门求助的人就这么打发走呢?
等我第二天晚上下班回到家,草坪已修整过了,花园除了草,人行道也清扫过了。我便问太太是怎么回事。
“有个人把割草机从汽车库里推出来就在院子里忙活起来,”她回答说。“我还以为是你雇他来的。” ’
我就把前晚的事跟她说了。我俩都觉得奇怪,他怎么没提出要工钱。
接下来的两天挺忙,我把托尼的事给忘了。我们在尽力重整业务,要让一部分工人回厂里来。但在星期五,回家略微早了些,我又在汽车库后面看到了托尼。我对他干的活夸奖了几句。
“我割你的草坪,”他说。
我设法凑了一小笔微薄的周薪,就这样托尼每天清扫院子,有什么零活,他都干了。我太太说,但凡有重物要搬或有什么要修理的,他挺派得上用场。
夏去秋来,凉风阵阵。“克罗先生,快下雪了,”有天晚上托尼跟我说。“等冬天到了,你让我在厂里干扫雪的活。”
啊,对这种执着与期盼,你又能怎样呢?自然,托尼得到了厂里的那份活儿。
几个月过去了。我让人事部门送上一份报告。他们说托尼干得挺棒。
一天我在汽车库后面我们以前见面的地方看到了托尼。“我想学徒,”他说。
, 我们有个挺不错的培训工人的徒工学校。可我怀疑托尼是否有能力学会看图纸、用千分尺,是否胜任做精密加工工作。尽管如此,可我怎么能拒绝他呢?
托尼减了薪水当了徒工。几个月之后,我收到报告,他已从徒工学校毕业,成了熟练磨工。他学会了在千分尺上辨识一百万分之一英寸,会用镶嵌着金刚石的工具制作砂轮。我和太太都挺高兴,觉得他的事总算有了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一两年过去了,我在托尼惯常等我的地方又看到了他。我们聊起了他的工作,接着我问他有什么要求。
“克罗先生,”他说,“我想买房。”在小镇边上,他看到有房出售,完全是幢破房。
我去见——位当银行家的朋友。“人品贷款你干不干?”我问。“不干,”他说。“我们承担
不起。没门。”
“哎,等等,”我应道。“有个人干活勤勉,人品端正,这一点我担保。他有个好工作。眼下,你从你那块地上—分钱也得不到。那块地空在那儿要好多年呢。至少他会付你利息嘛。”
那位银行家勉强开了两干美金抵押贷款,没要托尼首付就把房子给了他。托尼乐不可支。从那以后,只要我家附近有什么被人扔弃的零星杂物,坏了的屏风啦,五金器具啦,包装纸板啦,托尼都要收起来拿回家,看他这个样子真是有意思。
约摸过了两年,我在我们见面的老地方又看到了托尼。他身子似乎挺直了些,人也见胖了,样子挺自信。
“克罗先生,我卖房子!”他得意地说。“我得了八千美金。”
我非常吃惊。“可是,托尼,没了房子你住哪儿呢?”
“克罗先生,我买农庄。”
我们坐下聊了起来。托尼告诉我说,拥有一个农庄是他的梦想。他喜欢番茄,辣椒以及意大利菜肴中相当重要的其它各种蔬菜。.他把在意大利的妻子和儿子女儿都接来了。他在小镇周边到处找,终于找到一处没人要的一小块地产,有一幢房,还有间小棚。他正在把家搬到农庄去。
又过了一些时候,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托尼来了,他穿戴得整整齐齐。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位意大利人。他告诉我,他说服了儿时的,伙伴前来美国。托尼为他作经济担保。他眼里露出顽皮的神情,对我说,他俩来到他经营的小农庄时,他的朋友惊奇地站住说,“托尼,你是个百万富翁啦!”
