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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散文:黄河故道弯,向阳花开满的村庄 散文:黄河故道弯,向阳花开满的村庄一一个叫边庄的村子,坐落在黄河故道的臂弯里,像一艘漂移在时间里的船,乘载着我远逝了的童年,也承载着历史风雨的厚重。我经常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早晨、亦或夕阳如血的黄昏,来到这里,坐在我返老还童的地方,与曾经活过并且恒久活着的先人对话。滔滔黄河,生生不息,从村西向北环绕而过。村中的三口老井,深嵌在东西大街走向的西、中、东部,水质清冽甘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培育着这个不足七百人口的村庄。鸡栖枣枝,犬守家门;万物有灵,日月行空,一个朴朴实素的四方院,进进出出三代人,在光影交织、四季轮回的翻页中,从没有见过祖父的影子。我恍恍惚惚,每天早
2、晨,祖母像从梦中来,她来似乎就是干活的。一条路把她矮小的身躯,牵到村北,没了路,就剩下缄默的农具,在她粗糙的手心里升温,复活。阳光投下浓烈的影子,一下一下,是多少年来都出不完的力;一滴一滴,是四季风都吹不干的汗。中秋节,从教书的县城,披一身暮色赶回家的父亲,自行车一放,就扎进祖母威历的堂屋,这是作为长子的父亲从来不曾更改的习惯。挂在枝梢上的圆月,凝合着我们的期盼,祖母把父亲带来的苹果、月饼,一一摆进盘里,放在院中的香台。祈祷过全部神灵,袅袅香烟升起,直到皎月被浮云遮挡,一瓣月饼、一块苹果,还没有被我们细细嚼完。季节中努力成熟的庄稼,它会顺着祖母下地的路返回,回到院中,也回到我们烟熏火燎、满口喷
3、香的嘴巴里。有时一季中,旱涝不保,庄稼遗忘了回家,许多拮据的日子就会在不远处等着我们。祖母习惯到村西的破学屋烧香、磕头,据说一条大蟒盘在那里,它的神灵能保佑我们丰衣足食。化不开的浓浓香雾,绕不开粗布衫包袱的肉身,灼伤了皮肤,漠然于被日子烘烤的祖母,浑然不觉。那年秋天,一场大水淹没了村庄。老人、孩子都在救援的船只中投靠亲戚。祖母不走,每天静坐在被黄水围困的房台,呆望着屋后,那条她走了一生,再也没走出村庄的老路。队上一头习惯于早出晚归的老牛,无病而亡。无望的眼神,噙满无奈而又无助的泪水。留守的村民,每家均摊一块带有体温的牛肉。祖母带回溅血的骨片,用黄豆面澄清的河水,静默地、一遍又一遍地冲洗,打磨成
4、几个光滑、苍白的饺子馅抹子。搬家多次,它始终放在父母移动的橱柜里。不起眼的牛骨片,陪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味道不一样的春节。半个世纪过去,它光滑,坚实,几无耗损。那时,只要父亲周末回家,有闲时,他必定带我们徒步去村西,不足一华里,就是颜色单一、不知深浅的黄河,河里漂着肮脏的浮沫,水面上时常有白色的水鸟翻飞,滑翔,拂过。父亲没有给我们讲过有关黄河的故事,他多是静默伫立在岸边,远眺许久。我们一次次去看,一次次灌满两鞋壳沙土回来。我不明白丑陋的黄河有什么好看头,这种怀疑缠围着我。直到慢慢长大的一天,在县烈士陵园大厅的传略里,在我以后渐渐打开的家族史中,我相识了祖父,才得以好好读他。二祖父是独子,曾祖父
5、在本村任学董二十多年。1934年16岁的祖父升入济南爱美中学,1935年返乡,在本村小学当了教员。1938年2月,鄄城创始人董铁夫隐私发展祖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本年6月,鄄城县第一个党支部在杏花岗三官庙内成立,随之边庄村党支部成立,本年内祖父又发展本村十人入党。1939年10月,全县抗日斗争的烈火点燃。祖父发动全村群众有钱的出钱,有枪的出枪,有人的出人。他卖了家中七亩土地,换来一支德国造大盖枪,捐给了民兵组织。在他的领先垂范下,边庄村很快成立了一个由二十多支枪、三十多人加入的防卫队,并先后成立了青抗先、妇救会、农救会等抗日群众组织。祖父爱好广泛,既写得一手好字,笛子又吹奏得很好,他编写剧本,组
6、织学生学唱抗日歌曲,组织业余剧团,排演送子参军、支援抗日、一包老鼠药等剧目,无情地揭露日寇侵华的阴谋和国民党反动派的欺瞒行径。祖父家境富有,曾祖父、曾祖母热忱好客,家里经常有本地和外地革命同志来往。115师交通部长张瑞,师政治部主任鲍启祥,地委组织部长姬丕显,县委书记高黎光,万里及其爱人边韬等,都在边庄住过。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常为他们当警卫员,支配吃住,像亲人一样为他们做可口的饭菜。1946年9月,大杨湖战斗打响,祖父亲自带领一百多副担架,冲锋陷阵,在泥里水里,装车、卸车、背米,和群众一道干活。一个俘虏听说他是区长,竟然大吃一惊。1946年10月29日,鄄南战役在鄄城以南的苏屯、石庄、
7、高魁庄一带打响,祖父率领全区干群到前线送弹药,送食品,抢救伤员,三天三夜不下火线,累得几次晕倒在地。1947年农历闰2月18日,国民党六十八军的两个旅,其中一个骑兵团,外加三、四千人还乡团的兵力,由南而北对我县全境进行梳篦式扫荡,妄图把革命力气一网打尽。祖父和一些革命同志,从鄄城北门北撤。敌人穷追不舍,始终追到我村西黄河岸边狭窄的河湾内。前有黄河拦路,后有敌人骑兵,他们只有破釜沉舟,但是敌众我寡,敌人蜂拥而至。由于长时间的奔波作战,已精疲力竭,且黄河水深流急,几次强度均未胜利。祖父和三十多名革命干部及民兵被捕。经过了10天的关押审问和毒刑拷打,敌人一无所获。1947年4月19日(农历闰2月28
8、日),祖父和11名革命志士,被绑在鄄城北门外路东和尚坑沿的大杨树上,四周架起了机枪,还乡团头目拿着手枪逼着杆子会亮相示威。12名革命志士个个像钢打铁铸一般,怒目瞪视着敌人,高呼着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6名同志倒下了,革命战友的鲜血更加激起祖父的仇恨,他不由得怒火胸烧:你们这帮狗东西,恒久不会明白我们共产党人的胸怀,我们活着是为了人民!为了人民,我们可以献出一切!还乡团头目吴xx恶狠狠地说: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今日我就叫你献出一切!说着就吩咐杆子会用刺刀朝祖父身上扎去。残忍的敌人,从祖父腿部扎起,渐渐往上扎,瞬间鲜血流向他身下的大地。祖父全力以赴高声对远处的群众说:乡亲们,共
9、产党和革命人民是杀不完的,咱们的主力部队不久就会打回来的,血债要用血来还,人民是决不会饶恕这群禽兽的敌人无比恐惊,怕他再讲话,就残不忍睹地用刺刀挑开了他的两腮,割掉了他的舌头边庄几百名群众,看到祖父体无完肤、血肉模糊的遗体,无一不嚎啕痛哭。寒气覆盖着黄河故道,村西的黄河水,咆哮着,哽咽着,向北奔流其次天,蒋匪杆子会头目带领杆子会员窜到了边庄,妄图乘安葬祖父之机把我家斩尽杀绝。但是,富有长期斗争阅历的村民早已把我家老幼隐藏起来。敌人扑了个空,恼羞成怒,便把我家的锅碗瓢勺和其他家具全部砸烂,抢走了我家的牛和猪,又穷凶极恶地将我家及其邻居的房屋放火烧掉,并用我家的耕牛和大车将在村内抢来的粮食全部拉走
10、。直到1947年6月30日,刘邓野战军强渡黄河,7月1日收复鄄城,人们才重见天日。祖父牺牲后,祖母以自己薄弱而坚毅的身躯,扶老携幼多次逃难外地,度过了艰难的拉锯斗争年头。解放后,她白天种地,夜里纺织,省吃俭用,虽然一字不识,却含辛茹苦地教化子女勤奋读书,以继承父辈遗志,其儿孙个个终成国家有用人才。祖母一生劳碌,从未离开过乡土,直到她仙逝,祖父已经牺牲了41年。70多年来,我们全家几代人,始终坚守祖父的信念,不屈不挠,坚决地跟党走。祖父用二十九岁的生命为我们留下了一纸烈士证书,父亲用他博览群书的丰厚学识为我们捧来全国书香之家的牌匾。八十岁的父亲,家乡外奔波了一生,19年魂归在恒久二十九岁的祖父身
11、边,安眠在村西黄河岸边的厚壤里。静默这里,我是如期而至的一只黑蝶,随一朵花,一丛葳蕤的细草,在风里轻轻摇摆,可否,还有您醒来的春天?我,不说话,在安放先辈无声的睡眠里,我眼里,还有,雨水摩挲叶子般的闪亮。三是谁,让全部的花朵,都红了。仿佛那些,旌旗的昭示和光线。我拥着阳光,静静地倾听着历史的回响,慢慢地听上瘾,再不情愿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我明白大地的合声并不缺少我的声音,却恒久缺少很多,我这样的倾听者和后来人。1941年秋天,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一支运输印刷机器的大队,在冀鲁豫日报社负责人张鲁泉同志的带领下,从河南张鲁集列队隐私向边庄转移。那夜,无风,前行的脚步和急促的喘息汇合成秋夜的心跳