后来,在战争期间,公司里传出了一个消息。托尼去世了。
我让公司的人去他家看看,确保各项事宜都得到妥善安置。他们看到农场上长着绿油油的蔬菜,小屋布置得舒适温馨,院子里有一辆拖拉机,还有一辆不错的汽车。孩子受过教育都工作了,托尼身前没有分文欠债。
托尼去世后,我一直想着他的经历。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越来越高大。最后,我觉得他就和美国那些最大的实业家一样高大、自豪。
他们都通过同样的途径,本着同样的价值观和原则获得了成功:远见、执着、自制、乐观、自尊,以及最重要的,正直。
托尼不是从最低——级阶梯往上爬的,他是从地下室往上爬的。托尼的事业很小,那些最大的实业家的事业很大。但究其实两者的资产负债表完全一样。惟——的不同是你把小数点点在什么地方。 .
托尼•特里韦索诺来到美国寻求美国梦。但他没有找到什么美国梦——他为自己创造了个美国梦。他的全部拥有是天宝贵的二十四小时,而他—刻也没有浪费。
爱情故事
约翰布兰查德从长凳上站起身来,整了整军装,留意着格兰德中央车站进出的人群。
他在寻找一位姑娘,一位佩带玫瑰的姑娘。他知其心,但不知其貌。十二个月前,在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图书馆,他对她产生了兴趣。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很快便被吸引住了,不是被书的内容,而是被铅笔写的眉批。柔和的笔迹显示出其人多思善虑的心灵和富有洞察力的头脑。
在书的前页,他找到了前一位拥有人的姓名,霍利斯梅奈尔小姐。他花了…—番工夫和努力,找到了她的地址。她住在纽约市。他给她写了一封信介绍自己,并请她回复。第二天他被运往海外,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
在接下来的一年当中,两人通过信件来往增进了了解。每——封信都如—颗种子撒入肥沃的心灵之土。浪漫的爱情之花就要绽开。布兰查德提出要一张照片,可她拒绝了。她解释道:如果你对我的感情是真实的,是诚心诚意的,那我的相貌如何并不重要。设想我美丽动人。我将会——直深感不安,惟恐你只是因为我的容貌就贸然与我相爱,而这种爱情令我憎恶。设想本人相貌平平(你得承认,这种可能性更大)。那我一直会担心,你和我保持通信仅仅是出于孤独寂寞,无人交谈。不,别索要照片。等你到了纽约,你会见到我,到时你可再作定夺。且记,见面后我俩都可以自由决定中止关系或继续交往——无论你怎么选择……”
他从欧洲回国的日子终于到了。他们安排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晚上七点,纽约格兰德中央车站。
“你会认出我的,”她写道,“我会在衣襟上戴一朵红玫瑰。”于是,晚上七点,他候在车站,寻找——位过去一年里在自己生活中占据了如此特殊地位的姑娘,…—位素未谋面,但其文字伴随着他、始终支撑着他精神的姑娘。
且让布兰查德先生告诉你接下来发生的事吧:
一位年轻的姑娘向我走来,她身材颀长纤细。一头卷曲的金发披在秀美的耳后;眼睛碧蓝,如花似玉。她的双唇和下颌线条柔和,却又柔中见刚,她身穿浅绿色套装,犹如春天一般生气盎然。
我朝她走去,完全忘了去看她有没有戴玫瑰花。
我走过去时,她双唇绽开撩人的微笑。“和我同路吗,水兵?”她小声问道。我情不自禁,再向她走近一步。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霍利斯梅奈尔。她差不多就站在姑娘的正后面,早已年过四十,灰白的头发用卡子向上别着,头上带着一顶旧帽子。
她体态臃肿,粗圆的脚髁上套着一双低跟鞋。
穿着绿色套装的姑娘快步走开了。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方面热切地想去追赶她,但另一方面我又渴望那一位以其心灵真诚陪伴我并成为我的精神支柱的女人。
她站在那儿,苍白的圆脸显得温柔理智,灰色的眼睛透出热情善良。我没有迟疑。
我手里紧握着那本小小的让她辨认我的蓝色羊皮面旧书。这不会是爱情,但将是某种珍贵的、或许比爱情更美妙的东西,一种我曾经感激,并将永远感激的友情。
我挺胸站立,敬了个礼,并举起手中的书奸让那位女士看。不过在我开口说话的时候,失望的痛苦几乎使我哽咽。“我是约翰布兰查德中尉,想必您就是梅奈尔小姐。很高兴您来见我。可否请您赏光吃饭?”