12、。当队伍到达我们村,村里的干部群众早已在黄河故道等候了多时。他们连夜将机器设备运到一个早已挖好的六米深、四间房子大小的地下室,安装好,随机又将地下室加了棚盖,棚盖上面是两米多厚的红梁木和土层。棚盖上留了小小的天窗,架以木梯,供地下工作人员出入。地下室四周的角上还留有非常隐藏的通气孔。不久,又在地下室的上面建好一所新居,以作掩护。这个地下室在村内东部边金乐家大院,村西部边金鐘的院里也有一个这样的地下室,建设也极其隐藏,出入口就在他厨屋大锅灶口放柴禾的地方。我们边庄,外表看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村庄。但自这五十人,八台机器安筑下来之后,我村同外村人员就削减了往来,外地亲友来了绝不留宿,出嫁的姑娘回来,不
13、许住娘家,就连东村盛庄人来人往的集市也悄无声息地取消了。每天都是新日子,阳光公允地朗照着每一个院子,不会因为谁家人多,谁家没人就少摊给谁家一些光亮。朝升暮落,炊烟袅袅,同守一口锅,同穿粗布衣,同宿一农舍,貌似一家人,你看不出谁家锅台上多了一口碗,谁家屋里多了一张床。院中的水缸,每天一早就奇妙地满了;横扯的洋条上,干净晾晒的,多了几件粗布衫。夜晚的油灯下,谁家孩子的书包里,多了下角料订成的写字本?村东南不足三华里,阴森森的麻子棵田野里,是谁发出的联络接头暗号?星星挤眼的无眠之夜,广袤无垠的天空知道。阳光匍匐在地上,静静倾听,万物生长的声音,人和畜牲走动的声音,远远近近很多事物的声音,组合在一起,
14、成为大地的声音,天空的声音,最终合奏成天涯海角的战讯、捷报的声音。1941年冬天,当冀鲁豫日报社地下印刷厂在我村工作进展顺当的时候,盘踞在黄河西岸的石友三叛军,突然越过黄河故道向河东的边庄、陆井等村发动扫荡。我村与四周几个村的民兵马上组织起来,团结一样,同仇敌忾,英勇反击。战斗从中午始终打到晚上。黄昏时分,叛军突然发动猛烈攻击,最终占据了离边庄不到半华里的陆井村。敌人在村内大肆烧杀抢掠,很多民房被烧,村民李田的妻子、女儿被无辜地投入火海,活活烧死。接着,敌人像疯狗似地向我村猛扑,扬言将边庄烧光杀光。边庄民兵同其他村民兵奋力反抗,子弹打光了,就用大刀、长矛、红缨枪与敌人拼搏。他们以沙窝、战壕作掩
15、体,冲杀固守,呼声震天,黄沙飞扬,使敌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深夜,敌人不得不退回黄河西岸,龟缩到老巢。边庄保住了,地下报社印刷厂安稳无恙。民兵队长边金泰,他是我祖父的堂兄,原是西北军冯玉祥将军部下的老兵,战斗中,他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英勇坚韧,敢打敢拼,指挥有方,负伤不下火线,在这次夺取战斗的成功中起到重大作用。我村党支部领导群众第一次经受了斗争的熬炼和考验,保证了地下印刷厂的正常出版。1942年4月12日,日伪军突然窜到边庄,在村内到处搜查打探,他们用探条把每家的院子都扎了个遍,虽然在报社地下印刷厂上面打探的时间最长,但最终未能探出印刷厂的任何痕迹,也没能找出群众埋藏的一粒粮食。日寇恼羞
16、成怒,在村内放起大火,浓烟滚滚,火光四起,民兵掩护群众隐藏在村北一个大坑里,亲眼看到日军的暴行,心中充溢了怒火。敌人走后,乡亲们马上返回村子将火扑灭,我村很多民房被烧毁,一个外地卖豆腐的被烧死。幸运的是我们的印刷厂又一次保住了。报社印刷厂在边庄工作了三年,在这期间,距边庄村不到一华里的旁边村庄的群众,从来没有听到印刷厂的一点消息;叛军和日伪匪军多次到边庄扫荡,印刷厂都没受到半点损失。在我家住了三年,原冀鲁豫报社社长、地下印刷厂负责人张鲁泉(解放后任故宫博物院党委书记)同志深情地回忆说:边庄的群众不愧为党教化的好群众,边庄党支部不愧为捍卫人民喉舌的坚毅堡垒!星转斗移。黄河故道弯,边氏族人在此居住
17、,繁衍生息,已愈二百余年,忠孝为本,耕读传家,人才辈出。1996年山东省委、省政府确定,为保黄河滩区人民生命财产平安,要求滩区村庄迁至黄河大堤以内,为响应上级号召,虽恋恋不舍,还是毅然迁出。花五十多年岁月长大成人,读懂、痴迷上自己的家乡,却已到中年。如今,四季风仍在黄河故道颤响,在那被茂密的庄稼跻身保卫的高高土岗上,我脑海里时常叠映着一张张青春永恒的笑脸,像一簇簇向阳花,在家乡的版图上,永不凋谢。本文来源:网络收集与整理,如有侵权,请联系作者删除,谢谢!第10页 共10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第 10 页 共 10 页