妇女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孩子,”她回答说,“可是刚才走过去的
那位穿绿色套装的姑娘,她央求我把这支玫瑰插在衣服上。她还说,要是你请我吃饭的话;我I
就告诉你,她就在街对面那个大饭店里等你。她说这是一种考验!”
梅奈尔小姐的智慧不难理解,也令人称奇。心灵的本质是从其对不美的事物的态度中反,习
映出来的。
“告诉我你所爱者是谁,”何赛写道,“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动物到底想些什么
多年来,我写了大量关于动物智能实验、以及围绕这些实验所产生的争议的文章。动物真的有思想,即我们所说的意识吗?在考虑是否会有比设计教动物人类手势语的实验更好的方式探索动物智能时,我悟出了现在看来是显而易见的一点:如果动物能思维,它们会在能为自己所用的时候,而不是在科学家让它们思维的时候作出最佳思维。
于是我开始与兽医、动物研究人员以及动物园饲养员交谈。他们大都不研究动物智能,但他们每天都碰到或碰刁;到动物智能。他们讲述的故事开启了我相信是研究动物智能的一扇新的窗口:即动物在对付樊笼生活和地球上的主宰物种一人类——时所表现的高超的思维技技能。
让我们做笔交易
请考虑这一情况:哥伦布动物园的一位动物保护主义者查伦延德里觉察到一头叫做科洛的雌性大猩猩在玩弄一件可疑的物品。延德里走过去,给了科洛一些花生,却被翻了个白眼。意识到这是在讨价还价,延德里加大了筹码,又给了一片菠萝。这时候,科洛一边望着延德里,一边摊开手,露出了一根钥匙链。
见不是危险或珍贵物品,延德里松了一口气,把菠萝给了考勒。科洛真是个精明的还价者,它把钥匙链拉断,给了延德里一段,或许在算计着,要是每一小段都能换片菠萝,我干嘛要全都给她?
如果动物能在以物换物中显示技能,又何尝不会在使用钱币中再露一手?在田纳西大学人类学家琳迈尔斯进行的一项手势语研究中,有头名叫夏特克的猩猩就这么做了。夏特克悟出,如果它干些诸如清理房间的事,他就能挣些硬币,好用来买好吃的,还可以坐迈尔斯的车外出兜风。但这头猩猩对钱币的理解似乎远远超出了简单的交易。迈尔斯一开始用塑料片充当硬币,而夏特克竟认定,它可以把塑料片拗成两片,以此扩大钱币供应量。而当迈尔斯改用金属片时,夏特克找到了一些锡箔,试图复制。
迈尔斯还试图教会夏特克一些好习惯,诸如节俭和与人分享。当我在它目前居住的亚特兰大动物园见到这头猩猩时,我果然见到它与人分享的一例,足以令任何人羡慕。迈尔斯给了夏特克——些葡萄,要求它与人分享,它很快吃完了所有的葡萄。随后,它似乎是想起了迈尔斯要它与人分享,便把梗儿递给了迈尔斯。
鲸鱼的故事
动物为什么会愿意与人合作?行为主义者会说,动物认识到合作于已有利时就会这么做。这没有错,但我觉得这一解释尚不充分。
动物行为顾问盖尔劳尔说起过她了解的一头虎鲸奥基。“在我照管过的动物当中,它是最聪明的,”她说。“它会审时度势,再根据自己的判断采取行动。”
比如有次它救了一个家族成员。奥基的配偶科基生幼鲸时,那条幼鲸一开始情况不妙,饲养员把幼鲸用担架抬出水糟,实施紧急护理。他们把幼鲸送回水槽时,出了事情。当工人把担架停在高出水面几英尺处的时候,幼鲸开始呕吐。饲养员担心它会窒息,但他们无法接近幼鲸提供帮助。
奥基显然看出了问题,它游到担架下,让其中一人站在它头上。这种事从来没有训练它做过。然后,奥基用尾部保持平衡,让饲养员接近,并松开了那条420磅重的幼鲸,以便让它滑入水中,获得帮助。
灵长目动物的骗术
有时动物的智能可以从其欺骗的企图中得以证明。西雅图伍德兰公园动物园饲养员海伦休曼回忆道,一天她从喂食窗口给猩猩梅拉蒂扔了个桔子。梅拉蒂没有移动身体去接,而是眼睛直视休曼,伸出手来。休曼以为桔子准是滚到一边拿不到了,就又给了它一个。可当梅
拉蒂走开时,休曼却注意到原来那只桔子就藏在它另—只手里。
猩猩园的头领托温目睹了这个把戏。第二天,这头雄猩猩也是眼睛盯着休曼,装作没有接到桔子。“你肯定没拿到吗?”休曼问道。它仍直视着她,同时把手伸了出来。她让步了,又给了它—个,随后却看见它把桔子藏在脚下。
智能究竟是什么?如果生命就是讲物种的生存——而智能是为了生存——那么我们根本无法与大脑只有豌豆大刁、的海龟相提并论,海龟早在人类出现很久之前便已存在,并经历了使恐龙灭绝的重大灾难而生存下来。尽管如此,想到除了我们人类,尚有其它物种,即便它们的视野比我们还狭小,却也能退后一步,清醒地审视周围的世界,不由人深感宽慰。
关于懒散少年的语言故事
本杰明.斯坦
去年一个秋日,我文件夹用完了,便去杂货店买。我拿了一大把文件夹搁在柜台上,问一个十几岁的售货员多少钱。“不知道,”她回答说。“反正单价12美分。”
我数了数文件夹。“二十三个,单价12美分,总共2.76美金,不含税,”我说。
“你心算的?”她惊奇地问道。“你怎么会算出来的?”
“靠魔力,”我说。
“真的?”她问。
略受教育的成年人没有谁不会为这样的经历难过。虽然我们的孩子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厚和气,他们却如此无知——对自己的无知状况也如此无知——以至使我感到可怕。在我最近任教的一所私立大学,一个六十人的四年级班上,没有一个学生写短文时不犯拼写错误。没有一个学生例外。
更有甚者,他们对这种种的无知却毫不在乎,实在令人不寒而栗。一位朋友的聪明但却很懒散的十六岁儿子在解释他为什么不想上加州洛杉矶分校时说的话是对这种态度的高度概括。“我不想去那儿跟亚洲人竞争,”他说。“他们用功,什么都知道。”
其实,无论他是否愿意,这位年轻人都将不得不去跟亚洲人竞争。他不能永远躺在先辈积累的经济、物质与人力资本上。用不了多久,他懒于用脑的结果将严重影响他的生活方式,也将影响我们其他所有的人。一个现代工业化国家无法靠一支懒散、无知的劳动大军运行。飞机会坠落。计算机会出故障。汽车会抛锚。
为使这样的美国青年彻底认识到这…点,我的愚见是:拍一—部电影,或电视连续剧,生动地描述我们国家的今天如何来之不易——而要丧失这—切又何其容易。下面我奉献一篇寓言故事。
故事开始时,我们的主人公凯文汉利1990,一名十七岁的高三学生,正坐在自己房间里,心情痛苦。他父母—千定要他准备欧洲史考试。而他则想去买一副激光唱片随身听的耳机。他被迫要读的书——《各国的财富》——让他打瞌睡。
凯文进入梦乡,时值1835年,他是他本人的曾太祖父,十七岁,是爱尔兰克雷郡的——个农民。他住在小小的陋室里,睡在一头猪旁。他老是挨饿,总是要找吃的。他最大的心愿是学会读书写字,以便找一个职员的工作。有了固定的工资,他就能养活自己,贴补家用。但汉利的贫穷使他无从享受上学这样的奢侈。没有教育,没有钱,他无能为力。他惟一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如果他们能接受教育,他们就会生活得好一些。
我们的寓言故事快速展开。现在凯文汉利1990成了他自己的曾祖父,凯文汉利1928。他也是十七岁,在匹兹堡一家钢铁厂工作。他的父亲从爱尔兰来到美国,参加过纽约地铁的修建。凯文汉利1928比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境遇好多了。他能读书写字。他的工资比先辈在爱尔兰时的收入高多了。
接下来凯文汉利1990梦见自己成了他自己的祖父凯文汉利1945。他正在硫黄岛与死敌日本军队作战。他总是又热又饿又害怕。一天晚上他在散兵坑里与一个朋友讲自己为什么在那儿作战:“这样我的儿子、孙子就能生活在和平安全的环境里。等我回国了,我要勤奋工作,让儿子上大学,这样他就可以干脑力活/L,而不是靠卖苦力生活。”
接着凯文汉利1990成了他自己的父亲凯文汉利1966。他终日用功,这样就可以上大学,进法学院。他住在漂亮的房子里。他—…生在和平环境中过着富裕的生活。他对女朋友说,等他有了儿子,他不会像他父亲逼他那样逼自己的儿子整天读书。
就在这时,凯文汉利1990被自己的梦惊醒了。他离开了爱尔兰,离开了那家钢铁厂,离开了硫黄岛,不由松了口气。他又睡着了。
他接着做梦,这次成了他自己的儿子凯文汉利2020。枪声日夜不停。他那整个一代人忘却了过去为什么要有法律,因此现在没有法律了。人们丝毫不关心政治,政府不为工人阶级提供服务。
凯文2020的父亲,自然就是凯文1990本人,在日本人开的一家工厂当清洁工。凯文2020在一家专为有钱的欧洲人和亚洲人开的酒店里当行李工。公共教育到六年级为止。美国人早就不再要求自己的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
凯文1990最后梦见的是他自己的孙子。凯文2050没有有用的技能。日本制造的机器包揽了所有复杂的工作,没有什么体力活可做。没有受过教育,没有受过训练,他挣不到足够的钱养活自己。他住在贫民窟,没有暖气,没有卫生设备,无法不受四邻干扰,靠搜捡破烂度日。
总之,他的生活就像凯文汉利1835在爱尔兰时一模一样。可是有一天,凯文汉利2050与一位研究美国衰亡史的来访日本人类学家交上了朋友。那人跟凯文解释说,如果一个人没有钱,教育能提供积累金融资本所必需的人力资本。勤奋、教育、节俭、纪律能成就一切。“我们就是这样从一百多年前你们打败我们的战争废墟中站起来的。”
“美国在战争中打败日本?”凯文2050问道。他惊讶之极。这听起来就像说巴西在1990年打败美国一样不可思议。凯文2050发誓,如果他有孩子的话,他一定要让他们工作、上学、学习并约束自己。“能凭自己的脑力,而不是靠偷窃为生,”他说,“那将会是个奇迹。”
凯文1990醒了过来,身旁放着他的那本《各国的财富》他打开书,跳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不能恰当运用人类智力的人极可能比懦夫更可鄙。”
凯文的父亲走了进来。“好了,儿子,”他说。“咱们去看耳机吧。”
“抱歉了,爸爸,”凯文1990说。“我得看书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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